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易风凌抱拳行礼:“晚辈久仰慕容前辈大名,今日一见,实乃幸事。我们师兄妹可能会在府内叨扰一阵,请前辈见谅。”
“这是哪里话,贤侄的朋友就是慕容府的贵客,二位可放心住下,有什么需要不必客气。”慕容天昊面露欣赏之色。
“管家,准备开宴,我要与贤侄还有易少侠、易姑娘把酒言欢。”慕容天昊唤来管家,又转身对宁以辰说道,“吃完饭后,贤侄可稍事歇息,明日带你去见小女。”
“一切由岳父大人做主!”宁以辰弯腰行礼。
思念成狂
临近中午,慕容府厨房后院里,滚滚的浓烟从炉灶房里飘出。海茉被烟呛得不住咳嗽,她费力地抱起一堆比她还要粗重的木材,使劲地挪到灶炉面前,一点点地往里面填。
炉火烧得很旺,木材噼里啪啦不断作响,海茉呆呆地看着红彤彤的火光,机械地往里面加柴。
她抬起头,看看四周安静的厨房,忽然神秘一笑。厨房的人都去前厅上菜、伺候去了,现在,这里就她一个人。
她猫着腰,出了灶房,悄悄地来到厨房后院南角的膳食阁,确定没人后,一下闪进屋里,又躲在桌子下面。
好一会儿,她才从桌子下探出头,看着前方桌上那一盘盘的糕点,眼睛放亮,喉咙咽了一下口水。
她连忙上前,不顾脏兮兮的手指,抓起几块就往嘴里塞,腮帮被填得鼓鼓的。她心满意足地吃着,嘴边又浮现一丝笑容。她又往外面看了看,连忙解开腰部右侧衣袄的带子,从衣服里掏出一块挺大的方形黑布,在桌边仔细摊平。
她大把抓着糕点,往黑布上面堆,后来,干脆直接拿起盘子,全部往上面倒,糕点碎渣撒了一地。她细细系好边角,黑布包被填塞得鼓得不能再鼓。她依依不舍地盯着剩余的糕点,才悄悄离去。
一路小跑,海茉来到她的住处——柴房,仔细拴好门后,解开衣袄,从怀中掏出那块黑布包,小心翼翼地铺在地上摊平。
她数了一下,然后分成两份,一屁股坐在地上,靠着墙壁,呆呆望着分好的糕点。
她拿起一块,不似刚才的囫囵吞枣,先是细细看了半天,然后才塞进嘴里,慢慢咀嚼,静静享受,仿佛是在品尝最珍美的佳肴。
糕点做得非常精致,不黏不碎,又松又软,夹杂着花瓣的丝丝甜香,入口即化,齿颊留香。甜糯的滋味十分迷人,嘴里尽是说不上来的清甜滋味,海茉静静地吃着,体内的全部神经都随着这美妙的滋味慢慢放松。
只有这一刻,她不会觉得心空得难受。味蕾被糕点的甜香掩盖,她会有些许的满足和幸福。看着旁边没动的另一份糕点,她仿佛又回到了那个风雪凛冽的冬日,她也是这样坐着,和另外一个人开心地吃着糕点,如此温暖,如此幸福。
握住胸前的木饰,心里那种窒息的空虚又袭来,她呆呆地望着一尘不染的天空,咽喉有些酸疼,用嘶哑的嗓音轻轻唤道:灵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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易风凌突然从梦中惊醒,心仿佛被刺了一般,一瞬间,险些喘不过气。他起身下床,再也无心睡眠。
他从脖颈间取下一个雕刻成鬼面的木饰,轻轻摩挲。这是姐姐唯一留给他的东西,多年来他一直戴在身上,原先的绳子早已烂掉,他换了一根又一根。只有这鬼面的木饰依旧静静地陪着他。
根据柳娘的说法,挽芳楼是因为死了一名客人而惹上官司,客人死法离奇,官府寻不到凶手, 而挽芳楼一夜之间关门大吉,所有相关人等仿佛一下蒸发,不见踪迹。
这就奇怪了,姐姐呢?姐姐也和他们一样,从此消失了吗?
易风凌不信鬼怪之说,尤其在得知那名客人的死法和师娘的死法如出一辙时,他更觉此事蹊跷,跨越十年之久,此事并不简单。
易风凌换上夜行衣,打开窗户,看了看,趁着漆黑夜色轻轻一跃而出。
北方有佳人
第二日清晨,天色蒙蒙亮。
宁以辰推开房门,来到慕容府的花园散步,他素有早起散步的习惯。
慕容世家的花园不像时下的富贵人家,满庭院的人工建筑,它以慕容世家的后山为基础,稍加修建,引山上溪水下来填湖;在不破坏原有风貌的基础上,种植花草。曲径蜿蜒,流水淙淙,自是一番自然风光。
他慢慢的走着,欣赏沿途的景致。忽被一阵娇婉的歌声吸引了注意。
歌声轻柔,宛转缠绵,俨是少女的声音。
宁以辰抬头望去,只见前方的湖水边坐一名雪衣少女,一边哼着歌,一边拿着丝绢在水中戏水。桃瓣飘零,纷纷扬扬,少女绝美的容颜和漫天飞舞的桃花构成一幅美丽的画卷。
宁以辰不禁看呆了,好半天才回过神,看少女的服饰异常精美,应该不是下人。加上她的年龄,莫非……莫非是他未来的妻子,慕容婕语?
想到这,宁以辰暗自欣喜,除了小时和慕容婕语见过面,弱冠之后再也没有见过,外界传闻她知书达礼,貌美如花。今日看来果真不假。他稍稍平复下内心的雀跃,整理下衣冠,慢慢走上前,唯恐唐突佳人。
“小姐早,宁某有礼了。〃 宁以辰拱手行礼轻声道。
少女先是停住了歌声,凤眼睁大,盯了宁以辰好一会儿,看的他脸微微发红。
忽然少女格格的掩嘴娇笑道:“原来是宁公子,妾身有礼了。”
少女并未起身行礼,依旧坐在湖边,手中的丝绢顽皮地在湖水中荡来荡去。
宁以辰看那湖水中的纤纤玉指如玉葱一般白皙修长,不禁有些心荡神摇,忙道:“春寒水凉,小姐快快起来,切莫冻坏了。”
少女又是一阵娇笑:“宁公子难道没看出来,妾身在洗脸吗?”
“洗脸?用这湖水?”宁以辰非常惊讶。
“公子勿要小看,此湖水引自后山融化的雪水,清凉甘甜,活血生肌,对肌肤可是妙极了。”少女说着,将丝绢捞起拧干,对着如镜的湖水,细细擦拭娇嫩的容颜。
宁以辰看呆了,眼光随着少女手中的丝绢慢慢移动:先是细细的柳眉,微微上挑的凤眼,挺秀的鼻梁,最后是淡淡桃色的红唇。丝绢温柔的她脸颊行走,绝色的容颜经过湖水沁泽,一下子鲜活起来,眉目如画,朱唇更艳。少女的脸颊干净剔透,竟比上了新妆还要娇美动人。
宁以辰终于明白古人所说的“天然去雕饰,清水出芙蓉。”,眼前的少女粉黛未施,却是如此的清灵艳丽。他不禁为之倾倒。
少女从湖水的反射中看到宁以辰痴迷的眼神,凤眼一勾,波光潋滟。她轻轻起身,朝他福了福身:“妾身告退。” 娇不胜怯的袅袅而去。
宁以辰吃过早饭后,下人来报,慕容天昊请前厅一叙。
到了前厅,远远看见慕容天昊和一名蓝褶凤裙的少女在那里等他,细细一看,竟然是早上湖边遇见的那名少女。宁以辰心中大喜:果真是慕容小姐。
“哈哈哈,贤侄住的可是习惯。” 慕容天昊迎上前。
“承蒙岳父大人照料,小婿不胜感激。”
“哈哈哈,马上就是一家人了,不必如此客套。” 慕容天昊哈哈大笑
宁以辰用余光望向少女,只见她云鬓高耸,一身水蓝色的衣裙裹显婀娜的身姿,凤眼勾魂夺魄,正笑盈盈的望向他。
宁以辰顿觉自己心跳如雷,正要向她行礼,耳边却传来慕容天昊的略带歉意的声音:“贤侄请稍等,小女正梳妆,马上就出来。”
宁以辰一惊,抬头惊讶的盯着蓝衣少女,难道她不是慕容婕语?
“这是内人冉氏,上次身体不适,未能出来和贤侄见面。”只见慕容天昊揽过蓝衣少女,说道。
蓝衣少女向前福身:“宁当家安好,小妇人有礼了。〃
宁以辰盯着那娇艳的容颜,不敢置信她已婚配,成为是别人的新妇。
“夫……夫人有礼!”艰难的吐出四个字,宁以辰心里一凉。
“贤侄也被惊到了吧。”,对于宁以辰的反应,慕容天昊不仅不起疑,反而朗声一笑。
“我夫人驻颜有术,刚遇到她时,还以为同语儿一般的年纪呢。”
“夫人今年……?〃宁以辰实难相信冉氏是他的长辈。
“小妇人今年三十,已是人老珠黄,怎能与大小姐的花样年华相比。“冉氏娇笑道。
看着慕容天昊搂着冉氏宠爱无限的样子,宁以辰只觉的心一点一点的往下沉。慕容天昊说了什么他没有听见,就连姗姗来迟的慕容婕语也没有细瞧,随便找个借口便先离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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晋邯古城地处中南部,繁华无比。此时临近正午,艳阳高照,城里人来人往,街边的小摊叫卖声此起彼伏,热闹非凡。路上铺就的青石板路给过往的行人摩擦得如镜般亮眼。
街边一个不起眼的酒肆里,一名年轻男子正倚栏独自喝酒,他嘴角含笑,慵醉的样子看上去说不出的风流恣意,一双似笑非笑的桃花眼望着街上过往的人群,似乎在等待什么。
易风凌抿了一口酒:白天,他在慕容府做客做得舒舒服服;夜晚,便夜探慕容府。几日下来,却一无所获,不禁有些烦闷。师妹易曲烟被慕容小姐请去上香了,两个姑娘倒是一见如故,几日下来,已经成为不错的朋友。
喝着喝着,耳边传来脚步声,他回头一望,看着逐渐走近的蓝衣书生,戏谑一笑:“平日里见你总是笑脸迎人,怎么今日如此落寞?”
宁以辰走到他旁边坐下,径自斟满一杯酒,一口闷下。
易风凌悠闲地也给自己倒了一杯,剑眉一挑:“怎么了,有心事?”
宁以辰抬起头,一脸的失魂落魄:“我今日见到慕容小姐了!”
易风凌更加奇怪:“传闻慕容小姐貌美如花,乃晋邯城的才女,怎么竟让你如此失望?”
宁以辰摇摇头,轻轻叹道:“慕容小姐容貌出众,温婉大方,甚合我意。”
“那这张脸该不是专门摆给我看的吧。”易风凌轻轻拍下好友的肩膀,笑得肆意。
“只可惜我错遇佳人,一场空欢喜,到头来落得言不由衷,心不在焉。”宁以辰苦笑道。
“到底怎么回事?”易风凌不再和他玩笑调侃。
宁以辰便把上午遇见冉氏、自己一见钟情的事情说了。
“君恨我生迟,我恨君生早。如今我终于明白了。”宁以辰叹道。
“如此说来,那冉夫人不是徐娘半老,而是貌美如少女?有机会我可要见识一下。”易风凌眯起眼眸,很显然,他对宁以辰口中的冉夫人起了兴趣。
“也只有你,还有心思开我玩笑。”宁以辰叹了一口气,拿起酒杯又是一饮而尽。
易风凌盯着他惆怅的样子,若有所思,又饮一杯。午后温暖的阳光照在身上,暖意融融,伴随着酒香,慢慢地,他有些微醺。
相见不识
第二天午后。
慕容婕语正端着一盘亲手做的糕点,带着丫鬟,打算给宁以辰送去。昨日在前厅匆匆一见,宁公子比两年前更加英俊,举手投足之间尽显温文尔雅,叫她好不欢喜。只是宁公子脸色有些苍白,她还没有机会单独与他相处,他便匆匆回房了,想必昨天刚到,旅途劳顿吧。上午自己亲手下厨,给他做了些精致的点心,现在打算给他送去。
想到这里,慕容婕语双颊火热,回头悄悄问自己的贴身丫鬟:“我和他尚未成亲,现在过去,是不是有些于礼不合?”她担心唐突了宁公子,但却抑制不住那份想见他的渴望。
“宁公子已经来提亲了,两月后就举行婚礼,小姐是他的未婚妻,婚前见面没有什么,小姐不必不好意思。”丫鬟掩嘴笑道。
慕容婕语娇羞地低下头,嗔道:“死丫头。”
绕过长廊,穿过庭院,就是宁公子入住的厢房。
“小姐,你看!”丫鬟手一指。
慕容婕语一抬头,心霎时跳了起来,只见宁公子站在亭边,蓝袍方巾,玉树临风,一派书生斯文。旁边黑衣锦带、俊美无俦的男子好像望见了她,正微笑地朝她颔首。
慕容婕语正要匆匆上前,忽然眼前一闪,一个灰色身影怀揣东西低着头从她跟前冒冒失失一闪而过。
“站住!”旁边的丫鬟一声厉喝。
“哪个院子的人,偷东西居然偷到主子这边来了!”丫鬟喝道。慕容婕语这才注意到她身上穿的是府内下人的服饰,看来是内贼。正要呵斥,眼一瞥,只见宁公子和那位黑衣男子也过来了。
灰色身影小心翼翼地转过身,待看清慕容婕语后,好像急了,犹豫了一下,迈脚又要往前跑。
忽然一个白色身影一下拦住她,抓住她的手腕往后一折:“好个大胆的小贼。”
海茉心里一慌,挣扎之间,忽觉怀里的东西往下一坠,身体一下轻了起来,她暗叫不好。东西一落地,一下子散开,众人仔细一瞧:只见是一个黑色布包,里面全是摔撒的糕点,碎成一片,狼狈不堪。
宁以辰一愣,松了手,海茉一下子倒在地上,手忙脚乱地拾着摔碎的糕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