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站在一旁,像汤姆一样仿佛事不关己般看着四人争执。
上官籣枫箭步上前,抬手拦下矮男人打向毕程成的拳头,然后轻轻用力,男人吃痛地拧紧八字眉,对她怒目而视,她却在一个警告的眼神之后松了手。梁华瑾打量着旁边的女人皱了皱眉,见对方转头来看自己,礼貌地一笑,道:“请问我们以前是不是见过?”
“没有,我想没有。”女人说着严肃地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
见状,上官籣枫对着这边挑挑眉,眼神在一瞬间变得更加黯淡,略显犹豫地抬手抚上胸前的吊坠,轻轻咬紧的唇角流露出一丝苦笑,随即微微用力地摇了摇头。由于那一拳,毕程成和蓝斯与矮男人的争吵激烈了起来,所以并没有人注意到她的动作——除了眼中流露出更多不解的梁华瑾和眼尖的竹内樱子。
机舱内的灯光亮了起来,天边那一抹红在这时渐渐消隐了下去,从舷窗往外望,没有云朵的遮盖竟看不到半抹星月,这样的天空不免让人在失望之余感到压抑。
上官籣枫费了一番口舌才让三人允许他们对其物品进行搜查,一直注视着她的梁华瑾叹了口气走上前去帮忙。由于一直很在意上官籣枫的动作,导致梁华瑾并没注意到,从他和那女人说完话,汤姆那双充满戏谑的蓝色眼眸一直冷冷盯在他身上。
快速接住一个被碰掉的笔记本时,梁华瑾终于注意到了自己的心不在焉,轻轻呼出一口气,他再次看向仔细检查着每一样东西的上官籣枫,嘴角挑起一丝苦笑心里暗暗自责。
我在想什么啊?籣枫做每件事都那么认真……梁华瑾,你这样要怎么完成那件事?怎么实现给她的承诺啊!
他下意识地握紧了拳,犹豫着抬起手中的笔记,却被一只洁白如玉的手夺了过去。眼镜女看也不看他,拿到本子便往回走。梁华瑾转身迈出一步,张嘴想叫住她,眼角扫到旁边的座位,躺在软垫上的一张照片使他皱起了眉。
凌晨时分,一场预料之外的霡霂在毫无预兆的情况下降临于北京,就在首都机场的工作人员都在为客机的起飞和降落头痛不已时,这场冰雨却像来时一样快速散了。
站在机场的大厅里,众人左右张望着想找到被安排来接机的人,竹内玲子和竹内樱子两姐妹一下飞机便去了洗手间。
“我看我们先回学校吧,也许在那能联系到负责这事的人。”繆芯晗提议道。
三 噩耗(7)
其他人纷纷收回眼睛看向她,林紫星思索着道:“从北京到我们市里要五个小时,来回就是十几个小时。蓝斯他们人生地不熟的,还是先把籣枫爸妈的事确定下来,然后尽快回去比较妥当。”
闻言,毕程成吐了口气,目光扫视着众人,最后停在梁华瑾和上官籣枫紧紧相握的手上,他们从那矮男人被发现在厕所里自杀以来就没有说过一句话,但梁华瑾的眼里似乎多了些什么。
可是,会是什么呢?
做了个深呼吸,毕程成又看向被蓝斯揽在怀里的繆芯晗,这两个人从拿出各自的手链之后就成了情侣——也许并未确定关系,但两人现在的举动比梁华瑾和上官籣枫有过之而无不及。
想到这,毕程成的眼睑不由得耷拉下来,在心里叹了口气,瞟了一眼林紫星,又不动声色地看了看夹在自己和她中间的师玉玉,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只要他们两个同时在场,师玉玉肯定站在两人中间,偶尔他们单独聊天,当毕程成好容易想说出心里话的时候,师玉玉总会出现。他也试过多次甩掉这个“电灯泡”,却屡试屡败,最后毕程成只得放弃驱赶她的想法,也不再刻意回避师玉玉,改变攻略,打算先将其收入囊中,用以缓解他和林紫星一谈到感情方面的事就像伊拉克战争一样的气氛。
一旁的汤姆早已重新戴上了那支黑色墨镜,仍旧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站在一旁吸着烟,此刻他面向毕程成,而后顺着他的目光看了一眼四处张望的林紫星和师玉玉,嘴角弯起戏谑的弧度,镜面上滑过一道反光。
蓝斯手机这时候传出的悦耳音铃吸引了众人的目光,嘴角仍旧是他特有的绅士弧度,眼里却多了些真心的意味。按下接听键将手机递到耳边后,他在诧异之余不解地望向四周,然后像是士兵得到难以接受的命令一样皱起眉。
挂掉电话后他快速扫了一眼满眼忧虑的上官籣枫,放下背包的同时问了毕程成厕所在哪,便朝着毕程成所说的方向快步走去。在厕所门口与一个似乎很着急的女人相撞,对方却一声不吭地绕过了蓝斯。待他回过神,那人早已不见了踪影,只得摇摇头,带着满脸狐疑走进了洗手间的门。
天空似乎格外湛蓝,几朵白云慵懒地飘在人们头顶上,一辆没什么人搭乘的公交车向着郊外的终点站驶去。
“你究竟要带我去哪?”在被梁华瑾带上这陌生的公交之后,上官籣枫终于耐不住心里的好奇,闷闷地问道。
“你终于肯说话了。”梁华瑾拉着她走到最后一排坐定,转过头面向窗外,平静地道,“籣枫,伯父伯母的意外已经发生了,我希望……”
“希望我面对现实吗?”上官籣枫挑起略带讽刺的苦笑,放在膝上的双手握成拳,身子颤抖起来,“为什么你们每个人都说同样的话!道理我都懂,可是……可是……我爸妈死了啊!起码给我点时间缓口气吧!为什么……为什么就一定要我立刻恢复?就因为我是侦探吗?侦探……师父他说不让我把侦探当成正业的……既然是这样……为什么?当初为什么要选我啊!”犹豫着抬起手从衣领中拉出那颗蓝宝石吊坠,看着宝石,复杂的眼神中最明显的竟是恐惧。
看着压低声音歇斯底里却倔强地不肯让泪滑落的她,梁华瑾心里一阵绞痛,咬了咬下唇,他将想说的话尽数吞了回去,抬手将其拉近怀中,一只手抚上她的面颊,另一只手搂紧她的腰身,让她的头靠在自己胸前,然后将下颚轻轻抵在她头上,柔声道:“在我面前,你还需要硬撑吗?”
一切声音似乎都沉淀了下来,唯一证明时间还在走的,就只有时不时通过后视镜,用不耐烦的眼神打量着车尾处座位的司机,每次他都会在轻轻摇头之后弯起嘲讽而无奈的笑。
过了几秒,梁华瑾感觉到怀里的上官籣枫肩膀抖动的幅度越来越大,自己胸前也微微有些潮湿感传来,他松了口气,挪动身子的同时将双臂收得更紧了些。
三 噩耗(8)
公交车到达终点站之后,梁华瑾一手锁上外套的拉链,一手拉着眼圈发红的上官籣枫,朝前走去。
“把它戴上。”他闻声转头,见她手里拿着的围巾,愣了愣之后接了下来,却抬手往她脖子上挂去。上官籣枫后退一步,道:“这是我送你的,所以要你来戴着,而且我现在穿着的可是我所有衣服当中最厚的一件。”
梁华瑾直视着她的眼睛挑起眉询问着,上官籣枫没有任何动作,只是认真地迎视着他。待那条灰色围巾重新回到他脖颈上,她用目光指了指他身后的高大石门,声音仍旧闷闷的,“你带我来墓园干嘛?”
“未来婆婆你见过了,现在带你见见我家其他人。”他严肃地答道,无论是话语中,抑或是神色里都没有任何调侃的意味。话音一落,不等上官籣枫作出反应,梁华瑾便拉起她的手朝着建在小山上的墓园内走去。
两人不急不慢地拾级而上,直到停伫在一排毫无花束与装饰的石碑前,沉默一路的梁华瑾才在放开上官籣枫之后说出话来,“走进这排墓就代表要这辈子在一起,籣枫,决定吧。”
“你们家的传统?”看着一排微微发蓝的墓碑,上官籣枫开口的同时,一只脚已经踏上了横着的台阶。
见状,梁华瑾仍旧一脸严肃,皱起眉张开嘴,上官籣枫却在这时转过身来直视着台阶之下的他。
冬日里的傍晚,天色已有些许夜幕降临的样子。被挡在身后的阳光使得她的身子边缘好似镀上了一层金色光晕,转身的贯力使脖颈上的黑线动荡起来,胸前的晶莹反射着泛蓝的阳光,给她周身的金色中添加了一抹若有若无的蓝色,加之眼中复杂的忧郁与坚定,神秘的感觉顿时满布于上官籣枫的身上,让见者产生一种错觉——面前的女孩似乎是一位生于天堂的怨灵。
梁华瑾愣了足足五秒才回过神,欣慰的感觉随着嘴角弯起的弧度渐渐弥漫在他脸上,两人对望着,片刻后他抬脚走上石阶,恢复了两人间那不多的身高差距。
走过上官籣枫身边,他蹲在最外面的石碑前,抬手抚摸着上面似乎是刻着名字的地方,平静地开口道:“你那坠子的来历,差不多该告诉我了吧。”
闻言,上官籣枫微微一怔,轻轻咬了咬下唇,转过身皱眉道:“都说了不是其他男生送的,你怎么还不放心啊!”
梁华瑾叹了口气,直起身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纸递到她面前。上官籣枫却在他的手从墓碑上拿开的同时愣在原地,因此并未注意到梁华瑾接下来的动作。
“华瑾,那……那个字……念什么?”等着她说出实情的梁华瑾听到这样一句颤颤巍巍的话语,不由得带着疑惑的眼神回过头,却见上官籣枫的注意力并不在自己手里的纸张上。顺着她的眼神寻去,梁华瑾露出温存的微笑,再次抬手抚上墓碑,“这个字也难怪你不认识了,读xi,我亲生父亲姓舃。对了,忘了告诉你,算上‘梁华瑾’,我有过三个名字,另外两个是‘舃凡’和‘濮舃少’——‘凡’就是平凡那个字。小时候我还说过自己的名字是‘被鸟讨厌’,现在想想真够好笑的……”
“华瑾……”上官籣枫微弱的声音打断了他的讲述。不解地转过头,却见她呼吸急促,脸色涨红地死盯着墓碑,眼眸却是明亮得很,好似有一团火在里面越烧越烈。
梁华瑾起身,不解地盯着她的眼睛,思索着要怎么发问,上官籣枫却先开口,“开在枫树上的兰花,你知道这句话吗?”
当眼里的不解与惊愕渐渐被喜悦和诧异代替,回过神后,梁华瑾一把按上她的肩头,勉强压制着心中的激动,因而声音有些变调地颤抖着,“籣枫,你……你就是……”
“痛!”上官籣枫笑着挑眉叫出声,掰开他的手,走过他身边,转过身望向天际,几个音符从她微抿的唇间溢出,由于掌握得不好,哼出来的曲子有些歪歪扭扭的感觉,不很好听。梁华瑾反应过来,掏出手机按了几下,一首略显幼稚的吉他曲便传入了两人的耳膜,蔓延至四周。
“变声之后可能有变化,不过应该没什么太大问题。”梁华瑾笑着眨眨眼,咳嗽两声整理嗓音后,发出了特地变得童稚的唱声。
三 噩耗(9)
阳光在西面的天空渐渐隐去,上官籣枫的嘴角终于找回了属于它的弧度,安静而平缓的笑容渐渐流淌而出,眼里的迷茫逐渐被该有的睿智与坚定代替,这一切都源自于他那偶尔有些蹩脚的哼唱。
“瑾,谢谢。”当一曲终了,他将手机收入口袋时,她如此说道。随后抬手接下目标是自己头顶的弹指,直视着他充满宠溺的眼眸,微微眯起眼睛道:“没有你,我那天又会被打得全身是伤;没有你,我不会去学散打;没有你,我不会在打架的时候遇到师父被他救下;没有你,黑客爆炸案的时候我就会没命;没有你,飞机上芯姐的手链找不回来,她和蓝斯不会那么快相认——”深深吸了一口气,她眼中已然搜寻不到丝毫迷茫,锐利的眼神重新回到了那张清秀的脸上,“没有你,我不会倒霉地遇到这么多事,也不会每次都能化险为夷。”
时间仿佛随着她的话音落下逐渐凝固,夕阳下,对视着的两人面颊都微微泛红,一阵风掠过,像顽皮的孩童一般牵动着四周的植物枝条,吹拂起所有人的发丝,跟随自己飞舞。
他的嘴角似乎也被这阵冷风牵动了,阳光般的笑容自紧抿的唇边勾勒而出,手心向上放在她面前。抬手整理了一下被吹乱的长发,她的嘴角几经抖动,终于微微恢复了些许那属于她的锐利弧度。抬手搭上他的手,两人笑着相视,同时转过身,后退一步,对着身前的一排墓碑深深鞠了三次躬。
“对了,你刚才是不是要问我什么?”直起身之后,上官籣枫转头问道。
梁华瑾握了握拳,重新拿出那张纸,“那颗蓝宝石,是不是这叫什么‘开膛手的遗传之石’的?”
在看清照片时,那张鹅蛋脸上残留的笑容在一瞬间凝固了,“你从哪得到的这照片?”
“捡来的,你先回答我的问题。”他仍旧带笑平静地看着她,语气中不带任何涟漪。
低头看向脚下,几株黄草随着清冷的风轻轻摆动着。半饷,她挑起一丝如释重负的苦笑,轻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