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姹妖脸色连变了数变,忽然跺足道:“不错,两位说得一点儿都不错。可两位想过没,我们办砸了之前的差事,难道化尊便会轻饶了我们?说不得,拼上一拼,抓了你们回去,或许还能功过相抵,留条性命。”
赤婆婆笑着走上前去,伸出双手道:“好啊,那婆婆我在此束手就缚,你们要不要试上一试?”
姹妖等四人面面相觑,若是换了平时,赤婆婆肯束手就擒,四人高兴都来不及,可那日姬无化既已说了“暂且放过”,四人虽揣摩不清这“暂且”是多久,但都深知姬无花的脾性,倘若贸然动手把人抓了回去,姬无化必然震怒,到时候不但无功,恐怕性命都要难保。
赤婆婆见四人默然不语,当下哑声而笑:“天也晚了,既然几位不肯动手,那我们姐妹就告辞了!”说着转身拉起陆逍的手,便要同翠姥姥一起离去。
那婴魔忽然尖声怪笑起来:“姹妖,你糊涂啊!不错!化尊是说过,‘暂且放过’他们,可那小子,化尊是想收他做徒弟,这样的美事,这能算是不放过么?我们若能把这小子带回去,不但无过,说不定他老人家一高兴,还有我们的好处那!”
猪仆听了大喜道:“好好!不愧是婴魔!想事情就是明白!”姹妖脸色一变,也娇笑起:“婴魔,到底姜还是老的辣,我却没想到这一层,你说那,白鬼?”那叫白鬼的瘦高汉子却只是哼了一声,并不答话。说话间几人四下散开,隐隐把陆逍他们三人围在中间。
翠姥姥和赤婆婆暗暗叫苦,心知这四人都有一身本领,猪仆倒还罢了,婴魔和姹妖都是好手,那叫白鬼的瘦高汉子似乎也不弱,若只自己姐妹两人,本也不惧,但要照顾陆逍,便落了下风,当下各自对望一眼,缓缓挪动脚步,准备伺机突围。
姹妖咯咯娇笑起来:“两位老人家何必如此紧张?奴家只想把这小弟弟带回去,又不是要他性命,更何况若是他将来拜入化尊门下,就是少主,我们巴结还来不及,你们说对么?”声音甚是柔美动人,翠姥姥和赤婆婆听了,便觉得有几分道理。
只听姹妖又柔声道:“小弟弟,来,到姐姐这儿来,乖,姐姐陪你玩儿。”声音甜美婉转,听在耳中觉得亲切万分,说不出的舒服、受用,让人不由自主地想和她亲近,连翠姥姥和赤婆婆都有些迷糊起来。
“骗人!你是坏人!我不和你玩!”陆逍忽然大喊起来,翠姥姥和赤婆婆心中一凛,猛地下回过神来,心知方才中了姹妖的媚术,不由惊出一声冷汗。
再看姹妖,只见她口角流血,双目圆瞪,直愣愣地看着陆逍,一脸不可思议的神情,竟似被陆逍方才那一声大喊破了媚术,受了不小的反噬。
婴魔哼了一声,嘀咕道:“不知所谓的女人,没点缘故,化尊能相中这小子么?”当下大喊道:“还愣着干什么!动手!”说着从黑袍下扯出柄灰色小锤,身子一晃,朝翠姥姥扑了过去。
翠姥姥早有防备,挥手洒出一抹青霞,直向婴魔罩去,趁着他闪躲的功夫,从袖里取出柄翠色如意,正要再施诀法,旁边的猪妖早已变化了身形,冲上前来,三人顿时斗在了一处。
这边白鬼却并未出手,只是一脸漠然地看着姹妖道:“怎么样?姹妖,你伤得重不重?”
姹妖苦笑着摇头道:“你说哪?没想到这小娃娃有这般资质,居然连我这欲化随心诀都不能迷惑,怪不得化尊想收他做徒弟,你快动手!别让他跑了。”
白鬼点点头,惨然长笑,手不动,脚不弯,竟直挺挺跃起两丈多高,“噗”的声化作股烟气消散在空中,只剩下套衣衫跌落在地。
赤婆婆见了,心头猛跳,不及细想,连忙攥碎了几颗宝石,鼓气用力一吹,霎时间腾起数道火焰护住周围,又把陆逍紧紧搂在怀里,手中暗掐法诀,四下张望。
正搜寻中,却只听旁边翠姥姥一声嘶喊,巨响声中宝光闪动,黑气翻腾,烟雾滚滚,赤婆婆连忙转头看去,不觉睚眦俱裂,失口喊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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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回 白石洞天
只见翠姥姥满头白发披散,面色铁青,左手紧捂了胸口,鲜血汩汩而出,染红了绿袄。周围烟气滚滚,白鬼的身影在其中浮现,不停变幻屈伸,婴魔和猪仆却袖了双手,站在旁边,只是冷笑。
赤婆婆心中大急,嘶喊一声,抱起陆逍便飞扑了过去,婴魔等人也不阻挡,反而跃开几步,远远将她围在中间。
白鬼沉声怪笑道:“老太婆!我这五鬼化血诀的滋味如何啊?!想要活命,便把那小孩交出来!”
旁边婴魔尖声道:“两位,事到如今,你们何不把那小子交给我们?又不是要他的性命,能拜化尊为师,如此美事,别人求都求不到,两位又何必固执?”
猪仆也笑道:“不错,两位老人家,化尊既然说了‘暂且放过尔等’,那我们做下属的又怎敢不从?你看,这不是在和两位老人家商量么?只要把这娃娃交给我们,我老屠拿性命担保,任凭两位离去,如何?”
赤婆婆正扶着翠姥姥查看她的伤势,听了这几句话气得满面通红,喝骂道:“呸,你们这些个卑鄙小人!哪是什么商量,你们是怕万一错手杀了我们姐妹,惹得姬尊主恼怒,会丢了自己的性命吧!”
猪仆听了也不生气,笑嘻嘻答道:“不错,我们是怕了,可这便又如何,两位老人家受人之托,忠人之事,我老屠是佩服的,可如今既然力有不逮,何不就把这娃娃交给我们做个人情,就当做做好事,救我们一救。”
白鬼沉声冷喝道:“还和这两个老太婆说什么?既然不愿,拼着受些责罚,拿了她们,只要到时把那小孩向上一交,化尊自然就不会怪罪。”
陆逍自方才便一直扶着翠姥姥,见她面如土色,鲜血直流,似乎受伤极重,早就怒不可遏,又听得众人说话,当下忍不住上前大喝道:“好,我去!”
白鬼等三人听了大喜,连姹妖都忍了伤痛,走上前来娇笑道:“好啊,两位老人家,既然连这小弟弟都发了话,两位老人家还有什么好说的。来,小弟弟,跟姐姐走吧!”
赤婆婆心中大急,一把拉住陆逍,还没说话,陆逍便又道:“听你们说化尊要收我做徒弟?那很好,很好。”白鬼等四人按捺住心中的喜悦,同声道:“正是!正是!”
猪仆上前躬身谄媚道:“猪仆拜见少主!还请少主随我们一同前往,拜见化尊他老人家。”
陆逍点头道:“好,若我拜了化尊做师傅,第一个想要的,就是你们几人的性命,你们还想带我去么?”
白鬼等四人听了,脸色骤变,一时间愣在当场,说不出话来,赤婆婆大喜,连忙拉过陆逍,正要说话,翠婆婆猛然睁开双眼,哑声道:“七宝化身!”。
赤婆婆会意,低喝一声:“走!”话音未落,二人揽住陆逍,宝光连震中,化出无数道身影向四面飞射开来,划破夜空,失去了踪迹。
白鬼等四人适才被陆逍一言所慑,都不及反应,眼见宝光四散,想要追赶,又记起陆逍的话来,都十分踌躇,拿不定主意。
姹妖愣了愣,摇头苦笑道:“好厉害的小娃娃,怪不得化尊想收了做徒弟,我们到底追不追?”
猪仆脸色阴沉,也不说话,只是看着婴魔,婴魔背着双手踌躇了片刻,叹气道:“追!”
白鬼冷哼一声,不屑道:“追什么,没听那小孩说么?拜了师就要我们性命,你是嫌自己命不够长么?”
婴魔摇头道:“白鬼!你懂什么,我们办砸了上次的差事,只有抓住那小子,才有一线生机,便是那小子要我们的性命,也还要化尊他老人家点头。可若是被他跑了……”
姹妖点头道:“还是婴魔说得对,罢了,奴家也不争了,下面便由你来做主吧,我们怎么办?”
这四人正商量着,数十里外的一颗大树下,赤婆婆正扯下衣衫为翠姥姥包裹伤口,陆逍借着月光向翠姥姥看去,只见她闭了双眼,脸上灰扑扑的,满身血迹,不由焦急起来:“婆婆,姥姥的伤要紧么?”
赤婆婆皱了眉头,叹气道:“唉……婆婆也不知道,那叫白鬼的汉子法术好生诡异,化宝如意诀竟也无用,眼下只是暂且禁制住了,不让其发作,得赶紧找个僻静的所在,好好看看才行。”
陆逍听了连声道:“僻静的地方?有!有!前面有个小木屋,是杨医生他们进山时用的,我们去那里给姥姥疗伤吧,就在前面不远处!”
赤婆婆摇摇头,颓然道:“不成,若是那几人找来,只怕……”
这时翠姥姥呻吟了一声,勉强睁开眼睛,蠕动嘴唇说了几句,声音甚是微弱,赤婆婆毕竟年老,一时未能听清,陆逍连忙爬过去,俯身在翠姥姥嘴边听了会儿,抬头对赤婆婆道:“姥姥说,‘后山米仓’。”
赤婆婆听了甚是不解,口中把这句话喃喃念叨了几遍,忽然双目一亮,脱口道:“是‘洪山秘藏’!”顿时心中明悟,大喜起来,连忙扶起翠婆婆,又把陆逍揽在怀里,道:“姓陆的小娃娃,婆婆要带你去个僻静的所在,为你翠姥姥疗伤,一会儿风大,你紧闭了眼睛,抓住婆婆的衣衫不要松手。”
陆逍点点头,靠在赤婆婆怀里,紧紧抓住了她的衣襟,合上眼睛,正要对赤婆婆说话,就觉浑身一沉,便又猛然一轻,灌了满口的尘土,连忙闭了嘴,却只听耳边风声呼啸,刮得自己脸上十分疼痛,连忙缩了脑袋,紧贴在赤婆婆臂下。
约有大半个时辰,陆逍觉得自己脸都快麻木了,正有些不耐,忽然风声骤歇,开始颠簸起来,似乎赤婆婆正抱着自己在不断跳跃,过了数刻,又是浑身一震,便听赤婆婆在耳边低声道:“好啦,我们到啦,小娃娃,你可以睁开眼啦!”
陆逍连忙睁开眼睛,只见四周一片漆黑,伸手不见五指,吃了一惊,连忙喊道:“婆婆!你在哪里!这太黑了!我什么也看不见。”话音未落,便有袅袅余音,隆隆不绝。
陆逍吓了一大跳,连忙伸手向周围摸去,忽然眼前一道柔光,照亮了不远处赤婆婆和翠姥姥的身影。
陆逍心中一喜,连忙跑了过去,刚走了几步,脚下便是一滑,差点跌倒,赤婆婆低声道:“小心!此处已是地底,莫要高声说话,快跟婆婆来。”
陆逍按捺住心中的诧异,走过去拉住赤婆婆的衣角,小声道:“婆婆,这里就是‘洪山秘藏’?”
赤婆婆点点头,将手中的宝珠高举过顶,轻声对陆逍道:“不错,再走几步,便是‘洪山秘藏’了,休要高声,来,帮婆婆搀住姥姥,我们快走。”
陆逍点点头,连忙搀住了翠姥姥,跟着赤婆婆向前走去,边走边四下打量,在宝珠昏暗的光芒下,依稀可见周围都是岩壁,十分低矮狭窄,只有条崎岖的石道向前蜿蜒着,道路两边怪石崚峋,隐约有水珠滴下,发出“滴答滴答”的声响,此外便是一片寂静,只听得到自己三人的脚步声和呼吸声,不禁有些害怕起来。
赤婆婆一手扶着翠婆婆,一手高举宝珠,柔声对陆逍道:“姓陆的小娃娃,别怕,再走一会儿我们就到了。”
陆逍轻声低语道:“知道了,婆婆。还有,我不是小娃娃,我叫陆逍。”
赤婆婆点点头:“好,以后便叫你陆逍,小心些,脚下有水,别滑倒了。”
三人在漆黑狭窄的石道中转折而行,走了好一会儿,眼前豁然开朗起来,一座巨大的石厅出现在陆逍眼前。
赤婆婆扶翠姥姥靠着厅壁坐了,转身对陆逍道:“好了,婆婆去开门,……陆逍,你陪着姥姥,不要乱走。”说着把手中的宝珠塞在他手里。
陆逍轻声答应了,赤婆婆便摸着岩壁向石厅的另一头走去,陆逍一边看着翠姥姥,一边向周围张望,只见这石厅约有十数丈方圆,除了长满大大小小,造型不一的石笋和石柱外,再无他物,在宝珠的光亮辉映下,这些石笋石柱都隐泛异彩,甚是奇特。
陆逍正看得入迷,只听“喀啦啦”连声闷响,在石厅对面的墙壁上忽然打开一道门户来,青黄色的光芒从门户中投射出来,晃得人睁不开眼。
陆逍连忙转过头去,正要发问,只听衣袂破空,赤婆婆飞身落在了旁边,轻声道:“好啦,走,陆逍,把姥姥扶进去。”
二人扶着翠姥姥走进了门户,刚一进门,陆逍顿觉眼前一亮,似乎来到了地上世界,岩壁后好大片空地,青黄色的光芒从头顶洒下,缓缓烁动着,在这光芒照耀下,周围草木丰茂,流水潺潺,鲜花盛开,不远处矗立着一座朱红牌楼,上写四个斗大的描金古篆,陆逍仔细看了看,却认不出写了什么。
正在惊叹中,赤婆婆伸手在身后的岩壁上一抹,“喀啦啦”闷响声中,落下块巨石,堵住了进来的那扇门户,陆逍正要发问,赤婆婆却笑道:“好啦,到了这里,便是高声喊叫,也不妨事了。”
陆逍惊异道:“赤婆婆,这里就是……”
赤婆婆点点头,指着朱红牌楼上的古篆道:“上面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