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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任何询问告知就进了帐,让帐里的人不小的吃了一惊。还未反映过来,不知怎么开口:“你……慕容北天?”
二十九章
慕容北天恭恭敬敬地抱拳一鞠到地:“深夜打搅实是有事想告知,不便之处还望盟主海涵了。”
舒了一口气的当任武林盟主,卸下戒备,又道:“说吧,什么事?”
“特地来,是想让盟主看看这个。”说着,从怀里掏出一个用一匹上好的丝绸包裹的东西,是幅画。看得出来,该是十分珍贵之物。。
“什么东西啊,这么稀奇?”云田亮大盟主,丝毫没把这件事放在心上的无所谓表情,却是忍不住凑过来看了看。刚看一眼便来了兴趣,一把拿过那东西,故自看起来。
画?
及其普通的一幅画,普通到可以看出作画者的技术明显是不够水准的,但也说不上是多差,充其量也就是一般般,颇像是地摊上常有买的山水画,选景也很一般,有山有水,但缺了灵气和声韵。
连云田亮自己,身为对绘画无甚研究的人,也看出了此画的几处运笔的毛病。拙劣!
如此画作算不得珍品却用堪称极品的画轴装裱,下坠的饰物流光华迤,镶嵌的宝珠错落,用纸也是难求的“澄心堂”纸,宣纸中的珍品,它“肤如卵膜,坚洁如玉,细薄光润,冠于一时。”
微一眯眼,云盟主抚上画纸,不住地心疼——这是谁画的啊?真是糟蹋东西!这么好的裱纸,还拿来信手涂鸦……可惜了啊,可惜了……
不过转念一想,既是在幽凌教的人那儿得来的,那一定是魔教的人画的吧?如此极品怕也不是寻常教人可能有的,怎么也是教主级别的人的,不过即便是魔教的教主也不见得能这么有钱,随意的糟蹋千金难买的东西……
这画不一般呐,会不会跟武林秘籍或者什么秘密有关呢?动了点小心思的云盟主,不由假咳一声,佯装严肃地对慕容北天道:“以我多年来行走江湖的经验,感觉这画怕是不一般呐。咳咳,其中奥义不是你们这种初出茅庐的小辈可以解读的,那就先放我这吧!等我看出什么苗头的时候,再来告诉你吧!”
慕容北天也就势装作什么都不懂的毛头小子,一脸受宠若惊的哂笑着,点头哈腰地走了。
出了帐篷似被一阵冷风浇醒,十年树木,百年树人,自己这数十载的寒窗苦读学礼,烈日勤练习武,仁义二字早就沉淀在心底,为何今日的自己竟是这么的不仁不义?
慕容北天握紧了拳——珂轶,我的珂轶,如果不这么做,要怎么才能再遇见你?
次日,云田亮看着慕容北天又来了,喝退下人,铁青着脸,连连摆手,说那画什么也没有,只是一幅普通的画。
慕容北天狞笑:“是啊,盟主大人,那画是没有什么武林秘籍但是却有忘尘之毒啊。”
云田亮,瞪大眼睛:“是你?是你下的毒?你居然敢对我下毒?”
慕容北天慢悠悠地渡步到云田亮面前,“盟主大人,您也老了,操劳了半生,也该休息了,不如就让晚辈,帮一把吧?”
“你……什么意思?”云田亮终于知道紧张了。
“没事,只有你乖乖配合一下,让出你的武林盟主那把椅子,你也不会有生命危险……”
“你……你就不怕,我把你的真面目示人,让人见见你这副丑恶的嘴脸……”
“当然没有问题啦,不过,盟主大人,这也意味着您打算舍生取义咯?”慕容北天挑眉,一脸的嘲讽。
“好,我答应你便是,但你怎么能证明你有解药?”云田亮自知此时逞口舌能,并不是明智的做法。
“这个,是暂时抑制毒性的药,每半月服用一次,用过七次,便可西去了,所以你最好动作快的。”话尽于此,就此离开。
慕容北天突然之间觉得好累,这辈子都没这么累过……就这样放弃,回杭州算了……自己不是一直只想做一个商人吗?自己赚钱自己花了。本就不想跟这潭浑浊的“江湖”再牵扯上什么关系了……但是……
慢慢收紧,双手握拳……珂轶,我的珂轶……
之后的几天里,慕容北天连连收到好消息。云田亮已经对外声称,因为感染伤寒,一病,就一直未愈。象征性地也找了几个名医,但也不见医好,感叹着自己是年老已矣,回到自己的中原的大宅子里休养。
这一消息也着实吸引了一下武林内外的目光,但也就稀罕了两天,就又回来关注幽凌教这件事了。
群龙无首,也没有人敢强出头,就勉强地听着慕容北天的调度,运作了一阵子。当然,如果认为云田亮回到了中原,那你就错了。他没走,被慕容北天看着的,wrshǚ。сōm时不时让他帮助自己从“中原带一些话来”。
慕容北天自信已经摸清楚了各门各派的诸位重要人士的脾性和一环扣一环的关系之后,“中原”那边就很应景的传来了云田亮病危的消息,声称要再选武林盟主,并且还劝众人放心,打趣道慕容北天这个临时盟主也当得挺好的……
暗示之味明显。
之后种种,也就不必一一道来了。总之,慕容北天顺理成章地当上了武林盟主,无人有异议。
完事之后,云田亮向慕容北天要解药,慕容北天也爽快地给了他,这样结束再好不过。就算云田亮向众人告发自己,自己也可以不承认,而他也没有证据。
但是看着云田亮吃下去之后,却大大地让慕容北天吃了一惊。云田亮忽然之间倒地,周身发热,像伤寒发烧那样。找来自己的从府上带来的足可以信任的大夫看了看,忙活了半天却还是死了……
这还是慕容北天平生第一次杀好人,至少……不算是坏人。都是自己的错,都是因为自己……
可是……
怎么会呢?
怎么会呢?
珂轶啊……我今生今世,为你把坏事做尽了,到不得天上,你也要陪我世世轮回,纵是地狱也一同去了吧?
三十章
上天待自己不薄了。
这是苏珂轶醒来时的第一个念头。
真好,醒来时,竟然见到了爹爹、毅、祗大哥还有所以人,在一个山洞里。就这么望着他们,望了半刻钟。每个人皆是五味杂陈。如人饮水,冷暖自知么?
苏铮更是满脸的倦容,抚上苏珂轶的脸:“七天,整整七天,你总是醒来又昏过去,昏昏醒醒的,知不知道我有多担心你!”
“是吗?我怎么不记得了?”苏珂轶矢口否认,也许是真的吓到爹爹了,从来没有见到爹爹这么脆弱过,你的女儿七天意识全失,你该是有几天没睡了?
“教里怎样了?”苏珂轶问出了自己最想知道的问题。
苏铮苦笑一声:“全教数百人,死伤大半,如今不到一百人了……”
这样吗?
苏珂轶极力想起身,挣扎了多次却不行。猛然抬头——怎么会这样?
突然,发狠地用指甲抠入自己的左腿的肉里面,伴随着三人同时的喝声“珂轶!”一片血肉模糊。
沉默。
原来代价就是这个么?没有知觉了……就是说断了吧?
“珂轶!有了身孕,就应该多注意身体!你长途跋涉加之心情郁结,本身对孩子伤害就很大了,你从断崖上摔下来,没有摔掉孩子,是何等的幸运?怎么这么不珍惜自己?”
“孩子?!”苏珂轶愣住。
“难道……你还不知道?”苏铮也愣住。
“现在知道了。”苏珂轶苦笑。女人,真是悲哀。
在这段时间里,苏珂轶还发现了一个小家伙,大约五六岁的样子,总喜欢好奇地盯着她看。问爹爹,说是哪家人的孩子给遗弃在这深山老林里,碰巧他遇到了,给捡回来的。
正说着那孩子猛然间跳起来,嚷嚷着:“谁说我是被丢掉的!只是我爹娘穷些,养不起我而已!”
“那这不算丢掉啊?”苏铮挑眉。
“养不起我,我会饿死,他们不希望这样,所以才……”
“丢在深山老林里哦!希望你过上好日子会望这儿扔?”
“不是不是……”那孩子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一张小脸憋得通红。护短啊。
“跟那么小一个孩子计较什么?”苏珂轶笑着望向苏铮,苏铮回以一个温暖的微笑。
那个孩子又猛然间窜了过来夹杂两人中间,一副被看扁了的不爽样:“是谁不跟谁计较啊?”
“小小年纪就这么强势?”苏珂轶毫不温柔地揉乱他的头发,“说说看,你叫什么名字?”
“任雨!任何的任,下雨的雨!”铿锵的声音仿佛他有名字极是光荣一般。
苏铮拧他的脸,皮笑肉不笑:“说了多少次了?叫苏雨!被我捡回来就是我的人了!”
“切!我有名字的!”真是个倔强的孩子!而且很拽!
“叫……任雨是吧?”苏珂轶失笑。
一开始苏珂轶以为他应是极爱自己的父母的,但后来慢慢发现了,其实不然。他是恨他们的,即便在别人面前百般拥护他们。竟是个怎样的孩子,小小年纪便初尝世间的人情世故……
青毅不打算回去了。他说本来只是为了历练自己而已,事到如今,两人已不共戴天,没有必要再为他做事了。尽管他唯独没有看破自己的身份……
苏珂轶望着青毅:“还有楚楚,她怎么办?”
苏珂轶是姐姐,虽然,从来都不像一个姐姐,因而也没有作为姐姐的身段。但是平生第一次,她求他了。
求他回去,照顾她的楚楚。
苏青毅是弟弟,虽然,从来都不像一个弟弟,因而也从没认为自己那个笨蛋姐姐的决定会有什么聪明的成分。但是平生第一次,他从没有那么尊重过她的决定。
目送着青毅远去,归于黛色远山,他有一个慕容北天的玉佩,只道他也是来“除魔”的人,所以一路无阻。
四月,牡丹初开,雍容华贵。
慕容的人马才不会就这么放过他们。当有人报他们寻过来的时候,所以人都会在极短的时间里拿了自己的东西,毁掉所有在山洞里住过的痕迹,逃到山林里,躲一阵子就又可以回去住上一阵子。
苏珂轶是被苏铮背起来逃的,苏铮说其他人,他不放心,苏珂轶先是很感动,但是之后便是深深的自责。
苏铮安慰她:很多东西,都不是单个人的错,注定要发生的这一切,躲不了的,只能想办法,让种种困扰迎刃而解……
白道众教需要一个牺牲品以证明他们的功勋,要不然他们怎么来的丰功伟绩?
就在日复一日的躲躲藏藏之中,度过了五月,芍药灿烂,独占残春。
其实有时也会和敌人正面交战,总会失去一些人,也许于苏珂轶还好,他们常年在外的人,与苏珂轶不胜特别熟络,但是对于其他的人,死去的便是多年情同手足、出生入死的兄弟,甚至是亲人……
就这么,六月,漫山遍野的蜀葵,开放。
接连,闭幕。七月的一现昙花……
纷纷离开。
祗大哥是八月份的尾巴时候离开的。八月,八月,是荷花邯郸的月份,也是山林冷清的月份。山上无花。空空茫茫。
苏珂轶最近总是烦躁不堪,身体极是不适,心情也助纣为虐,疲惫困乏。苏珂轶的不耐,苏铮全看在眼里。
“怎么了?”
“我总是有种不详的预感。”
“没事,是你最近太累了。他们总不可能就这样追我们一辈子吧?”
见苏珂轶沉默,苏铮换了个话题:“有没有想好孩子的名字?”
“忘。”
“忘?”
“嗯,苏忘。”
“苏……忘么?”拼命想忘的东西,恰恰最不易忘呢,何必起这个名字,让自己永远记得呢?不过苏铮没有异议,苏珂轶喜欢就好。
九月,初菊。
三十一章
一连数月的围剿,不但没有把当初众人对此事关注的热情吹散,反而有愈演愈烈的势头。一则则或失利或大捷的消息,总惹得一些并未参加“除魔”的人们,心中一阵澎湃。
种种在益州这片土地发生的故事皆被传成了神话,甚至于有些人荒唐地认为,可以把蜀中所以的山全部铲平,好让他们无处藏身。
但荒诞的想法始终只能是想想而已,真正的能有什么办法能速战速决呢?办法还是要想的。
慕容北天紧了紧身上的披风——“真的是入秋了,天都有些冷了。”看着空中那半轮时明时暗的月亮,不由深深地叹气:
苏珂轶,你究竟是何方神圣?竟让我中你的毒中得那么深。把她的画像,拿给自己的手下,千万嘱咐着不能伤了她半分,一找到就告诉自己,但却迟迟没有回音。那晚她离开后就连夜赶到了益州,拦住了所有想上幽凌教的人……
她大概还在益州城里,或者是想通了,压根就没回益州?还是说正如她所说的那样,做鬼也要随己教而去?
自己最担心的,也许是后者吧?只要你还在,纵是茫茫人海,我也要找到你……
不自觉地握紧了手里的茶杯,“哐当”一声脆响,茶杯已四分五裂,怔怔地看着自己血肉模糊的手掌,看着粘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