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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问翩翩要过燕院主与她的白听魂幡,把神念传入幡内,
“喂,河童马,如实对我交代云梦城外围的布置、驻守的高手?我可以减轻你受的苦楚。或许还能饶过你的性命?”
我神念中幡内小宇宙里无垠雷火不断煎熬着河童马的元神——火是元婴者的三昧真火,雷是元婴者的都天神煞,都是燕采霞在二十四道灵符中亲手灌注。河童马的根本未败,但作为枝叶的几个法相都被雷火破去,还原成他元神中的五行灵珠,好像一株大树被拔成了光秃秃的杆子——我们并非不能诛杀他,但给河童马留下重修复原的希望,能诱惑他乖乖合作。
“我这几日观察下来,你们和我们的大对头剑宗确实有点区别。唉,我就如实说吧:云梦中人和我们北荒的妖族没有渊源联系。我们攻打帝都北边,他趁你们宗门北顾的势作乱。罗刹国主见有势力扯你们宗门的后腿,自然乐意添一把火。我修炼的法门是《山珍海味全席食谱》,总负责南征妖军的膳食。眼热更大的功劳和法宝赏赐,就向国主请缨到这里游玩一番,谁想到阴沟翻船。”
河童马的元神眨巴眼睛,
“……聚集在云梦之人旁的元婴者我都见过,云梦之人我也见过一次。”
“云梦中人是谁?外貌、功法、修为、性情……如何一点蛛丝马迹你都不要漏掉,全数告诉我。”
我和南宫交换神念。
他是诸侯之子,有志于天下,对世间世外活动的大人物了然指掌,或许能白听口中判断出敌人身份来。
“云梦之人非常隐秘。我和其他元婴者交流:他们都是不满你们的剑宗,被中土的鬼王邀请来此,都没有机缘和云梦之人逢面;但我是领袖群妖的罗刹国主特使,云梦之人卖国主金面,自然要见我。你们肯定也清楚,云梦之人要隐藏他的身份,模样、修为、功法等等我看到也是不真。唯一能谈的是他的性格——”
河童马努嘴,我明白他的意思,让翩翩禁了幡上一道施刑符。幡内宇宙环绕他元神的雷火稍减,河童马继续说,
“那个人是性情温柔、举止高雅的男子,像在凡间,又不像在凡间……不是说他像个妇人,而是大地覆载,滋润宇宙的大德。连我这个吃人无数的妖怪和他相谈时都差点把持不住道心,要向他发誓从此不食一物,食气为生……”
我皱紧眉头,问南宫天下的大人物里有这种货色吗?邪教主、伪君子、双重性格、性情错乱……邪派里没有,就想想正派。
不知为何,我本能地反感这样的幕后大恶人
——一方面我觉得性情和顺的大德人物和屠杀百万无辜凡人的魔头矛盾;更重要一方面,我尤其不喜欢这种性格的人:我在海盗里厮混,觉得那种传说里才有的人物太干净了,干净得让我犯恶心。
“河童马说的大概是我吧。”
南宫难得讲了一个冷笑话。
——你的每一滴血都是冰冷的。滋润宇宙?连滋润一只麻雀都不行。
“那你知道有多少元婴者来助他?其他方面有哪些元婴者,云梦外围有多少?他们如何布置这里的阵地吗?”
我暂时放弃了追究云梦之人身份,问河童马另外问题。
“东翼我不必谈;中翼是鬼大将军,西翼是血道人,两人都是元婴中层修为;云梦城内是巫教三巫主持召唤仪式;城外围是夺命书生、极乐岛主、鼹鼠道人三个下层元婴。——但是云梦外围的布置不是把守方面的我能够知道。我只能提醒你们,云梦入口其实像活物那样移动不定,旬月间就能挪移到千里之外。云梦中人是用独门秘法把入口限制在这里某个范围内,相应的他也只能死守在这个地方完成仪式。你们要静候入口再次开启的时辰机缘。”
我把白听魂幡重新交付翩翩。
这也意味着我们要在三个潜在元婴者的眼皮底下守株待兔般的侦察。
我择了一座高处山岗望气,地藏狮子伏在我的脚下谛听方圆数十里内的异样音声。龙少无聊地捧起山坡下积雪握了下,邀请琳公主和逢蒙玩耍。
“在北荒学艺的时侯我还是一个小孩子,经常和小妖们在师尊的雪宫外打雪仗。北荒的雪是雨的精魄,干净利落,洋洋洒洒下起来每瓣都有席子那么大;这里的雪还能用,可惜有点湿了,像人类的心那样纠结渺小——公主殿下可以站到我三十步外线上。——小熊妖,你负责揉雪球传递给我们。”
红衣少女站在金乌剑刻下的线上,龙少接过逢蒙的雪球,一抡向她掷去。三十步的距离相对于亚音速的雪球太过短促,十余个雪团子响起破空之声,眨眼间就到了琳公主的眉目间和腰腹——寻常人挨实这一击,不是开颅就是开膛。
琳公主嫩芽般的手指摇曳,轻触在雪团子上,团子立刻蒸发成水汽,少女咯咯笑了出来——她虽然挡住了所有的雪团子,但是也失去了自己回抛的雪球。
“游戏的难度在于你既要高速投掷和接挡,同时要用气冷凝住雪团子,不让雪因为高速和高热溶化。”
龙少的双手抓起地上一团雪,真气流转,示意地把雪呼吸间坚凝成一个硬梆梆的冰球。
“龙少,你们玩的游戏好像随时可以出人命哟。”
琳公主笑。
“正确。对妖族而言,游戏就是狩猎的前奏。我第一次知道死亡,就是在雪仗中打死了一头小熊妖。那时我七岁。”
公孙纹龙蹙然。红衣少女劈脸向他也掷出了十余冰球,
“以后有机缘,本公主也要去北荒赏雪。可惜呐……你们妖族盘踞那里,只好一路喋血跑过去了。”
我的望气和地藏的谛听都没有什么反响。半个时辰后,我心意烦躁,心思一大半被红衣少女和龙少的雪仗吸引过去了。
——两人都是胆子斗大,不分轻重的家伙。这样的雪仗虽然刺激,我看得跃跃欲试。但在元婴者的鼻息下搞出这么大动静,什么时候引来潜伏的对手也未可知。
我忽然心念一动。
——要是,要是真引出什么元婴者来,也未尝不好!我们斗过元婴妖兽一番,知道元婴者的深浅。凭我们现在的实力,遇险也能支撑到燕院主赶来——他就在十里后的己方城池压阵。
“原兄,最近几日你的修为进境如何?”
南宫跳上山丘随意问我。这几日我觉得他的气在缓缓削弱,我知道他胸腔内的镇心符在逐渐失效,大约再过二十余天符纸就变成废纸了。
“这几天我运转雷法总纲把火灵珠炼化一半;还从两步兄弟那里学会了吐出金丹的功法,这样对付元婴者也多了一张底牌。”
我摆出蛤蟆贴地的样子,默诵“步月天蟾珠”功法,把自己的精气神瞬息如意凝成一枚金丹,哇地一声吐出。圆澄金灿灿的金丹随着我的心意,像龙头戏珠那样绕着我旋转。
我一手招过金丹捧在手心细看,自己的金丹足有十六两重。但是光焰之内的本体成色不足,六分之三不到是暗色——我身为中层金丹,念头只有三阳,比起我亲眼目睹的白听妖丹是天壤之别了。
“无妨事。你炼化五行灵珠的过程,不但是提升自己的灵根的过程,也是借锻炼灵珠增强自己修为的过程。我想你把五行灵珠全数炼化后,离上层金丹就很接近了。”
南宫或死或生就是旬月间的事情,现在他居然还能沉得住气,有闲心指导我。
不过,我本人的计划的确和南宫的建议类似:我的火灵根和木灵根都是上品,炼化两枚同性灵珠较快,炼化有成后也能立刻辅助我从雷法总纲推衍更多法术——木灵珠是我计划炼化的第二枚灵珠。土灵珠是我计划炼化的第三枚,之前先炼化坠星洞天的那枚中品土灵根。至于水灵珠,我受到石子明那枚上品义灵根后再炼化,放在第四位。
“南宫。万一这次我失手,没有取回你的磐石心。你有什么遗言提前给我,或者托我带给什么人吗?”
——不吉利的话总要说在前头。
我想起自己和敖萱的那一次战斗,他的前未婚妻貌似对南宫情缘未断。如何看龙少这个变态对那个女人都没有兴趣(龙少对女人有否兴趣,这也是个疑问)——敖萱和龙少的联姻纯粹是家族的联姻,不存在任何真情实感。
“我的师尊卜我不会死在得到天命之前。我横死你就去找他,他会把自己的首级割下与你——这是我和他之间的赌约。”
南宫没有提女人或家族,而是提起了自己的师尊。
我想起来他居然还有师尊这回事情——星宗向来孤立在东大荒洲,以修真为唯一要务,比我们昆仑还要远离天下事务,在世俗行走的星宗弟子也从来不提自己世外的具体师承。
“那你师尊的名字是?”
——既然要找他师尊,我总需要知道他是谁,住在哪里。
“他叫屈灵星。别人管他叫星。我是他活着的唯一弟子。他的样子一直是一个很普通的孩子,我想,他现在还是一个普通的孩子吧,一个爱玩蚂蚁的孩子。”
第一四八章 落凤坡(七)
人生何处不相逢。
我想说自己以前和屈灵星就有一面之缘,这个家伙是有点撞大运的门道,但犹豫了几下终究忍住没说。
“哈,令师尊原来是星宗掌门,鼎鼎大名的厉害真人居然是小孩样貌——我一定不说去,烂在肚子里。虽然我不知道他会的哪家未卜先知的法术,但听上去很厉害——他说你不会横死,那承他的吉言,这次我一定不会失手的。”
我问了南宫另一个问题,
“要是这次得手,我向西,你向东,我们也就此别过了,从我父亲那代到我这代的家臣瓜葛都了断。你要是当了统合天下的皇帝,我也不会来分润你好处。顺便问一下,南宫你为什么会有平定天下的志向?我觉得非常稀奇——我印象中星宗的人都是对世俗界浑然没有兴趣的家伙。怎么会出现你这种怪胎?——我要抓紧问问,不然以后也没有机会找你答复了。”
“我是异数——既然是最后的话,我稍微多说点。”
南宫莞尔,
“星宗开宗千年来一直有避世传统。其余三大宗门无论规模,都把世俗内的利益视作宗门势力的延展,身为世俗霸主的门人和世外潜修的门人互为表里;星宗的祖师和长老们却认为,介入世俗和追求证道南辕北辙,入世俗的弟子落了下乘——按照星宗的惯例,在世俗内谋图霸业的门人,没有宗内的话事权利,就是普通的长老也无资格担当,只有向星宗交纳灵脉、药田和仙苗的义务。”
我大惑不解。
“即使身为元婴者,也不被星宗承认为长老吗?”
“正是如此——星宗要保证才智和心性最卓异的弟子都投入于道法钻研,而不是投入到世俗的经营。凡事物极必反,龙少父亲和我父亲就不服帖这样的规矩,两人学艺有成后立刻与星宗断绝关系,回中土开辟霸业——按照宗门的盟约,星宗管不到中土,他们也不必再向星宗尽义务。公孙山君是伪齐世子,自然改投妖族做靠山;我父亲是一无所有的船帮贱民,要出头只能在敖家和朝廷间左右逢源。他们两人在学艺时就相互怨憎,到了中土也不死不休,蹉跎了一百多年光阴相斗”
南宫叹息一口气,
“父亲的志向是吞食天地,所以创立了《天狗法门》。我如实言:他虽然有了很大的神通,但心里一直认为自己还是一个贱民,只有把天下踩在脚下才能念头通达。可惜,天下的霸主和能人实在太多,连公孙山君都除不掉,他自然做不了群龙之首。父亲只好精心培养血脉,让后人辅助他实现个人野心。六岁时我和几个兄弟都被他送入星宗门下。那时屈灵星还不是掌门,他第一眼就要走了我,在一只大金鳌的背上传了我十年法。”
“莫非霍姑娘……萱公主就是你这时候认识的?”
我心痒八卦。
“她那时候还是刚入门的女童,跟随缥缈峰上的千岁寒真人学艺。星宗的几个真人一向互不相能,屈灵星带着我上峰找千岁寒斗法。两人的元神时而潜入九幽泥犁之狱,时而飞上穹庐帝座之星,时而展开法界坛城,时而摇撼山海……我在峰巅补天石旁参悟,直到磐石缝中开出红花,七日内金丹凝成道胎。突破时我的目光和惊呼花开的星沉相视,彼此会心一笑。——以后就记住了她。”
我忘记了问屈灵星和千岁寒之间的胜负。他们的胜负也并不重要,真人间的全力战斗我只从南宫的几句话中得到了吉光片羽,但南宫叙述的情景神异琳琅,已经让我眼界大开。虽然对他们的境界我远没有登台入室,至少瞥到了里面传来的一点热闹。
——也不知道我日后有无福缘能亲眼参悟真人之战,对我的修为必然大有裨益。
“这战后不久,屈灵星告诉我他准备尸解去世间参悟,父亲也催我回家继承世子之位——公孙家出了个十二岁神童,轻易杀了我金丹兄长。他要我速速去和他交手,煞公孙家气焰。”
“那个十二岁神童,就是当时的公孙纹龙吧。”
“不错。”
我扫向山坡下——不知不觉山坡上只剩下我们两个。翩翩和地藏不知何时都被琳公主拉去打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