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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要一想他对傅青松唯命是从,生死也豁得出去,而面对自己面对顾家,总是露出一副冷淡而又桀骜的神色,不是仇人也像仇人,他就气不顺。
现在傅青松死了,可这小子也半分没有回来顾家的意思,几个月来甚至没有上门半次。
真正不把自己当顾家人。
“顾叙!”他重重叫了声,放在以前,早已经不欢而散,但现在他耐着性子说,“在外面到底不像样子,弄到点傅青松藏起来的东西,拉起了几十万人,你就真以为能建起一座城市?”
“不过是因为首都没统一,等局面定了,无论谁掌控首都,还能仍由你们在旁边胡闹?”
最后的语调里有一种难以察觉的不以为然,仿佛真的是在说几个孩子玩家家,完全的难成大器。然后沉了口吻,劝导道:“一山不容二虎,一个地方也不可能有两座基地,与其等到将来措手不及,不如现在掌握着主动权的时候,站稳队,拼一把。”
顾叙拿起了被子,看着茶叶在白瓷碧水中沉浮,本是名贵至极的茶叶,可惜放了一年多,好好的新茶变成了陈茶,味道自然也不如从前了。
他静静地说:“回来,顾家给我什么地位?”
他抬起头,没让顾明舟说话:“大舅一向被你捧得高,俨然是下一任家主,但其实他早已失去年轻时的锐气,做事优柔寡断,根本撑不起场子,唯一的儿子顾准性格冲动,眼界有限,年纪又太轻,至少十年之内也是难当大任。二舅干了一辈子的后勤,缺乏威信。”说到顾家老二,顾叙顿了顿,眼里转过莫名的光彩,没有多做评价,但顾明舟听到他贬低自己的长子,浑身隐而未发的怒气顿时就高涨起来了,哪里还看得出别的。
“你……”
“唯有四舅,春秋正盛,以前就是实力派干将,顾优……异能超凡,心性谋略都是上选,现在顾家有一半的大事都是他在担着吧,你能给我像他那样的地位和权限吗?”
“要我回来可以,顾家,我要一半的资源。”
顾明舟指着他,脸色铁青,顾叙大大方方地看着他,眼里一片清明沉着。
倒也不是随口一说,他是要把首都拿下来的,越早越好,他要给边长曦一个安稳的生活环境,而不是像个原始部落一样,在平原大草地上风吹日晒,也不是天天忙忙碌碌,走出门去不是尸体就是闹剧。
如果能得到顾家的能量,这事做起来自然快许多。
不过他心里也有数,顾明舟不可能答应自己的条件。
果然顾明舟半晌怒极反笑说:“以前人说傅青松要选你当接班人,我只觉得可笑,人家给你画一张大饼,就能让你苦干死干,你也真当自己有着超人一等的能耐了。”
“地盘不是你最大,人马不是你最多,异能也不是你最强,你哪来那么大信心?我是给你机会,念你身上也有我一份血,拉你一把,不是要看你夜郎自大!傅青松教了你十五年,果然只把你教得目空一切,目无尊长!”说着渐渐激动起来,“这是你该对我说的话吗?”
若是以前顾叙该冷笑离去了,但今天他不为所动,淡淡说:“我只是要我应得的,你同意就谈,谈不拢,我也不打扰了。”说着站起来。
就是这不温不火的态度让顾明舟气得要死,就好像一个全身长满硬壳的家伙,居然没有地方咬得下口。他勃然大怒:“什么叫你应得的!肖想你不配的东西,你就跟你生父一个德行!”
边长曦正看着照片上的顾叙,这显然是顾双珍藏着的,十几二十年了,照片都发黄了,张张完好。
顾叙很小的时候还是很可爱很活泼的,在阳光下一笑,肉肉的脸好像一个大馒头,眼睛弯成两道缝,五官依稀可以看见长大后英俊坚毅的轮廓。
可是这种笑容随着年龄的增长就不见了,大概从三四岁开始,从懂事开始,他的笑容就变得少而内敛,就像一碗寡淡的面汤,朦朦胧胧掩盖住了底下的真实内容。
第四百五十七章求婚,再也不分离
他变得成熟,越发高挑茁壮,越发俊逸,但神情也变得越来越沉默,顾家兄弟以及和同龄人一起的照片里,他永远只是偏居一隅,像一张淡淡的背景,眼神望着前方却不知落在哪里,让边长曦心口闷闷地疼。
手臂一暖,一个硕大的头颅从她手臂下面钻进来,倚在她的怀里,狭长的兽眸带点好奇看着照片里的人,似乎在寻找自己认识的那一个。
边长曦不得不变了下姿势,好让它庞大的身子站好,蓬松的白毛好似把她的怀抱塞满。
顾双掩住嘴唇惊呼一声,然后是十足的惊奇和羡慕:“它可真通人性,这么威风却又这么乖顺。”
牛奶瞥了她一眼,她顿时就说不出话来。
顾双讪讪地抬头,立即站了起来:“大伯,二伯,父亲,大哥,准堂哥。”
边长曦看过去,好多人进来了,前面三个年纪大的大概就是顾家老大、老二和老四,后面紧跟着的就是顾优和顾准,然后还有别的一些人,急匆匆地走进来,迎面而来是一股说不出是世家的风范,还是武将般的粗放威武。
顾家顾明舟这支的嫡系人物有大半在这了,若是普通人坐在这里,肯定要被这阵仗压得说不出话来。边长曦合起相册,慢慢站起来,牛奶紧紧挨在她身边,目光仿佛在防范敌人似的盯着这伙人。
年纪最大的看上去沧桑而疲惫的顾家老大问:“顾叙来了?”
顾双赶紧回答:“在楼上书房。”
顾家大舅就一个字不多说地径直去了楼上。从头到尾视线也没在边长曦脸上扫一下,仿佛看不到这个人一般。
顾二舅更事沉默寡言,也随之去了楼上。只有顾四舅微笑着对边长曦点下头:“难得来一趟,好好玩。”
三个年长的走了,顾优没跟上去,含笑道:“好久没见了,最近还好?”
边长曦说:“还行。”
“诊所还在开?哪天对外面敞开大门了,可要通知我。”
这段时间诊所的对外业务可以说已经停掉了,单单一个江城集团内部就每天能弄出个七八、十来个重伤员。最近更是中暑的人一天比一天多,两眼一翻倒下去的。如果不及时抢救真的就会一命呜呼。
顾准却阴着脸看了边长曦几眼,坐到了她对面,手一伸:“后来陆陆续续去你那几次,尸潮猖狂起来后就停了。直到现在也没确定好全没,你帮我看看?”
阴阳怪气的语调让人听了就心生不喜,边长曦看去,顾准仿佛带了一股怨怼,目光里含着几分不甘,几分怒气,几分闷闷不平,生像自己做了什么对他不起的事。
边长曦向来没有为了一个无关紧要的人委屈自己的习惯,神色冷淡道:“改日有空去我诊所吧。今天我不工作。”
顾准不为所动:“在哪不是一样?你放心,我有晶核,上好的六阶晶核够不够你出手一次?”
顾优皱起眉:“顾准。边小姐是来做客的。”
顾准盯着边长曦冷笑起来:“果然前面只是做戏搞噱头,这会儿和顾叙和好了,有靠山了,也瞧不上几块晶核了是吧?”
“顾准!”顾优站了起来,顾准斜睨着他:“别在这里一副长兄的样子,当我不知道你的心思?可惜你样子做得再好。也连个机会也没有。”
说罢看了边长曦一眼就扬长而去,顾优脸色铁青。顾双吓得不敢说话,边长曦看看他,又看看顾准的背影,心里有些茫然,这时楼上传来一声大吼:“你给我滚!”
然后是几人劝话的声音,边长曦一下子站了起来,只见顾叙神情漠然地走了下来,她立即走到他身边,担心地上下看看他。顾叙神色微缓,眼角流露出淡淡的安抚笑意,握着她的手转头对楼梯口站着的几个顾家大人物,准确地说是对顾明舟说,声音在大厅清晰有力地回荡:“一山确实不容二虎,这块地盘上最终只有一个胜利者,但那绝对不会是你们,而是我,顾叙!”
顾家邀他入股,自以为是提携,是施舍,却万万没有想到,那是他根本不屑一顾的,耐着性子谈,不过是他终究需要找几个盟友,如果顾家合适,又何必舍近求远去找其他人?
可惜,顾明舟自持身份,没有估算明白他顾叙的价值,换不来对等的条件,只有一拍两散。
顾叙跟边长曦解释,云淡风轻,仿佛只是谈崩了一桩普通的合作,可是他眼里的阴郁和紧绷的下颚却泄露了他真实的情绪。
方向盘上的手扣得指骨发白,身体好像一张随时要崩断的弓。
边长曦看了他许久:“你顾念对顾家的亲情吗?”
顾叙一顿,记忆中他将顾家逼到绝境,让他们在自己的权威下残喘度日的画面出现,顾准不堪忍受,深夜来刺杀,被他的人活活困死,顾家几个长辈大多郁郁而终,唯有顾优,低调,隐忍,恭敬,蓄势等待。
他对顾家没有太多感情,当得知顾培死时顾家人在旁却没有相救,哪怕明知道怪不了他们,那种冷淡和最后一丝期待还是一发不可收拾地变成了仇恨。
互相仇视,互相厮杀,互相争斗。
又有人一直挑拨离间,拿他生父的死做文章,是他硬生生让顾家一败涂地,家破人亡。
那样可怕的自己。
他闭了闭眼,停下车,转头看着边长曦,又仿佛不是在看她,过了许久才说:“我已经拿回这么多,我想对别人也宽容些。”
很轻的声音,边长曦差点没听清。
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顾叙总给她一种奇怪的感觉,明明活生生地站在她面前,有时候目光却好像去了另外一个地方,有好多次,她在睡觉,他却悄悄走进来,坐在床边看着她一看就是很久。那种小心翼翼好像极怕失去什么的样子让她不解又心疼。
可等她睁开眼,看到的就是一个自信强大,英姿勃发的顾叙。
边长曦想了想将他一只手从方向盘上拿下来,十指相扣,望进他乌黑如深潭的眼睛:“我不知道你在顾虑什么,又被什么困扰着,如果你不喜欢那些人,就不要管他们,他们是他们,你是你,不必理会,也没必要为他们生气,他们有眼无珠,他们会后悔的。”
“做出成绩,给他们看。”
“就像你说的,你会是最后的胜利者,到那时,恩恩怨怨都变得无关紧要。你不想要的,谁都不能强加给你;你渴望拥有的,也没有人抢得走。”
顾叙定定地凝望着她,忽然捧起她的脸,像对待最珍贵的宝贝一样,轻柔的吻落在额头,眉毛,眼睑,脸颊,最后辗转流连在嘴角,将自己的气息侵入她的口唇,手臂一点点牢牢禁锢住她的腰肢,仿佛要将这个女人融进自己的血脉。
“长曦,嫁给我吧。”他低低喘息着在耳边低喃,“嫁给我,我是你的,你是我的,没有什么能把我们分开。”
无论是死亡还是重生,什么都分不开他们。无论以后是年复一年的灾难困苦还是重建文明恢复和平,只要拥有她。
他就什么都不怕了。
江城集团迎来了一场大喜事,终于在两个多月的抵挡尸潮之后。
人们已经被日复一日的忙碌和酷暑压榨得麻木,老人和孩子们尤其时刻在死亡阴影下度日,难捱,难熬,即便知道现在的生活水平比起太多太多的人要好,可是还是非常艰辛。
于是这件喜事就调动了大家的热情和喜悦,基地里的气氛仿佛一下子换了一样。
“长曦长曦!你要结婚了!”林蓉蓉那个大嗓门,还没看到人就已经听到什么。
边长曦在摆弄几个盆景,陶盆里的泥土掺了农场黑土地,绿油油的植物长得极好,放在室内也能填一份阴凉之一,这是给顾叙平日办公常常出现的地方准备的。
听到林蓉蓉的叫喊,她顿时有些脸颊发烧,看着冲到自己面前的人点点头,努力大方地说:“是啊。”
可是笑容却根本掩饰不住,那天他们去了狼盟,和林陛商谈了一些事情之后,回来顾叙就宣布了这件事,还大张旗鼓地交给人去办,什么婚礼婚宴,什么嘉宾证婚人,什么礼服新房,简直把整个基地都要惊动甚至调动起来了。
边长曦红着脸要他别太铺排,一些关系比较近的人吃个酒宴宣布一下也就是了,他非要比末世前弄得还繁琐。
他握着自己的手说:“一生就一次的事,怎么能马虎?”说着又笑,眨了眨眼显得有些狡黠,“以后出去我就可以说,这是我的妻子,大家对你的称呼也会从边小姐变成顾夫人,怎么能不大操大办?要让所有人都知道这件喜事。”
为能给边长曦冠上自己的姓,他显然很是得意,嘴里默念着“顾夫人”美得要冒泡,看起来实在是无与伦比地傻气。边长曦虽然笑他幼稚,可是心里也被甜蜜和喜悦填满。
第四百五十八章婚前,忧扰与谈心(6k)
看她顾着自己傻笑起来,林蓉蓉翻了个白眼,忽然指着天上:“看,智商飞走啦!”
边长曦回过神来也不理她,继续摆弄手上的盆栽。
林蓉蓉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