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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声微弱的叹息止于唇间,“玥……”
越过层层宫墙,轩兰院内仍是灯火低迷,夜夜笙歌。
月隐皇轩辕决高坐与上位,怀里拥着新宠芙美人。
“君上,您夜夜在臣妾的寝宫留宿,宫中其他姐妹们该有意见了。”彩衣把玩着轩辕决垂落在她胸口的一缕长发,清晰悦耳的嗓音如泉水一般淌进他的耳里。
“爱妃娇艳可人,像盛开在雨露中的芙蓉花一般美好,孤自然是喜欢待在轩兰院的。”
“可是君上,臣妾每日都见您闷闷不乐的,不知君上是为何事忧心。”
轩辕决微微一笑,眼里闪过一丝不为人知的光泽,“孤只是觉得宫中的日子枯燥乏味,没有丝毫乐趣可言。”
“那么君上,您喜欢什么呢?”
“孤喜欢世间一切美好新奇之物,爱妃呢?”
彩衣巧而笑之,将手中的酒觞移到轩辕决唇边,一点点灌入,“君上,臣妾喜欢动物,只要是生活在大自然中的活物,臣妾都喜欢,可惜身在宫中,臣妾怕是很难再见到喜爱的动物了。”语闭,彩衣水润的双眸划过一丝落寞之色。
“哦,原来爱妃喜欢动物,那么狮子你可曾看过?”
“不曾,”彩衣展开双臂拥紧了他,温热的气息倾吐在他的脸上,“臣上,狮子可爱么?”
“哈哈……”轩辕决开怀大笑,“改日带爱妃去看看……”
彩衣巧颜一笑,幸而涟漪宫没去错,莲华夫人知道是果然不少呢。
投其所好,光光这一点,她就做到了。
清晨,日光熠熠,秋风来袭。
在一干侍卫的簇拥下,月隐皇轩辕决一如往昔踏进了轩兰院。
彩衣正对镜粘着着花细,听着高昂的一声“皇上驾到”她匆忙起身相迎。
“爱妃快快免礼。”
轩辕决扶起了欲要行礼的她。
“皇上来得这么早,臣妾一点准备都没有,连发髻都来不及梳理,皇上可莫要责罚臣妾。”彩衣搀扶着轩辕决进入内殿,并命宫人沏上了上好的乌龙桂花茶。
“爱妃,速速整理好衣装与孤一同前往御花园。”
……
十月的天气,秋意是走到了尽头,林宇宫殿,亭台楼榭,花草水木都覆上了一层薄薄的雾气,人们的眼界显得更加模糊不清了,只眼间,余下一片混混沌沌。
“皇上今日是有特别的安排么?”一身绒装的彩衣紧随在轩辕决身后,小心翼翼地询问着。
他微微停滞了脚步,展臂将她娇小的身子拥入怀中,“跟孤来吧。”
一路上,彩衣再也没问什么,只是依偎在他坚实的胸膛上,随着他一路走远。
御花园西处的一方空地上,宫人们早已摆好座椅与酒水,默默地等待着主角的到场。
轩辕决领着彩衣入座,随后到场的还有后宫妃嫔与大小一干官员。
其中坐于月隐皇最左侧的是乐凌王轩辕漠,其下依次是丞相淳于晏,翰林大学士景钦,御林统领韩裕然。
坐于月隐皇右手边皇后之为空闲着,其次是莲华夫人,再次则是彩衣。
轩辕决侧身询问内侍官李轩,“怎么不见皇后?”
“回皇上,皇后说是身体抱恙,不便出席。”
轩辕决凌厉的眼中幽光一闪,“今日初几了?”
李轩掐指一算,从容回道,“皇上,十五了……”
十五了,他抓紧了手中的酒觞,眼里的色彩瞬息万变。
“李轩,东西都准备好了么?”
“都准备好了……”
“嗯,那就命人抬上来吧……”
李轩含笑着走下石阶,细锐的目光迎上了一双晶莹透亮的眸子,四眼交汇,两人都已了然。
“各给爱卿,孤前些日子得波斯进贡的两头狮子,听闻此野兽凶猛无比,今日也好令孤与爱卿们一同开开眼界。”
说话间,十几余名侍卫扛着铁笼,步伐沉重地走入场地中央。
铁笼落地,关在笼子中的狮子几声嘶吼吓得在场之人倒吸一口寒气。
“哎呀,这,这就是狮子……”
“看,笼子里面好像还关了个人……”
……
彩衣寻声问去,满目喜悦。
轩辕漠望去大惊失色。
轩辕决望去,琥珀色的瞳孔依旧平静。
李轩走到铁笼一旁,示意侍卫将笼子里昏迷的人弄醒。
一桶凉水扑天盖下,刺骨的寒意钻入她全身的每一处神经,她渐渐清醒过来,眼前的景象却让她毛骨悚然。
手臂粗细的铁栏围成十丈有余的笼子里,铁链锁着两头巨大的红毛狮子,狰狞的大口,腥红的眼,震破云层的可怕嘶喊,这就是此时她要面对的!
君王狂且魅 十一:化险为夷
风云啸啸,清晨的光束失去了往日的绚丽,投影下来,笼着这一片人竟是模糊的黑,可怖的气息蔓延在萧瑟的空气中。
暮雪知觉眼前一阵天昏地暗,手心已全然汗湿,但是很快她便按捺住狂乱跳动的心,紧绷的神经也逐渐缓和过来,她微微抬眼,周围的千张脸孔一一入目,木然的注视,狡黠的观望,种种都有,看来此刻的场景是某人一手导演的好戏。
她轻狂的笑笑,手心蓦然收拢,今日即使是没有功力她也不至于命丧狮口!
站立在一旁的侍卫得到命令后,曲身上前,颤颤巍巍的打开锁在铁笼两侧的链条,狂躁易怒的狮子左右努动着脖子,吼声震彻天际。
早已嗅得人气的畜生撕牙咧嘴,尖锐的爪子好似锋利的刀削,闪着冷冽的寒光。
暮雪运起手掌握成拳,威武的气质循循荡开,一人对战两兽,俨然成为众人注目的焦点。
只眼间,一头雄狮狂嚎着向她扑来,巨大的手掌遮住了她头顶的炎炎烈日,冷风扫过,回首,伸拳,她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避开了雄狮的正面攻击,却遭了身后那头母狮的暗算,只闻那阵腥风侧而闪过,她的右边脸颊上落下了一道深长的血痕,恍惚之间,她伸手倏地抓住拈在发髻上的一枚铁钗,落散三千银丝,鬼魅到了极致。
两头狮子一左一口,嘶吼着徘徊,暮雪站稳脚跟,挥舞着手中的发簪,忽而奔跑至铁笼最里处,踩着铁栏她纵身一跃,骑上其中一头狮子,将手中的发簪狠狠地刺入狮子的头顶。
“嗷嗷……”顿时血流如注,狮子痛苦嚎叫的声响震得在场的众人站立不稳。
“哎呀,这个女婢竟然刺伤了如此凶残的野兽?”
……
窃窃私语之声传入君王耳畔,从始至终只是冷眼旁观的轩辕绝突然展开一丝意味不明的浅笑。
“置之死地而后生,很聪明,也够胆量,李轩,扔把长剑给她。”
“是……”李轩唯唯诺诺地应着,转眼之间汇了彩衣一个神色,便走下了石阶。
“君上,”彩衣凑近轩辕决的耳边,轻声细语,“君上,不过是个女婢……”
轩辕决淡漠一笑,眉宇间戾气横生,“女婢?孤从未见过有如此气魄和胆识的女婢,爱妃,孤不妨和你打个赌。”
“君上想和臣妾赌什么?”彩衣惶惶不安地询问道。
“人畜大战,孤猜她生……”
轻声低语,隐与她耳畔,她的身体在一瞬之间僵硬起来,纤纤素手缠绕成结,一手策划的计谋难道让它付诸流水吗?不!事到如今她只是一赌到底。
“君上,臣妾认为这个女婢必死无疑。”
“爱妃如此笃定?”轩辕决无意摆弄着垂落在肩头的碧玉珠珞,风淡云轻如飞雪飘逝,“那好,她生你死。”霎时间寒烟衰草凄,三千柳月失颜色,彩衣附于指尖的酒觞颓然滑落,洒开一片颤惧。
“君上,臣妾只是……”
“看戏吧,结局马上就会知晓了呢……”他以冷决的微笑吞噬了她欲出口的话语,举手见那一抹清魅紧紧地环视着笼中之人。
李轩终于将长剑投放在铁栏旁,回望了彩衣一眼并悄悄退开。
这一头,暮雪抵御着两头狮子的前后夹击,步步紧退,那一头负了伤的狮子嘶吼着,睁着猩红的大眼凶悍淋漓地望着她,死亡的气息笼上她的心头。
只闻它一声吼叫,便已疾速向她扑来,想转身却已躲闪不及,一阵天旋地转,她已被扑倒在地,狂暴的狮子张口就要咬她的颈口,仓忙之见她欲伸手去挡,不想一只手臂被另一头母狮撕咬住,胀痛的感觉侵袭而来,她顾不得疼痛,伸开另一只手臂顺手抓捞,长剑在手,杀手的冷冽再一次笼上心头……
暮雪,杀手不需要同情,同情就意味着死亡……
心底的柔处被狠狠破开,她抓紧刀柄,干脆决断地莫过狮子的颈口,鲜血如水柱般浇灌了她一身,灼得她的皮肤瑟瑟发疼,眨眼间她侧闪过身子长剑出鞘刺穿了另一头狮子的背脊。
血染满天,晕红了整个御花园,栏中百花别样艳……
百官望去,血染处,百口无言。
乐凌王只眼望去,红花相簇间,英姿爽飒。
彩衣抬眼望去,娇艳眉宇间,空洞萧瑟。
月隐皇轩辕决站起身,挺拔的身躯,凌人的姿态,他步下石阶,向那一处斑斑血红走去……
暮雪终于支持不住虚脱的身体,剑尖划开石地,发出刺耳的摩擦声,她眼前一黑,身子软软地倒了下去,正巧落入一个坚实的怀抱。
望着怀中气若游丝的冷艳女子,他的眼中闪过一丝不可触及的愠色。
“今日就此散了吧……”
百官冷寒,也不敢再去探究什么,讪讪退去。
“皇兄……”轩辕漠还是沉不住气,站了出来。
“乐凌王,今日你不用陪孤了,先行回府吧。”轩辕决淡漠地吩咐道。
轩辕漠温热的视线忽而掠过他怀抱中的女子,“皇兄,这个婢女……”
“很有趣不是么?漠,接下来的一个月,她就是孤的新猎物……”目光透着水雾般的光亮,他也只是冷清的站立着,作为王者,他的口语霸气又显得波澜不惊,令轩辕漠无言可对。
掌心悄无声息地收拢,他倏然上前一步,发丝飞决,落开一缕忧愁。
“皇兄,这个婢女不如就让给臣弟……”
轩辕决眼中的流光闪过,嘴角轻轻扬起,淡淡地笑开,“怎么,漠对她也有兴趣?”
话语不多,却是诸多试探,轩辕漠怔了怔,瞬间又露出一贯属于他的慵懒笑颜,咋开来一袭春色。
“臣弟好戏花丛,自然喜爱美女,至于这个女人嘛……”他的视线透过微薄的水雾落在她的脸上,“这个婢女之前或许还是个美人,但是如今,皇兄,她的脸被那猛兽撕开一道裂缝,即便是用最好的御医也会留下疤痕,皇兄,这样的女人恐怕会坏了你的兴致,不如臣弟再为皇兄挑选过一个。”
轩辕决直视着他,面具底下那一张不甚分明的脸满布隐晦。
“皇弟你还是不够坦然啊,孤乏了,你先行退下吧。”
轩辕漠还想开口,却被他的眼神制止,无望之下,他回过身,细微的叹息止于唇间,算了吧,他这样告诉自己,这么多年了,女人对于他来说或许已经不那么重要。
月隐皇怀抱着暮雪,在侍卫的簇拥下,潸然离去。
天色渐渐淡下,原本热闹的御花园在众人的离去后变成一种诡异的氤氲,华丽的芙蓉座椅上,拖着一抹灰暗的丽影,她的脸上透着一种被人忽视的苍白,嘴角更是抽搐得厉害。
怎么可能,她,她明明已经……已经什么都筹划好了,借刀杀人,最后自己倒成了屠夫刀下的亡魂,呵呵,呵呵……
支起衰落的身子,冷眼望着地下一滩血红,水润的眸子再无神采,曾经多少辉煌,到头来只是南柯梦一场……
夜色阑珊,御花园早已空无人烟,巡卫的内侍在各个指点挂起七彩霓幻灯后,匆匆退去。
朦胧的月色中,一抹青色的影子暴露在偌大的围场之中,他蹲下身,指尖掠过残留在地上的血渍,嘴角荡开一抹淡色的笑意。
昨日,同样也是萧瑟的夜里,他来到她的房间。
“方才沈修仪来找过我,你有难了,有人要对付你。就是明天。”
他好心提醒她却依旧换来她一脸的冷漠和无视。
他沉不气了,“我并不是关心你,你的生死与我丝毫没有干系,但是你别忘了你当初的承诺。”
昏暗的夜,灰色的灯会轻笼在她的身上,恍惚间,冷清如她好似脱尘仙子,只是掩不住苍白的脸色。
“说吧,皇后要我怎么做?”
原来她还不傻,不由的,他对面前的这个女人另眼相看起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