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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美缘全传-第3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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推以林公轿前。林公一看,想道:“此风必有原故。”吩咐住轿,向着那风道:“有什么冤枉,左转三转。”那风果然左转三转。林公取了朱笔,写了几行红字,仰行飞去。叫两差人道:“尔等随风而去拿人。”林公将朱笔一丢,谁知那阵风从地卷起,刮到半天里去了。那朱笔好一似个风筝,在天上乱转,转了一会,不觉去了。林公速叫跟去拿人。两个差人望着朱笔飞跑。林公方才起身。
到了公馆,三咚大炮。吹打三回,进了辕门,升了大堂。众役参堂已毕,大人退堂,登时发出告示:“于次日行香拜庙。”又发出一角文书到山阳县,提林旭这案,又提许成龙一案,着山阳县解到辕门,亲审。又发出一枝令箭,速到金陵拿按察司宋朝英到淮,审问他令箭催斩的原故。
吩咐已毕,林公在内同汤彪商议冯旭的话,道:“为何做了姚夏封的女婿?叫我如何断法?此案明日行香,必须宿庙。”
一宿已过,次日,各官早到辕门问安。不一时传点开门,林公坐了八轿。众衙役开道,来到城隍庙行香拜庙。道士跪接,两边吹打,大人下轿。早有礼生追伺候,将林公引到大殿,先朝拜万岁龙牌,后拜城隍。只打了三躬,有一道表文焚化井中,就请入净室献茶。传出话来:“各官与众役不必伺候,本部院在此宿庙,明日早一伺候。”巡捕官将大人钧谕传出,众役、官员俱散。
堪堪红日西坠,早见玉兔东升,一轮明月照耀如同白尽。林大人端坐椅上,等至更深漏永,正交三鼓。正是:
天上诸星朝北斗,人间无水不向东。
大人朦胧睡去,似梦非梦,只见阶下一人生上殿来,蟒袍玉带,粉底朝靴,将手一拱,道:“林大人请了,只因阴阳阻隔,天机不便泄漏。但淮城有许多公案要大人判断,叫判官将各宗各案人犯推来与林公过目。”判官推上各案事情,不知推出什么东西,要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第63回 冯旭解辕见母舅 林璋出票提有怜

话说那阴官叫小鬼将各案人犯推来与林大人过目。不一时,小鬼拿上一枝牡丹花,却有斗大,四面有铃铛,站在面前。城隍道:“请林大人过目。”林公抬起头来,那一枝牡丹花连转三转,四面铃铛齐响,即时不见。又见推上一只牛来,却是两个头,也在林公面前转了三转,又不见了。又见推上一颗稻来,俱是花青的,也在林公面〔前〕转了三转,一时不见。忽然现出一轮明月来,照耀当空,下面一池清水映着,一时不见。又见下边还有各种故事,一时复过了。城隍道:“这些案件林大人已过目。”将手一推,林公忽惊醒,一身香汗,耳边听得更鼓三敲。思想梦中之事,一椿椿记得明白,左思右想,不知冯旭应在那件事上。正想之间,不觉金鸡三唱,早已天明,外边各官俱到。请安已毕,众衙役伺候,巡捕官传出话来,吩咐伺候回转察院衙门。三咚大炮,大人起身。那道士跪送。
不一时,到了察院,升了大堂。众官参谒已毕,林公道:“山阳县,本院先有文书到来,将林旭、许成龙解辕听审,可曾解到?”沈白清道:“人犯俱已带到,现在辕门听审。”大人吩咐林旭这一案先审,原告姚夏封听审。沈白清道:“是。”离了大堂,走到辕门外,带过林旭,吩咐道:“听审,尔等这供词一改,大人夹棍非比本县之刑,利害。”林旭口里只说这供原词不改,心中不怕,知道他舅舅做了经略。一声报“进”,姚夏封、林旭、姚氏蕙兰一同进来。来到丹墀,俱备跪下。众役禀道:“大老爷,犯人当面。”叫:“林旭。”林旭答应:“有。”“犯妇姚氏。”蕙兰答应:“有。”又叫:“原告姚夏封。”姚夏封答应:“有。”又叫:“家属沈连。”沈连答应:“有。”点名已过,吩咐将各犯带下去,先审林旭。众役答应,将各犯带过一边。
大人道:“林旭,不许抬头。你将问罪情由一一写来。”巡捕官将纸笔放下,叫林旭写来。林旭伏在丹墀,便把始末根由细写一遍:怎样花文芳谋婚,诬害人命,发配充军,半途遇了季坤释放。后来蒙姚夏封括我为婿,改名舅舅的姓,避祸淮安。后不幸遇见沈府花有怜,引进府来。沈义芳强徒强奸妻子。姚氏不从,将斧头〔砍〕死沈义芳。山阳县夹打非刑。无奈受不住刑法,只得屈招,问成死罪。从头至尾写了一遍。巡捕官接了,放在公案上面。
林大人观看良久,方知其中委曲。拿过山阳县原卷一看,上面口供内却有花有怜。〔想道〕:“何不到案,就问人一个死罪?本院宿庙,梦见一枝花牡丹,上面又有许多铃铛,莫非就应了花有怜身上?”〔道〕:“山阳县何在?”沈白清连忙跪下,道:“小官在此伺候。”大人道:“本院细看原卷,上有花有怜的名字,他并未到案对词,怎么就将林旭、姚氏二人问成死罪?”沈白清禀道:“林旭谋占有相府的家产,将公子义芳杀死,理当抵偿。”大人听了,一声吆喝,沈白清跪在地下,只是磕头。大人道:“做了父母官,必须推情问事,设法拿人。人命重情,怎么干证也不到堂,就将人问成死罪?你这瘟官如此糊涂。”吩咐带上姚氏来。
姚蕙兰知是舅公,料然不能加刑,走到丹墀下,便跪在一旁。林公道:“你同丈夫同谋杀死沈公子,现该抵偿,因何叫父亲赴水,喊本院的状子?把杀死的情由诉将上来。”那姚蕙兰口称:“大人听禀:犯妇生于贫门,颇知礼义。丈夫被花有怜诱进相府,做个西宾。又把犯妇诱进同住。那知奸贼串成恶计,要想逼犯妇通奸。无奈丈夫寸步不离,奸徒又生毒计。花有怜走来,说犯妇的父亲抱病危急。丈夫只得回去看我父亲矣。丈夫方才出去,那奸贼沈义芳走来,将犯妇抱住,口中尽吐胡言,要行强奸。当时犯妇哄奸贼撒手,就向外跑。不想脚下有把劈柴斧头,绊了一交,跌倒在地下。奸徒赶来,抱住犯妇。犯妇那时情急,举斧将奸徒一斧砍死,倒在地下。奸徒既死,其实丈夫并不知情。犯妇的父亲告了大老爷的状子,只求丈夫出罪,犯妇抵死无辞。”
林公问道:“沈连,林旭谋占沈府家财,后来怎么杀死你主人的?你把他杀死情形细细说来。”沈连道:“林旭不仁,见沈府富贵,同妻姚氏合心商议,将主人杀死。望大老爷代小的主人伸冤。”大人问道:“相府有许多人口?”沈连禀道:“有四百多人。”林公道:“林旭有多少人在你府中?”沈连禀道:“他只有夫妻二人。”大人将惊堂一拍,两边吆喝如雷。林公怒道:“好大胆的奴才,在本院台下支吾。相府人众,怎么谋占有他家家产?分明是你主人贪淫好色。有这般豪奴终日在外缉访美色,看见姚氏生得有些姿色,在主人面前串齐奸意,千方百计骗进府中,指望奸淫。谁知姚氏烈性不从,将主人砍死。这也是他贪淫好色之报,却是你们豪奴之过。本院问你,花有怜是你主人什么人?今在何处?”沈连道:“是小的主人的一个陪闲。”林公笑道:“原来是个篾片。住在何处?”沈连回道:“现在府中陪伴主人。”
林公道:“把花有怜拿来,限次日早。”提起来笔,标了票子:“速拿花有怜,限次日早堂面审。”原差领了票子。大人吩咐山阳县将犯人仍然带回收监,候拿到花有怜再审。又向山阳县吩咐道:“前有许成龙一案,带进听审。”一声答应,报门,犯人带进。不知林公怎么审这一案,且听下回分解。

第64回 林公释放许成龙 经略正法桑剥皮

话说林公坐在大堂上,吩咐把许成龙这案带进听审。一声报门,来至丹墀跪下。林公往下一看,只见一个后生披枷带锁,年纪不过十八、九岁,生得品貌端方。又见三五个妇人同个男子跪下在旁边。林公叫上一个年纪大的,问道:“你叫什么名字?”那人道:“小的叫庞元,不在的是小的儿子,名叫庞起凤,十六岁了,每日与小的外甥许成龙上学,早去晚归。忽然不见,至今十多天了,不知死活。小人怎不着急?小人只有此子,岂不绝了小人之后?望大老爷做主。”林公道:“本院却亲见这些妇人手拿锭子锥他。这许成龙是你外甥,也不该下这样毒手。”庞元禀道:“妻子原是唬他,叫他说出真情话来。”林公道:“你去喊了山阳县是什么口供?”庞元答道:“老爷听见是人命重情,把许成龙寄监,随即迎接大老爷,至今未审。”林公道:“你且下去,待本院问许成龙的口供。”
大人道:“许成龙,我看你小小年纪,与你表弟一同上学,同来同去,为何不见?你必知情,你可慢慢讲上来。如有半字虚言,可知道本院刑法利害。有人么?”吩咐下边看夹棍伺候。许成龙唬得战战兢兢,叫道:“老爷,小人实是冤枉。那日,同表弟到了半路,小人进城有事,叫表弟先回。到晚上,舅舅问起表弟,小人就说早已先回。彼时将灯球、火把寻了一夜,至今不见,求老爷做主。”林公道:“唤庞元。”庞元上来。林公向他道:“你儿子不见,不是你外甥害他的,且放他去回,本院还你个儿子就是了。”
正在那里审问,只见先前拿风去的两个差人跪下禀道:“奉大老爷钧谕,小的跟那风去拿人。谁知大人朱笔被风刮去,落在城中一个深塘里头。小人即赶来回复。”缴票呈上。林公道:“庞元、许成龙带去塘边伺候,本院亲自看来。”众役一声答应,即时抬过八轿,三声大炮,出了辕门。街上百姓纷纷前来观看。不一时到了,下轿。只见一池水清,深有丈余。林公吩咐:“着几个水鬼下去打捞,看何物件。”水鬼脱了衣服,一齐下去。
不一会,两个水手拉上一物到塘边,看,却是一个死人。只见浑身绳绑定,背上绑了一块石头,四十向外,眼中生出一颗稻来。林公想道:“本院宿庙,梦见一颗稻,就是此般。”说犹未了,只见塘边水鬼喊道:“又有一个死尸。”推在岸边,林公看了,是个后生,年纪不过十六、七岁,生得齿白唇红。一般百姓拥挤争看。只见庞元放声大哭,抱住死尸,哭个不止。林公道:“是你什么人?”庞元道:“这就是小的儿子,庞起凤,必是许成龙推入水中淹死,望大人做主,代小人的儿子伸冤。”林公道:“你且收尸,待本院还那个冤家。”将许成龙放回,又收银两拿去,先将死尸收殓。吩咐开道,回察院衙门。
林公在轿中一路思想梦中之事,“梦见两个牛头,——待我本院出票子去捉牛二,便知端的。又那尸首长出一颗稻来,与夜中相同。待本院出票子拿那易道清。”只听得三声炮响,两边吹打,进了衙门。升了大堂,坐下标了票子:“仰原差去拿犯人牛二、易道清,当堂回话。限三日内拿来,如拿不到,重责四十大板。”差人领下这座无头票子,〔想〕:“叫我们哪里去〔拿〕那人?”
林公正要退堂,只见游击费全忠跪下禀道:“游击奉钧票拿桑剥皮,现在辕门,请大人施行。”林公听禀,吩咐带进来。一声报门,带到丹墀跪下。林公道:“桑剥皮,你抬起头来,认认本院。”桑剥皮抬头一看,只唬得魂不附体,原来就是前日过渡折,咱推他下黄泥滩上的,叫道:“小的有眼不识泰山,该死,只求大老爷开恩。”跪在下面,只是磕头。大人道:“本院看你前日英雄哪里去了。想你在黄河渡口讹诈客商多少财帛,害了多少百姓。你的名字叫做桑剥皮,本院今日还你个剥皮。”吩咐游击将这个恶人带出去,剥皮揎草,在黄河渡口示众。费全忠答应。大人退堂不表。
且说游击带了桑剥皮,来至外边,将衣服扯去。挖了一个深坑,约有丈二深,约有丈二深。堆了些柴炭,引起火,就将炭火扇得通红的,把坑烧得滚热的。将炭火扒出,将桑剥皮松了绑,往下一推。桑剥皮大叫一声道:“我命休矣。”只在那热塘内乱滚,又不能上来,跳了一会,浑身枯焦,还有丝毫冷气。又打开一坛滴醋,向他头上一倒,只闻一阵香,送了他的性命。正是:
嫩草怕霜霜怕日,恶人自有恶人降。
又将桑剥皮从塘中拖起,用尖刀打脊背上一刀两开,用钩子一拉两边,剥下皮来。用草揎在腹中,发在黄河渡口示众。将他的皮撇在荒郊,听凭狗食狼吞,这且不表。
再说大老爷的四个公差奉大老爷钧票去拿花有怜回话。四人商议道:“这花有怜如今躲在相府,如何拿他?我们又不敢进相府拿他,怎的是好?”内中有一个说道:“真正这位大老爷不是好说话的。我们一同到相府,见机而作。他若发人出来便罢,倘不肯发人,我们回去禀官,凭大老爷上裁。”四人商议已定,竟奔相府而来,要提花有怜。不知可能拿得来,且听下回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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