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妄心-第7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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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皇子的疯劲又上来了。”沙无染说。
我奇怪地回头驻足。
“我说过,这是给你挖的坟。”
敖狞无头的尸体爬了起来,抚摸自己脖子之上的空缺——这尸体在用腹语术说话吗?
没有头的金丹也能活吗!!!
——我常识里金丹中层者只能暂时变化自己的肉身,大体仍要维持人形(如同副统领和昂山宝焰那样),敖家有什么秘密的法门吗?
颜若琳同样睁大了她的猫眼,“把头长出来,这是元婴者才能做到的血肉衍生吧。”
言犹未已,敖狞的断颈上白气升腾,形成了一朵素色花骨朵,白莲打开,是黑色的独角妖王头颅。他回复了半妖形态。
敖狞把副统领的那只左掌舔了一下,骨头也不吐地吃掉,
“白莲不死印的缺陷就是元气消耗太大,我的肚子很饿。磐石,你还不出来,这船人我都要吃掉了。”
副统领一愕,敖狞的影子移到他身前,他半妖态的速度和人形有天壤之别,不用循环血气的热身,就轻易超越了音速!
“我记住了,以后一开始就要用十龙之力。”
敖狞左手折断的骨刃瞬间再生,把副统领的一条手臂生切下来。血喷在他的脸上,敖狞的眼神迷醉而疯狂。
“番天印!”
副统领单手做出一个手印,当头轰下!
敖狞的骨骼微微震了一下,“呸,你的武技对我们龙族是笑话!”
副统领的又一只手被切下。
“我也教你一句——不要放过四肢俱在的敌人。”
这句话说完,副统领的两腿也被切下。
敖狞把削成人棍的他踢到了那个坑里,信手抓住砍下的手脚也放进血盆大口里咀嚼。
——我和夜叉将军同时拔剑。
我们的气针锋相对。
“让开,他会把一船人都吃完的!”我说。
“仙长不必动无明火,这些都是世俗间每日发生的常事。八皇子在下面惩戒的奸人,就是世俗里恶名昭著的南宫家,大盗中的大盗,人类中的渣滓。这些恶人不过假借八皇子之手得到该有的下场——这是天道循环的至理。”
夜叉将军一顿道,
“何况,虽然仙长师出昆仑,末将以为金丹中层的对手不是仙长现在的修为能匹敌。八皇子的半妖态更是他的最强态,远超寻常金丹中层。万一仙长有了折损,让我们和贵宗就为难了——恕我直言,一条外门弟子的性命最多让贵宗谴责我们水晶宫几句。”
(“这夜叉说的有几分道理,我是向导,也要让你学会宗门弟子的处事方式——其他人可以,但不要对返虚和元婴者的血脉与得意弟子下手;结果很麻烦,宗门也不会回护一个外门弟子到底。你父亲不是和南宫家解除了附庸关系吗?下面都是陌路人,和你无关。)
颜若琳的神念传来。
我的银蛇剑在犹豫。
我视野里的青龙兵都不能幸免于难,无人是敖狞一合之敌。他屠戮过半后,开始单手拆解巨大楼船,疯狂的声音传到云霄之上——
“修真者说龙肝凤髓是极品的美味,我也同样认为金丹的血肉曼妙不可言……磐石,你要我分一点给你吗?啊,这种事情你们人类的古书上有啊,诸侯甲杀掉了诸侯乙的父亲,诸侯乙也要求分一杯羹给他。我们曾经也算亲家,现在我就把你的家将肉分一点你!……快出来!当年你不是敢拔掉我的一只角吗,现在怎么当起缩头乌龟了……哈,必然是家妹许给了小公孙,你成绿毛龟了!”
我的脑海里回荡着当年银龙屠杀我家一楼船的场景,那个被削成人棍的青龙兵副统领仿佛成了我父亲的印象。青龙兵的残肢断骸是我们原家帮派小弟们尸体。风驰电掣的敖狞则和银龙的样子重合。
这段日子,我一直把自己当活体靶子,把极乐针插入自己最熟悉的脑中穴窍练习摄心术,比如勒令自己倒立、逆行——是不是把自己的脑子插坏了。
我的理智告诉自己,眼前的事情和我过去经历的完全是两码,我在胡乱移情。
——但是,因为我们这些海盗是世界上最坏的人,你们妖龙就可以胡乱来吃我们吗?
放屁!
我下定了决心。
“琳公主,我要知会你下,我下去和敖狞打了,我不能让他再吃人下去了。”
我和她神念交流。
“小贼,你犯浑了!你有和他打的能力吗?这样的妖龙,半妖态比同境界的金丹强上数倍!”
“我这些日子修炼,把以前的战斗经历都梳理过一遍——修真者的战力由道行和神通两翼相辅相成。肉身与念头是道行,我杀死和小胜的强者里有不少超过我;我之所以胜了,是因为我的神通强,现在我有武技、手头有雷法、还有飞剑——或许努力下,能和敖狞一战。”
“哈,那些都是你运气!要和敖狞比试?告诉你——对上他,你一定死。回昆仑再练十年,你才有资格和敖狞交手——你杀掉的那些野生金丹,既无名师,也无法藏,徒有道行,神通缺缺,所以你可以靠着高明半分的神通百步笑五十——敖狞是受到正统修真传承的金丹,和他比神通,你玩不起!你用了十二年修炼到金丹下层,要有和他交手的资格,再花上十二年爬上金丹中层吧。去个毛!”
我大声对她说,
“琳公主看上去目中无人,实际上也和其他自私自利的修真者那样,早早就学会了溜肩膀走人和明哲保身——一个妖龙的小儿子,你的剑就砍不下去了——这辈子你也只能砍砍那些没有后台背景的野生金丹,长生是没有希望的。”
“放屁!说的颠三倒四的。”
颜若琳明艳不可方物的脸难看地扭曲了一下,好像胡乱…揉成一团的锦缎。
“轰隆隆,轰隆隆”。炎天的雷阵雨又在聚集。
我的银蛇剑向空一引,诸天雷法总纲发动,霹雳般的雷火尽数被引向夜叉道兵结成的阵法一点。
“破!”阵法被我轰开一个稍纵即逝的缺口,我骑大风蛇以音速冲入阵内。
沙无染一愕,一条大锁链掷向我的腰,“得罪了!”
“铛!”
大锁链断,另一个隐身的颜若琳持金乌剑顶住夜叉将军的咽喉,“由他去。”
“我不会死的——宗门命你救我三次,在我被敖狞打死前捞出我就行!”
我向后传声,
“被你坑了!”红衣少女在我身后破口大骂。
独角妖王忽然仰天望我,在深坑待死的青龙兵副统领也是满脸的讶异。




第九十八章 逃跑的质子(五)
越接近敖狞,周围的气越来越凝固。他三丈距离内的环,仿佛布满了刀丛枪林,凡人踏入,立刻会被寸斩成末——绝无悬念。
这是敖狞的寸劲,一条武道深湛的龙发出的寸劲,周身三丈如刀如戟——这货应该叫“丈劲”了。
——刚才的青龙兵副统领就是仗着金身顶上这样恐怖的寸劲和他过招的吗?
不过,我也没有前进的打算。
我浑身警戒地降在敖狞的五丈之外,雷电蛇卫环绕在我周身一丈的环内。剑芒生发,我手上的剑变成一道银练,另外我亮出了自己昆仑外门弟子的令牌。
楼船被他拆得七零八落,还有百余个青龙兵活着——他们木偶般呆立,不知道是对杀戮麻木,还是被刚才妖龙生食人肉的景象震慑了心神。
我降落在最后一间没被他拆解的主舱前,
敖狞呃了下,
“我不清楚你插手的理由……昆仑的外门弟子吗?我要你一条手臂做惩罚,然后给我滚!”
——对方还没有到丧心病狂的地步,不,毋宁说敖狞的神智从来没有迷糊过——吃人和辱骂只是刺激南宫磐石的手段,所以他还能知道忌惮昆仑的权威。
“我不想和你打,只想告诉你一件有关南宫磐石的事。条件是你放过这船剩下人的性命,卖我们昆仑一个面子。”我说。
上空颜若琳如释重负地骂了我一句,
“原师叔,你终于有了脑子,快放完那句屁,我们走。”
我翻了一个白眼给上空的她。
“八皇子,这位仙子是昆仑掌门的掌上明珠琳公主,洛神传承的继承人。不可以妄动!”那个夜叉将军似乎见闻广博,从只言片语就推测出颜若琳的身份。他急急大喊,向阵内的敖狞通报。
敖狞瞪着颜若琳呆了良久,忽然笑道,“这个女子的俊美与萱妹一般无二……我会托良媒向琳公主您求亲的。”
他向少女深鞠一躬。
“呸!”颜若琳的剑愤怒地抖了下。
敖狞转首回望被忽视了的我,
“看琳公主面,本殿下赦免掉你一条手——说吧。”
我哼了一句,
“你杀人和看女人的时间花去太多了。南宫磐石根本不在这艘船上!金蝉脱壳,你懂吗!这么多时间,他大概已经跑进凌牙门去了——这船的人都是他故意抛给你的饵食!”
“什么么么么么!——你敢侮辱本殿下的智力力力力力!”
敖狞咆哮起来,他的罡煞寸劲顿时碰撞上我的雷电蛇卫。蛇卫一层层被消磨,他的寸劲仿佛莽林里的象群向我这里冲撞着。十个呼吸后,我单膝跪地,勉强撑住自己不倒,蛇卫全被他的气抹掉。我仿佛是身无寸缕的女人,暴露在他眼前。
“轰!”阵法又是一震。一道灼目的金光扫到我们之间,犁出一道一丈深的鸿沟,把敖狞和我分隔开来。颜若琳破开阵中,守在我前。火里金莲放出,庆云与金莲也罩住了我——原来和我打斗时她一直把气压制在与我相当的程度,现在才是她真实的实力——在敖狞的杀气前毫无退怯感。
(“这次不算你救我,我没有求过你,也没有生命危险。”)我向少女传递神念。
(“优惠你一次。”)
“让他说完!”红衣少女向敖狞喝道。
(“我大概明白你的推断了。旁观者清!”)她另只背后的手向我做了赞许的手势。
敖狞停止了咆哮,眼神如冰。我抹去嘴角溢出的血说,
“从头至尾,南宫磐石根本没有露过面。与其认为他隐藏气息的手段出神入化,还是推论他根本不在这条船上合理。刚开始我也和阵内的人一样,认为南宫在楼船上要做最后一搏,两方决战的气氛十足,连我们这样的旁观者都不由自主地被吸引住了。可是到了青龙兵的副统领把你的头打爆时——”
“呸,是老子和他玩!“敖狞抗议了下,突然止住了,神情严肃起来。
“——磐石都不出来。为什么呢?合力把你杀掉是唯一的反转局面的机会,擒贼要先擒王。当时你只有金丹中层的气,南宫为什么放弃那么绝好的机会不出手杀你呢!——因为他不在这里,在你们把楼船合围前,南宫磐石就用遁法溜了。别人缠住你的时间越久,他到达安全地点的时间越充裕。这一船人他都牺牲掉争取时间。”
我注意到待死的青龙兵副统领凝视我的异样目光。我猜对了。
“哈哈哈!一派胡言!南宫磐石遁出水晶宫前就被诸位兄长重伤,战力失去大半。舍妹还在南宫磐石身上悄悄留下了追踪的印记——无论磐石在五洲三界什么地方,我都能锁定他的位置。他分明就在那个舱室里!印记不会错!”
敖狞才说到一半,忽然骂道,
“吃里扒外的女人!”
他一挥手,探海夜叉为他迅速穿戴上角芒铠,骨刃映出满脸的凶光。
黑色独角妖王从我们的身边踏步而过,阴沉地说,
“打开那个舱门,就知道结果了。”
越走近舱门,他的脚步就越谨慎,气也越凝练。夜叉道兵又把功力加持在敖狞的身上,他的气涨到了金丹上层,和颜若琳的程度相若。
看来舱门后是他平生的大敌,即使我确信空无一人,他也不敢放松。
“哗”
精金的舱门被骨刃一下划开,一个青年人安静地坐在舱室,淡漠地和敖狞互视!
“敖兄,你好。”
他说。
青年没有任何的气息散发出来,就像一块永远屹立到天荒地老的磐石。
眼睛像深潭的寒水那样。
他的颈部有一个女子淡淡的唇印。
腹部之下绑着绷带,无法行动。我闻到了血的味道。他受了多重的伤?一个金丹上层的高手数月都不能痊愈,迄今都在流血。不,让我惊叹的应该是他的生命力,他的血几个月还没有流光吗——他的伤口应该附着了金丹无法驱逐的厉害诅咒,是不能愈合的吧。
——我猜错了吗?浪潮般的失败感把我淹没。
南宫磐石真的在船上。他只是不能动弹而已。
“剩下的人都要死。”
敖狞狂笑,
“当然,第一位的是磐石你的首级。”
他的骨刃划了上去,电光影里不久就会飘逸出血腥的风。
“不要碰那人!”
我思路倍明,大喝!
“临!兵!斗!者!皆!数!组!前!行!”
恒河沙数的手印从青年白皙的十指变化出来,再快的骨刃也无法阻挡他古井无波的吐字。
那九个字直接印在人心里。我的心也不由停了下来。
夜叉道兵的阵法运转也陡地暂停。我们眼中的敖狞被从阵法加持里剥离,他中了定身术一般飘浮到青年的掌下。青年的一只手轻柔地抚摸了黑色妖王的独角,横腕一转,敖狞的血盆大口随即猛张。那只手挪开时,敖狞的额头一片空白,独角出现在青年另一只手上——妖龙的角被摘下来了!接着青年的掌往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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