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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道纪元-第3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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掌为拳,一拳劈下,苏逸躲闪不急,双手不经意掐出一道法决,身子往后飘去,钱瞎子拳头如同打在棉花之上,空有一身气劲却无法发泄出来,有种说不出的怪异感觉,心中狐疑,不禁多看了苏逸两眼,见他还是那番模样,除了略显狼狈外,并无怪异之处,冷哼一声,大手抓去,却忽然停下收来,看向苏逸身后。
老板娘不知何时来到这里。
“打呀,怎么不打了,都打死算了,老娘眼不见心不烦。”
说完大袖一甩,转身就往回走去。
苏逸没看一眼脸色铁青的钱瞎子,而是笑着脸跟在老板娘后面,厚颜无耻说道:“跟着老板娘有饭吃。”
老板娘停下脚步,瞪了他一眼,说道:“你真是个读书人?书上都教人如何耍无赖了?”
苏逸嬉皮笑脸道:“寨子里就数你最大,我一个新来的不巴结你巴结谁,钱老不待见我,要出手灭灭我这个新来的威风,这不是跟着你大树下底下好乘凉啊。”
“哟,刚才还一副好汉模样,不把我的话放心上,跑来和一个断臂瞎了眼的老头比划招式,怎么这会儿就怂了,你年纪轻轻一身修为,装楞扮傻糊弄我一个寡妇,东西交给你又不要,那你告诉老娘,你来这里是为了啥。”
老板娘一脸讥笑道,双手插腰,不知是气愤还是如何,胸前高低起伏,波澜壮阔,说道:“还是看上了老娘这身子?”
苏逸摇了摇头,老牛吃嫩草也不是这个吃法啊,你老板娘看上我就直说,一边勾引着又一边骂人淫贼,这活儿忒不厚道了,欺负咱老实厚到不成。
老板娘挑了挑眉,说道:“怎么,说不出话来了?”
苏逸还真说不出来为什么,一路往北是去冀州,被掳来寨子也是顺势而为,本打算做一回江湖好汉,一刀一剑拆了这寨子,但发现除了刀子嘴豆腐心的老板娘开了间黑店,这寨子里一帮老弱病残能掀起什么大波澜,还有一个藏了十几年的老瞎子,要不是老板娘有心算无心的那一句话,他说不定还要隐藏个几年,为人还是为物,能有什么值得这个练窍入微的高手潜伏在此,苏逸第一次对老板娘嘴里的东西产生了兴趣,黑风寨的大当家来历神秘,练窍入微放在军队里都是一把好手,跑来当土匪就莫名其妙了,到底是什么东西能让两个练窍入微的高手围着一个女人转,也许等明天那个大当家的过来就水落石出了,这也是为何老板娘要让自己带走墨墨的原因,或许她已经明白了眼前的局势,不过她为何找到自己,莫非她能看出自己的修为。
老板娘见他不说话,又继续说道:“没听说哪个书生会武术的,贼眉鼠眼的看你就不是好东西。”
苏逸眼观鼻鼻观心,打定主意不去理她的话,一旦开了话匣子,这妇人绝对不屈不挠的让他带走墨墨,不过既然准备留下来看完这出戏,没理由坐视不管这孩子的生死,苏逸笑了笑说道:“墨墨的安危交给我,老板娘就不必再劳心劳神了。”
“算你个负心汉还有良心。”老板娘擦了下眼角,也不知道有泪无泪,表情幽怨的仿佛久待闺阁的痴女,风情万种的瞥了眼苏逸。
苏逸头疼,明知她一脸轻柔的媚笑是假态,却又无可奈何,生活硬是把一个女人逼成这幅模样,生活在这样一个环境里,她有也无数的无可奈何吧。
老板娘停下挑逗,掩去一点羞意,娇笑道:“还是叫你小郎君,瞧把你吓得。”
“老板娘。”
苏逸忽然说了声。
老板娘诧异的抬起头:“额?”
“累不累?”
老板娘愣了一下,一脸妆容的脸上表情凝固。
不知过了多久,老板娘才轻声的说到。
“把肩膀借我用一用。”
“干嘛。”
“累。”
两道泪痕划破她的妆容。
多少年了。
多久没人问自己累不累了。
累不累?




第六十八章 君子佩剑,良人当归
谁说书生都是白衣翩翩。

那日田陌上就来了一个穿青衣的书生,面白清瘦,佩剑负笈,分明是个文弱书生,腰杆却挺得那么直,徐幼娘不禁多瞧了他两眼,这大山里头哪来的书生,他这又是要道哪里去,青衣书生见她瞧来,报以微笑,徐幼娘轻唾他一下,面颊微红的跑开,心想原来是个登徒子。徐幼娘不瞧他了,他反而往这边走了过来,还没等那青衣书生开口,徐幼娘已经把锄头拦在身前,紧张的说你想干嘛。老农家的闺女不比富家千金娇贵,但性子却是烈,这一问把那青衣书生给愣住了,半晌才说道,是幼娘妹子吗。

是幼娘妹子吗。

徐幼娘脸色霎时红透,似乎有些恼羞成怒,举起锄头就扑头盖面打去,这个登徒子,果然连自己小名都打听到了,莫非想趁爹爹不在此处,轻薄于我。

青衣书生显然没想到徐幼娘的反应这么激烈,忙不迭的躲开,做事有条不紊的他第一次乱了手脚,书上说君子静心制怒,女子敬贤养德,为何自己只说了一句话,这女子就不分青红皂白的打来,青衣书生伸手抓住锄头,哪想那女子力气却这么大,一把把他推开,更是把锄头架在她自己脖子上,说再靠近我就死给你看。

青衣书生刚张开嘴,徐幼娘尖叫一声,把手中的锄头扔开,蹲地上哭了起来。

青衣书生喃喃道,我只是想说你锄头拿反了啊。

晚风扑面,夕阳残霞。

田陌之上,身着青衣的书生站立,身边蹲着一个垂头低泣的女子,就像画里人儿一样,让人不忍去打扰。

徐幼娘偷偷瞄了眼那书生,见他没有轻薄自己的意图,抽泣问道:“喂,你怎么还不走?”

“我和你一起走。”

徐幼娘闻言骂道:“谁要和你一起走。”

青衣书生想了想没说错,又说了一遍:“我要和你一起走啊。”

徐幼娘瞪了他一眼,提着裙子就往回跑去,忽然想起这书生为何会知道自己的小名,山里山外的都叫她徐家闺女,只有在家的时候爹爹才叫她幼娘,莫非是爹爹告诉他的,可没听说爹爹有这么年轻的书生朋友啊。徐幼娘停下脚步,远远的看着那书生,问道:“你谁啊。”

青衣书生解开腰间的佩剑,弹指剑鸣,轻笑道:“君子佩剑,良人当归,小生顾当归,见过幼娘妹子。”

犹记当年田陌岸,书生仗剑青衣薄。

徐幼娘远远的看着夕阳下的那道青衣身影,忽然觉得他的笑很好看,就像晚风夕阳一样干净,青色纶带束着长发,负笈而立,风骨俱佳。

徐幼娘一时看到有些痴了,口中呢喃道:“当归。”

待到顾当归走到她面前时才恍然惊醒过来,面红耳赤解释道:“什么顾当归,我不认识你。”

顾当归把剑归鞘,双手递给徐幼娘,笑了笑说道:“幼娘妹子不认识我,我却认识幼娘妹子,幼娘只需问下徐老爹,便可知晓。”

徐幼娘鬼使神差的接过那把剑,拔剑出鞘,只见剑身古朴,纹路斑驳,落款是当归二字,古朴大气,徐幼娘伸手抚去,剑身竟发出阵阵轻吟,如有灵性般,一阵透心的凉意从指尖传来,徐幼娘瞬间回过神来,急忙把剑送回,说道:“你的剑干嘛给我,还有,你认识我爹爹?”

顾当归却没有接过那柄剑,而是笑道:“好剑送佳人,这剑名为当归,我出生那年,家父落难此地,恰好山洪爆发,这柄古剑就是从山石崩落的地方,重现于世的,家父说这剑与我有缘,所以我名里也有当归二字,徐老爹于家父旧日有恩情,顾当归此番前来,一为赠剑,二为报恩。”

徐幼娘不知爹爹旧日与人有何恩情,见这青衣书生满腹经纶谦逊有礼,不由暗生好感,只是嘴上说道:“我一个女儿家要这剑来干嘛,你要嘲笑我不识女红就直说,何必用一把剑来羞辱我,既然你认识我爹爹,那就自己跟他说去。”

说完把剑塞到顾当归怀里,转身就往家里跑去,一时心如鹿撞,不知方才为何要说出那番话来,心道徐幼娘啊徐幼娘,人家一番好意送剑,你不要也就罢了,偏偏还把自己不会女红的事说出来,羞死人了,忽然又想到,徐幼娘你这是怎么了,不会女红又没人知道,干嘛要说出来呢,还这么在乎那人的看法。徐幼娘撇过头看了那青衣书生一眼,见他没有跟在自己身后,不知为何隐隐有些失落。

回到家以后徐幼娘把自己关在屋子里,徐老爹看闺女今天这么早回来,有些诧异,敲了敲房门,没动静,心中一慌,焦急问幼娘怎么了。

半晌房里才传来动静,徐老爹看着从屋子里走出来的徐幼娘,片刻愣神。

徐幼娘见爹爹诧异的看着自己,顿时有点羞赧,说道:“爹爹你这是怎么了。”

徐老爹乐呵道:“咱家闺女也会打扮了,只是闺女啊,这眼线描得深浅尚好,可这红妆可就扑得有点厚了,足有二两了吧。”

生平第一次抹胭脂水粉的徐幼娘脸色通红的想找块地缝钻进去,不禁嗔怪道:“爹爹你也打趣女儿。”

徐老爹笑了笑说道:“女儿家就该打扮打扮,你娘走的早,没人教你这些,现在打扮的这么漂亮,爹爹高兴还来不及呢,快告诉爹爹,是不是看上哪家小子了,爹给你探探口风去。”

徐幼娘还是第一次听人说自己漂亮,心里美滋滋的,后面的话完全没听见去,迈着步子往屋子里走去,忽然探出头来对徐老爹说道:“爹爹,外面有个人找你,说是认识你。”

再一看,没有应答,原来爹爹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在门外,跟那青衣书生在说着话呢,而那书生忽然转过头来,一脸和煦微笑的看向自己。

徐幼娘心中一跳,赶忙缩头紧闭房门。

脸上的红妆簌簌的落了一地。















第六十九章 一个愁字,秋心拆两半
徐幼娘想要的江湖是什么,不是大碗的酒肉,也不用仗剑行走天下,只想黄昏灯下挑针缝补,倚坐在门槛上等待良人归来,膝下能有对子女,一男一女刚好搭伴作伙,男孩子要像他爹一样谦逊,却不要认死理,最好会点武功,女孩子就不要像自己了,恬淡静雅,会点女红,能嫁个好人一辈子就这么过去,这才是徐幼娘心里的江湖,淡而温馨,儿女情长多于英雄气短,这才是女子的江湖。
不知道那个青衣书生如何说服爹爹,又是如何将自己牵走的,只是当时脑子里有种喜悦,却不知从何而来,他的笑还是他的温言温语,这样一个满腹经纶却又认死理的书生怎么就出现在自己面前,爹爹怎么就轻易的把自己交给他呢,顾当归,真好听的名字,和那把古剑一样好,让人爱不释手,徐幼娘怀抱着那把当归剑,被他牵着走过一山又一山,他说他家道中落,到他手中的时候仅剩一间破旧的屋子,还有满屋子的书。徐幼娘心想有间屋子也不错了,至于条件如何,都是穷人家子女,没那么多讲究,只是当她推开房门的时候,还是被扑面的灰尘呛了几口,顾当归罕见的有些尴尬,把徐幼娘搀扶到门外,又进屋收拾起凌乱的书房来,好半天才收拾完了,出来发现徐幼娘已经端来一盆清水在擦洗家什,身后是一摞厚厚的书,顾当归说让你见笑了,徐幼娘摇了摇头,帮他把青色衣衫又洗了一遍,晾在院子里,两人的第一日就在操劳中度过。
顾当归是个儒酸却又认死理的书生,祖上还传下点堪舆之术,不过用的少之又少,他读诸子百家,诵经史子集,他说再有两年赶上乾京大考,就去考取个功名回来,读万卷书行万里路,此去乾京恐怕有数万里路,那就把这一屋子的书读完才能上路。徐幼娘说有什么能不能,乾京里天大的功名在这大山里都不管用,嫁鸡随鸡嫁狗随狗,你就是去做个土匪强盗我也是你的人了。顾当归却直起腰说读书人立功立言立德,读书换取功名是立功,著书传道是立言,至于立德那是后事。徐幼娘不太明白,顾当归笑着说,就是盖一间更大的屋子,像你我这样的患难夫妻都能住在里面。徐幼娘似懂非懂,不过却喜欢患难夫妻这个词儿,听到心里便暖到心里。
顾当归写得一手好字,以瘦金和小隶最为传神,山下谁家刚开了店铺,都要拿着份钱来请他写个额匾,他把这些年卖字挣的和父辈留下的银两来开了间客栈,取名龙门客栈,有鲤鱼跃龙门的寓意,把客栈交给徐幼娘打点,做些小本买卖,一来二往大家都知道山下有间客栈,有个念书写字的书生。
那些年龙门客栈卖的是清淡的米酒,做的是往来熟客的正经生意,那些年龙门客栈的老板还是一个整日里握笔写字的书生,好结客好施舍,还娶了位年轻貌美的姑娘。
山上有个土匪寨子名叫十里寨,在淮岭一带出了名的凶悍,好在从不打扰寻常人家的清淡日子,专门打劫过路的商队,十里寨老掌柜的是个粗人,却做的都是细活,好饮一口醇香米酒,经常在客栈里一坐就是一下午,一来二往也就和顾当归混熟了脸,只是顾当归是书生,自古书生强盗不相往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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