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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蒋天羽的手里,握着丝线的一头,而另一头便是那个已经红了眼睛,准备择人而噬的巨兽鳄鱼!
脖颈的阵阵疼痛在不断激发着疤瘌眼的杀戮之心!此刻它的眼睛已经充血,两只通红的眼珠死死盯着右前方那个飞速“游动”的生物,如果那种姿势能被叫做“游”。
“不论是什么东西,敢惹我,就只有死!”疤瘌眼张开大口猛地向那人扑去!它有绝对的自信,只要在水里,就没有任何存在能是自己的对手!
此刻,在少年的脸上,借着月光,看不到任何恐惧和慌张。从他那双大大的眼睛里,我们看到的只是坚定和兴奋。
“来了!终于等到这一天了!”少年心里阵阵兴奋。“小叶子!乡亲们!你们等着看,今天我给你们报仇!”
少年回头看了一眼巨鳄,从短裤的腰间,拽出一把漆黑的匕首,咬在口中。突然!少年一个猛子,消失在了水面上。疤瘌眼见敌人潜进水里,一阵心喜,紧追着没到水中,它准备在水里大开杀戒!
疤瘌眼在水下比在陆上看得更加清晰,它也似乎记起了眼前这个少年,虽然时隔六年,少年已经完全长大,但是这名少年身上散发出来的杀气令疤瘌眼刻骨不忘。它抽动起眼皮底下那条伤疤,仿佛那一斧就刚刚劈在它脸上似的!
许多年过去,疤瘌眼吞吃过无数条生命,其中不乏人类……但是!从一个弱小如人类身体里散发出来如此强烈杀气的,只有眼前这名少年!
不会错!就是这个人!疤瘌眼眼睛里似乎闪过了一丝恐惧的意思。这是自从疤瘌眼渐渐成长为一头低级灵兽,并统治了这片水域之后,从来没有过的事情。
这件事情让这头称霸一方的巨鳄心存愤恨,因为脸上这道伤疤,竟是一个十二岁的孩子留下的!
今天,一人一鳄仇敌重逢,双方都红了眼睛,势要拼个你死我活!
蒋天羽飞速游在水中,发射弩箭的弩弓早已经扔下,他手中只是牵着那条细细的游丝,口中咬着黑色匕首。水下各种藻类交错生长,而少年猎手像一条滑溜的泥鳅一样钻来绕去,似乎和疤瘌眼捉起了迷藏!
弩箭没入鳄鱼的身体,疤瘌眼只感觉颈上一阵阵刺骨的疼痛,它已经没有了别的想法,只想一口把眼前这个少年吞到腹中,以消心头的恨意和恐惧。
蒋天羽游着游着,忽然一大丛银白色的树根挡在眼前,其中最粗的一条主根上扎着一条毫不起眼的绿色布条,少年见到布条,也不管疤瘌眼到底在身后什么地方,他手牵细丝,如海豚一般向水面加速冲去!
疤瘌眼见状大喜,以为少年慌不择路,竟然“误打误撞”地跑到自己老巢里来,它熟悉这里的每一寸地方。就算闭着眼睛,也知道哪里有条树枝,何处有道暗流。疤瘌眼仗着熟悉地形,毫不顾忌,也跟着少年笔直向上冲去,势要在空中取少年的性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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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吃饭要紧
月光下,一名矫健的少年猎手高高跃出水面,紧跟在身后的,是一条灵兽巨鳄!蒋天羽向上跃起大约只有四、五米高下,这个距离还不及疤瘌眼的脑袋长,少年不慌不忙地伸出左脚,恰巧地踏在一棵歪歪扭扭地生长着的银白色小树上!
那棵小树只有碗口粗细,蒋天羽左足猛地一踏,小树微微弯曲,迅即反弹!少年借着这股反弹之力向前一个鱼跃。而拿着细线的左手往足下这颗小树的树梢上反手挥去!
细线在空中兜成几个圈子,结结实实绕在了小树的枝头。蒋天羽身子不停,像一只展翅的大鸟借着月光翩然而舞!这次腾跃,足足有二十米远近!
少年轻轻地落在了岸边。甫一落地,迅速绕着一株参天巨树跑了几个圈子,最后把线打成一个结,右手抄起匕首,又向着刚才踏足的小树奔去!
疤瘌眼这时才明白过来,原来自己老巢里的这株百年水酸枣木,被敌人当成猎杀自己的陷阱!
看到敌人有备而来,疤瘌眼不禁心生惧意,打算赶紧一个翻滚挣脱这细线的束缚,溜之大吉。可无奈也不知道这股看似很不起眼的半透明细线是什么材质做的,就是挣它不断!
更要命的是那株酸枣木,完全像钓鱼竿一样,不断给自己泄劲,左摇右摆,坚挺柔韧,把鳄鱼翻滚的力道完全化解。而本来只是用弩箭连着的细线经过疤瘌眼的几个翻滚,已经牢牢缠在身上,还没等疤瘌眼解脱细丝的纠缠,少年已经又重回眼前!
蒋天羽看看鳄鱼就在眼前,纵身一跃,站上了酸枣树头!此时此刻,四目相对。少年暴喝一声:“畜生!今天叫你杀人偿命!”少年怀着满腔怒火,黑色匕首对准鳄鱼的右眼,一跃而至,狠狠扎了下去!
“哇哞!”疤瘌眼暴呼一声,把头猛地向左边一甩,把少年摔落在水中。一道血线从右眼流下,疤瘌眼的右眼睛已经被废了!
疤瘌眼这时已经顾不上疼痛,以前它只盼着自己的酸枣树能越长越壮,现在却一心只想摆脱这棵酸枣树的牵制,否则恐怕真要丧命于此了!忽然疤瘌眼感到肛门一紧,接着一大片血水从身下涌出。
疤瘌眼身受重创,自知再拼命挣扎,无疑会更加速血液流动,于是慢慢蜷缩起爪子,把肚皮向上翻起,全身放松,闭目装死,准备来个突然一击,或许能有生的希望。
装死的伎俩是动物的本能,可又怎能瞒过身经百战的猎手?
蒋天羽从水中浮起,看鳄鱼肚皮向上,冷笑一声,纵声道:“畜生!这么快死,不是便宜你了么!?左眼睛也留下吧!”疤瘌眼闻言身躯一震,突然感到眼前一黑,什么也看不见了……
杀戮!一场疯狂的杀戮!
少年精疲力竭地躺在已经死去的鳄鱼旁边,浑身满是血迹。他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从未感到这么累过。
但是,他从未感到这么幸福过!
“小叶子的仇终于报了!”两行眼泪顺着少年的脸庞流下。“小叶子、乡亲们。你们刚才看到了吗?我给你们报仇了!”
过了良久,少年感到力气逐渐恢复,他深吸一口气,又跳入水中,去整理那根丝线。费了好大的力气,少年才把乱作一团的丝线盘成一把,仔细地缠在腕上。用匕首撬出黑色弩箭,贴肉收好,接着把那棵水酸枣从根削断!
虽然酸枣木坚韧非常,但是黑色匕首切割起来,却毫不费力,不大的工夫,蒋天羽已经把一根歪歪扭扭的酸枣树修理成一条盘根错节的长杆!
少年两手抖了抖长杆,杆梢呼呼生风,轻重、粗细正和使用。蒋天羽索性挥舞长杆,在水边空地,练了一路长枪。
百种兵器,长枪为王!
众所周知的歌诀:“月刀、年剑,一辈子枪!”是说刀法只要一个月就能摸到门径,剑法繁复,却也只需一年便有小成。
而枪法则奥妙无穷,有的功夫行家穷其一生,也不敢说完全把枪法吃透,融会贯通。
除非是天纵奇才,体悟合一,否则不要轻易尝试枪法!
而想练好长枪,除了人的天分,一把上好的长杆是必不可少的。世人炮制长杆,选材最是关键。水生酸枣木,已经是长杆中的极品!现在少年手中挥舞的,正是多少功夫行家一辈子做梦都想拥有的一根酸枣木长杆!
“哥哥!哥哥!带我去钓鱼嘛!”
“哥哥,妈妈在哪里啊?我们什么时候能见到她啊?”
少年的眼前又一次出现了小叶子的身影。随着长杆速度的加快,蒋天羽进入一种近乎癫狂的状态!
眼前就是仇敌的尸体,六年的包袱一旦放下,少年似乎迷失了方向。他以为杀死鳄鱼能让自己回到原来的那个世界。可是短暂的幸福感过后,蒋天羽惊奇地发现,原来的“自己”
竟随着鳄鱼的死去而消失!
少年现在的仇恨和思念都变得更加疯狂!
“啊!小叶子啊!你在哪里啊!?我好恨啊!”少年爆出一声怒吼,突然奋力一挥,酸枣木向已经死透的疤瘌眼最坚硬的头骨砸去!
以枪梢做棒是枪法的大忌!轻则枪毁,重则两臂齐断!蒋天羽此时已经完全疯癫,哪里还去顾忌许多!
“喀嚓!”一声巨响,杆梢竟然生生砸入疤瘌眼的两眼之间!把这头巨鳄的头骨劈成两半!
“噗嗤!”鲜血与脑浆溅了少年一身。少年正欲挥杆再砸,突然听到身后一声轻笑!
“它已经死了,再砸下去,又能怎样呢?”是白衣女子的声音。
少年听到这句话,虎躯一震,本来扬起的长杆摔落在地上,瞬间好像浑身的力气都被抽走,一下子瘫坐在地上,掩面痛哭!
这时,女子转到少年面前,月光的映照下,只看到她一身宽大的白衣白裙,白色丝巾遮脸,除了一双漆黑闪亮的眼睛之外,看不清身材相貌。
少年依旧痛哭不止,女子轻叹一声:“蒋天羽,如今你已经报了仇,有没有觉得快乐呢?”
又过一会,蒋天羽哭声渐渐收起,他慢慢把头抬起来,看着女子的双眼,摇头道:“我忽然发现我的生命失去了意义!更谈不上快乐了!”
蒋天羽从小和妹妹相依为命,自从妹妹丧身于鳄鱼之口,蒋天羽的世界似乎只剩下了复仇!而此时此刻,仇敌已经被他击毙。那么,少年本就空白的世界里还剩下什么呢?蒋天羽沉默了,他不知道现在该做什么。
白衣女子眼睛盯住蒋天羽,突然问道:“蒋天羽,你从哪里来?又要到哪里去?”
蒋天羽正在神思,听到女子发问,随口回答道:“我从村里来,一会还要回村里去。”女子闻言,突然伸手抽了蒋天羽一个响亮的耳光!
“我再问你一遍,你是怎么来的?”
“我……是怎么来的?”
“你要到哪里去?”
“我要到哪里?去……”
女子见蒋天羽还有点迷糊,轻叹一声,“算了,不问你了。东西还我师父。”说着把手在蒋天羽面前摊开。
蒋天羽一个激灵,一下子醒悟过来。他赶紧从手腕上把那团丝线抹下来。又从腰间将匕首与弩箭抽出。想了想,弯腰从地上捡起那根血迹斑斑的水酸枣长杆。
蒋天羽捧起四件武器,恭恭敬敬地双手递过,“多谢老前辈借我三件宝贝,多谢白小姐您为我指点这畜生的踪迹。没有这两条,我恐怕今生大仇难报!这根酸枣木,理应归老前辈所有。”
女子噗嗤一笑,“哪个告诉你我姓白的?”
“还有,你刚刚报了仇,却发了疯,照这么看啊,报仇反倒害了你。你应该恨我们才对,怎么反倒谢我们呢?”
蒋天羽听了,一时之间没绕过弯来,正在心存迷茫。忽然眼前一花,匕首和丝线消失不见,只听到女子的声音隔着茫茫水雾从远处传来:“不许和任何人提起我和我师父,至于你是怎么杀死疤瘌眼的,好好编个故事吧!黑弩留给你防身,不到万不得已,不得使用!还有!你的枪法实在烂的要命!拿着你那根破木头,好好找个师父学学!”
蒋天羽朝着声音的方向狂奔了几步,把两手圈成一个喇叭,大声喊:“白小姐!以后怎么找到你们啊?”
“等你想明白了那两个问题再说吧!”一阵银铃一样的笑声之后,天地万物又恢复了平静。只剩下微风轻轻摇动树梢的声音。似乎刚才的一场剧斗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少年捡起长杆,往地上重重一顿,昂头向天。东方已经显出鱼肚白,马上就是全新的一天了!
白衣女子走了之后,天渐渐亮了起来。蒋天羽开始思考起怎么编上一个圆满的故事的问题。
“还真不好弄啊!”蒋天羽边游水边想,但是他想破了脑袋也想不出一个完美的方案。一个既不提到他的奇遇,又要告诉大家疤瘌眼已经被自己除掉的事实。
快游到村边的时候,不但故事没编出来,新的问题又来了。怎么才能处理好这根酸枣木呢?
要想把一根这样粗细长短的酸枣木炮制成枪杆,不但需要非常锋利的刀具,还需要有足够长的时间和耐心!
“无论怎么解释,都解释不通啊!如果完全不提到老前辈,就不能提到那把匕首,也就解释不了这根枪杆是怎么来的。”
“万一罗叔认为这是我抢来的,可就麻烦了!”想到这里,吓得天羽一下子把酸枣木扔在水中。酸枣木比水沉重得多,一下子沉到水底,直直的插在泥里。
蒋天羽低着头看着水底笔直插着的酸枣木,突然咧嘴一笑“哈哈!我可真笨!想到办法了!”于是一个猛子扎到水底,把酸枣木捞起来,快速向村边一处水生树林游去。
蒋天羽想到的办法很简单,但是绝对没有漏洞。就是……装不知道!装不知道疤瘌眼被杀,大不了过个几天叫上几个伙伴去打猎,然后“无意间”发现疤瘌眼的尸体。好让大家放心。
至于那根酸枣木,蒋天羽把它插进小树林的泥里,做好标记。
黑弩短小,很方便收藏,而且外观毫不起眼,蒋天羽想了想,还是把它仔仔细细别在腰中。“白姑娘不是也说过么,黑弩留给我防身。如果都藏在这里,可就没法子防身咯!”
蒋天羽处理好这两件东西,在一棵大树上取回早已经换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