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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看好了,搞不好她的丈夫因为移情别恋,已经遭到诅咒翘辫子了呢!”乔纳幸灾乐祸地笑了起来。
乔纳从来就没喜欢过方凯灵,以前她一直称方凯灵是“绝世大霉婆”,谁碰见她谁就会倒霉。说来也怪,跟方凯灵有关的人,的确都没什么好下场。
但莫兰认为那些事只是可悲的巧合而已。她怎么都没想到,乔纳的一句话居然那么快就应验了。
风的预谋 4、肖邦之恋音乐餐厅
莫兰从旧通讯录里找到了方凯灵的手机号码,打过去竟然通了,而且还是方凯灵本人接的电话。一听到莫兰的声音,方凯灵马上就在电话那头发出一声兴奋的尖叫,随后就激动地抽泣起来。这是方凯灵的另一特点:爱哭。
莫兰本身不是爱哭的人,但碰见爱哭的人常常也会跟着流眼泪,而她并不乐意当一个陪哭者。这也是她后来会渐渐跟方凯灵疏远的原因——方凯灵实在太爱哭了。
莫兰在电话里安慰了方凯灵几句,方凯灵终于止住了哭泣,两人简短地聊了几句后,便约定第二天晚上8点在方凯灵最喜欢的一家音乐餐厅见面。
“可是为什么不能早一点?”莫兰觉得晚上8点这时间好像有点晚,她不是那种喜欢夜生活的人。
“哦,莫兰,那里有个很帅的钢琴王子,他只在这个时间演出。你一定会喜欢他的,一定会的。”方凯灵在电话里忽然异常兴奋地低声恳求道。
既然如此,“那好吧,我也喜欢看到帅哥。”莫兰只好无可奈何地答应了。
第二天下午,莫兰应约来到这家名叫“肖邦之恋”的音乐餐厅。她刚推开那扇雅致的木门,就有人从后面搂住了她。
她回过身去,果然是热情不改的方凯灵。不过现在的她看上去比几年前漂亮多了,她的皮肤变得健康而有弹性,化妆也很得体,还把头发染成了很具诱惑力的淡红色。莫兰有种预感,方凯灵最近一定又有新恋情了,但她立刻又想到,如果是这样,那她老公到哪里去了?
“莫兰!”方凯灵捏紧拳头,晃动着身体朝她尖叫道。
“凯灵!”听到方凯灵那熟悉的招牌叫声,莫兰也变得兴奋起来了。
想想看,她们已经多久没见了。到底是老朋友,一见面马上就有一种油然而生的亲切感,她马上转过身跟方凯灵热情地拥抱在一起。
“我们快点进去,要不然就没位子了。”方凯灵搂着她的肩,一起进了音乐餐厅。
这确实是一家豪华精致、有品位的餐厅,有莫兰喜欢的纯白的皮质沙发和纯白的桌子,再配上那些翠绿色的布帘和绿色的小摆设,整个餐厅显得那么雅致整洁、清爽舒适,给人一种如沐春风的感觉。
她们很快就在餐厅最显眼的位置找到了一个座位。
“喂,死丫头,你怎么越来越憔悴了?”落座之后,方凯灵打量着莫兰说道。
“真的吗?大概是我最近懒得化妆的缘故。”莫兰觉得自己还是老样子。
“那时候你是珠圆玉润,容光焕发,而且饭量也很惊人。”方凯灵露出惋惜的表情,“你过得怎么样?”
“我离婚了。”
方凯灵的脸一僵。莫兰看见她的眼圏红了。
高竞打心眼里不喜欢眼前这个穿着花哨西装的矮个子小男人,要不是因为对方是上面派来协助他破案的犯罪心理专家,要不是因为局长有命在先,要不是因为他晚上实在没什么事可干,他才懒得陪这个叫余男的人去吃什么素食。怎么会有人只吃素食?他实在难以理解。
不过余男提出的那家餐厅倒是令他产生了几分兴趣。“肖邦之恋”钢琴音乐餐厅,
前一天上午他刚从梁永胜那里听到过这家餐厅的名字,虽然顾天的委托他不想接,但出于警察的本能,他打算把常规性调査当做这次素食之旅的解乏剂。素食当然不会令他感到愉快,但如果有什么有趣的案子让他动动脑筋,也许会让他不至于整个晚上太无聊。
他决定陪余男走一趟。
说实在的,那些被余男盛赞为“健康美食”的东西对高竞来说简直就是一堆牛饲料。他看着满桌五颜六色的蔬菜杂烩,毫无食欲,只想快点结束。但想到回家后也没什么可充饥的东西,他还是投降了,他总不能什么都不吃吧。他已经不吃早饭了,总不能连晚饭也省了吧。他决定勉强找出一些可吃的东西来对付他的肠胃。
他首先做的是把不想吃的扔掉,眼不见为净。
他把几片油炒的胡萝卜片丢出餐盘。
“你在干什么?”余男看着高竞盘子外的胡萝卜片,一脸痛心的表情。
“我在除草。你吃你的。”他继续将盘中的生菜撕碎扔出盘子。
余男沉默了几秒钟,当高竞正把面前的生卷心菜扔出餐盘的时候,他突然开始发表演讲:“高探长,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工作的关系,我看出你情绪不佳,正经受人生中的巨大挫折。你心神不宁,脸色发黑,眼神疲倦,似乎感到人生了无生趣,对未来也不抱希望。这种眼神,我通常只在想自杀的人眼中才会看到。”
这突如其来的心理分析报告把高竞吓了一跳,他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余男又滔滔不绝地继续说了下去:
“我认为你现在心中充满了愤怒、失望、无法排遣的忧伤,和无法发泄的欲望。你的正义感和自尊心曾经是你的护身符,但现在却成了你人生的绊脚石,你无法摆脱它们。你似乎只能在你自己设定的牢笼里徘徊,所以你相当痛苦和绝望,焦虑和紧张是你最常见的精神表现。我注意到你的右手总是习惯性地捏成拳头,左手时不时地在放在腰部附近,我猜你准备随时拔枪射击。但你找不到射击的目标,实际上你已经失去了你的人生目标。虽然看上去你在废寝忘食地工作,其实,你并不钟情于你的工作。这只是你逃避现实的方式,工作就是你的海洛因,虽然可以暂时麻醉你的神经,让你得到快感,但一旦过去,你的沮丧只会雪上加霜。——总之,我认为你快崩溃了。”
高竞目瞪口呆。
他不明白,这混蛋说这番狗屁话,究竟是什么意思?是想卖弄自己的心理分析水平,还是想惩罚他不吃生卷心菜?
他带着恶心的心情,看着余男把一大块蘸有色拉酱的生甘蓝菜放进嘴里。然后,他听到余男再次开口:“所以,素食有助于帮你缓解紧张的情绪,让你忘记无法达成的愿望,使你的内心恢复平静。吃吧,别挑剔了。”
妈的,居然就是为了那块生卷心菜!高竞真是为之气结。
他盯着余男那张略显得意的小脸。
“余博士,被迫吃下难以下咽的东西,同样会造成痛苦、焦虑、紧张情绪和自杀倾向。”他模仿着余男的口吻说话,“不然,你跟我去吃顿红烧肉怎么样?”
余男盯着他的眼睛,微微一笑,却没有说话。
方凯灵哭了。
“那是什么时候的事了?”莫兰递给她一张纸巾。
她们两个对桌上的菜都毫无食欲,只顾说着话。
“两年前,他去野生动物园,路过老虎区的时候,他突然打开车门冲了出去。他是被老虎咬死的!你能相信吗?我到现在都不敢相信。”方凯灵不断擦拭着眼角涌出的泪,“我不明白,他干吗要这么做!”
“是啊,他为什么要这么做?这的确太奇怪了!?”莫兰惊骇地瞪大了眼睛。“我也不知道,反正他就是这样莫名其妙地突然冲出车去。我想他可能那天有点喝多了,但又觉得不像。他不是贪杯的人,而且做事很理智的,他一般不会突然发神经的。我不明白,我就是不明白,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他……他真的是被老虎咬死的?”的确匪夷所思,千万分之一的死亡几率。“是的,太可怕了。我看到他的时候,都已经面目全非了,他的头上全是血。”方凯灵伤心地抹着眼泪。
再说下去,方凯灵就得号啕大哭了。莫兰决定改变话题。
“那时候你们离婚了没有?”
“还没有,不过也快了,我们已经谈妥了财产的分配。他不算是个坏人,他把房子留给了我。其实,买房子的钱全是他一个人出的。但是我也没钱付按揭,所以我就把房子卖了。现在我住在我妈那里,你什么时候来玩吧。”方凯灵抽抽搭搭地说。
“别哭了,凯灵,你看你的妆都花了。”莫兰温柔地替她擦眼泪,眼睛里也酸酸的,心想方凯灵真是过得不如意,为什么每个跟她在一起的男人后来都会移情别恋呢?这时候她突然又想到了自己,她又比方凯灵强多少呢,不过是半斤八两而已。
“没想到你也离婚了。”方凯灵又说了一句戳她心境的话。
“是啊,我现在想想当初去参加真爱俱乐部,期待拥有永恒不变的爱情,根本就是发痴。这世界上哪还有什么真爱?至少对我来说,是肯定没有的。”莫兰叹了一口气。
“别这么说,你的机会多的是。”
“不过,恢复自由身,也没什么不好。”莫兰故作轻松地耸了耸肩。
“不过你变憔悴了,看上去老了两岁。原先你完全像个小孩子。离婚对你的打击一定很大,你那时候有多爱他,我都知道。”方凯灵满怀怜惜地看着她。,
当你想振作的时候,方凯灵总是有办法打击你。莫兰不服气地想,难道我是因为梁永胜才变得又老又憔悴的吗?而且,我有这么憔悴吗?她真想拿出化妆镜来好好照一照。
“我才不是因为他呢。”她说。
“那是因为谁?你有新的男朋友了?”方凯灵露出好奇的表情。
“哪有啊。我最近胃口不好,懒得吃东西。”莫兰望着餐盘中的生卷心菜,脑子里闪过一个人影。她想,如果这个人在,一定会恶狠狠地把生卷心菜扔在桌上,然后皱着眉头瞅着蔬菜色拉,像是跟它有仇似的。接着他会一口不动地等她吃完,最后拉着她去吃另一顿红烧肉大餐。男人好像都偏好肉食。
她有时候禁不住会怀念他吃饭时的样子,只有那个时候,他才会像小孩一样任性,而他自己却从来都不知道。她喜欢看他大口吃东西的贪婪劲。那时候,他是多么喜欢吃她做的糖醋小排和牛肉饼啊!每次大快朵颐的时候,他还会不时抬起头看她一眼,好像是怕她会悄悄溜走似的。每当这时,她就会觉得他像是她的孩子。她喜欢那时候的他。
可是这个人却彻底摧毁了她的自信。
他让她觉得自己好失败,从来没这么失败过……
他说,你只不过是个可以喝喝咖啡、唱唱卡拉OK的玩伴而已;他说,高洁比你更懂得男人的心,你就是不如她,所以梁永胜才会选择了她;他说,有好多个春节我妹妹都是一个人过的,家庭对我妹妹意味着什么?是全部,我绝对不允许你破坏它……尽管事情已经过去一年,但每次想到他说的话,她仍会气得血往上涌。
她听到方凯灵说:“你该快点去找个男朋友,重新开始约会,这样你的生活才会好起来。”
“凯灵,别提什么约会了,我已经不相信男人了。”莫兰快速从脑子清除那个人影,平静地说,“其实,我想问你的是关于真爱俱乐部的事。”
高竞注视着一边吃东西一边东张西望的余男,问道:“余博士,你在看什么?”
余男将一颗小番茄放在嘴里,津津有味地嚼起来。
“人性,我在看人性。你不知道,在这种地方,你能看到非常丰富的人性表演。”
“人性难道都长在腿上的吗?”
余男瞄了一眼高竞,接着目光向他背后投去:“高探长,别以为吃素食的都是和尚。”
“是的,我现在深深明白了这一点。”高竞用讥讽的语调说。
但是余男好像没听到他说的话,只顾朝他身后看去,接着他说:“快看,那边有个女孩在哭。”
“女人哭有什么好看的?你知道我在审讯室看过多少女人哭吗?”高竞没有回过头去。这时候他的脑际忽然掠过一张伤心的脸,他马上把注意力集中在面前的餐盘里,最后,他终于往嘴里塞了一把生的紫甘蓝丝,好难吃,他觉得他都快吐了。
“你真是没有情调,你该好好补上欣赏女性这一课。”余男轻蔑地说。
“这几年,你都一直在为真爱俱乐部制作会刊?”莫兰吃惊地看着方凯灵。
方凯灵告诉莫兰,她现在的正式职业是在一家广告公司担任广告设计员,但业余时间她也会自己接一些活来做,其中就包括为真爱俱乐部制作每季会刊。
“她们给我报酬,而且我觉得那工作很有意义。”
“我想问你,你有没有取消那个合葬墓?”莫兰问道。
“取消了。”方凯灵点了点头。
“是谁提出来的?”
“是他。他觉得那不好,我是瞒着他偷偷去办的,所以他知道后特别生气,坚持要取消,最后我只能依了他。”方凯灵的眼泪又涌了出来。
莫兰拍拍方凯灵的肩。她自己不是容易哭的人,所以看见别人哭,就会觉得心烦意乱。别人的哭声,常常会勾起她自己的伤心事,但她并不想这样。
“别哭了,凯灵。”莫兰道,“快告诉我,你是怎么做的,怎么取消那墓碑的?”
“其实很简单,杜慧让我们在会刊上登转让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