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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臣报一人,可以扫荡西戎。御赐七省经略林璋可能领兵前去,以平胡人,救得定国公徐弘基还朝。”天子道:“他乃文员,怎晓武事?”沈廉奏道:“林璋乃是文武全才,领兵前去,管保奏凯回朝矣。”天子道:“既二卿果真知他文武全才,即传旨调回。”沈谦又道:“救兵如救火,定国公久困城中,若得传旨召回,往返又多时日。乞即遣钦差赶寻林璋住扎之地,追回上方宝剑,叫他该处速去征西,方能有济。”天子准奏,遂传旨点钦差前去,加林璋两路征西大元帅,逢州过县,拣选兵将粮草,俟凯旋回朝,另行加封显职。上方宝剑缴回。天子传旨已毕,回宫。群臣皆散不提。
且言天使奉旨追赶林璋,非止一日,走到南京。林公在大堂审事,忽见上元县报道:“圣旨到来。”林公吩咐速摆香案接旨。圣旨已下,跪听宣读。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哈咧西京不守本分,大肆猖獗。朕前敕定国公前去讨罪,反被该正设计,致陷城中困缚,束手无策,几乎被擒。在京朝臣,俱乏全才,难胜此任。朕素知尔林璋文武兼全,将才夙包,今特授尔为两路扫西大元帅,领兵前往。务须实心实力,相度机宜,奋勇击攻,速行剿灭,生擒逆匪,早靖边疆。尔须保护定国公回朝,协同襄赞。联当格外加封尔爵,所有经过州县地方,任尔裁派粮草,解往西凉,拣选精兵,随身带往,毋得延挨迟滞。钦哉谢恩。
林璋领旨。天使见礼,请出大印。上方宝剑交与天使,回朝去了。
汤彪前来恭贺林公。林公心内暗想道:“此本前来,必是沈、花二贼在天子前保奏,要害我性命。”汤彪道:“君命,臣怎敢违拗?还是尽忠报国为念。吉人自有天相,且是天子洪福,马到成功。”林公道:“我〔岂〕不知为国君臣烈士之为,但我手下并无心腹大将,如之奈何?”汤彪道:“老伯放心,马云现在东华山,手下有强将八员,得至彼处地方,侄去招来辅助老伯,有何不可?”林公听了大喜,遂传下令,择吉起,往东华山而来不言。
且说冯旭同钱林二人赶到京中,寻下寓所,只等声期。二人闭户读书。临场,双双入内。三场已毕,出来,各各得意。二人这回来应会试,正是:
窗外日光容易过,席前花影坐间移。
不觉腊尽春回,早到新年,又见春为岁首。到二月初八日,冯、钱二人进场。三场已毕,主考慎选奇才献于天子,点了状元,分定天、地、人三号。当驾接得,将〔天字〕号开了,新科状元冯旭乃是浙江省钱塘县人氏。又看地字号,榜眼钱林也是浙江钱塘县人氏。天子在喜,状元、榜眼俱出在此地,这也难得。再拆人字号,探花朱珏也是浙江钱塘县人氏。天子龙颜大悦,道:“越发奇了,一县出了三个鼎甲。”向着花荣玉道:“卿处真好文风,入科而夺鼎甲。”花荣玉尚不知取名何人,闻得本处一科而中三甲,也觉光辉,乃奏道:“真乃此陛下洪福齐天,可得栋梁辅助。”传旨宣三鼎甲朝见。冯旭、钱林、朱珏三人入班朝见,俯伏金阶候选。天子传旨:“抬起头来”,天子一见三个少年书生,大喜,“寡人有福,出此年少英才。”向三人道:“可各将祖父、籍贯〔奏〕来。”冯旭奏道:“小臣父名冯高,原任礼部尚书。”铁林道:“小臣父名钱铣,原任两广都堂。”朱珏道:“小臣父名朱辉,曾受翰林院大学士。”天子大喜:“原来都是功臣之后,可喜,可喜。”传旨:“即赴琼林宴,游街三日,听朕加封官职。”三人谢恩,赴宴去了。天子袍袖一展,群臣各散。
且说花荣玉听见三人奏出籍贯,大惊道:“原来三子俱是老夫杀子之仇人。向日家报上朱辉代冯旭作媒,定了钱氏,我那不肖之子定要这头亲事。至今,钱林妹杀死吾子。今日仇人相见,叫人可恼。若不报复冤〔仇〕,腼为当朝元宰。”吩咐打轿,往沈府而来。门官报与主人知道。沈谦出来迎接,请入内书房,见礼入坐。献茶已毕,花荣玉道:“皇上今日见了三个鼎甲少年,龙心大悦,〔好〕不欢喜。”沈谦道:“都是年兄同乡,难得难得。”花荣玉道:“这三个畜生俱是小弟杀子仇人。”沈谦问起原由,花荣玉说了一遍。沈谦道:“将如何去除此患,代年见报仇?”花荣玉道:“怎奈此三人新科鼎甲,乃天子得意门生,此时恐无除他之法。”沈谦道:“前日多蒙年兄代弟谋报小儿之仇,那林璋已经奉旨征西去了。如今弟有一法害这三个畜生性命。”花荣玉听了,问道:“年兄有何妙计?请道其详。”也不知沈谦说出什么妙计来,可能害得冯旭、钱林、朱珏三人性命,不知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第79回 结丝萝两国相好 献降书元帅班师
话说沈太师道:“别的计策害不死这个畜生,惟有保他一本,言前日林璋挂元帅印,实无先锋。今有新科状元冯旭,文武全才,可挂先锋之印,与林璋一同征西,奏凯还朝,论功封赏。钱林、朱珏可一同前去。弟想徐弘基乃南北大战,久练兵家,今尚失于胡人,被困,何况这几个书生,晓得什么兵法,一定死于胡人之手。岂不快哉。”花太师喜道:“难得年兄高才,正是如此如此,天理不然不然。”当日花太师别去,沈谦就在灯下写本。
次日五鼓,天子登殿。百官朝贺已毕,左班中走出文华殿大学士沈谦,跪奏道:“臣有保本,助徐弘基扫清贼寇,即日回朝。”天子问道:“卿举何人?”沈谦说道:“新科状元冯旭文武奇才,可挂先锋之印。”天子大喜,准奏,即降旨:“封冯旭前部先锋,钱林、朱珏为左右参谋之职,速向西凉进发。”
冯旭在寓所正与钱、朱二人商议,上表谢恩。忽闻圣旨到来,三鼎甲连忙接旨。宣读已毕,三人谢恩。冯旭与钱、朱相言道:“我等文臣,怎挂先锋之印?”钱、朱二人齐道:“君命怎敢违拗。闻得常国公住居山东登州府,兄长领兵,前去请他前去,好夺头功。”冯旭大喜即日收拾兵行。正是:
一朝权在手,言出鬼神惊。
冯先锋带领兵丁人马竟奔登州而去。非止一日,早有探子报道:“前途登州,请令定夺。”冯旭传令安营。三军遵令,安下营寨。
冯旭、钱林带了从人来拜常国公,到了府门,递进名帖。常万青看见冯旭、钱林名字,心大喜,连忙出来迎接。三人相见,喜出望外。邀至内书房坐下,冯旭、钱林遂将前前后后之事,并遇见汤彪,方知此事的话细细说了一遍。常万青大笑道:“不惟相救弟妇,连弟妇都在舍下。”冯旭、钱林二人惊喜道:“如何却在此处?”常万青道:“自从劫法场之后,到了扬子江心,被马杰擒住。多亏汤彪弟与马云兄救俺。到龙潭分别,同姚先生的船只直往淮安,方才回家。及至高唐州,管下有座迎风山,山上出了一个草寇,名唤董天雄。俺就上山烧他的山寨,见有许多妇女,内有两个女子,哭得甚凄惨。问他的根由,他说是杭州钱月英同使妾落霞,女扮男妆,今日从山前经过,被山贼掳上高山,识破行藏,今晚要强逼成亲。见俺是与贤弟八拜之交,他二人托俺带至家中。家母认为义女。俺一时要赴桃源,访问贤弟下落。不想贤弟已取魁元,奉旨征西至此。”
冯旭、钱林二人又起身拜谢,至后堂叩谢老母伯。拜毕之后,钱月英同落霞出来,夫妻、兄妹相逢,各诉别后之苦,两行珠泪乱滚。大哭已毕,月英道:“哥哥,母亲现在何处?”钱林道:“愚见自翠秀杀死花文芳,连夜逃走,也不知母亲下落。”说罢,兄妹抱头又大哭。常万青劝道:“今日相逢,尚冀团圆,少要悲伤。”吩咐速摆酒席,庆贺小团圆。内席是坐钱月英、落霞、老夫人三人,外席是冯、钱、常三人。重叙了一番别后之情,冯旭方才说道:“弟有一言相告,不知长兄见纳否?”常万青道:“你我弟兄,有话请说。”冯旭道:“荷蒙天恩,敕赐征西先锋,同家母舅合兵一处救徐千岁回朝。但弟软弱书生,哪晓抡枪舞剑,意欲请兄大驾帮助功成。”常万青听了,大笑道:“自古说得好,学成文武艺,货卖帝王家,俺就有此意,出力皇家。前番劫了法场,杀死无数官兵,有罪在身。难得贤弟征西,愚兄愿去,立功以赎前罪。”冯旭、钱林二人听了大喜。
暂宿一宵,次日起程,钱林辞别妹子,说道:“贤妹安心在此住着,待我班师回朝,自然带你回家。”当日常万青辞别了母亲,同冯旭起程,星夜前进,按下不言。
再言林璋奉旨征西,一路逢州过县,拣选雄兵,真是兵多将勇。早到东华山,汤彪道:“前面却是马昆山寨,待小侄一人前去,招来见元帅。”林公大喜,吩咐扎下营寨。
伏路喽罗看见,一帮锣响,一齐喊道:“留下买路钱来。”汤彪高声喝道:“你等听着,快报你的寨主得知,就说故人汤彪求见。”喽罗闻言飞报上山。
汤彪来至银鞍殿上,施礼已毕,分宾坐下。马云吩咐宰羊杀猪,做个喜会筵席,便问汤彪别后之话,“怎么今日〔驾〕临山寨?”汤彪答道:“至别后,倒是家君同了小弟进京。荷蒙圣恩,家君升了兵部尚书。皇上钦赐林老伯七省经略,无人相助,皇上封小弟七省大厅之职,保护林老伯去了金陵。又下旨意,封林老伯两路征西大元帅,速赴锁阳城,救出定国公回朝。故尔前来,相烦兄长相助一臂之力,不知尊兄意下如何?”马云道:“哪个林老伯?”汤彪道:“就是当日在西湖五柳园与小弟同席的,此人姓林名璋。”马云大笑道:“好好好,俺只记得他的品貌必定大贵,今已果然。但咱家昔日一人一骑劫了皇家八十三万皇纲,身犯大罪,不能与皇家出力,故此聚集在山,为了草寇。此事断不可从。”汤彪道:“马兄,你既知有罪在身,今正当随林元帅征西,奏凯之时,将功赎罪。堂堂丈夫也得封妻荫子,岂可久居芦林而终,隐姓埋名,没没无闻乎?”马云听了这番言语,大喜道:“既然立功可赎前罪,就同兄前去走遭。”于是汤彪亦大喜,遂同马云下山。
到了营门,迎接。汤彪领马云到了大帐。马云欲行参谒,林公连忙离位,伸手相携,道:“你我今日相逢,只行朋友之礼。”马云道:“小将愿投麾下,岂有不拜之礼。”林璋再三不肯。行了礼,坐下,各诉别后情由。
少停,马云别过上山。众喽罗兵将愿去者随阵而去,不愿去者各给845银两归农。吩咐已毕,放火烧了山寨,领众将下山,会合一处。
林公取出令箭,催促各州府县粮草。三声大炮,拔起营寨。一路上人马浩浩荡荡,往前而行。到了山西太原府,扎下营寨,候各处兵到齐。忽见蓝旗报道:“禀上大老爷,今有征西先锋在营门等候。”林公看那手本,“新科状元冯旭敕赐征西先锋”,林公吩咐进来。冯旭随即进帐,朝上鞠躬,口称:“元帅在上,恕末将甲胄在身,不能叩见。”林公见是外甥,心中大喜,道:“将军少礼。”彼时坐下,问道:“怎么中了状元?细细说来。”冯旭道:“前蒙舅舅救了性命,同钱兄到了京中,得中魁元。皇上加封先锋之职,铁林、朱珏左右参谋。三人路过山东,相邀常兄相助。”甥男在彼的话细细说了一遍。林公与汤彪听了大喜,忙将常万青、钱林、朱珏就请相会。林公吩咐挑选精兵,忙排筵席,叫群贤聚会。
次日,众合兵一处。只见各府州县粮草齐至,惟有阳曲县粮草兵马未到。林公又住了一天。报阳曲县兵粮已到,林公升帐,众将分立两旁。林公道:“你系何职?因何违限不至?”解官道:“元帅在上,容千总细禀,只因天雨,泥泞难行,故违限一日。”林公大怒:“停兵一日,花费国家斗金。似此玩员,留之何用。”吩咐推出,斩讫报来。刀斧手答应,将那人推出去了。只见那解官大叫:“俺季坤死得不明!”冯旭在旁,听得“季坤”二字,想起:“当日松林之中释放我命,又赠我路费,莫非就是此人?”慌忙走出,喝叫刀斧手留人。上前问道:“汉子,方才口说什么季坤,你从前做何事,细细说来,待我禀与元帅,好放你便了。”那人道:“咱向日在花文芳充当马夫,只因主人差咱杀一个姓冯的,只因同他无仇,放他逃走,难回主人,到了阳曲县,吃了一份粮,做个千总。”冯旭道:“原来就是我的恩人,小弟即是你释放冯旭也。”季坤惊讶道:“原来冯相公今日做了将军,望乞救咱一命。”冯旭道:“恩人放心。”即走〔进〕营来,在林璋耳边说了几句言语。林公吩咐放进季坤来。至大帐,向上叩头,谢元帅不斩之恩。林公道:“留你帐前伺候。”吩咐放炮起营。
非止一日,大兵已到锁阳城。不知好歹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