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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亦然微微回神，却听叶苏道，“看你什么都不懂的样子，也没有引路人。你是学院派的神眷吧？”
学院派？中华人民共和国东南沿海地区世界一流示范级别稷下学府附属初级学院南柯学院？楚亦然这么想着，于是点点头。
“我是所谓的秘党派，也叫佣兵派。”叶苏又点起了一支烟，“或者不如说，我们自称秘党，但是你们叫我们佣兵。”
楚亦然从这样的分别中听出了不同的意味，佣兵两个字充满了淡淡的不屑，而“你们”大概指的就是所谓学院派。
“大的国家和城市都会有学院驻有，但是这样的资源不可能平均分配到每一处，荒僻的小城市甚至是很多小国家都没有学院的踪迹。我们秘党就会到处搜寻这些地方没有被发现的神眷们，然后加以培养和训练。因为寻找不易，每年人数都不多，而且年龄也很难说，从幼儿到成年人，甚至有时候还会有老人。”
“秘党没有学院那样庞大的师资和梦世这样绝佳的场所，一般是分派给新人一个引路人，手把手教个几年就算出师了。我从十一岁加入中洲秘党，现在第一次进行单人任务，算是已经出师。我们从一开始接受的教导，就是怎么去杀掉一个鬼。”银瞳少年说到这里，声音微有些起伏，“听说学院是不一样的，有时候我们也会，想要去所谓的学院去看一看。”
楚亦然听出他话里的惆怅味道，刚想说，学院也不是这么好，几天前自己还差点被堵在天台上围殴了一顿的时候，脑海里突然冒出一个长发飘飘的影子从天而降，就在这一愣神的功夫，叶苏已经把话继续下去了。
“不过秘党的教导还是卓有成效的，尽管我的魂也才刚刚长成不久……”他瞟了一眼走神的楚亦然，“但是我大约可以杀掉一千个你。”
少年的脸顿时涨红了，但是他又不知道怎么反驳，而且他也无从反驳，要知道武功再好也怕菜刀，更何况是用自创的泥把式去面对手枪左轮……还有加农炮呢，他想了半天也只憋出一句话，“这样说来，岂非秘党更强，又怎么会被称为佣兵？”
“尽管不想承认，但是学院派确实比秘党派更强，据说真正的战场我们根本难以进入，都是由学院派的顶在前面，秘党只是窝在后方处理一下散兵游勇，所以才被称为佣兵。”叶苏淡淡道，“别的不说，就算人数也是天壤之别。我们中洲秘党一共也不过百多个人，平时散布在整个东南亚的各个角落，往往一年都见不到几个同事。”
楚亦然注意到，他把杀鬼称之为“事”，他隐隐觉得，好像梦世也并不只是一个绚丽奇异的幻想乡，灵术也不只是用来站桩甩的小技能，这一切并不只是现世角落里藏着的一个游戏场所。这时候，他突然想起江文导师那严肃的脸来。
“这次我接到一个任务，上面要我根据一段视频来查探这里，初步预计只有一两只魍魉，作为我的第一次任务正合适。”叶苏侧头看看那一地的断肢残骸，“谁知道变成了现在的样子，居然有只魅。”
“不能求援么？”楚亦然觉得不太合理，新手接S级任务也是必须完成的吗，秘党的制度居然这么凶残……虽然这个新手看起来也很凶残……
“可以。”叶苏深吸了一口烟，一大截灰烬掉落下来，“但是我不想被她看不起。”
“Ta？”中文的发音系统是很奇妙的。
“我的引路人，也就是师傅。”
说起师傅来，楚亦然的脑海里就浮现出白发飘飘鹤发童颜的老者攥须而笑的样子。他想了想，又提了一个纠结很久的问题，“鬼是什么？魑魅魍魉又是什么？”
银瞳少年却好像不想再说什么了，他抛掉了抽了半支的万宝路，迅速地从地上爬了起来，“这些你以后会知道的。”
“可是……”
“你朋友还在里面，不想救他了？”叶苏打断了楚亦然，把「Judge」抛给了他，“起来，我教你开枪的正确姿势，免得每次都自损八百。”
楚亦然接过枪，却有些羡慕他手里拿着的那柄左轮，看起来优雅古典，而且雷球杀伤力已经用怪物进行了论证，最重要的是它容易开啊，没有轰飞自己的后座力……实乃居家旅行，杀鬼必备的良器。
“这是点四四口径的左轮「Thund」，全长197毫米，重1。38磅，装弹数是7发。用的是95号炸裂式惊雷丸，其中携刻灵术：球状闪电。”叶苏把左轮在指尖转了几圈，握在手里，“给你也射不准，而且需要特调电子光弧来引爆，还要掌控距离免得伤到自己。”
“最重要的一点是，它比「Judge」轻便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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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次的行进似乎一帆风顺，没有人俑突然跳出来兜头一爪，也没有突然窜出来的人体蜈蚣X。
前面已经是一道铁门，冷冰冰的重金属颜色与周围粗糙的石壁显得格格不入，像是明明白白地写着——此路不通的样子。
有一瞬间似乎有极其细微的晃动传来，叶苏立刻附耳贴在墙上，楚亦然想起刚刚那只恶心而狰狞的庞然大物，面色大变，也紧张地模仿着他贴在了墙上，屏气凝神之下却只听见自己扑通扑通的心跳声。
“那是地铁的声音。”叶苏只用了片刻就得出了结论，“这个地方，离地铁道不超过三百米。”
地铁道，三百米……楚亦然觉得自己仿佛突然从怪力乱神的世界脱身出来了，现实照进梦魇，一切似乎显得又遥远又密不可分。
叶苏可没有这样的虚幻感受，他走到门前，屈指敲了敲。
当然他可不是想叩门求见，传来的沉闷响声已经完整地告知了他想知道的事情，“这个门应该是钨钢夹隔钢化陶瓷，外板约2cm厚，内板约3cm，大概总共7cm厚度。”
“要用手枪轰开来么。”楚亦然估算了一下，贯穿型的圣光十字应该是没可能了，炸裂式的球状闪电倒可以打出几个洞，多轰几枪也许能制造一个孔洞钻过去。
“惊雷对金属的效果不佳。”叶苏似乎看出了他的想法，摇头道，“而且根本用不着。”
楚亦然目瞪口呆地看着他把赤红的匕首插进了那面据说有7cm厚的铁门，就像将一把拙钝的餐刀插进了烧得过老的牛排里，缓慢却并不艰难，不用多久，门上就被切出了一人大小的长方形痕迹，少年毫不在乎地把一只手插进冒着红色沸水的线条里，微微一用力，就把那一片硕大的钢铁牛排全部撕了下来，推到身后。
沉重的牛排呯然摔落在地面，砸出细密的裂纹。楚亦然咽了口唾液……要让帅哥去钻洞什么的，果然不现实啊。
他跟着叶苏走进那个长方形的入口，小心翼翼地避免触碰到边上还冒着红光的“门框”。
里面一片漆黑，只有叶苏扔进来的荧光棒在寂寞闪光，却只能照到门边缘的一小处墙壁，两人正暗自戒备，忽然听到一个声音从黑暗中传来。
“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那声音笑了笑，才道，“可是不等主人应门，就擅自拆了门进来，这样不请自来的恶客，可是会让人讨厌的。”
刚说完最后一字，瞬时便有铺天盖地的白光顿时漫射了过来。
第二十二章 五号实验体
强烈的白光刹那间汹涌而来，铺天盖地。
楚亦然急急抬手去挡，但那白炽的光芒无孔不入，射到脸上才发现只不过是普通的灯光而已。在昏暗阴沉的甬道了走了太久，猛然之间眼睛无法接受这般强烈的侵袭，眼前泛起无数交叠的光晕，一时什么都看不清楚。
叶苏半闭着双眼，望向声音来处——朦胧中有一个白色人影，站在不远的正前方。他一扬手，就把耐久度即将耗尽的匕首甩了过去，不成形状的赤红金属在空中拉成一道炽烈而锋锐的细长红芒，朝着人影的头部射去。
白色人影站着纹丝不动，又似乎是来不及反应，但赤红烈芒到他身前，便突然崩散，传来叮的一声。
眼睛也渐渐适应了强光，叶苏这才发现那里有一层透明的玻璃，看着只有薄薄一层，飞射而来的匕首却连道印记都没能留在上面。玻璃后面那个人影穿着一身白色实验服，带着厚厚的眼睛，顶着一头蓬松乱发，浑身上下无处不透露着“我是怪人科学家”的气息。
怪人科学家把两只手插在口袋里，饶有兴趣地盯着两个不速之客，眼神就像是见到了绝好的实验素材。
“你是人类？”叶苏皱眉道。早该觉得不对了，如果是只鬼，就算是魅……也不会制造刚刚那种庞大的“浪费”，人类对它们而言始终是珍贵的食材。其实也只有人类自己，才会觉得人类是最不值钱的材料吧……
“我为什么不能是人类。”那人开口说话，声音带着中年人的深沉厚重，“难道两位梦游者阁下，已经觉得自己不是人类了吗？”他把目光投到了后面，那里是楚亦然的位置，“没想到还有个熟悉的脸孔，上次我派遣仆役去请你却杳无音讯，连我的仆役都没回来，这次竟然自己送上门来。”
楚亦然听懂了他的意思，“胖子被你抓来了……你把他怎么样了！”
“放心吧，那可是梦游者诶，第一次获得这么稀缺的品种，我怎么舍得对他做什么。”白衣人摊了摊手，“不过幸好现在你们来了，素材算是充足，待会就可以着手进行实验研究了，不用担心一次失败后就无以为继。”他露齿一笑，“多谢你们了。”
“不客气。”叶苏冷冷道，“我们之前遇到的那些，都是你的仆役？”
“它们？都是些失败的实验体而已。”他满不在意地道，“二号实验体如你所见只是愚蠢的巨大肉块，还要感谢你们帮我清理掉它。三号实验体胎死腹中，化成了一滩无用的液体，现在可能在某个下水道里徘徊。至于四号实验体，也不过是些蹦蹦跳跳的猴子，速度虽然还算勉强，但也只能当个侦查兵，没什么大用。”
“只有五号实验体，只有五号实验体！”他重复了两遍，露出了狂热的神色，“到目前为止只有三号实验体才是完美的成品，能够称得上是仆役。”怪人科学家推了推眼镜，白色的灯照在镜片上反射出了异样的光芒，“不过等你们这些梦游者加入实验之后，我想我能够研究出更完美的实验体。”
“你怎么知道我们是梦游者的。”楚亦然觉得很奇怪，自己脸上又没有画着梦游者几个大字，浑身上下也凑不出能够拼成dreamwalker的字母来，而且对于普通人而言梦世系属绝密，他怎么像是知道得比自己还清楚的样子。
“这世上哪有绝对的秘密。”叶苏忽然接口说了一句。
“说得不错。”中年人嘿嘿一笑，“以前遇到过像你们这样装神弄鬼的人，想要让我以为我的遭遇只是一场飘渺的梦境……”叶苏知道他在说什么，神眷对于误入梦世的普通人，通常处理手段就是化梦，让他们以为一切不过是一场幻梦，要知道这可是每一个梦游者的必修功课，“他们处理了监控摄像等所有痕迹，却没想到在我的光学试剂里面留下了投影。”所以说科学改变命运。
“之后我花了很多年，才从一些古老的典籍里面发现了你们的存在——梦游者。或者你们自称神明？”不知道他从哪里找来的版本，翻译和现在有一些出入，“是掌控世界的独裁者，是掩埋在历史尘埃里的真正主人？”
中年人冷哼一声，口气里的嘲讽不言而喻。他想起了二三十年前的时候，自己还是约翰斯霍普金斯大学医学院的一名学生，穿着同样的白大褂，有一天深夜他还在实验室做研究的时候，遇到了一只仓惶逃窜而来的奇特生物，但紧接着而来的两个闯入者居然想要混淆他的记忆，居然想要他忘记这可能是人类有史以来最伟大的发现。
这些愚蠢的自称神明的家伙，他们不知道对那只生物的研究可能会带来新的生命次元吗？他们为什么要如此愚蠢地想要掩盖世界的真实？比起解剖蟾蜍老鼠兔子，或者哪怕是死人，又怎么比得上那个生物的万分之一！之后的十数年，他一直在孜孜不倦地搜寻着关于那一晚的信息，任何蛛丝马迹都会成为他奔波的理由。
万贯家财几乎挥霍一尽，其间更是遇到了无数的欺骗和失望，但最终的最终他还是获得了一具素材……至于什么救世会啊拜恶魔教啊的，他们以为能够掌控自己和自己的研究，现在却已经统统变成了自己的实验体，或者是实验体的食物。
直到现在，他还是仿佛闭上眼就可以看见，那天晚上，呈现在自己眼前那只美丽的生物——它的身体覆满了繁复奇妙的纹路，它的眼睛是炫目迷人的深沉绿色，它奇特狰狞的口器是多么令人赞叹不已，它那庞大而可怖的身躯，光是想起来，就让人发抖……
不是因为恐惧的发抖，而是因为……那无法遏制的极度兴奋的颤抖！
“多么感谢命运给我的眷顾！”中年人低叹了一声，夙愿得偿，而现在连那些高高在上的神明也要落到自己手里，没有人能够阻挡自己的进一步研究！没有人能够阻止自己去实现更加完美的造物！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