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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这时候忽然有一个穿红衫白裤、梳着一根冲天小辫子的小孩,也不知道从什么地方穿了出来,反手拔出一把寒光闪闪的小刀,忽然间一下子就冲到了刚刚倒下的柳先生面前,一把抓起他的发髻,一刀割下他的脑袋,凌空一个翻身,提着脑袋就跑,一眨眼就看不见
这个小孩是个小孩?还是个小表?
不管怎么样,他都绝不是正常健康的男人,因为他从来到去,也都没有看过小苏一眼。
这么样一个女人,如此饱满的乳房,如此修长结实的腿,就这么样赤裸裸的站在这里,可是在他眼中看来,好像还没有一个死人可爱。
小苏忽然觉得双眼问一阵潮湿,然后就很快晕了过去。
这时候慕容正在用一种非常愉快的声音对他身边的女人说:“我相信的行动现在一定已经开始了,而且一定成功。”
第二部
第一章 决战之夜
——年轻的生命,飞扬的神采,无比的信心,异常出众的外貌,富可敌国的家世,只可惜……
八月,十五,中秋,月圆。
人呢?
人已将流血。
月无血,人有。
从这个地方看,月光绝对没有灯光灿烂,各式各样的花灯排满在街道上每一个可以系挂灯笼的地方,使得这个本来应该很安详平静的团圆佳节,看起来竟好像变得有点像是金吾不禁的上元狂欢夜。
这个本来已死寂无人的边陲小镇,看起来也变得好像有点像是灯火如画的元夜花市。
遗憾的是,街道上只有灯,没有人。
人在楼上。
四海楼就在这条街道的中枢地段上,就好像是这个小镇的心脏。控制着这个地方呼吸的节奏和血脉的流通,这里每个人都以它为荣。
铁大老板端坐在高楼,目光如鹰鹫,样子看起来却如虎豹,正在渴望着痛饮仇敌的血。
有很多人正列队在他面前通报。“兵刃检修清点完毕。”“灯笼蜡烛油料补充完毕,无缺漏、无病患、无醉酒、无走失、无脱岗。”“街道清除完毕,无积水,无障碍!”
每一件事部安排妥当了,却没有一个人提起过暗卡中的丝。
那是绝对保密的,除了那二十九个随时都准备殉死的丝士外,只有大老板自己和丝路知道这个秘密,就算还有别人知道,那个人现在也没法子把这个秘密说出来了。
没有嘴的人,是什么话都说不出来的,没有脑袋的人,怎么会有嘴?
铁大老板和丝路先生的表情虽然很严肃,可是也很镇静从容。
对于这一点他们好像一直都很有把握。
名动天下的江南慕容,盲而不盲的柳明秋,在他们眼中看来,好橡只不过是两只飞蛾而已。
他们早已燃起了灯,等着飞蛾来扑火。
远处有光芒一闪,仿佛有流星陨落,一个人身轻如燕,凌空一掠,自黑暗中掠入灯火辉煌处,再一掠,就穿窗入高楼。
他看起来像是个孩子,可是年纪已是三十六七,他看来像是个还没有发育完全的少女,可是在多年前就已有了胡子。
国为他是个侏儒。天生就是个侏儒。只不过他这个侏儒和别的侏儒有几点不同而已。
他就姓朱,名字叫做朱儒。
他娶了老婆。
他的妻子叫马佳佳,容貌佳,家世佳,风度佳,修饰佳,服装佳,是江湖中有名的佳人。
她的身材尤其是值得赞美的,长腿,耸胸、高腰,就算是最挑剔的男人,也绝对找不出一点缺点来。
马佳佳身高七尺一寸,比她的老公朱先生恰高了一倍。
就凭这一点,朱先生就已经可以自傲的。
更令他自傲的是,江湖中人羡慕他的并不是他的妻子,而是他的轻功。
他自信他的轻功在江猢中至少也可以排名第八。“
身轻如燕,落地无声,落地时就落在铁大老板身侧。
他凌空飞掠,穿窗而入,他的脚尖落地时,他的嘴就在大老板的耳边。
铁大爷居然端坐不动,因为他早就知道这个人会来,而且一来就在他身侧耳边。
朱儒施展轻功时,“落地”之准,一向都很少有人能比得上的,就算他跃起凌空翻了一十八个筋斗后,他的落足点,还是会落在他刚刚跃起时那个地方,甚至连脚印都可以完全吻合。就像是相恋中的情人的嘴一样,密密吻合,毫厘不差。
所以大老板只淡淡的问:“情况怎么样?”
“情况很好。”朱儒说,“就好像大老板预料中一样,该来的差不多全来了。”
“差不多?”大老板问:“差不多是差多少?”
“只差一个。”
“谁?”
“柳明秋。”朱儒说:“这个不瞎的瞎子本来一直是个独来独往的人,可是最近却忽然投靠了江南幕容。”
“为什么?”
“谁也不知道是为了什么?”朱儒说:“更让人想不通的是,他今天居然没有来。”
铁大老板对这个问题似乎并不大有兴趣,他觉得有兴趣的问题是:“不该来的人来了几个?”
“一个。”
“谁?”
“一个用白中蒙着脸,穿着一件直统统的白布袍,看来仿佛很神秘的女人。”朱儒说:“慕容是坐着一顶小轿来的,这个女人一直都跟在小轿边。”
铁大老板皱起了眉,忽然问朱儒:“你怎么知道这个人是女人?”
他问朱儒:“你非但看不见她的脸,连她和身材部看不见,你怎么能确定她一定是个女人?”
这个问题是非常尖锐的,而且非常确实,朱儒的回答也同样实际。
“因为我第一眼看见她就热起来了,全身上下忽然问就热起来了。”朱儒说,“她全身上下我都看不见,可是我那时候的感觉,居然比看见七八十条赤裸裸的漂亮小姑娘还冲动。”
这种感觉是很难解释的。朱儒只能说:“她每走一步路,每一个动作,都带着种说不出的诱惑,尤其是她的眼神。”朱儒叹息,“她的眼睛里就好像有双看不见的手,随时都可以一下子就把你的魂魄抓走。”
他解释得不能算很好,可是大老板和丝路先生部已经明白他的意思。
一个天生的尤物就像是把锥子,不管你把她藏在个什么样的袋子里,它都一样可以把袋子穿透。
“你知不知道这个女人是什么来路?”
“不知道。”朱儒说:“可是我知道她一定是慕容的女人,她一直都跟着他,几乎寸步不离。”
一能够让这么样一个女人跟着身边寸步不离的男人,当然是非常突出的。
“这一代的慕容是个什么样的人?”铁大老板问朱儒,“他有些什么特别的地方?”
“这就很难说了。”朱儒在犹疑。
他的观察力一向很敏锐,而且很会说话,要形容一个非常突出的人,应该很容易。
“这个慕容,好像跟上几代的慕容都不同。”朱儒说,“表面看来,他也跟别的慕容没有什么两样,也是一副自命的儒雅,高高在上的样子,脸上也完全没有一点血色,就像是个死人。”
“不是死人,”铁老板冷冷的插口:“是贵族,”
“贵族?”
“他们常常说,只有最高贵的人,才会有这种脸色,不但要苍白得全无血色,而且要白得发蓝,”铁大老板冷笑:“因为他们这种人,通常都不需要在阳光下流血流汗的。”
他不是这种人,他是从汗血中崛起的人,他的脸色如古铜,所以他在说起这种人的时候,口气中总是会带着说不出的轻蔑和讥消。
——因为他知道,不管他有多大的财势,也换不到这种脸色。因为他只有“现在”
和“未来”,却没有“过去”。
——他的过去是不能提起的,甚至连他自己都不愿去想。
——一个人如果没有一些温暖美好的回忆,在他逐渐老去,怎么能渡过寒冷寂寞的冬天?
朱儒终于明白大老板的意思。
“可是这一代的这一个慕容,却绝不是这种自我陶醉的人。”
“哦?”
“这个慕容外表看起来虽然跟他们一样,可是……”朱儒经过一段思考后,过选择出他认为最恰当的形容:“可是在他这个躯壳下,总好像有另外一个人隐藏在里面。”
“一个什么样的人?”
“一个和他外表完全相反的人。”朱儒说,“一个又卑鄙,又下流,又阴险,又恶毒,又粗俗,又刁钻,又无耻,又残暴的流氓和骗子。”
铁大老板的脸色变了。
一个人也会有这样两种极端相反的性格,非但不可思议而且也可怕己极。
谁都不愿有这么样一个仇人的。
“他的武功呢?”铁大老板突然急着问,“他的武功怎么样?”
“我不知道。”朱儒说:“我看不出。”
“可是你一定能够看得出,他的动作问,有什么特别的,有一些什么特别的地方。”
这是应该看得出来的。
一个受过极严格武功训练的人,一个在某一种功夫上有特别不平凡的造诣之人,在他的一举一动间,甚至在他的神态里,都可以看得出来。
何况朱儒又是个受过这方面严格训练的人。想不到他却偏偏说:“我看不出。”
“你怎么会看不出?”大老板已经在发怒,“难道你看不见他。”
“我看见他。”朱儒说,“可是我只能看见他这个人,却看不见他的动作和神态。”
“为什么?”
“因为他根本没有动过,连小指头都没有动过。”朱儒说,“而且脸上连一点表情都没有。”
朱儒不等老板再问,解释说:“他的脸,就像是用大理石雕出来的。”朱儒说:“他没有动,只因为他一直都坐在一张很舒服的椅子上一动也没有动。”
椅子虽然有四条腿,可是椅子不会走。
那么慕容是怎么来的。
这是个愚蠢的问题,根本不必口答,真正的问题在另外一点。
铁大老板已经想到这一点,丝路先生已经在问朱儒:“你是不是说,他是坐在一张椅子上被人抬来的?”
“是”
“他没有受伤?”
“没有。”朱儒说,“至少我看不出他像受了伤的样子。”
“他的腿当然也没有断!”
“他的腿好像还在。”朱儒说,“慕容世家好像也不会选一个断了腿的人来掌门户。”
江南慕容一向争强好胜,最要面子,每代的继承人,都是文武双全,风采照人的浊世佳公子。
“那么这个慕容是怎么回事呢?”铁大老板皱着眉问,“他既没有受伤,也不是残废,他为什么不自己走路来?为什么不去弄匹马来骑骑?”
朱儒不开口。
这也不是个聪明的问题,而且根本不该问他的,这个问题本来应该去问慕容自己。
愚蠢的问题根本不必回答,可是这一次丝路先生居然说:“这个问题实在问得好极了。”他说,“一个人如果做出了件他本来不该做的事,如果不是固为他太笨,就是因为他大聪明。而且其中一定有问题。
“这个慕容看来好像并不是个笨蛋。”
“他绝对不是。”丝先生说:“他也许远比你我想象中还聪明。”
“哦?”
“他至少知道坐在椅子上被人抬来是有好处的。”
“什么好处?”
“坐在椅子上不但舒服,而且可以保留体力。”
朱儒淡淡的接着说:“我们在这里等他,本来是他们以逸待劳,先占一点便宜,”
朱儒说:“可是现在我们都在站着,他却坐着,反而变得是他在以逸待劳了。”大老板大笑。
“好,说得好,”他问朱儒,“那么现在你为什么还不叫人去弄张椅子坐下来。”
这张椅子的椅面是用一种比深蓝更蓝的藏青色丝绒捕成的,光滑柔软如天鹅。穿一身同色丝袍的慕容懒洋洋的坐在椅子上,使得他苍白的脸色和那双苍自的手看来更明显而突出。
抬椅子的两个人,身材极矮,肩极宽,看起来就像是方的。他们的两条腿奔跑如凤,上半身却纹凤不动,慕容端坐,就好像坐在他那个铺满波斯地毯的小厅里。
这不是一顶小轿,只不过是张缚着两根的犀的椅子,却很容易被人误作一顶小轿。
轿子应该是动的,椅子应该是静的,它们本来是两样绝不相同的东西,可是在某一种情形下,却常常会被误认为同类。
——人岂非也一样,两个绝不相同的人,岂非也常常会被误认为同类,有时甚至会误认为同一个人。
这个世界上有很多事都是这样子的。
袖袖紧随在慕容的身侧,寸步不离。
另外还有四个人,年纪都已不小,气派也都不小,神态却很悠闲,从容而来,就好像是在散步一样。
可是他们紧跟在那两个脚步如凤的抬椅人后面,连一点都没有落后。
别人飞快的跑出七八步,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