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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这样。”顾叙伸出手,“我是基地里江城集团的领袖,顾叙,并不是基地直接负责人和官员,不过我还是能代表基地欢迎你们的到来。”
两人的手握住摇了摇,白恒走上去也笑着伸出手:“白恒,顾长官好。”
顾叙望着他,玩味地扬起笑:“白队长,久闻大名。”
两只有力的手也握在了一起。
白恒愕然:“久闻?”
顾叙眼神探向边长曦:“不介绍一下不会太见外吗?”
边长曦汗水打湿的发贴在额角,更衬得皮肤苍白,她和顾叙对望着,慢慢垂下眼睛,又看向白恒,鞋底擦着地面走了两步,艰难而混沌地开口:“我介绍一下,这位是我的,朋友,白恒,这位,是我的上司、队友,兼……”她停在这里,不知该怎么说,或者说不知道该不该说,她脑袋里还是很混乱的,白恒突然从太平洋那一岸跑到眼前,这件事太过突然,太过不可思议了。
顾叙的视线几乎要把她的肩膀压垮,她有种要落荒而逃的冲动:“兼,现在的……”恋人两个字怎么也说不出口。
其实在别人面前,在彼此两人之间,这个词也未曾说过,他表白,她接受,之后自然而然地在一起,但并没有以何种仪式和语言来宣告。以致于这个词骤然出现在脑海里,是这么突然和不适。
不不,也不是这个原因,她需要静一静,需要静一静。
顾叙眼眸深邃,忽而笑了,没让她在那里吞吞吐吐,朗声打断:“既然是长曦的朋友,就是我的朋友,我来安排你们的接风宴怎么样?”
第二百四十四章失控,能否看看我(二更)
深夜的街头,一辆路虎趴在路灯照不到的阴影里,外面是派对狂欢的声音,没有香槟佳肴,但小小的礼炮还是有的,声声炮竹中人们笑闹哭唱,两个人勾肩搭背出来醒酒,看着笔直的高高的路灯,感叹:“这他妈的基地,富有到什么样儿了,居然还弄路灯,电多得发烧呢。”
另一个说:“跟房东太太打听过,现在用电很紧,也只有江城集团一带和高级住宅区、行政区什么的地方才亮路灯,而且一条街就一两盏。”
“江城集团江城集团,这一天下来光听这个词了,那个江城老大就是今天我们看见的那位姓顾的少将?少将还能比中将上将厉害?听说这基地的几个军部大腕都拼不过他呢。”又贼兮兮地用胳膊拐同伴,“哎,跟着他是不是蛮有前途的?咱白队长女朋友就是人手底下办事的,我们也近水楼台……”
路虎车内,打火机一声脆响,一撮火光亮起,顾叙香烟凑近火光,深深拨了一口,再徐徐吐出,车内便烟雾缭绕。
他向后靠在座椅上,撑着额角看简陋廉价的饭庄里灯光暗浊人影晃动,喜气吵闹之声被一道车门阻挡在外。
不知过了多久,在他抽第三支烟时,一个纤细单薄的人影走出来,抬头对着夜空深深地吐了几口气,路灯照在她脸上,反射出一种惨淡的沉静。
她并不开心。
顾叙不知道自己该为此生出什么情绪。心口依稀泛疼,她欢天喜地他固然不愿意见到,但看她左右为难苦闷难抑,他竟然会心疼。
“顾叙,你要让自己低到什么地方去?”他喃喃自语,看见一个人追出来,于是灯下变成了璧人一双。那个男人,的确生得极好,几乎可以用完美来形容。夜下灯前仿佛入画一般,尤其他的眉眼温柔喜悦得能溺出水来。
他见过这样的痴情种,以前在首都的时候,权贵子弟中的异类。为了追求心上人,挖空了心思,予取予求,人人都笑他儿女情长,但他后来如愿以偿,与他的冰美人感情极好让人羡慕。
他似乎想拉她的手,被她躲开,两人看到路虎,她怔了怔,似乎迟疑了一下。但到底慢慢地走过来。
顾叙打开副座的门,她站在外面:“你,来等我?”她眼神微黯,透着一抹疲惫,还是不怎么敢面对他。但看到他的那刻眼里闪过的亮光骗不了人。
“我想看,你会不会记得回去。”目光直接清冽,无所掩饰,边长曦感觉被一道清冷的月光当头照下,纤毫毕见无处遁形。
她手脚有些僵硬:“我……”
白恒似乎看出什么,也不知道是听说了什么,目光在两人之间转了转。手下暗握,温文笑道:“顾少将对队友实在关怀备至,其实长曦我送回去就行。”
他停了一下又说:“我刚来,还有诸多事情不懂,等完全安顿下来,小曦。我接你出来可好,你一个女孩子一个人住是不安全,但我们可以做邻居,就像以前那样,相互扶持相互照顾。”
顾叙的眼眸冷了冷。淡淡掠了他一眼,没有回嘴,只对边长曦道:“上车吧。”
此时再没有外人,他不想再做戏一般两人惺惺作态地你来我往。
就这么三个字,边长曦看了看他,又看看明显眼里写着让我送你吧的白恒,对白恒说:“你回去吧,我先走了。”
白恒晶莹美丽的眼里飞快闪过一丝失望:“那好,我明天去接你,我说的事,还希望你考虑一下。”
顾叙气息更冷,掉头往别墅开,车内被烟味和沉默占据,边长曦有些不适应,好浓的烟味,好不安的沉寂。
“你抽烟了?”她从来没见过他抽烟,他习性极好,烟酒不沾。
“嗯。”
不知道再能说什么,她双手交握在腿上,面容低垂,忍了好久说:“我和白恒,对不起……”
顾叙脸绷得冰冷,忽然一锤方向盘,吱一声停了车,探过去与她几乎脸对脸:“你和他怎样?破镜重圆?对不起什么?你要回到你的小初恋身边了?边长曦,他就那么重要,你为了他连命都不要了!”
边长曦唬了一跳,根本没料到他会发这么大火,呆呆地望着他。
“白天,你那么跳下去,要是有个好歹……”他喉结滑动了一下,“你也说我是你上司,是队友,你有没有为我们整个队伍想过?”
“我没想到……”
“没想到……好个没想到。”
他转开脸,似乎想要平息什么,但最终还是忍不住爆发出来,猛然抓着她的双肩,将她压在靠背上,脸贴得极近:“那你想到了什么?我们半年也算风雨同舟,我对你自问足够尽心,这一切加起来都比不上那个人露一次脸?初恋就那么值得眷恋?我没想要现在就取代他,但你能不能给我留一点位置,你能不能公平一点,你能不能也看到我想想我?我……”
这样请求你了。
他从没想过有一天会被一个女生牵动情绪,放低态度到了一个快要卑微的地步。
他说得又快又沉,气息喷拂而来,除了阳光的男气还有新鲜的烟味,边长曦几乎呼吸不过来,只看到一对极亮极黑怒气翻滚的眸子。
她几乎是有点惊呆了。
除了那次她装没事人骗诸葛谦而惹得伤势更为沉重,他后来朝自己发了一次火外,从没见过这样情绪外露的顾叙。
“我,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没有看不到你……”
怎么会看不到呢?
她在感情上是很别扭畏缩固执的人,他虽然偶尔有点霸道逼迫的感觉,但不容置疑一直有很耐心地等她回应。
他为自己做的一切,细心、周到、信任、体贴,反复无限制一般地退让,这世上未必有第二个人能为她做到这个地步,她何德何能,如何可以辜负?
她眼眶蓦然湿润了。
顾叙愣了愣,情绪也蓦然缓和下来,恢复了原来沉稳不迫的模样,慢慢松开手:“……那好,那你要对不起什么?为白天的事,还是为以后的事。”
为白天,那么一切到此为止,他不会追究她的所作所为;为以后,一切也要到此为止,但结束的是他们两人之间,若她一心向着别人,他顾叙也没那么厚的脸皮再纠缠。
可她面对自己,眼里也并非全无情意。
他心下苦笑,还真要上演一段三角恋?
放在以前他一定不屑的,该放手就放手,可她不同……
一个白恒而已,其实人回来也未必是坏事,所谓活人争不过死人,他争不过一段回忆,但若敌人是个活生生近在咫尺的人,反倒好办了。
是人就会犯错,是人就没有完美……
他眼底光彩闪烁,已在快速思考开,而边长曦,拉开距离暗暗松了口气,可是该怎么说呢,她都理不清这摊子烂帐。
“我……我和他从小一起长大,我们的父亲是很要好的朋友,生意上的亲密伙伴,我们两个还有边旷几人,从小就玩在一起,玩着玩着,就和他凑成了对。他很会照顾人,对我尤其温柔。”
顾叙握着方向盘的手指悄然收紧,双眼锁住前方。
“后来我爸妈出事,白叔叔想为我出面保住爸爸的股份,然后,他出车祸了,白家的生意也遭到重创,虽然只是一时的,但白恒的母亲上门来求我放手,我,我就跟白恒绝交。那段时间,我们闹得很凶,他最后还是被白家送出国,接着就再没消息了。”
“我以为,我一辈子都不可能再见到他。”
“可是他回来了,毫无预料地,我刚才问他,他说他很早就回国,在香江那带求学。”
那么为什么前世没有来找她呢?
前世她等了他七年哪,因为这个信念,她强撑着,拼搏着,苦熬着,也放弃了可能触手可及的幸福,由此牵出无数的艰苦,以及隐而未发但确实存在的遗憾。
边长曦问不出答案,她心里茫茫然不知该质问谁,也许是这次有些东西发生了改变,也许是前世他也如现在一样早早回国,但因为某些原因而错过了找到她的机会。她真的不知道,心中怨艾不知何去何从,面对白恒也有了那么一丝的疙瘩。
从最初的震惊,之后的狂喜,迅速困惑而无法理解起来。
若是他有回来却故意不找她呢?刚刚他也说,他们一家人都在香江,近年来根基就扎在那里,是看到她给他的邮件,才断然北上。
他话不是这么说,但她听得出,他只怕不会主动来找她。
她眼里涩涩的,有种不敢相信的感觉。
“其实在遇到你之前,我没想过接受别的人,我以为这一生就这么过了的。”
“我知道。”顾叙苦笑,“你让我伤尽了脑筋。”
若非半逼半顺半真半假,他现在还被拒之门外。
那么现在“前男友”便还是“男友”,他也就没有立场跟这人叫板,此时此刻他很庆幸自己果断速度。
其实他很清楚,即使在现在,两人的感情也不能说多么深厚,只是他本以为有足够多的时间从容经营。
第二百四十五章让我,做你的信念(一更)
边长曦淡淡转开眼,看着外面黑沉的房屋,面容仿佛浮冰欲碎:“但是真正看到他,我才发现,我坚持一个人,未必是等着与他破镜重圆,我已经不是当初的小姑娘了,我所坚持的,也许不是一段恋情,而是……”
她突然笑了笑:“小时候学过吧,叶公好龙的故事,我想了一整天,脑子里一直在盘旋这个疑问,我想,我恐怕就是那个叶公。我想要的,不是一个叫做白恒的人,而是一个可以让我去回忆,去怀念的美好的过去。”
她放不下的,也不是那个人,而是对命运的愤恨,是终其一生不能落幕的遗憾。
纵然最初,有真挚的思念,可前世那么多年下来,多少绮念都被苦难打磨碎了,他没有在最正确的时间出现,于是她独自一人一点一点度过了那个充满幻想的,靠着思慕眷念艰难度日的时期,于是“白恒”所代表的,逐渐变成可供她灵魂安息的圣地。
所谓圣地,就是要远在天边遥遥仰望,一旦失去这个距离,一切都完了。
她扭回头,眉眼间染着怯懦,也染着自嘲般的释然,沧海桑田只是一掠而过,沉淀下来的,是挥之不去的暮气,还透着自我厌弃:“你说我是不是很虚伪,我说喜欢他,其实喜欢的不是他,我说要等他,其实等的也不是他,我以为会永远不变的感情,其实在不知不觉间早已改变。”
顾叙呼吸一滞,心脏好像被这道目光劈开,他并不能感同身受,但他感受得出她身上透出的苍凉和沉重。
他发现自己一直以来都忽略了一件事。时代巨变,人口锐减,每天都有人在痛苦中死去,而更多的人在穷困磨难中苦苦挣扎。除了食水短缺资源匮乏,脚下寸土之地也未必是安全的,人们颠沛流离居无定所妻离子散家破人亡。今天不能确定是否能看到明天的太阳。天天都活在生死之间,活在互相提防算计,活在冷漠麻木。
这是一个心灵缺失信念缺失的时代。
他同伴亲人俱在,奋斗目标明确。自然无法体会到那份孤独彷徨,可边长曦不同,亲人中就连唯一在乎的堂哥都疏远了,她举目无亲,后面来的队友包括他,再好,也只是外人。
她最需要的或许不是优越的能力,也不是富足的生活,而是安全感归属感,白恒或者白恒所代表的东西。说透了就是她给自己找的精神支柱。
她一直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