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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我在乎!” 眸光一扫,易曲烟一下瞧见她头上了银色花簪,美眸一下睁大:“这是你的?”
海茉顺着她的视线,知道她是在看桃花簪,抿了抿唇,不说话。
易曲烟上前一把摘下,柳眉倒竖,果然是桃花簪!端午节那晚和凌哥哥回去的路上见他买了这支簪子,以为要送给自己,悄悄欢喜了好几天,却没想到居然送给海茉!!
海茉看着她越来越青的脸色,担忧的看着那支簪子,咽下唾液轻声说道:“可以还我吗?”
易曲烟猛然的将簪子狠狠的摔在地上,用力的去踩,一边踩一边叫喊:“这算什么,这算什么!” 说着,又将踩坏的簪子丢在一边。
海茉大惊,连忙奔上前心疼的想去拾捡,却见易曲烟满脸泪痕,哭得成了泪人儿。
“我和凌哥哥一起长大,我们认识了十年,我可以为他付出一切!!” 易曲烟哭的梨花带雨,娇艳的小脸一片狰狞:“你能吗?你能比吗?!”
海茉看着她几乎失控的模样,手指微微颤抖。
“我真的很讨厌你!”易曲烟慢慢逼近,水杏大眼一片狠厉: “你和凌哥哥分开了十年,你了解他吗?你真的懂他吗?你知道他每月所受的痛苦吗?上次那碗黑鱼汤几乎要了他的命!这些你知道吗?你都知道吗?”
痛苦??!海茉大惊,想起那日灵儿苍白的脸色,对曲烟的厉喝,她好像明白了什么,但又不敢确定,颤巍巍的问道:“灵儿他怎么了?”
易曲烟一跺脚,狠狠的瞪着她:“你看看,你什么都不知道吧,凌哥哥被我爹爹带回来的时候,只剩半条命,他中了我师伯的“追魂散”,每月都要经受焚心灼骨之苦,要不是爹爹每月配药给他续命,他早就不在了,而你却在鱼汤里加了箭芪,你想要他的命吗?!”说着,美眸又蓄满了泪水。
“箭芪……不是补气的良药吗?怎么会……〃 海茉神色慌乱。
易曲烟冷冷一哼:“我说你什么都不知道,“追魂散”就是用天下至补之药喂就毒虫提炼出来的至毒之药。箭芪就是其中之一!”
海茉慢慢的站起,想起在慕容府第一次见到灵儿的时候,灵动的黑眸、含笑的嘴角,年轻而张扬,明亮的比那正午的太阳还要耀眼,可他却……心一下揪了起来,她不敢去想,她不能去想。
“能治好吗?” 张了张嘴唇,海茉赶忙定定神。
美眸闪过蔑意,易曲烟又是嗤笑,咄咄逼人:“追魂散是唐门掌门的毕生心血,至毒之尊,无药可解!只有我爹爹的天甘丸才能保他保命,你说,他能离开我吗?你说?
海茉不在说话,死咬着发白的唇瓣,想握紧手中的桃花簪,却发现虚软无力。
“又是这个样子!你知不知道我最讨厌你这个样子!” 眸中闪过一丝恨意,易曲烟接着说道:“一副柔弱不堪、忍气吞声的样子,你在给谁看?是想拖住凌哥哥的吗?你看你从全身上下哪点配的上他!你不过是他的负担,他的累赘!”
“不是,我不是!” 海茉摇头大叫,琥珀色的眼眸尽是苍惶。
“不是?” 易曲烟忽然阴侧侧的笑起来,在她耳边一字一句说道:“不愧是挽芳楼里出来的□,果然死扒着不放!”
□?!妓院!!
后面易曲烟说了什么,芷茉听不见了,看着她那不断蠕动的红唇,涌出来的咒骂仿佛化成一把把的尖刀,刺得她遍体鳞伤。
不能哭,不能哭!海茉的脸色惨白的吓人,双眼睁的大大的,仿佛一霎那被抽空了灵魂,她收起桃花簪,绕过易曲烟,一步一步的向前走着,脚步虚空,步声凌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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夕阳西下,淡蓝的天空被浓淡不一的瑰色云霞层层涂抹,越往下愈发的浓重,红的仿佛要吞噬一切。
晋阳城里,回家的回家,收摊的收摊,累了一天的人们拖着疲惫的身影无精打采的走在回家的路上。
“姑娘,修好了,收你三十文。” 补匠将一支银簪带给海茉,憨厚的脸上尽是层层的汗水。
海茉慢慢的接过已经修补好的桃花簪,裂纹被灌满锡浆,却留下了明显的痕迹,像是一道疤痕永远的去不掉了。
“姑娘,还没给钱呢?” 补匠伸出手,疑惑的打量她,这位姑娘从来修簪子的时候就一直愣愣出神,目光微滞,实在奇怪。
海茉下意识的摸到腰间的荷包,哆哆嗦嗦的掏出铜线,一枚一枚的往他掌心放。
“够了够了~姑娘,三十文就够了!” 补匠被她失神的模样吓坏了,暗想这姑娘不是脑子有问题吧。
海茉收起钱袋,攥紧簪子,一步一步的往回走,斜阳照在她的身后,在地上拖出一道长长的影子。
心碎情伤
咚咚咚的敲门声,急促而又匆忙,易风凌打开房门,见洛冰彤有些失神地站在门外,脸上的表情不复平日的冷若自定,美眸也带着隐约的泪意。
他有些讶异,让她进了屋。
“他居然敢动我娘的灵柩!”洛冰彤喃喃低语,美眸忽然陡生寒光,“他以为派人将我娘的灵柩迁入慕容家的祖坟、将我娘的名字录入慕容家的家谱,就能弥补我娘受的苦难吗?!”
“你说慕容前辈?”看着她惶然不安的样子,易风凌忽然想起了海茉。
洛冰彤一下轻声笑了起来:“人都死了,还做这些虚伪的事情给谁看?!”
易风凌不知该说什么,对于洛冰彤这样性情的女子,说多了反而会被她认作同情,只得拍拍她的肩膀,算是安慰。
“我娘了等了他十八年,到头来等到的不过是一口薄棺!”洛冰彤嘴边尽是嘲讽,“我呢?若不是那块白玉,他恐怕都不知道世上还有一个我。”
“不要这么想,他现在不是在努力弥补吗?”看见一向冷漠倔强的洛冰彤一下变成这个样子,易风凌不禁有些担忧。
“弥补?”洛冰彤忽然轻笑摇头,“他以前怎么不弥补?现在成了孤家寡人,倒想着弥补我们母女俩了?……谁知道他是真心,还是假意?!”
易风凌一下哑然,也不知该说什么,顺手递给她一方手帕。
洛冰彤忽然将头抵在他的肩膀,不想让他看见自己流泪的模样。
易风凌迟疑了一下,安慰地轻轻拍了拍她的背。
“啪!”手中的桃花簪再次摔落在地,刚刚粘好的花瓣被震得四分五裂。海茉一下停住脚步,不敢置信地看着眼前的一幕:是她眼花了吗?一贯冷漠的洛姑娘居然趴在灵儿的肩膀上轻声抽泣,灵儿的手还环着她的腰、抚着她的背……他们在干什么?!
易风凌循声回头,见海茉一脸讶然地呆立着,连忙放开洛冰彤,微微一笑:“姐姐怎么来了?洛姑娘她……”
“何必解释,我们什么都没做!” 声音冷冽的不带一丝温度,好似刚才那个轻声哭泣的洛冰彤一下消失,又恢复了平日的冷漠如霜。
海茉咬紧了嘴唇,弯腰拾起碎掉的簪子,又轻声问道:“洛姑娘找灵儿有事吗?我来的是不是……不是时候?”
“不方便的是我!” 说完,洛冰彤转身要出门。
易风凌回头,薄唇勾起:“刚才我说的你好好想想,不管怎么说,他也是你的……亲人!”
海茉看着易风凌眸里掩饰不住的关心,心里好似被刺到一般轻颤了一下。不在迟疑,来到他们中间,当着洛冰彤的面,踮起脚尖,准确无误的贴上灵儿的薄唇,这回不是酒窝。
易风凌心头一跳,那唇凉薄如冰,微微的颤抖,唇瓣枯糙的干皮划着他的薄唇,干枯棘人,好似要褪去的最后一层蝉衣,即将远离。他猛然收回心神,一下子推开海茉,看着旁边冷冷的洛冰彤,俊容闪过一丝尴尬:“姐姐!”
洛冰彤淡淡的瞥了他们一眼,转身离去。
被他推开的海茉像被刺到了一般,浑身一颤,乌亮的水眸直直的盯着他,忽然展颜轻笑:“ 他们果然都很讨厌我呢,灵儿呢?是不是也讨厌姐姐了?〃
那瞳眸又开始虚空起来,澄清的却不看见底,易风凌眸色闪过不忍,挤出几分苦笑:“姐姐明知道不是的!”
“我怎么会知道的?我现在什么都不知道。” 想起中午易曲烟的一番话,海茉神情恍惚起来:“和你分开了十年,一切都变了,变了……〃
易风凌心一震,一时之间不知道该怎么说。
“以前我们不是无话不说吗?灵儿饿了、冷了、累了都会给我说的!” 支离破碎的话语渐渐化成一把把尖利的锋刀,自残似的一刀一刀的朝自己戳着:“现在呢,灵儿疼了,痛了,我都不知道,我这算什么姐姐呢?〃
“我不想让你为我担心!” 易风凌伸出手,想去抱住她:“我说过的,灵儿要保护你!”
看着他伸出的大掌,海茉想起就在刚才,这双手抚过别的女人的后背,心中一冷:灵儿真的那么喜欢洛姑娘吗?为什么她的心好痛好痛?!
易风凌上前,想拥住她,被她躲过,他不解的望着她。
海茉摇摇头,褐色的眸子逐渐黯淡:“灵儿现在有了秘密,我也成了你的拖累,如果没有小时的那段回忆,我现在什么都不是,是吗?”
“不是不是!” 易风凌一声低吼,紧紧攫住她的双肩,心被楸紧:“ 没有姐姐,我才什么都不是,我是有了秘密,姐姐又何尝不是?小时我会喊痛是因为有你可以依靠,现在我长大了,可以让姐姐依靠,让姐姐喊痛,可姐姐更愿独自忍受痛苦,一点也不想让我分担。”
海茉低头不语,手指摩挲的簪子,尖锐的簪尖一点一点的陷进指甲,戳开指膜,陷进指肉,疼!好疼!可只有这样她才会有感觉,才知道自己站在什么地方。
“姐姐!” 看着海茉一语不发的样子,易风凌忽然感到恐慌:“你为什么不说呢?上次从洞穴回来姐姐就知道了什么,却从来不肯说,我不是别人,我是你的弟弟!”
琥珀色的水瞳染上浓浓的悲凉,停了许久,海茉苍白的唇扯出一抹凄然的浅笑,淡淡的,冷冷的。“我应该说什么?说你走之后,我在妓院里像牲口一样被人拍卖?说我和那名花了五百两银子买了我初夜的男人……”
“姐姐!”易风凌不想再听下去,肺部的空气仿佛一下被抽光,他猛地将她揽入怀中。
海茉拼命地在他怀里挣扎,垂下的发丝掩不住嘴角的苍凉,她哑哑地悲声呜泣:“我不想让你知道,我不想让你知道!你的姐姐怎么会是一个妓女?!你不会有一个这么肮脏的姐姐,我不想你知道啊……”
“对不起,对不起……”易风凌喃喃道,想到姐姐在妓院里的日子,他的心好似陡然裂开了个口子,一种难以言明的锐痛涌上心头,一滴滚烫的热泪“啪”的一声滴在海茉的发丝上,晶莹剔透。
海茉无力地推开他,泪水迷糊了她的眼眸:“这样的我……怎能再做你的姐姐……”
“姐姐——”易风凌心痛地喊道。
“真是糟糕透了。”海茉缓缓后退,一步一步地走出房门,边说边摇头,“糟糕透了……”
易风凌刚要追上,耳边却传来海茉轻飘的声音:“我没事,只是有点累,休息一下就好,不要吵我。”
步伐蹒跚,海茉恍恍惚惚地走着,使劲用簪子戳着掌心的肌肤,毫无知觉般的一下、两下。黑夜早已降临,晚风夹杂白日的燥热吹干她脸上的泪水,却留下的泪痕。
不知不觉,她来到了慕容府的后山,海茉无意抬头看着天空,月亮被乌云遮掩一半,微风袭来,叶动沙沙的作响,四周暗沉沉的,似乎弥漫着一股危险的气息。海茉心头忽然涌起不安,加快步伐朝回走去。
忽然一道绳索呼啸而过,准确无误的套住海茉的右脚,她大惊一下摔倒,与此同时,一匹枣红色骏马嘶声鸣叫,拖着海茉一路狂奔,她只觉皮肤犹火烧灼烫,整个身躯仰在地面,与崎岖不平的山路“亲密摩擦”。海茉使劲的拉紧绳索,想要减慢马的速度,身上的皮肉却被路上的石头划得皮开肉绽,鲜血淋漓。她拉着绳索,双手被磨出一道道的血痕。马像是受了刺激,发狠的狂奔,她咬紧牙关,摸出袖口的桃花簪,睁大眼睛,瞄准时机,用力朝着马屁股猛扎过去。
“咴儿………………………………”马儿忽然停下来扬起前蹄,疼的嘶声烈叫,响彻山谷,说时迟,那时快,海茉忍着剧痛,使劲向前一跃,拔出簪子,解开绳索。整个动作一气呵成。
马儿扬起蹄子再次狂奔,因为惯性,海茉在地上滚了两圈,痛的晕了过去。
乌云退去,银色的月光又蒙蒙的的照了过来,铃声隐隐,轻盈的脚步忽然走近,看着地上晕死的海茉,易曲烟蹙紧柳眉,银牙一咬,转身而去。
毁灭之夜
晋邯城,蕙馨小馆。
掀开帘幔,朱唇漾出银铃似的娇笑,青葱玉指托着瓷玉小盘,唐莫儿莲步轻移来到桌前,拿起盘中的镂花银壶,满满地斟了两杯清酒。
“大人来得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