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空中诸舰的回转炮集火破开一个山口或者洞窟的阵法,又转向下一个阵法点,占据要点交由练气甲士去办。练气甲士的勇悍不如妖军,常有围绕一个无阵法的山口和小妖们反复拉锯的窘迫情况。
非鱼非鸟的鲲舰向大裂谷降下,裂谷上空全被它遮蔽,有风从巨翅间徐徐生起。然后,那些练气甲士无论是冲下裂谷还是仍在和妖军争夺山口的,都纷纷后撤回裂谷四围我方控制的山口。与梅芜城他们交战的妖邪金丹也知趣撤下谷底,谷底是明镜一样的大湖,洞府核心就在下面。
战场寂静得压抑。远处偶尔会传来清薇真人与蟹将和变钜子交手的风雷之响。鲲舰十里之外的天空不知觉都染成了黄汤色,但始终无法逼入鲲舰的双翅。
我们三人第二次补充毕丹药,和梅芜城等金丹汇合。梅芜城和众人颇为欣慰。
“妖军中有不少人类呀。”
近二万守谷的青面小妖中还混杂着数千华夏人模样的筑基者和练气士。从旗帜服色看,其中还不乏担当妖军千夫长、百夫长的人族。有些人类还学着小妖们的样子,用宝兵挑着被他们杀死的同类尸身欢呼嚎叫。
“这还是妖军精锐防御的要塞。如果原仙长去燕赵的郡县看过,就知道那里十之七八的妖族军队都是投靠妖军的人奸。”赵人胡敬德咬牙切齿道,
我想了下说,
“当奸细无非是弃节操为利益,五万妖军我们已经歼灭了三万。现在许诺好处,宽贷不杀,这些人奸不就立刻倒戈了吗?”
樊无解不可思议地望我。其他和我相熟的金丹
——在打云梦时候我就和鬼门这样协商,难道谷中这些活人比死鬼还不通情理?
“原仙长!谷中无论人妖,都是不能挽救的邪教徒!妖魔统治燕赵五十余年,新生的一代人全没有接受人类的教化,反而自小受拜月教的洗脑,信奉人妖大同的邪说。”胡敬德痛心疾首道。
“比如?”
“魔教鼓吹天下生灵都是明王的儿女,分为八部众。龙系妖是第一部,人是第八部。从洪荒到今日,王统从龙部传到人部,拜月教要迎来下一个人妖平等明王统治的大同世界。”
“——于是下任明王哪怕是罗刹国主这九头蛇来做也无所谓吗?”
我嘀咕。我和琳公主与地藏认识许久,也知道妖族有龙、虎、凤、龙蛇、麒麟、狐狸、猿猴七系妖之分,前五者是洪荒时代起就有的旧五系,后两者是文明时代以来的新系。如果算上人族,正好凑成八部众。但在龙虎本山的时候罗刹国的使节公然邀请琳公主做妖族七大圣之一。八部众却只有七圣,那剩下来的那个明王非萧龙渊又是谁呢?
“原仙长明见。燕赵之地,妖族用人类的婴儿炼药,女子做鼎器,男子做苦力,老弱为肉糜的罪行罄竹难书。拜月教的所谓大同世界,根本就是谎言——不然原芷将军登高一呼,燕赵之地怎么会群雄毕至?”
黑面胡附和。
地藏狮子冷笑,
“你们人类太看得起自己了。凡人连牙缝都不够填,吃掉他们还不如发配他们种药田挖宝矿。你们燕赵人像拜月教的那些小孩子一样投靠罗刹国主,性命和菊花都保住了。”
黑面胡暴跳,双目染红,
“岂有此理!你这个昆仑的道兵怎么不明大义?”
“罗刹国也是好吃好喝款待投靠的人类修士,和昆仑供奉本狮没有区别呀。”
言犹在耳,地藏的狮爪和胡敬德的豹尾鞭交错一合,各自迸开。两人再要交锋,我用银蛇剑格开胡敬德的豹尾鞭,翩翩则用名利圈套住地藏的双爪。
——黑面胡自然不知道半年多前地藏狮子还是公孙纹龙的骑乘。我和了个稀泥,
“道理不在口舌。我问问下面的妖兵就是。”
我向下方传音三次,借用雷法总纲回荡起震谷之声,
“你们已经孤立无援,穷途末路。我们是西来的昆仑修士,有好生之德,和蜀山的剑宗不同。凡是愿意投降,无论人、妖,一律免死。如果负隅顽抗,无论人、妖,一律视作邪魔剿杀。”
底下无妖无人作响,其中一只羚角小妖带头起哄咩咩地笑我。
——那就没有顾忌了。
“刚才和梅师兄交手的羚角小妖不下于山河榜金丹呀。”
我纳戒里的银蛇剑忽地悸动起来。那只羚角小妖披挂五转角芒铠、通体霜雪长毛,面相痴楞呆傻,在数万妖军和良莠不齐的妖军金丹中也算突出。可真正让我目不转睛的地方是那妖怪眉心处生长的第三枚蓝色眼睛,幽深如海,若伏龙蛇。这只眼和羚角妖的气质大相径庭。
“我不如他。”梅芜城平静地说,“如果这头羚角妖能活到三年后,必然是山河榜前十的有力竞争者。”
我忽然想到颜掌门几月前在上清观的嘱咐。
“这头妖怪一定是右翼妖军的监军。他有两枚内丹,一枚本色,一枚是罗刹国主赐予的九头龙蛇内丹。他不过仗着外来之物压梅师兄一线罢了。”
我志在必得地盯住羚角妖。银蛇剑要恢复七转,一定要挖出他的第三枚眼珠。
“我为先锋,扫清一切障碍。”我挥剑号令,金光狮子游戏弹丸从手中弹出,九枚宝珠聚成的光球径直十丈,充当了我军前进的剑屏——狮子弹丸本来脱胎于剑宗的剑丸,光球相当于九把六转神剑聚成的剑光,对于蟹将无用,但对谷中却是屠戮之球。
地藏狮子兴奋地跟着发出狮子吼,“是妖,是人,挡我们道的,全杀了!”
众金丹和大军齐呼。
风漫卷过。羚角妖率着众妖突突地跳下大湖。湖光波动,倒映出一座贯通至湖中苍穹的巍峨巨塔来。
第二三一章 海底(五)
湖中之塔顶现光明,犹如灯之焰芯,染在湖面上成了一派绵延千顷,浑然无瑕的绸缎似光膜。
弹丸剑屏的光芒只能斩断湖上之妖,无法渗入湖下。我判断驱动一岛的星源就供奉在最深的一重塔上。岛上的三个妖军元婴还有一位蛰伏,必定是在湖中洞府守塔。有些小妖的半截身子没入湖中,还有半截留在湖面。我不能收放自如狮子弹丸,只好把他们斩成生不如死的残断之体。
湖水随着鲲舰双翅的罡风激荡波动得越来越急,原来绸缎般的湖水已如沸汤,浪涌到谷的半腰。每一时刻我的神念都听到碎镜之声,洞府门户法阵在迅速冰消瓦解。我军的金丹者和云中营在浪间来回飞驰,后撤妖军尾部的一个个百人队被追击的我们扫净。
我神念扫到阵法已经破残的一段涌浪,把九枚在风波中穿梭的剑丸收束回手,凝神聚气,猛地以数倍音速扎了下去!
湖水竟然远比我金丹目力估测的深。我本以为能一个呼吸内透穿入洞府,但经历了湖水由清明到昏黑的转变后,还没有探到湖底。我再不敢大意,又把手中的九枚游戏弹丸往周围撒出警戒。金光射入湖深处,我猛地看到了类似太极图模样的东西正在徐徐旋转,升到我下方数丈。我忙敛去弹丸神光,把光球幻化成与昏黑湖色无异的殊相。光球携带着我像水母那样无声移动,与那个太极图模样的东西平行擦过。
那是两团交缠一体、大小相仿的巨大肉块,两团肉的体色对比鲜明,勉强能分辨是一条黑鱼和一条白鱼。双鱼相互咬着各自头尾,他们的腹部生在一起。包裹我的光球只如其中一条的瞳仁大小。
这团元婴气息的肉上有无数肉瘤正在隆起,肉芽破开肉瘤探出,逐渐化成形形色色奇异小兽的躯干、指爪、双翅或者头颅模样。好像一只全新的妖军会从这团肉里生长出来。有些没有化形的肉芽则如同触须在湖里摇曳,多半是在探察消失的我。
“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邪魔法道,居然也自辟一条道路出来。”
我浑身泛起厌恶,但心中却又同时升起赞叹之情。我的念头凝在九枚弹丸上,犹豫要不要先发斩击那些将要脱胎出来的异形。这团肉给我的压迫不如蟹将,仗着游戏弹丸与他游斗我总有退路。
“比目鱼虽然厉害,可惜命数不济,今日要被一具形骸克制。”文侯袅袅神念传下。
我正思索间,整个的湖忽地摇撼,肉团上的水被撕了开来!
鲲舰的鸟爪钩穿那团元婴肉块,一下抓出水去。一大块肉团紧接着被鲲舰的鸟嘴吞吃下去,那些还在化形中的肉瘤倾刻被鸟嘴吐出的宝焰余波炼化。
离开水的鱼怪呜咽怪啸,失去了一切反抗的能力,等待则被鲲舰吞噬干净的命运。
“休想亡我道友!”
黄汤云中扑出一只蟹钳,从上径直斜剖入鲲舰之背。宝焰漾出鲲舰之体,抵挡蟹钳的雷霆一击。
我的六识一震,近乎悉数封闭。一呼吸后我恢复行动,看到蟹钳收回,鲲舰背上的宝焰震散。但比目鱼怪已经被鲲舰吃了近半。
岩浆泡沫从黄汤云里垂下,我的神念都能感应到蟹将的狂怒。
“一个后辈,以为一具洪荒种的枯骨就能抵挡我!我的钳就是残碎天星都不在话下!”
黄汤云中第二次挥出蟹钳来,这一次已经看不见蟹钳的模样,纯然是一道万丈瀑布般的光焰打在鲲舰背上。
鲲躯陡沉,天崩一角!
湖中围观的我四肢百骸震荡。更无暇去想那些修为远逊于我的将士如何承受这一余波。
我再次开眼。蟹钳第二击从鲲舰背部一直挖到鲲舰枢机的肉团心处,挥击所经的躯壳全数焚灭。只是鲲舰的鸟嘴还在死死咬住那比目鱼怪的肉团。随即我发现湖中多了许多金丹和筑基修士,其中有我方也有妖方。他们之间也不交战,都在下潜趋避两大元婴碰撞。
——金丹和筑基擅离职守,湖上面的军队指挥一定混乱不堪了。不,应该说金丹和筑基都在逃遁,湖上面的练气甲士和妖军早不知道死了多少,哪里还存在指挥?
我神念横扫湖中,发现没有原芷的身影。她还在湖上面坚守将旗,收纳溃兵吗?
充作鲲舰肉团心的玲珑塔整个裸露出来,塔上霞光充盈谷中,遍谷的哀嚎之声渐渐消退。我神念扫到玲珑塔中只余文侯一人,她已从蒲团立起,轻摇小扇,
“昔年还是元婴中层的天落哥与林道鸣受剑宗祖师的神剑,荡尽中土邪魔。慕容观天、唐柔、拜月教群小都陨在他们剑下,你这个蟹将也一样落荒北窜。如今林道鸣隐世,你以为就可以横行无忌了吗?我们昆仑要做的事业和当年的剑宗一般大,你如挡道,就是想保全性命也再不可能了。”
蟹将狂笑,
“当年林道鸣有碧落黄泉在手,你有什么能耐!我第三钳下去,你是废条元神还是径直死了呢?”
——清薇老太婆不知道遇到什么障碍,居然让蟹将脱身。文侯虽然第四代门人的佼佼者,怎么能同时应付两大元婴强者?
我遗憾地望了下那在湖里消失不见的羚角妖,反向上游,期望多少能助师姐一臂之力。又有两条人影向上游去,我神念欣慰扫到是梅芜城和翩翩。
“我虽然修道日浅,能力微弱,但我昆仑的祖师既然授我重宝,命我拯济中土黎民,我又怎么会败给你这条邪魔呢?”
才游一小会,我陡然止住。
我神念扫到文侯从袖里取出一个捏在手心里的银色小葫芦来。
——这是我再熟悉不过的东西,我们昆仑每一面旗帜上都纹着这一件宝贝。
趋近我身边的梅芜城和翩翩都屏气凝神,不敢作声。樊无解不知道何时也窜了上来,这人也是用神念扫着那一个银葫芦,一声不肯吭。
“蟹将素来无忌,你降吗?”
文侯问。
蟹将不答应。三个呼吸后黄汤云里传来声音,
“观水真人的九转法宝谅你也未必能用。”
文侯持银葫芦,向鲲舰鸟嘴的一半元婴肉团一指,
“入。”
那在鲲嘴中挣扎的肉团一缩化光,入了银葫芦中。葫芦在文侯手中剧烈跳动几下,然后一派寂静。那团元婴的肉被炼化,我心中清楚。
“蟹将,你降吗?”
文侯再问了一遍。
“等我们炼成了《海底》,再来会昆仑观水的银葫芦!”
黄汤云倏忽散去,蟹将不知所踪,只余碧空中一道虚空裂缝。那只蟹将用钳斩开虚空,弃岛而遁了。
“不动瀑!”文侯再用银葫芦指天,一道白练似的光击开另一处虚空。
头发散乱的清薇真人从虚空跌落,白练之光把她引至文侯身边。
“变剑仙得了万祖师宇宙锋的九次剑意,清薇师叔被击中一道,如中一次天劫,几乎迷失在他的剑界里。我动用镇宗之宝助她脱身,自己也疲倦得很。余下清理战场的事情就交由原芷和你了。”
文侯传我神念,银葫芦收回她袖中。
清薇老太婆出洋相我喜大普奔,又只能按奈住愉悦心情不让龙虎的人难看。
于是,我沉向了阵法荡然的湖最深处。
乾坤倾刻倒转,好像一个沙漏翻转过来
——我从湖面飞了上去,升到了寥廓的洞府天空,把湖心的光明塔尽收目中。塔分十三重,如同十三重大小城叠在一起。塔是八角形状,每角系金铃。每重塔都有八门,依照八卦位分布。塔的尖顶一重一派光芒,无法看透虚实,必然是供奉星源的地方。
不断有零星小妖从湖上冒出向高塔逃窜,塔中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