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丢丢这时方才迟疑着,又探出小脑袋来,眼角犹自挂着泪珠,抽噎道:“你是救了我吗?”
皇帝淡淡一笑,将那只伤痕累累的手腕藏在袖中,没有说话。
丢丢犹豫了片刻,忽然道:“客人,你上次说,想要我唤你一声爹爹,那如果我现在唤你,你会不会生气?”
皇帝微微一怔,轻尘的身子却完全僵住了。
他,想要丢丢唤他作爹爹?
不待皇帝回答,丢丢忽而已经唤了出来:“爹爹,你是萧晟爹爹,丢丢还有子陌爹爹,丢丢有两个爹爹!”
皇帝蓦地愣住了,随即,内心翻涌而起的竟是无边的狂喜!
他活了三十二年。三十二年!第一次有一个孩子唤他作爹爹!他从未想过这个称谓给他带来的,竟会是如此巨大的冲击!这个称呼来迟了七年,整整七年,他无法忘记曾经的痛,可是曾经再痛,竟也无法抵挡他此刻内心的震动。
他的声音,如同从胸腔内发出来一般,微微有些颤动,仿佛,还带着些许的湿意:“丢丢乖——”
听着他的声音,轻尘心中竟也不可克制的一震,瞬间便湿了眼眶——如果孩子还在,如果孩子还在——
然而,轻尘自始至终只是紧紧咬着牙,没有发出一点声音,也没有掉下一滴泪。
丢丢被他接了过去,轻尘即便是不看,也能猜到他此时的神情,必定是狂喜却又悲伤的。
也恰如她所料,他抱着丢丢,脸上除了欣喜,竟然再一次红了眼眶,大手抚着丢丢的头,喃喃道:“丢丢,我的女儿……”
女儿,他的女儿,他们的女儿。
轻尘极度痛楚的闭上了眼睛。他们本该有一个儿子,如果还在,此时,应该已经六岁的儿子!
想到这里,轻尘再也无法克制,起身跑出了寝宫。
皇帝一惊,忙的放下丢丢,匆忙追出去之前,还不忘嘱咐宫女好深照顾着丢丢。
他冲出大殿,眼见着轻尘的背影消失在惠清宫宫门外,立刻抬脚追了过去。
轻尘一路跌跌撞撞,却跑得飞快,跑过小湖,穿过御花园,却不知她要去哪里。
皇帝终于将她追到的时候,她已经在一个假山后方停下来,蹲在那里,低低的哭出声来。
这里,是她曾经祭奠过自己第一个孩子的地方,如今,她来到这里,为自己的第二个孩子哭泣。
皇帝并不知道这里对她的寓意,见她哭,却只觉得内心翻天覆地的疼痛,一把将她拉入怀中,狠狠的封住了她的唇,用唇舌的纠缠,来化解彼此的疼痛。
正文 欢好缠绵
轻尘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来到承乾宫的,也不知道自己为何会来,只是当她躺上那久违了的龙榻之时,可以清晰的听见自己的内心在震动。
还未等她回味过来那究竟是怎样的一种情绪,他的吻已经再度落了下来,将她的唇,连带着思绪一起封堵。
她在回避,他却不容许她回避,大手托住她的后脑,在她的唇上辗转吮吸,灵活的舌探入她的口中,深深的汲取。
轻尘被迫承受着,气息有些不稳,手掌撑在他的胸膛之上,妄图拉开一丝距离,可是却被他更深的侵犯,禁不住发出轻微的喘息声。
她的气息,她的声音,她的味道,通通都让他疯狂。压抑了七年,尘封了七年的欲/望,终因她而再度沸腾起来。
他一面吻着她,一面近乎撕扯的剥开了她的衣衫,大手缓慢的游移,体味着这个曾经再熟悉不过,也曾经在梦里百转千回的身子。
她的身子。
轻尘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应该抗拒,可是看着他近在眼前的眉眼,他瘦削的脸,想着他这七年的生活,想着他同样承受的丧子之痛,她竟使不出力气来回避。
她几乎憎恨自己的软弱。明明立下誓言恩断义绝,永不相见,却还是为他疼,为他痛,为了他而狠不下心。
她的回应来的极其缓慢,也迟了许多,显得有些小心翼翼,有些不确定。然而即便如此,也足以叫他欣喜若狂,固定住她头的那只手逐渐放开,圈住了她的腰。
“尘儿……”当他终于松开她,她的唇已经红肿起来,他的手指缓缓的放在她唇瓣之上,摩挲着。
凝眸对视,两情缱绻。
他终于克制不住,沉下身子,浅浅的试探之后,缓慢而又温柔,将她占有。
那一瞬间,他清晰地听到自己内心满足的叹息,然而随之而来的,却是更加强烈的渴望与悸动。
而轻尘,久未经人事,那一刻几乎承受不住,咬住下唇,眼泪倏地滑落。
他低头下去,吻掉她眼角让他心疼的痕迹,强行克制着自己,才能顾忌着她的感受,没有肆无忌惮。
“尘儿,尘儿……”他声声的呼唤,又似叹息,再度将她的唇封住,唇舌相接,纠缠。
轻尘无力的承受着,发出浅浅的低吟。
当她紧蹙的眉头终于松开来,他才终于敢放任自己,尽情挥洒着所有翻涌上来的情~欲,只为她而生的情~欲。
轻尘依旧觉得疼,可是疼痛之中夹杂着的欢愉,既熟悉又陌生,让她感到无端的恐惧。在这样的恐惧之中,身子愈发敏感,几乎经不得一丝触碰。
偏生他的动作又狠又重,仿佛要将她揉入骨子里一般。轻尘恐惧着,却又隐隐有着某种羞人期待,口中的吟哦之声逐渐变得有一丝忘情。
而他,因着她的回应,终也完全失去了脑中仅剩的一丝理智。
外间,艳阳正当空,照射着整个金碧辉煌的皇宫。
当吴永连正坐在承乾宫台阶前的榆树荫下乘凉之时,负责御膳的太监张顺匆匆赶了过来,一见吴永连,顿时叫苦不迭:“吴公公,万岁爷今儿又是怎么了?午膳已经传了这许久,反反复复更换了几次,还不见皇上来用膳,这叫奴才怎么做事?”
吴永连闷笑了一声,对着他招了招手:“我给你支个招,将那一桌御膳分成两半,一半给惠清宫的奴才们送去,另一半就送来承乾宫,也让我做个顺水人情,款待一番宫中辛苦了多年的老宫人们。”
闻言,张顺的脸几乎变了形:“这是万岁爷的旨意?吴公公,您可别拿我的脑袋开玩笑。”
吴永连哈哈大笑起来:“这不是万岁爷的旨意,不过你放心,万岁爷要是怪罪下来,什么罪名都由我担着,即便是掉脑袋,也由我来担着。”
到了晚间,彻底苦了脸的张顺再次找上了吴永连:“吴公公,您给奴才一个明示,这是不是御膳房哪里做得不好?皇上该不会想要撤了我这个御膳总管吧?午膳不用,晚膳不用,这样下去,奴才迟早得丢了脑袋呀!”
吴永连却依旧只是笑,抬头看了看天色:“我看着情形,你回去,要么准备夜宵,要么准备明日的早膳,至于那桌晚膳,也照中午的法子给分了吧。”
张顺只觉得他的话半真半假,也不知该不该信的时候,忽然又听他道:“还有,那些东西,记住都要准备皇贵妃爱的吃食。”
张顺一听,更是迷茫——皇贵妃?
龙涎香飘散的内寝之中,同样飘散着的是轻尘近乎上气不接下气的的低吟,以及皇帝粗重的喘息。
在又一轮极致的欢愉过后,屋内的飞喘轻吟也终于缓缓平息下来。
轻尘窝在他的臂弯之中,呼吸长久未能恢复正常,等不及便已经昏昏欲睡了。
皇帝垂眸看着她,嘴角勾起一丝满足的笑意,伸手拨弄着她被汗水濡湿了的发丝,轻轻将吻印上她潮红的脸颊:“累了?饿不饿?”
轻尘闭着眼睛,分明听着他的话,却连想也懒得想他在说什么。
小憩了片刻之后,再度睁开眼来,他幽深的眸子依旧紧紧盯着她,那眸光,似乎微微透着一丝紧张,仿佛唯恐一眨眼,她便会从眼前消失,而方才那一场极致绵长的欢爱,不过又是一场梦。
正文 惠王返宫
小憩了片刻之后,再度睁开眼来,他幽深的眸子依旧紧紧盯着她,那眸光,似乎微微透着一丝紧张,仿佛唯恐一眨眼,她便会从眼前消失,而方才那一场极致绵长的欢爱,不过又是一场梦。
轻尘又闭了闭眼睛,实在抵不住那阵疲累,然而脑中还是依稀记得自己有什么事要做,却总也想不起来。
他的唇竟然又缓缓凑了上来,轻尘是在不堪折磨,推开他嘟哝了一句:“别闹了……”
他哑然失笑。
七年,为着今夜这样一个晚上,他竟然整整等待了七年。而曾经,他还以为那会是一辈子。
所以,他不知餍足的要了她一次又一次,她几度告饶,他都如同没有听见一般。直至此刻,分明已经将她拥在怀中,却还是觉得不真切。
“啊——”他尚且没有回过神来的时候,轻尘忽然睁开眼睛低喊了一声,翻身坐起,却立刻惊觉全身的酸痛。然而她也顾不得许多,匆忙捡起散落在床边的衣物便开始穿戴。
“做什么?”他一把拽住她的手,重新将她拉入怀中。
“放手。”轻尘的声音低到不能再低,“我要回去看丢丢,她一个人会害怕。”
他轻笑了一声,从背后将她抱住,圈进,将头埋在她的颈窝处:“不用去了,这个时辰,丢丢早就该睡着了。”
轻尘抬眼往屋中的滴漏看去,待看清上面的时辰已经是午夜过后之时,霎时间红透了耳根。
他们竟然,从午时一直到现在,都一直呆在这屋中,抑或是,在床榻上。
轻尘咬了牙,方才记起一开始的时候还是大白天,而这个认识顿时让她愈发觉得羞于见人。一想起将会被这宫中的宫女们用怎样的眼光看着,她便已经立刻又红了脸颊。
屋中安静下来,两个人都没有再动。
皇帝依旧抱着她,却没有再笑,良久之后,轻轻唤了一声:“尘儿……”
这一声,包含了太多太多的意味,然而他却并未再继续说下去,轻尘也没有问什么,两个人就一直近乎僵直的保持着那姿势,静默无言。
他没有提及从前的任何种种,楚瑾瑜,安子陌,或者是萧霖;而轻尘也没有提及敬妃,孩子……就仿佛,他们没有过去,只余了现在,和将来。
又过了许久,皇帝才终于想起来传膳。
张顺听了吴永连的话,将夜宵准备得丰富又精致,竟真的得了旨传膳,顿时喜不自禁,不过片刻便命人将吃食都送到了皇帝寝宫之中。
皇帝心情大好,胃口大开,一个已经将近七年未曾见到过的笑容以及未曾听到过的“赏”字让所有人心花怒放。
而待所有人都退下之后,他方才又进入内寝,来到床边看着轻尘:“能下得床吗?可要我抱你出去?”
轻尘垂了眸,脸色依旧嫣红不已,避开他伸过来的手,强撑着疲惫的身子走了出去。
皇帝不以为忤,转身也走了出去,与她一起在桌旁坐了下来。
桌上都是轻尘平素喜爱的菜式,然而她也只是拣了几样清淡的小菜,配着喝了一碗粥。皇帝却是胃口极好的样子,不仅风卷残云般吃掉了许多菜,还喝了一盅御医吩咐御膳房准备的补药。
而此时的皇宫大门外,却正有一匹快马急速奔来,守卫的侍卫们远远地见了,皆不敢掉以轻心,全都以防备状看向来人。
那人逐渐近了,守门的侍卫们看着眼前那张清俊的脸,却没有一个人认识他,一时间面面相觑,又看向他:“你是什么人,竟敢夜闯皇宫?”
他揭下披风,露出张清俊的脸,随后缓缓掏出了腰间的金牌,扔给那守卫统领。
侍卫统领忙不迭的细细看了一番,顿时变了脸色,带领着所有人下跪行礼:“参见惠王!”
萧霖冷笑了一声,翻身下马,进入了宫中。
的确,皇宫之中几乎已经没有人认识他了,他已经从当年那个受尽宠爱的跋扈孩童,成长为今日坐镇西山的少年王爷。
而面对着这个熟悉而又陌生的皇宫,他竟毫无感慨可言。自从八岁那年出宫之后,他便立了誓,此生绝对不会再返回这个皇宫,然而今日,他却再一次回来了,为了她,再度回到这个皇宫!
已经过了午夜,宫中极少见到人,在终于见到一队巡逻的侍卫之后,他上前一把扯住了其中一人的领子:“宁轻尘住在哪个宫中?”
那些侍卫皆不认得他,哪里会这样擅自告诉他。他一急之下,狠狠踹了一个侍卫的心窝,思量片刻,转身朝着撷芳殿跑去。
出乎意料的,撷芳殿内居然还亮着灯火,他径直便要往里闯,却被门口的太监们拦了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