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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宛城时她虽不满顾夫人的不闻不问,却还是抱有侥幸的期待,以为她是有苦衷;况那也是人之常情。上京之初姨侄相认,她曾一度幻想顾夫人会念着母亲的情分,谁知她是那样的心思和态度?从希冀到失望再到如今的厌恶,她倒宁可从没上京,从没和顾夫人相认过。
两人走得很慢,顾长清沉默了半天,叹了口气,“我何尝不明白,只是还存点侥幸罢了。看来这次荣华是真的惹恼了英王。”便连他的数次求情,都毫不犹豫的驳了回去。
“荣姑娘做过哪些事情我不知道,大哥哥若真想帮她,不如跟英王谈一谈,看是哪里惹了他,对症下药吧。我……真的无能为力。”
她垂着头,有些寥落有些无助。
其实又如何能怪她呢?蒙受冤屈流落乡野,难得有个血亲,到头来又是这般结局,着实可怜。顾长清终究不忍心,心里隐约的怨责和不满消去,拍了拍她的肩膀,“这事不怨你。走吧,再去涵今堂。”他有些慨叹,这丫头看着单薄好说话,决定了之后却是和英王一样决绝。甚至,义无反顾。
顾尚书的言辞如青梅所料,提了提顾荣华的事情之后,便转到了和武安侯府的婚事上。
青梅便也直截了当地表明了态度——她早已和武安侯表明,无意于这桩婚事。
顾尚书必然也是知道青梅和英王之事的,见她如此,便也不再多说,反倒叮嘱道:“英王乃皇室中人,举止都有宫里的关注,你往后行事要当心。”
青梅应声称谢,倒有点意外。不过转念一想便释然,顾尚书是个政客,眼瞧着通婚之路走不通,自然会另觅他径,见青梅可能攀上英王这个未来可能极粗壮的大树,三两句话结个善缘,总比和顾夫人闹翻的那种结局要好。
她正打算告辞呢,便有小厮进来匆匆回禀道:“武安侯来了。”
两人都是意外,顾尚书连忙出门相迎,青梅当然也不能站着不动,跟着走到门口,正好那俩人在说话。
“未料侯爷前来,有失远迎。”顾尚书热情十足,远远便拱手行礼,仿佛阔别多年的旧友重逢。
武安侯也含着笑,“顾老弟,贸然前来,打搅打搅。”
顾尚书便又客气,要请他入客厅当中,武安侯却道:“我听青梅那丫头来了这里,是也不是?”
“青梅确实在这里。”顾尚书有些诧异,正好青梅出了门,她快步走过去问候道:“楚伯伯!”
“小丫头你还真在这里,不枉我跑这一趟。”说着便向顾尚书拱手道:“实不相瞒,愚兄此次前来,是想接这丫头去府里一趟,不知顾老弟这里是否方便?”
“当然当然,侯爷请便。”顾尚书哪能拒绝,做样子嘱咐了青梅几句,便亲自送武安侯府出门。路上自然不能相对无言,顾尚书随口道:“侯爷亲自赶来,难道是有急事?”
“不急,却很重要。今儿本是曲衡兄弟的生辰,我带青梅过去祭一祭。”说着带了拱手告辞,留下顾尚书僵在那里。
这边厢青梅跟着武安侯到了府外,等候的是两匹马。青梅有上次疯马之惊,上马时就有些小心翼翼,被武安侯提住肩头拎了上去。她稳坐在马背上行了几步,心绪安定下来,便偏头问道:“楚伯伯你怎么来了?”
此处离顾府已经不近,武安侯便如实道:“红。袖说你来了这里,我来瞧瞧。”
青梅有些赧然,她和顾家的关系闹到这步田地,又被武安侯看得如此透彻,说起来毕竟有些不好看。她抿了抿唇,感动于武安侯的心意,开口道:“楚伯伯,谢谢你还记得我父亲,我以为没人知道呢。”
“小丫头!”武安侯感慨,“一晃都多少年啦!我第一次见你爹的时候,他还没你这么大呢。”
“爹爹小时候也苦,小小年纪就出来打拼了。”青梅心绪繁杂,“对了楚伯伯,我已在家里备了果品,想祭一祭父亲,您要不要去?”
武安侯掀须道:“我刚才说的可不是假话,我确实在府里设祭,已经着人将你的奶娘请了过去,还有人也在那里等你,咱们就去府里祭拜吧。”
青梅好奇,忙问是谁,武安侯却只是卖关子不说。她心里猜了许多遍,将她在京城认识的人挨个数过,大约有了点头绪,待到武安府中一看,站在院中的男子挺拔俊朗,夜色中别有沉着贵气,不是君离是谁?
武安侯是在府中空旷处设祭,一应果品等物俱全。他与曲衡是兄弟之交,楚红袖对曲衡素来景仰,剩下许氏将曲衡视作姑爷,君离因青梅而对曲衡颇怀敬愧,几个人拜祭得十分诚心。
今儿也是梅子酒馆再度开张之日,许氏来时拎了些果子酒,青梅便借此为祭,絮絮叨叨的说了好多。而后众人齐往厅中,楚夫人早已叫人安排好了饭菜,由她带着楚红袖和青梅、许氏用饭,武安侯则在外面陪着君离。饭间难免问到今儿酒馆里的情形,说笑之间倒是将方才那股子悲酸给冲淡了。
饭后君离并不急着走,而是将青梅叫到了武安侯府的书房外的小客厅。
厅里灯火通明,附近少种花树较为开阔,纵然夜色当中,站在厅里时也能将周围动静瞧得清楚。青梅环视一圈,会意而笑,书房乃是侯府重地,未得允许轻易不可擅入,这小客厅自然也是极重要的,附近有亲信把守,又能随时瞧见周围情形,可是说话的好地方。
她走进去,就见武安侯和君离对坐在上首,旁边摆了个狐皮圈椅,正是给她留的位子。
这阵势瞧着有些严肃,青梅猜度般看向上首两人,便见君离冲她微微一笑,道:“今儿我过来,一则是为了祭拜曲将军,再则是想跟你和侯爷商量曲将军的案子。”
☆、第60章 筹谋
青梅原本以为君离和侯府相交泛泛,觉得君离和楚修明相交时客气疏离,哪知他们暗里已经打在了一处?况事涉“通敌叛国”的罪臣,君离和武安侯却能如此堂皇的商量起来,恐怕先前早就通好了气,相交匪浅。她怎么半点都没想到呢?
她抬起脸来将君离和武安侯各自看了一眼,也认真的道:“王爷请讲。”当着武安侯的面,这会儿她还真喊不出“魏三郎”三个字来,何况这会儿她也没心情去打趣。
君离显然也是这般心情,他手里原本拿着副短短的卷轴,这会儿将其放在桌上,正色道:“我打算安排人弹劾何九龄,将当年曲将军的事情翻出来,想法子给你父亲翻案。何家大概对你起了疑心,这段时间查得勤,侯爷想让你将计就计,诱他们露出马脚来,你怎样想?”
“我当然愿意!”青梅急切。如果能让父亲冤案平反,她有什么理由不配合?
君离却摆了摆手,“你先别急着答应。这将计就计说来容易,做起来却有点凶险,我和侯爷虽会派人护着你,但兵行险招难保没有差池。”他顿了顿,续道:“其实就算没这将计就计,我们也能让何家露出马脚,只是没它来得快。这事有利有弊,我和侯爷定不下来,就问问你的意思。”
他将利弊分析得透彻,青梅哪里能瞧不出他的担忧。她微微一笑,断然道:“只要能让父亲早日翻案,这点事情我当然愿意,王爷和侯爷这般费心,我哪能躲在后面?何况,王爷不也说了你们会派人护着我么。”
“有胆气!”武安侯一派椅子扶手,夸赞道:“有阿衡的气性!”
君离默了会儿,道:“既是如此,我就叫人去安排。”
“这就对了!”武安侯笑着向君离道:“王爷向来行事果断,这事儿上却犹犹豫豫,倒是少见得很。何家纵然势大,难道咱们就怕了他?”
君离适时一笑,抬头道:“概因关心则乱。”
武安侯被这“关心则乱”说得一愣,有些没明白过来,一转眼瞧见青梅娇嗔般的眼神,这才恍然明白过来,有些吃惊,“王爷的意思是……”
“意思是,我喜欢青梅。”
屋里霎时安静下来,老侯爷、君离和小青梅大眼瞪小眼,谁都没说话。过了好半天武安侯才道:“啊……这是好事情。”君离便点头,“确实是好事情。”武安侯又道:“原本还想着我们家把她娶进来。”君离笑得十分自信,“这还是得看青梅的意思。”
于是两双眼睛都瞧了过来,青梅的脸登时通红。
她面对君离时并不怎么羞涩,此时面对武安侯那样鹰般锐利的眼神,却有种无所遁形的感觉,仿佛少女的心事被人瞧得透彻。她的情意让情郎知道了自是无妨,可是别人,尤其还是长辈……她咳了一声,“我们还是言归正题吧。”
她不愿意说,答案却已从眼神举止中透露出来,饶是武安侯一介武夫不解细腻温柔,这会儿也能察觉出君离和青梅之间某种微妙的氛围来。
那样眉来眼去中不经意带出的眷恋流连,很多年前,他似乎也曾有过?那时他还是征战沙场的武夫,碰着温柔秀美的楚夫人,一个粗粝勇武,一个柔和细腻,她偶尔娇羞垂首,也是这样相似的眉眼神情,让他觉得周遭风景都能美好起来。
少年情怀总是诗啊。
武安侯没再追问,将目光转向君离。男人之间总有天然的默契,一个眼神交汇便能猜出对方的心思。武安侯便也不再纠缠,遗憾道:“可惜,可惜。”青梅嫁给君离自是美事,他乐见其成,不过没能将这聪慧可爱的故人遗孤娶进家门,他觉得挺遗憾。
关于曲衡的事情既已敲定,外面天色已是不早,武安侯便起身送客。
君离在外面自有车驾,青梅是跟着武安侯骑马过来,许氏是被侯府派人用小轿抬过来的,这会儿君离嫌侯府单独送着麻烦,便道:“我顺道送她们回去吧。”
“有劳王爷。”武安侯自然放心。
君离的马车十分宽大,青梅好不客气的躬身入内,许氏却是不敢越矩,行礼道:“多谢王爷照拂,民妇不敢造次。”她既然自拘身份,君离当然也不会强求,免得待会车内气氛尴尬。左右三月里气候转暖,让许氏坐在车辕也不会着凉,就随她去了。
这么一来,宽敞的马车里依旧只有君离和青梅。
君离仗着没人敢造次掀起车帘,便直接挪到角落里青梅的身边,紧紧挨着她坐了。青梅皱眉,往旁边挪一挪,君离便跟上去,青梅再挪,君离再跟,没两下她们就已挪到了另一个角落。
他俩仿佛演哑戏般心照不宣的玩,转了半圈儿乐此不疲,青梅终是没忍住扑哧一笑,君离便伸手将她抱在怀里。接触得愈多,他便愈想赶紧将小姑娘娶进门去,那时鸳帐锦被,他的小媳妇抱在怀里想怎么疼爱就怎么疼爱。不像现在,虽然两下里早就定了情意,没那名分在就不能肆意温存,着实折磨人。
外面夜色安静,青梅也没出声,安安分分的依偎在他的怀里。
颠沛流离了将近十年,这个怀抱让她觉得温暖安心。
马车将近花枝巷中,青梅有点睡意朦胧,只觉君离的怀抱越来越紧。她心里安稳踏实,便伸手环在他的腰间,迷糊睡去。
次日早上醒来,绿珠已经备好了热水热饭,许氏却是早早就到酒馆里去了——顾夫人怕青梅的身份暴露,叮嘱许氏不要抛头露面,到了君离这里却是半点顾虑也没有,让她只管放心操持酒馆事务。
青梅用了早饭便带着绿珠往酒馆里去转了一圈儿,昨儿一番忙碌过后青梅觉得人手不够,已吩咐绿珠就近又雇了几名女伙计,各自分派了事务。那几个女伙计被许氏带着熟悉了一遍,这会儿已能顺溜的招呼客人,舀酒装壶,倒也伶俐。
因酒馆生意极好,青梅怕酿的酒不够,便将四名雇的妇人调过来,专事酿酒。那几位是先前跟着做过一次的,这会儿做起来还算顺手,青梅采买好了果子回去便叫她们打理干净,自是一日忙碌。
次日三月初三上巳节,京城的风俗自然也是要出城踏青去的,可惜青梅酒馆开张实在忙碌,倒没能出去散心,只能跟楚红。袖抱歉。
是夜新月初上时,青梅才吃过晚饭在院里的一丛芭蕉下闲坐,旁边许氏手持团扇有一搭没一搭的摇着,娘儿两个各自歇着尝果子。院门外忽然响起了敲门声,这会儿绿珠正在厨下整理碗灶,青梅偷个懒儿,许氏便趿着鞋子去开门。
门外天光昏暗,许氏却是一眼就分辨出了那个人影,她忙行礼问候:“王爷。”君离也不客气,径直走到内院的拱门外招手道:“青梅,过来。”
这就是想要单独说话了,许氏识趣的进了内院,青梅踢踏着鞋子走过来,歪头问他:“你怎么来了?”
“想你。”他答得简短,从背后变戏法般拿出个食盒来,指了指上回坐过的葡萄架下的竹椅石桌,“一天没见你,想跟你说说话。”
“王爷日理万机,竟还知道抽空过来,民女受宠若惊。”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