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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周有灿烂的宝石熠熠生辉，照亮整个渺小的空间，幻想中通向不可知之地的神之门户啊神之桥什么的根本就不存在，视野里只有一抔浅浅的水池，蓄在房间正中。
但是这清水之中的那种气息，却分明特别浓厚。
少年稍微想了想，打开了那道阻碍池水流动的机括，水立刻开始顺着刻印往外流出，这大概就是此前洗礼所用的“圣水”。他牵引出了一团来，放在掌心细细研究，发现其中的气息慢慢散逸开来，似乎不过普通的水，只是曾经沾染过什么。
沾染过什么？
少年一愣，猛然发现水池的古怪，在经过那么久的流淌之后，本该早已干涸的小小水池还是依然那般清澈如一，水量丝毫不见起伏。
好像虚无中有一昧泉眼，无声无息地进行着补充，但是……李简关上机括，水流径止。但是水也丝毫不见溢出，又好像只是一个平凡无奇的水池而已。
他反复试验了几次，却没得出什么结论，就在他渐渐感觉焦躁不已的时候，身后突然有一阵脚步声传来。
是谁？！
第十折 终曲
“没想到你居然能够找到这里。”一个声音从背后传来。
“哥哥。”少年惊讶地回过头，“你没事了？”
身后果是李宽，他体表浮动的紫黑色已然消失无踪，只是脸色看起来还很是委顿，笑起来也有几分勉强的感觉，“多亏了江灵子神医连夜带昼地为我驱毒，现在已经无甚大碍。”
“倒是你，居然就带着这两个人贸然闯了进来。”他忽然收起笑容，拉下了脸，“真是不知死活！”
李简心头悻悻，不敢反驳，确是运气使然，否则此刻只怕要躺着才能进来。
“所幸这次干得还不错。”李宽看着可怜兮兮的少年，还是决定要勉励一下他，“居然真的找到了这里。”
“都是天时地利而已。”口中上虽然这么说，但是少年脸上立马挂上了一副都是我的功劳快来夸奖我的得意表情。
李宽也不理他，走到前面，看着水池，“这就是不可知之地的门户么？”
“应该如此。”李简把自己的发现叙说了一遍，“可是我完全不知道该如何进去啊。”
郁闷的少年本以为哥哥会和自己一样大失所望，产生一种入宝山而将空回的感觉，但却发现他露出了一丝神秘的笑容。
“神之门户当然要用神之器来打开。”他这么说着，从香囊里小心翼翼地取出了一个檀木盒子。盒中垫着金色厚锦，上面衬着一枚红宝石，鲜艳欲滴，又似火焰般明丽通透。
“阿罗本初次来唐，就将这道神术进献给了父皇。”李宽将宝石捏在指尖，随手扔掉了木盒，“不然你以为景教随便说句‘赫赫文皇，道贯前王’就能够在长安传教了吗。”
他微微用力，便捏碎了宝石。
一团红色的火苗悄无声息地燃了起来，悬浮在他的食指上方半寸之地，安静地跳动，没有一丝惊人的威势，也没有半分恐怖的热度，仿佛只是普普通通的火柴上燃着的焰火。
这就是雷万汀——号称灭亡了众神国度的火焰之剑么？
李宽微觉疑惑，但也不敢怠慢，将它朝着水池抛去。
细小的火苗落下，就像遇到了石脂，瞬间引发了剧烈至极的燃烧。不过短短一刻，澄净的水面就被侵蚀出一大块黑色的斑驳，空气中飘散开无数焦灼的碎末，偶尔有几片触到外露的体肤上，带来的是如同针刺般的炙痛。
“神之兵果然不凡。”李宽如释重负地叹了口气，转头却看见弟弟脸色苍白，满头大汗。
这世上怕是只有他一个人，才能深切地感受到，方才那团小小的火苗里，到底蕴含着多么可怖的力量，仿佛能够殆灭一切生机。如果不幸炸裂开来，只怕头顶上方的整个唐堡都会在摧毁性的爆炸中灰飞烟灭，从此失去任何存在过的痕迹。
“我没事。”少年艰难地从威慑之中挣脱出来，回应哥哥的担心。
不管怎样，门户终被开启。
前秦始皇帝为求长生，遣国师徐福远寻仙山，最终带回这一书神诏，可惜反覆始终，不知端倪。
自此七百春秋，神诏辗转多人之手，从来无人可解，唐皇从高祖手里继承了它，也一直未能得寸进。
直到一日，幼年的李简大病一场，从此身体衰弱不堪，但与神诏却产生了说不清道不明的联系，渐渐开始能够破译它的内容——长生而不死，并非水月镜花。
又是数十年寻觅，终于在今日，那只存在于神话中的不可知之地露出了一个清晰的入口。
门户已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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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阵天旋地转的扭曲感过后，来到的是一方水的世界。
天空呈现淡淡的灰色，水大致不过一丈深浅，可以看得见同样灰色的地面。而放眼望去，水野苍茫，似乎伸展到无穷尽之处。
四下无风，水面平滑如镜，唯两人的到来，褶起了一抹小小的皱纹。
两人踩着水面，打量了一下这寡淡的景致。
“这就是不可知之地？”李简的声音里充满了不可置信的失落。没有金碧辉煌，没有神光万里，没有稀世奇珍，没有浩瀚威势，少年觉得整个人都不好了。虽然，这里确实充溢着无处不在的神之气息。
李宽蹲下身，一掌拍在水面上，一圈涟漪荡了开来。
过了很久他才收到反馈，收回手掌，指了个方向，“在那边。”
哥哥推着弟弟的轮椅慢慢行走在水面，就像幼时两人第一次在长安郊外去观赏花潮，也是这般一前一后，走了很长的路。
“我记得那时候你非要尝尝蜜蜂的味道，因为它能拉出蜜来。”
“陈年往事，就让它随风而去吧……”
“趁我不注意，你还吃了好几朵花？结果后来回去翻腾了好些天。”
“随风而去随风而去随风而去！”
……
与哥哥一路胡扯闲聊，李简只觉得心情分外放松，这几载风尘仆仆辗转奔波，别说没什么闲暇，几乎就是整日都处于紧张动荡的气氛中，而今大事得筹，确实觉得轻松万分。
直到他提起了一件事情，“你还记得小时候生病那次么？”
李简一愣，却听得他自顾自地说了下去，“其实，那次是父皇将神血注入了你的身体。”
“可以融汇神血的，大概是不满五岁的幼儿，在你之前，约有三四百众。好像那时还盛传有一个叫黄风魔的妖怪，专门半夜抓小孩吃，被许多父母用来恐吓不乖的小孩，能止小儿夜啼。”李宽娓娓而言，就像在讲一段道听途说的奇闻轶事，“这三四百名幼儿，最终都承受不住神血入体，无一生还。”
“不知你还记不记得，小时候父皇曾请过几个道士回来，说是开炉炼仙丹。其实吧，那只是在回炼神血——将死掉的幼儿扔到炉里重新提炼一下，就可以重新得到那滴唯一的神血。”
“你刚生下来就天赋异禀，不到周辰便习得第一个术法，此后又颇有惊艳。”他叹了一口气，“父皇久试未果，终于决定用你来融合神血。”
“我们的母亲，获悉此事前去反对，因此被父皇赐死，不过她藏起来的手书，最后被我无意中发现。”他淡淡道，“到了呢。”
少年正被惊天秘闻炸得一时懵然，迷糊地将视线从哥哥毫无表情的脸上收回，才看见前方不知何时耸立的参天巨壁。
前一刻还空空如也，才两步，这巨壁就倏然出现，通彻天地，横亘左右。只怕这道，才是神域那真正的大门了吧。
李宽走上前，摸摸了无瑕的白壁，随手甩了几道风火雷电上去，却连一丝痕迹都没留下来。
“唯一一道雷万汀已经用掉了，这该如何是好。”他似是自言自语道，“父皇，到此刻您还不出来么？”
他把视线投放在了李简身上，面无表情地沉默了下来。
少年茫然地愣了一会，才发现他看的不是自己，而是与自己“如影”随形的……洛影？
一道黑影慢慢从他的影子里分离出来，这是还是李简第一次看到他没在阴影中出现，即便如此，他依然面目模糊，浑身笼在翻飞的黑色长袍中，连一丝皮肤都看不到。接着，李简也是第一次听到了他开口说话。
“看来瑞信你，什么都知道啊。”声音熟悉得就像幻觉一样，洛影……不，他果然就是那个自己高高在上的父皇，统治万里疆土的唐王陛下。
“你……是父皇的分身？”少年还是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分身？”李宽闻言冷笑了一声，“只怕朝堂之上的那位才是分身吧。统御河山，威严极致又哪里比得上千秋万载，永世长存的魅力。”
“不错。”洛影走了两步，仰起头看着擎天巨壁，“朕要做的不只是道贯前王而已，朕要做千古一帝！”他气势霸道张扬而理所当然，全不把身边二人放在眼里，似乎天下尽在指间。也是，他本就是俯视天下的王者，而他们不过是两个臣“子”。
李简顿时明白了什么，为何五年前，父皇密诏将所谓的影卫派遣给自己，刚刚卫国公又来得如此迅捷而凑巧。自己可是父皇千古一帝的最大保障，容不得半点差错，不能遇险，也不能有片刻消失在视野里。难怪从来没有任何人听说过什么影卫，因为影卫根本就不存在。
“虽然你们知道的很多，不过现在这都无所谓了，很快朕将倾国之力打开这墙樊。”洛影负手而立，“你们做得很好，朕将赐予你们比你们兄弟们更多的权势与富贵。”
“难得到了这么一个没什么阴影而又跑不出去的地方。”李宽慢条斯理道，“不如恳请父皇留在此地。”
“你要造反？“唐皇陛下声音中露出了掩饰不出的惊愕，似乎没有料想到普天之下还有人敢违逆于他，他缓了缓，转头看向李简，“那么瑞应你呢？只要祝朕拿下此逆障，你就是大唐太子。”
少年低着头，似乎在认真思考。过了好久，他才抬起头。
“做一个永不登基的太子么？”他微微一笑，“虽然不容易，不过父皇你要知道我是会他心通的，你刚刚想的那些，可是一不小心都暴露了。”
“而且我自小都是哥哥带大的。”他叹气道，“也算是长兄如父？”
「死！」
平地里一阵惊人的气势冲天而起，一路行来洛影都是最好的杀手也是护卫，从来没有任何摆不平的敌人，此刻他的目标，变成了自己过去的“主人”。
“父皇您还一直都不知道我的魇是什么吧。”李宽仍然不慌不忙，他把弟弟护在身后，冷眼觑着一步一步靠近的洛影，“儿臣为此，已经准备了十年。”
【大光明界】
极致的光芒从四周投映而来，汇成光的海洋。虽然没有明晰的光源，但是光本身却仿佛无处不在，充溢在这一方魇境之中，饱满欲盈。
洛影一时似是遇到了极大的阻力，停下了脚步，而他身上的黑袍亦如遭天敌，收缩起来紧贴着皮肤。
“要知道，光头们的经书可真是拗口得不行。”李宽回头对着弟弟扬了扬眉毛，“这一点我也深有同感。”
“你得意的也太早了。”洛影的声音充满了愤怒，不过他很快就嘲讽道，“可惜你奈何不了朕，秃驴的大光明印记也只能困住朕一时，等朕脱困，定要叫你这孽子受尽人间极刑而薨。”
李宽五指一推，光明如臂指使，将洛影缓缓地推后，最终钉死在壁上。
“你根本伤害不了朕的龙体。”洛影冷笑连连，“如果雷万汀还在，或者还有几分希望。”
“你说的没错，我尊敬的父皇，您人影分隔的奇术确实世间罕有，水火难伤。”李宽摊摊手，“依儿臣看，即便雷万汀在手，也难以令您驾崩。”
“不过，这一道神兵倒可以试试。”他手上忽然多了一枚小小的玉圭，长不过半指，上面纹着一条腾云驾雾的虬龙。
一直以来泰然自若的洛影却似乎立刻慌了，“你这逆子，何时偷了我的随身玉饰！”
“如果是父皇您的话，儿臣当然毫无办法。不过要从朝堂上那个冒牌货身上借个东西，却是不成问题的。”李宽端详了一下手中的玉圭，上面细腻的雕纹间甚有垢迹，看起来已经有了很多年头，似是古物，“不过这玩意儿要是用出来，对他只怕也没什么效果。”
“只有父皇您，才能消受得起。”他这么说完，就把玉圭抛上了天。
“瑞信，快收回来，朕立刻赦免你们的罪！”
“待回国之后，朕就立你为太子……不！即刻传位于你！”
“长生不老也都让给你！”
……
在他的嘶喊声中，李宽弹出了一道微光，击碎了玉圭。
一条五爪金龙赫然出现，长吟一声，张牙舞爪地冲向了拼命挣扎的洛影。
皇道如龙，天下慑服，此乃——轩辕剑！
“父皇安心升霞去罢。”李宽最后稽首一拜，“儿臣会在此治好弟弟，从此隐居。”
“朕要将你凌迟处死！五马分尸！九族尽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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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阵毁天灭地的强光迸发。
卷壹 那时年少
第一章 梦中的门
2012的圣诞节，傍晚时分，上海下了一场雨。
白日里灰暗的天幕，到了华灯初上时反而亮了许多，各种绚丽的景色模糊的涂绘出了夜上海的繁华，如同隔着一层磨砂玻璃的五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