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钟季琛这时才发现钟浅身上的外伤,右脚踝肿得像个馒头,一股火气腾地胀满胸腔,踢翻一张桌子真是便宜了他们。赶紧让医生给钟浅做个全身检查,尤其是头部。随后让人查今晚方莹都请了哪些人发生了什么事。
挂水的时候,钟季琛在旁边陪着,想走开都不行,因为他的一只手被钟浅紧紧握着。五根细白的手指,仿佛汇聚了全身的所剩不多的力气。脚应该很疼,因为她时不时会皱一下眉头,不过睡得还算踏实,呼吸纤细绵长。
他揪了一晚上的心,终于也渐渐平静,然而最深处又有些隐隐的波动,似乎是沉睡了许多年的什么东西在复苏,只是他这会儿也有些倦意,来不及理会。
口袋里手机响,他拿出来按掉,然后才看号码。
隔几秒又响,他直接关机。
电话是方莹打来的。
直到第二天早晨,钟季琛才接听她的电话。
那边略带沙哑地质问:“你把钟浅带哪去了?”
他平静答:“带去哪儿都比在你那安全。”
方莹自知理亏,解释说:“昨晚是意外,她本来说在同学家住,我不知道她什么时候回来的。”
“那他们往酒里掺东西你知道吗?”
“我……”
“你知道聚众吸/毒如被发现会有什么后果吗?”
“……”
“你又不知道。你什么都不知道。”
“你这什么口气?”方莹被他说得有点发懵,也有点冒火,“不管怎么说,我是她妈妈,不会害她。”
“你不会害她,但你这么蠢下去,会毁了她。”
方莹气结,低声道:“那你呢,现在跑出来装好人了,你又有什么资格?”
钟季琛呼吸一滞,随后笑笑,“只要一天没离婚,我想还是有资格的。”
作者有话要说: 钟爸要接手咯,有木有感受到他的霸气,路人又转粉了一下下?
这个文的难点和过瘾之处(主要是对我来说)大概就是俩人心理转变过程了,咳咳。然后写本章某一段时泪水滂沱哭得像个傻子。。
上一章改了一点,为食堂正名,关于红酒违和感神马的,还有儿童套餐,就当是还有托儿处吧,待遇这么好有没有想去应聘?呵。(无关剧情可不看。)
最后是一则通知:最近家里出了点事,有点累,而且还要持续忙乱一阵子,昨晚斗争了一下,决定暂时停更。等危机解除后再回来,这个故事我已经有感情了,今天在医院看到一个肉嘟嘟小女孩,我就想这是浅浅四岁时的样子……
非常抱歉,虽然开坑时就说这个文更新不会太勤快,但还是很过意不去,那么多人包括几个作者基友都在坑里,不过我想作为一个能力非常有限的人,不管是家事还是故事,都要全心投入的去做才好。
望谅解。挥泪。暂别。
☆、一秒的天堂
作者有话要说: 算不上恢复更新,还没忙完,就是看到有同学说天天来刷,觉得我们都需要一点surprise,谢谢你们,祝快乐!
钟浅睡到自然醒,睁开眼,发现自己躺在一个陌生的房间里。
她警觉地环顾四周,同时在心里梳理着残存的混乱记忆,刚要起身,脚踝处传来一阵剧痛,不由叫出来。
“别动。”门口传来一个声音。
声音是熟悉的,可是晨光中高大的身影却有些陌生,下一秒,又让人觉得美好的有欠真实。所以她开口时犹有些不确定:“爸爸?”
钟季琛一身家常打扮,白色V领套头薄棉杉,灰色宽松长裤,头发还有点点湿,像是刚洗过澡,这个样子的他让钟浅觉得有点陌生,又有点新奇。他大步走来,皱着眉头一把掀开被子一角。
钟浅望过去,看到自己右脚裹着白色绷带,不由一愣。
“韧带拉伤,包扎48小时,卧床休养,我安排了人来看护你。”钟季琛眉头微蹙地作解释。
“啊?”钟浅想起来这是从楼梯摔下来的结果,当时居然没察觉,听他说完不禁皱眉,“那我怎么跳舞?”
钟季琛好气地看她一眼,“好好养着,三个月够了。”
“还得训练呢。”
“那就让他们加个角色进去。”
“什么?”
“瘸天鹅。”
钟浅被逗笑,随即又苦起脸,嘟囔道:“这个演出对我很重要。”
钟季琛不解,把被子放下说:“有什么能比身体和小命儿还重要?”
钟浅看他一眼,又低下头,“有很多东西都比生命重要。”
钟季琛忽然觉得代沟出来了,这小家伙这些年不在身边,小脑袋里养出了许多古怪想法,他打了个哈欠,摆摆手说:“老实躺着别动,我去睡一觉,等会儿护士就过来。”
走到门口时听到身后幽幽飘来两个字:“谢谢……”
钟季琛回头,对上钟浅投过来的视线,她一脸诚恳道:“……昨晚能来。”
他沉默了一下,忽然也生出一丝好奇,“如果我昨晚没去,你打算怎么办,一直不开门?”
“我会等,我知道你一定会来的。”
钟季琛没说话,但是表情似乎很受用,嘴角动了动推门出去。
钟浅躺回床上,其实她不知道,她当时头脑混乱,心情灰暗到极点,甚至想,如果爸爸这次还不管她,那就这样吧,她就此放弃,妈妈想要嫁人就随她好了。
这么多年,只有她一个人努力,像个疯子一样,她也累了。
可是,他还是来了。她轻轻笑出声。
好开心。
这算是因祸得福吧。
午后的阳光落满卧室,钟浅靠在床头,手里捧着一盘樱桃,腿上摊着英语课本,受伤的右脚下被护士姐姐垫了个枕头。护士姐姐人很好,就是形象有点,咳咳,不够纤细,直到她要去卫生间时才明白,爸爸真是心细如发啊。
钟浅也算是个千金小姐,但记事起亲妈常年不在身边,爷爷奶奶对她关爱却并不溺爱,加上从小被钟季琛摔摔打打,一点都不娇气。这会儿见护士要来公主抱,忙说:“不用不用,你扶着我就可以。”
护士却一脸坚持,“钟先生交代过的,不能让你的脚沾地,你别小看这个伤,养不好要留下一辈子后遗症的。”
好吧,要听爸爸的话。
厨房里飘来缕缕香气,阿姨在炖汤,各种筋头巴脑,说是以形补形,就不怕到时候长成猪脚么?她被自己的想象恶寒了一下。
常年做摆设的厨房第一次启用,连炊具餐具都是上午现让人送来的。
钟浅心想,爸爸真是面冷心热界的典范。
不过他这里真好,连樱桃都比她平时吃的好,她对着阳光照了照,又大又圆又红,丰润多汁,吃到嘴里,甜到心尖尖上。
晚上,钟季琛进门时阿姨刚好把菜端上桌,他陪钟浅一起用餐。虽然除了问一问她的脚之外没其他交流,钟浅已经不能再满足,连被迫喝的汤汤水水都变得美味,即使真的长成猪脚也无所谓了。
饭后她坐在客厅沙发上,拿着遥控器挑台,钟季琛经过时她问,“爸爸要不要看电视?”
他摇头,“我还要忙上一会儿,你也不要睡太晚,多休息伤才养得快。”说完就上楼去书房。
钟浅对着他的背影吐吐舌头,心想,人家可不想那么快就好呢,然后随便找了个电视剧开看。
平时她很少看电视,尤其不爱看连续剧,每次韩小歌聊起热播的偶像剧宫廷戏她都毫不动心,可是现在听着傻兮兮的对白,竟有滋有味地看了下去。原来当你内心觉得幸福平和时,看什么都是有趣的。
她又忍不住抬眼看了下楼上。
幸福的时刻,总是与那个人有关。
钟季琛少年时顽劣,做了不少荒唐事,被父亲誉为钟家几代最不成器的一个,可自从父亲身体查出问题,把公司交到他手里,骨子里的责任感和好胜心迅速觉醒。就在外界纷纷不看好、甚至押了赌赌他在三年还是五年内把家业败光时,他不仅让他们“大失所望”,还让公司业绩更上一层楼。
也是在那时,他终于赢得了向来严厉的父亲的点头赞赏,还史无前例地与他谈心到后半夜,讲了家族历代的兴衰往事,让他升起一种强烈的家族自豪感。聊到最后,父亲说你们趁着年轻再要一个儿子,将来继承事业,他当时还说女儿也可以。
其实只有他自己知道,之所以几乎所有时间都投入到工作中,还有一个原因。年少冲动而结合的婚姻,很快显露出不和谐、不合适的本质。他也是后来才明白,爱情的另一个代名词是激情,而激情是最容易消退的,何况,人也是会变的。
这几日,钟季琛常常会想起以前的事,连梦里也会出现一两个片段,也许是因为钟浅的到来。
这个他人生里的意外,本想狠心推开,却越来越近,近到此时就睡在他的隔壁,临睡前他还叹息一声,自己性格里的杀伐果断在她这里似乎不起作用。
如果没有特别重要的事,钟季琛不会起太早。
所以七点前后这个时段,他通常睡的正香。
所以被吵醒的时候,他先是拧起浓重的眉,然后才撩开眼皮,一眼对上扒在床畔的笑靥如花,哦,是他人生中那个“意外”。
“爸爸,快起来吃早餐。”
早餐?钟季琛像是听到什么生僻词,反应了好几秒才开口:“我不吃。”
然后闭上眼想继续睡。
“早餐很丰盛哦,中西结合,有新烤出来的牛角面包,还有果汁,还有……”钟浅像一只小麻雀一样聒噪不休,说得自己口水都要流出来。
他懒得睁眼,“我从来不吃早饭。”
钟浅一愣,“从来不吃?”脸色立即严肃,“那怎么行,不吃早餐对身体不好,容易得胆结石,爸爸你这些年都不吃早饭的?”
她语速很快,钟季琛被她吵得脑仁疼,被迫切换到清醒模式,于是想到一个问题,睁眼看蹲在床边的她,再看她身后从门口到床边不短的距离,“你怎么过来的?”
跳过来的。钟浅见他表情要变,果断撒谎:“护士姐姐扶我过来的。”
钟季琛也没了睡意,干脆坐起身,理了理睡袍前襟,“你先去吃,我早上都要运动一下才能有胃口。”
“运动?”
“嗯,”他掀了被子下床,“我去跑一会儿。”他说完转身走向衣柜,想拿一套运动的衣服换上,一回头见钟浅还在原地不禁皱眉,“你别蹲着,会压迫脚腕上的伤,你怎么这么不知道爱惜身体。”
不吃早饭的人有资格说这话吗?钟情腹诽,而且她也不是蹲着,是跪着。
扶着床沿小心站起,然后换上一副可怜兮兮的表情说:“爸爸,你能不能扶我下楼去餐厅?
“护士呢?”
“有事出去了。”
钟季琛走过去,钟情无视他脸上的不太情愿,立即笑嘻嘻地伸手穿过他的臂弯,把一部分重量转嫁到他身上。
走到楼梯口,他踟蹰了一下说,“等等。”
钟浅见他作出跟护士姐姐同样的姿势,忙说:“要背的。”
钟季琛不解:“有区别?”
钟浅点头,一脸坚持。
然后,得逞。
伏在宽厚温热的后背上时,钟浅好不得意,当然有区别,她自知这种行为在她和他之间不会发生几次,已经抱过一次了,这回当然要换一种。
小时候她看到别人家小孩子被妈妈抱爸爸背很是羡慕,可是自己妈妈别说不常在身边,即使在身边也会担心衣服弄皱而不肯抱,爸爸嘛,除非摔跤跌倒,区区几次都是用惨痛代价换来的,不堪回首。
余光看到护士姐姐高大的身影从她房门蹿出,钟浅赶紧冲她挤眉弄眼,好在护士姐姐虽然人壮了点,心还是纤细的,会心一笑闪进门内。
楼梯很快走完最后一阶,经过厨房门口时,正在收拾的阿姨看到,眼里的惊讶仿佛看到了一头恐龙,嗯,后背上还有一只小恐龙。
钟浅暗笑不已。
刚在椅子上坐好,就用手拽住欲离去的某人的手臂,仰脸撒娇道:“爸爸,你就当陪我,吃两口好吗?”
一桌子琳琅满目的餐点丝毫不能吸引钟季琛,他动了动胳膊,发现这孩子手劲儿还不小,于是联想到她昏迷时抓住他的情形,心中一软,随即又说:“我还没刷牙。”
钟浅忙接:“那快去刷。”又不放心道:“一定要回来,不然我会一只脚跳上楼去找你。”
钟季琛好笑又无语地拿开她的手,“知道了。”
刷牙时不经意抬眼,镜子里的眼角眉梢居然含着笑意,钟季琛不由一怔,精神一振,加快手里速度。洗漱完,又换了身休闲衣裤,一身清爽地回到餐厅,钟浅果然两手托着下巴,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门口,见到他时眼里立即放光。
那表情,让他觉得自己做了一件善事。
“先喝一杯清水,就有食欲了。”
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