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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保底不封顶(不设上限,设下限)。
差异是永恒的,无法消除的,人没有差异就成了M&M巧克力豆,成了机器。即使M&M巧克力豆或者机器也是有差异的。世界上不存在一模一样的东西。人的差异就像令人厌恶的疾病一样缠着人类。没有人类当然就没有与人类有关的疾病,但没有疾病的人类是不存在的。关键是如何对待差异?如何处理人的差异?
“公正”的观念摒弃了“平等”和“公平”两观念的短处,吸取了“平等”和“公平”两者的长处,使得这种“公正”的处理人的差异的办法,不但重视人先天条件的不同,而且正视人后天的主观努力,最后还强调一个公平合理的结果。
不承认差异,就无法帮助和保护弱者,也无法解放强者。关键是不能因为客观的差异而排除某一部分人的主观努力。作为教育工作者,如果我们看不到或不承认学生中的差异,我们就无法帮助和促进后进,也无法保护先进。关键是解放强者的同时,不能因为弱者的先天差异而排除他们后天的主观努力。
因此,我认为上述第二和第四种处理人的差异的办法可以成为最佳的组合。
要达到“否定之否定”的更高的“公正”境界,就我国的情况而言,一个很重要的问题是解决怎样看待“共同富裕”的问题。
历史已经证明,由于人的差异的存在,“一样富裕”是不可取的。因为“一样富裕”不但存在懒惰之人剥削勤奋之人的现象,而且因为人的需要不一样(如健康的雇员与患癌症的雇员),“一样富裕”反映到具体的人的身上,其结果又是不“一样”的;因此,也是不公平的。
“共同富裕”是一个非常美好的理念。但是,平均主义的传统观念使得许多人对“共同富裕”的理解有偏差。大家收入都不高,几十块钱一个月,差距很小,这种情况是“共同富裕”呢?还是多数人拿五六百块钱,但一些人拿成千甚至上万块钱是“共同富裕”?多少才是“富裕”?这是个无定概念,因此也是个相对概念。60块钱收入与二三十块钱收入的差距小,有人就把它看成“共同富裕”。而多数人拿五六百块钱,但一些人拿成千甚至上万块钱,因为差距大,有人就认为不是“共同富裕”。
关键是界定“共同富裕”的角度不同。应该是作人与人之间的横向比较,还是作历史性的纵向比较?
显然,“共同”富裕不等于“一样”富裕。从这个意义上说,大多数人拿五六百块钱与一些人拿成千甚至上万块钱,虽然差距大些,但其下限五六百块钱是前者二三十块钱的十多二十倍(虽然物价上涨的指数本计算在内,但肯定不到十多二十倍),因此更接近相对意义上的“共同富裕”。
人的差异是客观存在的,是不以人的意志为转移的。怎样对待这种差异,是教育研究的一个重大课题。
“结果均等”迷惑过我们的教育,“机会均等”在强调人的主观努力的同时,往往又忽略了人的先天或客观条件的差异,也会困惑我们的教育。只有达到“否定之否定”的更高阶段,才是我们教育的出路。
因此,在市场经济大环境中的素质教育改革,需要培养出勇于面对差异、善于竞争、富有公正精神的现代化人才。
八、要不要惩罚孩子?
儿子经历的惩罚教育ABC
在中国,家访是老师的一大法宝。小时候,一听说老师来家访了,那准没好事。有人敢到门边窗外去偷听。我是不敢的,但有时也派弟弟妹妹去偷听,以便心里有“底”。其实,有“底”又能怎么样?辩解是不可能的。挨不挨打,那得取决于父亲此时此地的心情了。那时孩子们自编了一首打油诗:天不怕,地不怕,就怕老师找我爸。
从我做儿子的那个年代,到矿矿做我儿子的这个年代,从中国到美国,老师“告状”一事却是一点没变。只不过,由于高度发达的电话通讯设备,给老师的“告状”增添了更多的便利。事情刚刚发生,电话就到家了。在美国,那首旧式打油诗恐怕应新编为:大不怕,地不怕,就怕老师打电话。
就拿矿矿最近的一次被罚作为开头吧!
1998年秋,矿矿上了八年级(相当于中国的初二)。一天,我下班回家,电话录音机里存了七条信息之多。一听,其中有三条是矿矿的自然科学课老师留的。第一条是上午10点20分时留的。从录音中可以听出她的火气。她说矿矿在上课时玩纸条,故意扰乱课堂。她已勒令矿矿离开教室10分钟,以示惩罚。
一个小时后,她又留了个录音。这回她可真是气极了,声音尖而快,几乎是冲着我的录音电话叫嚷的。因为矿矿不服她的惩罚,回到教室后又接着旧戏重演。这回她给矿矿的惩罚更加严厉,即放学后留校30分钟。这就意味着矿矿不能坐校车回家,我们必须开车去学校把儿子接回来。
这位老师的最后一个录音约在下午三点。她的语调平静了些,说是她和矿矿一起去了校长助理办公室,他们之间有了一个坦诚的交谈。现在矿矿已经认识到自己的错误了。
我看了看表,正是平常校车送儿子回家的时候。要不要开车去接矿矿,我犹豫了一下。因为她的最后一个录音,没有说明是否仍要儿子留校受罚。正在这时,门一响,是儿子回来了。他推开扑上来企图与他亲热一番的大黑狗,径直走进我的办公室,开门见山地问道:
“爸,你听了老师打来的录音电话了吗?”
我知道这一整天孩子也一定是不平静的,便竭力压下火头,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尽可能正常些。
“你也知道这些电话吗?”
“知道。老师是当着我的面打的。”儿子一副有理走遍天下的样子。
也真有这位老师的,别看她似乎气急败坏地打电话,心里还是很有点鬼点子的。因为电话的这一头是没有七情六欲的录音机,那一头有矿矿在旁边,冲着这个假想的家长嚷,能给儿子最大限度地施加压力。如果我真在这边听电话,她能这样嚷吗?!她敢这样嚷吗?!难怪她又心平气和地打来第三个电话,并且也没再提罚矿矿留校一事。心里一定有想法!
我不动声色地询问原由。
那天,这位老师的班上很乱。在矿矿被老师点名之前,已经有几个孩子被罚。老师在讲课,矿矿心不在焉地听着,手中玩着铅笔。他把铅笔穿过一张活页纸上的小洞,不停地转动那张纸。那张有节奏地晃动的纸,引起老师的不快。
“矿,停止晃动那张纸。扰乱课堂,请你到走廊去坐10分钟!”
矿矿坐在教室外面,越想越不服气:整个课堂上大家都在说话,就我在听你讲课。为什么罚我,不罚他们呢?就算我玩铅笔不对,根据校规,你也应该事先给个警告,再惩罚嘛。哪有这么不公平,不讲道理的。老师不公平,凭什么我要听你的?矿矿心一横,回到教室后,又拿起笔和纸玩了起来。这回是有意气老师的,玩起来的姿势夸张了许多。这么一来,他立刻就成了全班注意的中心。这一下,老师抓到了典型。她给矿矿的惩罚这下子提到她的权限的最高一级——放学后留校半小时。下课后,她带着矿矿到办公室给我打了第二个电话。谁知,孩子认准了死理,认为老师的惩罚不公允,竟同她辩论了起来。四五个同时被罚的孩子结伴到她的办公室,下决心要找回公平……
这些半大不小的中学生,刚刚开始进入他们那“怀疑一切,否定一切”的成长阶段。美国的学校又从来没有“师道尊严”一说。相反,美国前卫的教学方法非常鼓励孩子们的批判性思维。矿矿从四年级开始,就参加了学校为高智商的孩子设立的特殊的教育计划。这个计划往往由学校里最高水平的教师担纲。主要目的是提高孩子的创造性思维、批判性思维和独立思考的能力。孩子们在这个特设的教育计划培养下,大多都能言善辩,善于发现辩论中的漏洞,特别喜欢挑剔,思想敏锐,眼光独到,喜欢独辟蹊径。当然,淘气起来也是够讨厌的。如果,用中国传统的眼光来定义这些孩子,那都是些攻击性特强的“刺儿头人物”。(有关这个特殊的教育计划,请阅读有关章节。)
孩子们与自然科学老师的争论,最终引来了校长助理。校长助理是一个中年男子,在女老师占多数的中学里,男性颇引人注意。当然作为校长助理,也更具权威。事后,矿矿曾这样描述他们的校长助理:他是一个很不同于一般的家伙(请原谅这些从来没有受到师道尊严的教育的孩子。他们在说到老师时,不大注重选词)。每天他的工作除了坐在电脑前“表示”忙碌外,就是把手插在口袋里,耸着肩,在学校的走廊里、教室里走来走去。他老是一副随时准备教训人的样子。他的办公室里总是有那些犯事的孩子。每一个小孩都怕他。
面对着这么一个校长助理,不但孩子收敛了许多,老师的态度也变了。她立刻换上了一副宽厚的态度,一口气摆出矿矿的十大优点。有了高帽子戴,台阶也好下些,承认一点点缺点也就不太艰难了。矿矿自认为找到了公道,也就认了错。
然而,这位老师的形象在孩子的心目中则有点问题了。
“为什么她会说两种不同的话。当着我们没说一句好话,还说我们是她从未见过的坏学生。可是当着校长助理的面,又老说我们好。”
矿矿同这个老师闹矛盾已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了。这所中学的自然科学老师上个学期才退休,开学前学校匆匆忙忙雇用了这位年轻的老师。开学的头几个星期,孩子们同她还能相安无事。但时间稍长一点,新老师的底子一“露”,是驴不是马的,就不容易被孩子接受。但有能耐的老师很快就能“收服”孩子们。这所中学里有那么几个老师,能让我那个目空一切的儿子佩服得五体投地。当然,儿子也从没在他们的课堂上制造麻烦。
妻子和我喜欢在吃晚饭时,同孩子讨论学校的事。可是矿矿最不喜欢谈学校。
问:“今天在学校怎样?”
答:“Fine(好呀)!”
再问:“老师教的东西都懂了吗?”
答:“Dub!”(意思是“小意思,我还有不懂的吗?!”)
再问:“还有作业吗?”
答:“NOthing。”
再问:“同小朋友玩得怎样?”
答.“OK'”
再问:“作业得了几分?”
答:“Idon'trernerner.(记不得了)”
同这种年纪的孩子谈话需要点技巧。问题问得小,孩子总是一副不屑交谈的样子。问题问很大,得到的回答往往也最简单。只有找到他们的兴趣切点,才能调动他们的情绪。
于是,我问他:新的自然科学课老师今天都讲了些什么新内容?这一问算是挠到痒处,点到穴位。
儿子边说边摇着头:“这个老师不怎么样!”
有一次,这位老师要在班上进行一次小测验。事先,她告诉大家要作好复习。临考试之前,她给了学生们两个选择:第一开卷考,全答对的可得90分(90分相当于B,93分相当于A);第二,闭卷考,全答对的可得100分。
本来,老师的这两个选择也无可厚非。她可能是要让那些偷懒没复习的孩子也可以通过这个考试。因为,大多数美国孩子都不会很认真地去复习功课的。谁知,孩子们并不就此善罢甘休。他们七嘴八舌地提出抗议,认为90分太低了。全答对了才得90分,太不公平了!老师与孩子们讨价还价:91分,92分,93分……最后涨到了93分。双方达成了协议:开卷考,全答对的可得对分。就在多数派为胜利欢呼时,班里的少数派却不高兴了。少数派不过五六个人,都是平常学习认真的学生。他们都事先复习了功课,如若闭卷考,只有这几个孩子可以得高分。眼看着复习是白费了,他们大喊不平。
美国的学校是以A、B、C.D、F为评分等级。A是最高一等,相当于100分一93分。这样一来,开卷考试也同样可以得D。
矿矿愤愤不平地说:“我用了自习课的一个小时来复习,这有什么用?和不复习还不是一样?我不明白,为什么这个老师的决断能力这么差?”
在对这位自然科学老师的决断能力产生怀疑以后,矿矿和他的几位同学开始对这位新老师的知识水平进行抨击:“她在大学学的是化学,对物理一点都不懂!”
天晓得这些孩子从哪里找来了老师的档案材料。
“她给我们讲物理,讲了快半个学期,还在讲第一章。”
“她叫我们做实验时,一点科学性都不讲。做自由落体实验时,有的同学随便拿两张纸来一丢,就乱填个时间交给老师。可是老师还说他们做得好。”
“她给我们放有关物质的重量和质量在月球上的表现的录像带后,接着想解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