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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她腾挪转身间,兜兜里曾经收罗装起来的玄鱼泪在纵身下居然落了下去,珠光莹润,几颗零落的擦过瓶口,唯有一颗居然砸过了红光绿光的围绕,落入了瓶中。
就在这微微一顿的时间里,朝露施展了平生第一的逃跑术,跃过了那条龙身,躲到了那山水画的旁边。
山水画的镇宅之力果真有效,瓶子微微一晃,居然没有再行追踪。
而瓶子外围的裹着那红光的幽幽绿光忽然一阵澎湃,而朝露以为是自己的错觉,她竟然瞧见了一个面目忧愁略显良善的男子,正迎风而立,眉眼之间似曾相识,却又这般陌生,他持着这瓶子,如即将羽化的谪仙一般,身前是万丈深渊,身后则是尸横遍野。
只在那错落的瞬间,困龙赦灵瓶发出了声龙啸,而无形剑的剑光顺势穿刺过去。将那瓶子定在了原地,朝露抓住了稍纵即逝的机会,再度飞跃而上,将困龙赦灵瓶抄在了手中,落在了天香身侧。
天香说:“啊,恭喜朝露妹妹,这可是千载难逢的法器啊……是我们玄鱼族的战神洛无极大人的法宝困龙赦灵瓶。”
朝露没有理会她,还处在自己的怔忡间,眼光及处,是那几朵雕饰的非常精美的兰花,而那男人的身影始终是挥之不去的。她……认得他。
对,那种熟悉而又陌生的感觉,就跟这洛水玄鱼给她的感觉一样。
是什么,夺去了那种刻骨铭心的记忆。深吸了口气,她又抬头看向了兰若的方向,只见她手中长纱曼舞,只是行动有些不便,她就不像朝露这般如鱼得水的穿梭其中,而是被凝滞在其中一般,只好飞出了自己的宝物在空中迎风破浪,将那翡翠泪滴的珠儿收回了手中,然后将那东西握在掌心凝炼了差不多一炷香的时间,那珠儿才安安稳稳的待在了她的手心处,之后她将其抛向身前,水泽立分为二,而兰若终于飘飘然的落在了二人的身侧,长长的出了口气。
“这东西好生难收拾。”
朝露苦着笑,给她看自己手中的瓶子,“我这东西差点吓死我。”
兰若好奇的睁大了眼睛,口中不觉赞道:“好宝贝!妹妹你眼光着实好。”
这时天香终于又再度说话了:“其实兰若姐姐这辟水珠也相当不错,想来也是深谋远虑所得之物吧。”
“哪里,天香长老你说的太过了,我不过是觉着它长得挺好看的。”
“呵呵,兰若姐姐有了这辟水珠,以后要来我玄鱼族可谓是简单至极,只是姐姐定要小心了,若是有哪个宵小闯了进来,太奶奶要是想到了兰若姐姐的头上,就有些不妙了。”
兰若妙目微凝,而后展开丝不易觉察的冷笑,“天香长老多虑,既然如此,这东西你们拿回去好了,何苦放在这里让我来取?”
天香摇了摇头,转身朝着对面的山水画走去,她的动作就更加优美,翩涟飘飘,若仙若圣。而后起手就从山水画后取过一张精致的纸笺,再轻飘飘的回来,递给了兰若,“这便是我玄鱼族灵丹的丹方,此次太奶奶也着实下了不少的决心啊。”
这番话说完,眼前这一直谈笑风生的女子的眸中终于出现了忧郁,而兰若也不客气,接过之后塞入了袖中,连确认也不确认一遍。
朝露其实很清楚,即便是拿到了又怎样,连玄鱼族都不愿意再接触这令人神伤的过往,兰若不过是与天上那兰妃交好而已,又如何能达成所愿?
好在,与松溪的一番对话给朝露吃了颗定心丸,至少自己这里,还留有一颗救命的稻草。
而在二人离开洛水之时,莫沉的瑶山住处也发生了些小小的插曲。
自兰若与朝露离去后,莫沉未过多久就回来了,也是素琴在兰妃面前求得的格外开恩。好歹他也是当年青帝伏羲的徒弟,几分薄面还是要卖他的。
莫沉知晓自己的徒儿与兰若已然去了洛水,只是叹了句:“迟了……有些迟了。”就终日守在夙白身边,也不外出,算作夙白重伤之时的守关人。而素琴来拜望过几回,见夙白始终不醒,也无奈而归。
之后百花上神清许知道此事后,与他身畔小童琅轩也来过,探过,清许用其百花上神之力召唤夙白,虽功效甚微,但至少夙白的脸上出现了些许血色。
这些人的努力也算是有些效果。
那日莫沉正在外取水浇灌着朝露曾经日日打理的瓜田,这片田即便是没人照顾也生长的极为茂盛,可能与瑶山风水灵气有关。
不过习惯了清净的莫沉,对于打理自己这片翠竹林及身周的一切还是有些心得的。
正好将一盅水撒完,他恰好听见房中传来声咳嗽。
难得平日里性情稳重的莫沉,也喜形于色,迅速的转身走进了房中。
夙白依旧是面色苍白的躺在床上,那浮于他身周的守魄寒蝉并未消退,莫沉微微皱了眉,凝望着床的方向迟迟未动。
半晌,他终于长叹了口气,说:“你来了。”
“是,我醒了。”
这句话听来并不是夙白的口气,至少他绝对不会用这种平稳而又温柔的声音说话。而莫沉的眼光及处,是一个浮于夙白身上的男子,他的面目慈祥,当真用温润如玉来概括是极为和当的。
他并未笑,或许说眼中毫无笑意,却于嘴角浮起的是一丝天然的弯度,让人只觉着如沐春风。而就这样一个人,却于眸间放出的冷意,又能将人切割的体无完肤。这般矛盾的存在,让这个人处于一种极为玄妙的美感之中。
即便是相隔已久,再见之时,莫沉也会在心底赞叹一句:当真妙人。
而此刻此人的状态也极为不好,显然是勉强凝出的形体,而终于开口说:“好久不见。”
也不待莫沉回话,他那自然浮起的笑容终于弯出了真正的弧度,“世事沧桑,变化无端,你我落得如此地步,倒也当真是报应不爽。”
“何必如此说。”莫沉轻叹,他也未坐下,而是端端的站在原处,手中的东西也未来得及放下。
“我时间不多了……你也何苦装作什么都不知晓的样子。若说改变,你倒真是变了不少。”
“如今……我只是莫沉而已。”莫沉笑,不动声色的将手中的水盅放在了旁边的小桌上。
“好,莫沉。”那人很是清明,也不再纠缠,而是斩钉截铁的问:“如果我再也醒不过来,你能保证照顾好她么?”
“当年莫沉收她为徒,已然决心忘记过去。世事如梦,三世参悟。莫沉已然不是你所记得的那个人。”
“那敢情好……”他终于是哀戚的笑了笑,“我杀孽太重,落得如此地步倒也无可厚非,能与她再结识一场也是上天待我不薄。”
“你……”莫沉似乎有话想问,却终是没有问出口。
那些年九重天上、九重天下的故事何止一点可以概括之的。
洛水玄鱼出了这么一个战神洛无极,与三公主昭华情同兄妹。若非昭华自请上天嫁往天宫,又怎么会有洛无极战无不胜的传说出现?若非昭华慨然下凡追随娆天而去,又怎么会有洛无极隐匿不出从此江湖不见的结局?
只能说……这一切,此三人从未脱过干系。
“你想错了。洛无极是自杀而亡,并非你想的那般。”似是解释着过去那些不堪回首的记忆,他说道:“自昭华去后,无极再也无人可惦念,杀孽渐重,心魔难处,终是在走火入魔之前斩断仙根,堕入凡间。却哪里知道,这一走又是一轮遭罪,好在……一切都即将结束了。”
“眼下露儿已经去了洛水……”
“看来是藏不住了。你守了她这么多年的天真倒也难为你了。”洛无极微微一笑,那身体若隐若现又开始渐渐稀薄。
而见到此情形,莫沉出手,一道金光打入洛无极的胸口,助他凝练雏形,多存留一刻。
“就算我醒了,我也不是洛无极,而是个花仙夙白;你却不同,你成就神位早有前世记忆,就不要再那般对昭华……”
“忘记,前世之事早已忘记。”莫沉难得的说了一句,却让洛无极浮现了丝诧异的表情。
也容不得洛无极不想,当年是谁置昭华于不顾,以至于她苦闷不堪;当年又是谁放弃了九重天无上尊位追随着那凡间女子?——入世之后,却说放弃又放弃?
太久了啊……的的确确太久了啊……从生到死,又死到生,从娆天到莫沉,这时间真的太久了……以至于莫沉早已经在修那忘情道时,将这些过往蛰伏的没了踪影。只是偶尔在灵台一线忆到过往那些场景。
所以莫沉又苦涩的笑了:“莫沉已是莫沉,早已不是那娆天。三世之悟,早已明了。并非放弃,而是随缘。既然莫沉先行遇见了露儿,自当好好待她。”
“若她又出现了呢……”洛无极原想问这话,却又咽了回去。他一生都不是咄咄逼人之辈,以至于终生做那守护之人,为族人放弃了自己良善本性,一跃而成煞人噬鬼的战将,虽非他本意,也终究是为成全苍生。
不论如何,这句动摇他人心思的话,他还是未问出口,不为别的,他只怕自己是醒不过来,即便是问了又怎样?
从某程度上,他知晓,夙白才是他内心最本源的表现,而他亦不后悔,以夙白重生人间。只是这时间,短了些……
好想睡,再睡回去。
洛无极深吸了口气,却发觉,贪念空气也是徒劳无功,他只是个魂魄,无感无觉,只有些念还在心头而已,好在,还有所依。
强撑住一线倦意,他喘了口气说:“以无极平生所学,若想要救此刻的夙白,倒也还有些方法,只是不知道莫沉能否相助?”
“你说。”莫沉垂眉。
洛无极此刻的脸色与躺在床上的夙白一般,面若金纸,他盘腿而坐,念道:“需上神百年功力相度,可否?。”
百年功力,对一位神仙来说,就如同折损了寿命一般,的的确确非常困难。
几乎连想也未想,莫沉便点了头。他走到床边,扶起夙白的上身,使他的身体与洛无极悬在原处的身影合为一体。
只见夙白的唇未动,声已出,“既然如此,无极承情了。”
将夙白的外套褪下,露出身结实的肌理,上身处那一道刀疤格外的触目惊心,若是夙白醒着,定是会恼羞成怒,毕竟这身伤疤像是个不愉快的回忆,般般是不给人看的。
当然,洛无极毕竟还不是夙白,他闭着双眸将自己的魂魄再度沉入了夙白的体内,感受着背后莫沉在一笔一笔的画着符字,用尽最后丝力气说:“自此之后,洛无极就是夙白,夙白却不是洛无极。在此先行谢过……”
“我明白你的意思。”莫沉沿着打过的字符点住夙白的肩背处,将自己的仙力源源不断的注入其中,双目微闭,点点烟气在灵台缠绕。
“无极一生,已无憾矣。”话刚说完,洛无极亦或是那渐渐重合的夙白的唇角浮起了一丝苦笑。
洛无极所做早该结束,如果夙白还能活,就是夙白与莫沉一争高下之时,莫沉明知道他付出了百年的功力,对自己,并无任何好处,他也依然办了。
此刻属于洛无极的那部分记忆已经越来越模糊,夙白的那部分情感越来越重的穿越而来,洛无极明显的感觉到,那股强烈的气息围绕着自己,昭彰着那份敢爱敢恨的心绪。
他笑了,因为他从来不是一个敢爱敢恨的人。
就因为藏的那么深,所以错过了很多事情很多人,以至于洛无极的那一生是以了结生命为最后的结局。
反倒是夙白,即便是受了多重的伤,背叛过信任过,也从来不掩饰自己的情感。或许洛无极所追求的,就是这样一个人。
至终,他做到了。
意识渐渐模糊的那一刻,洛无极的脑中还余下一个画面。
那是尚是年少时期的昭华,在一次外出时候被蛟龙一族给掳了去,是洛无极领命带着批人马救回了昭华,也就是那一次营救,教所有人发现了洛无极那一身儒生气质下的大将风范。
可是她说:“哥哥,其实我是故意的。”
“昭华你……”
“我想出去……结果还是被救回来了,哎。”昭华的唇角浮起的笑格外调皮。
洛无极不懂,此刻的他也有些疲惫,却在昭华接下来的话中,渐渐凝于沉默。
她说:“因为蛟龙在,玄鱼终日生活在担惊受怕下,连洛水都不敢出。我只是想试试而已,真不怕被抓,左右是有你来救我呢?”
话刚落音,她深深的叹了口气。
“好似过分了些。”她眨了眨那双会说话的眸子,转向了自己一向信赖的洛哥哥,“哥哥,若有一天,我们一起保护好洛水玄鱼,让大家都不再担惊受怕的好。”
年少的昭华,迎风而立,素净的面上满是向往的看着洛水上的白云朵朵。衣袂上还残留着洛无极落下的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