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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左佳音甜甜一笑,忽然没头没脑问了一句:“孟爷,你想听故事吗?”
“哦,这时候左姑娘忽然想说故事,看来这故事于我的问题有关,不听恐怕是不行的了,姑娘请讲吧。”
“你刚才不是猜想我会把我的身份甚至身世都告诉你吗?那好,我就从头说起吧。我知道尊夫人一定把我和她说的话告诉你了。但她知道得不全。”左佳音掠了掠额头上耷拉下来的一缕秀发。慢慢说道:“我三岁启蒙,五岁读论语,六岁背诗经,七岁就开始跟我师父习武。每日天不亮就要起来读书习武,别人家的闺女学的是女儿经,我读的却是花木兰,别人家的女儿学的是女红手工,我拿的却是刀枪棍棒。”
“为什么这么辛苦?”孟天楚问道。
“因为我爹想要一个男孩子,没想到我却是女儿之身,我娘觉得对不起我爹,就把我当男孩子养。我十一岁就和娘去学着打理家里的生意,十四岁就做了掌柜,你知道吗?我并不感激她,她自己不幸福,却也要将女儿一生的幸福搭上。”
“你可能误会你娘了,她或许也是希望你成材,毕竟……”
“毕竟我们在这个地方是孤儿寡母,没有一个男人撑起这个家,是吗?”
“我想是的。”
“那是我的错吗?她一直等我那负心的爹回来。可是我爹给了她什么呢?除了一辈子的伤痛,还有别的吗?”
“你父亲可能有她的难处。”
左佳音从放水果的盘子中拿了一颗有红又大的樱桃放在嘴里,慢慢抿着吃了,将嘴里的樱桃仔儿吐到手心上,说道:“其实,我不用在意她的,因为我的亲娘并不是她!”
这句话倒是这一晚上孟天楚听到的最让他吃惊的话了。
左佳音看了看孟天楚吃惊的样子,笑了:“孟爷,真是难得!居然让我看见了你吃惊的样子。”
孟天楚每每在左佳音这样纯纯的笑容中总会有一些心驰神往的感觉。笑道:“你把我当神仙了,我是人!”
“其实你吃惊也不奇怪,因为这个府上,上上下下除了我和我娘、亲娘之外,没有第三个人知道。”
“你爹不知道的吗?”孟天楚有些诧异。
“是的,我亲娘是我娘当时的贴身丫鬟,我爹给我娘赎身的时候,因为我娘和她一直相依为命,所以求我爹把她也给赎了出来。”
“我好像明白一点了,你爹把青楼女子连同他的丫鬟赎了,能连带丫鬟一起赎,你的亲娘应该长得也很漂亮。”
“是的,她虽然没有我娘那么漂亮,却也长得十分的标致。本来我娘和我爹在一起后是想给她找个好人家嫁了的,没有想到,又一次我爹喝醉了同房之后,清醒后才发现和她同房的却是我亲娘。后来我亲娘就怀上了我,而娘却不知情。”
原来是女仆落入了老爷的圈套,怀了孩子,还真是老套!但老套的故事,却往往是最容易发生的。
左佳音续道:“这也是我为什么对我爹没有感情的缘故,他是我的亲爹,但是他爱的人却不是我的亲娘。只是因为酒后看错了人,把我的亲娘当成了我娘,才有了我。”
“后来呢?”
“后来爹中欧了,娘和亲娘都怀孕了。娘当时知道了,也没有怪我亲娘,也原谅了她。两个女人一起等待着左家的骨肉出世,没有想到,娘的孩子生下来就是个死胎,听说还是个男孩子,我亲娘生下了我,后来娘受不了这个打击一病不起,后来好了,却和我亲娘要了我。”
“你亲娘答应了她?”
“她当时说,如果不答应,就把我们母女俩都赶出去,我母亲那一年才十六岁,带上我怎么活呢?而且我亲娘只是我娘的一个丫鬟而已,所以,为了让自己的孩子可以活下去,她就答应了。”
孟天楚深深的叹了一口气;“那你是什么时候知道的呢?”
“两年前。”
“谁告诉你的呢?”
“我无意中听到的,我问了她们,我亲娘也这才哭着和我相认。”
“你亲娘可真够命苦的,自己的孩子近在眼前却不能相认。”
“还有更苦的呢!”左佳音神情黯然,慢慢说道:“就在我爹三年前回来之后不久,我娘担心我爹真的爱上我的奶娘而不要她了,于是就故意将她推到火铺里,把脸给烧坏了。”
“你娘怎么这么……”
“恶毒?是吗?”
孟天楚点了点头,左佳音站起身,走到门外,背对着孟天楚,两个人久久没有说话。
原来,左佳音竟然有这样的身世,真让人感叹。孟天楚说道:“令尊一定是知道了真相伤心过度,这才生病的。”
“你真聪明——你是怎么知道的?”
“你爹违心娶了吏部尚书的女儿,牵挂着你的两个娘,偷偷回来给了她们钱,要知道,这是要冒很大风险的,但你爹做了,后来又逃婚回到了她们身边,足以说明他心中对你两位娘都很在意。可你娘吃醋,怕你爹爱上你亲娘,将她毁了容,你爹对她们俩都有感情,这结果肯定让他急火攻心,不病才怪呢。”
“是啊,自从发生那件事之后,我爹在床上躺了好些天。这之后就经常头痛。每次痛起来就把头往墙上撞,后来我师父看他这么痛苦,就配了一剂药给他吃了,吃了药后,头痛真的被压住了,只是每次头痛都要吃,越吃剂量越大,否则就镇不住剧烈的疼痛,可身体也越来越弱。”
孟天楚叹息了一声:“如果令尊一直这般吃下去,身体恐怕挨不了多久的。”
“是啊,我何曾不知道啊。可又有什么办法呢,能找的郎中也都找了,能想的办法也都想了,束手无策之下,才用此下策。不仅是我爹,我娘被烧伤之后,伤口剧烈疼痛,昼夜不能安睡,惨呼呻吟通宵达旦,数日间身形憔悴,我眼见母亲饱受剧痛煎熬,十分不忍,便给母亲服用了这药丸止痛,不料日久天长,母亲也上了瘾。唉!”
孟天楚当然知道烧伤病人在没有止痛药的情况下所遭受的痛苦惨景,也叹息了一声:“这怪不得你的。”这话倒也是实话,这个时代的人对鸦片的危害性了解还太少了,更多看重的是它强烈的麻醉、止痛作用,与现代社会的人们对毒品的了解知识不可同日而语。
左佳音道:“我师父后来告诉我,他研究这药已经多年,一直在试图从阿芙蓉果实里提取药物,期望能配置出一种能够延年益寿的药物出来,可是一直没有掌握它的习性。由于我师父需要大量的这种药物进行检验配置,而我爹娘服用这种药物的用量越来越大,我和我师父商量之后,将我爹买给我的佳音山庄漫山遍野都种满了阿芙蓉,提取果实提炼配置药物。我负责种花,我师父负责配药。”
孟天楚摇了摇头:“你们真的不了解这鸦片的习性,也不知道该怎样使用这鸦片才能最大限度发挥它的功效……”
左佳音又惊又喜道:“孟爷,您一定对这鸦片非常了解!对吧?你教我,好吗?我保证你荣华富贵……”
刚说到这里,左佳音停住了,没往下说。
孟天楚呵呵一笑:“你保我荣华富贵?哈哈,你到底是谁?当今公主吗?”
“我不是公主,但某种意义上说,我并不比公主权利小。”
“哦,那你先说说,你到底是何方神圣?如果真能让我相信,我或许能帮你。”孟天楚作为法医,对鸦片习性可谓了如指掌,指点一些皮毛,就足够昂他们欣喜若狂的。
左佳音眼中闪现出无比兴奋的光芒:“孟爷,此话当真?”
“君无戏言!”孟天楚拿腔拿调说了句,随即正色道:“当然是真的。”
“那好,我什么都告诉你,你一定要帮我!”左佳音从怀里摸出一块小牌子,上前一步,递给孟天楚。
第129章 天师
孟天楚接过一看,这是一块象牙玉牌,正面刻着阳文:“钦命雨灵天师左佳音”,下面一行小字:“第壹拾贰号”四个字,翻过来,背面刻着:“奉旨炼丹,一体听命,违者以抗旨论”八个字。
孟天楚翻来覆去看了看:“雨灵天师?”孟天楚眼前顿时浮现出一个法师身穿道袍,手拿桃木剑,在法坛上手舞足蹈口中念念有词的样子,哑然失笑道:“你是天师?道号雨灵?”
“是啊,我道号‘雨灵,,我师父道号‘金灵,,——天师都以‘灵,字为号的,怎么了?”左佳音见孟天楚眼中不但没有敬仰之色,反倒嘻嘻哈哈一脸嘲讽,不觉有些诧异。
天师,是道士的一种极尊崇称号,道士在嘉靖年间,那可是红得发紫的角色,这一切都是因为嘉靖皇帝非常崇信道教,好神仙老道之术,一心求长生不老,他到处搜罗方士,秘方,许多人因此而一步登天,一些文人也因为给嘉靖皇帝撰写青词,也就是道教仪式中向上天祷告的词文,因而入阁成为宰相,当时民间就有“青词宰相”的说法。严嵩就是其中的代表人物,他最擅长的就是写青词,善于揣测皇帝的心思。
嘉靖皇帝迷信丹药方术,他派人到处采集灵芝,并经常吞服道士们炼制的丹药。还偏信道士们胡吹的以少女身体为炼丹鼎炉的“采阴补阳”,甚至要采集处女初潮的经血,加上中草药和矿物质。炼成一种叫“红铅丸”地药丸,说是可以长生不老(其实是一种春药,吃了精神百倍)。
道士们说炼丹需要清晨的露水,嘉靖就让宫女们清早为他去采露。采露工作非常辛苦,宫女们实在忍受不了,终于在公元1542年发生宫女发动的“壬寅宫变”,差点将嘉靖活活勒死。可见嘉靖信奉这道术已经到了何等境地。
也正因为这个原因,嘉靖皇帝对道士非常看重,经过亲自筛选,将他认为真正有道术的二十二名道士们任命为“天师”。两百来名任命为“法师”,奉旨冶炼延年益寿、长生不老丹药。并赋予了他们极大的特权。
孟天楚当然不知道这其中还有这等背景,掂了掂这玉牌:“这就是那天在知味观楼下。你亮出来把肖役长吓得直打哆嗦得那块腰牌?”
“是啊。”左佳音对孟天楚嬉皮笑脸的神情颇有些不满,“你知道吗?全国道士千千万,获钦命的只有‘天师,和‘法师,两种,全国有资格持有这‘天师,象牙玉牌的,只有二十二人而已,凭这‘天师,玉牌,不仅官府衙门。连东厂锦衣卫都要一体听命!否则,视为抗旨!”
“哈,这么厉害?抗旨要怎么处罚呢?”
“满门抄斩,株连九族!”
“哇!难怪那肖役长吓得屁滚尿流了!”孟天楚急忙收起嘻笑,将象牙玉牌还给了左佳音:“原来左姑娘是天师,左姑娘年纪轻轻的。也不是道姑,怎么就当上了天师呢?”
“靠鸦片!”左佳音神情有些得意,“我师父早年云游到南方。知道海外商人有一种叫阿芙蓉的药可以止痛,有奇效,当时我爹娘病痛难忍,我师父便长途跋涉到南方,从海外商人手里重金买了阿芙蓉地种子带回来种植,提炼了鸦片。我师父发现这鸦片有神奇的功效之后,经过长时间研究,配置了若干药物,最终练成了金丹,服用后可以让人精神百倍,延年益寿。”
这句话让孟天楚想起了鸦片地另一个称呼“福寿膏”,皱眉道:“鸦片虽然能让人产生愉悦感,但对人体危害很大……”
左佳音叹息道:“是啊,这我也知道了,所以,这金丹炼成之后,除了进贡之外,我们没有赠送出售外传。”
“那就好,想必你们进贡的金丹得到了皇上地赏识吧?”
“是,我师父通过一位京城交好的天师引荐,将丹药进贡入宫。过没多久,皇上下旨封我师父和我为天师,定期进贡金丹。”
“那好啊,”孟天楚心想,既然只用这鸦片去毒害皇上,不至于危害民众,自己也不用管,瞧了一眼左佳音笑容里淡淡的哀愁,奇道:“左姑娘当了天师,连东厂都怕你三分,还有什么值得烦恼的?”
“对金丹的控制,我现在才发现远没有我们想象的那么容易,用多了,会中毒死亡,用少了,达不到效果。我爹头痛病越来越厉害,我却不敢加大剂量,生怕中毒……”
孟天楚想到了那几具尸体:“所以你就拿别人来试药,对吧?”
左佳音摇了摇头:“这不是我愿意的,是皇上地旨意。”
“什么意思?”
“皇上专门从死刑犯和重刑犯中,选出一些人,配给各个天师们,用来试药。确信没有问题之后,才能进贡给皇上。那些人都是皇上抽调来试药的。试药主要是我师父负责,我有心阻止,却也无能为力。”
听了这话,孟天楚心中莫名升起了一丝宽慰,仿佛心中放下了一块大石头。
就在这时,一个丫鬟急匆匆跑了进来,慌慌张张说道:“姑娘,不得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