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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平裂碑记-第14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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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深夜里,陆寄风打听出今日宴后,拓跋焘又与昙无谶在后宫私宴,便无声无息地溜了出去,潜进后宫,弄清昙无谶是否别有居心。

  陆寄风的手脚铁链颇为粗重,随着他的一举一动,发出响亮的声响,非常显眼。可是他若要不发出声响,也不是什么难事。他提着链带,很快地就闪进了后宫。

  他不认得平凉城的后宫路径,但藉由宫女及内侍的服色态度,要找到拓跋焘所在之处并不难。陆寄风在宫瓦间飞快地潜行,不少卫士都守在其中一所精美的殿外,还有一些凉国的随从侍立在外待命,那么拓跋焘和昙无谶在里面,自无疑问。

  陆寄风小心地顺着屋脊潜滑入殿,他在高梁间匍匐前进,一面小心地调运着气息,尽量不暴露行踪。若是被昙无谶察觉,恐怕是杀身之祸。

  陆寄风顺着屋梁深入内殿,隐约传出阵阵酒香与粉气,浓郁的花香熏得处处皆是。内殿的巨大隔屏内,逸出一阵笑声。

  陆寄风停了下来,只听拓跋焘笑道:

  “李先生教朕读佛经,朕见了什么苦空无常,便觉不喜。而大师今日教朕佛经,朕一夕便通晓真我之道,原来是以往不悟佛性,哈哈哈……”

  昙无谶道:“万岁好慧根,佛性具『常、乐、我、净』四德,这也是一切众生心所本具,万岁可说是已经深明其要了。”

  他们竟在谈佛经,这多多少少让陆寄风很是意外,但是他只奇怪了没有多久,疑惑便解了。

  他听见一阵压抑的呻吟声,竟是女子所传出来的,仔细再听,竟不只一名女子发出紧闭着口的呻吟,似乎十分痛苦。陆寄风略为向前探视,一看清殿内的情况,不禁面红耳赤,大感羞惭。

  殿内的御榻被重重红紫轻纱所掩,隐约可以看见三名女子以及宗爱,都赤裸着身子,与拓跋焘爱戏。

  榻外的昙无谶也衣衫不整,黝黑雄壮的身躯抱着一名浑身雪白的宫女,宫女身泛潮红,不住地扭动着,情欲灼身。而旁边已横陈着好几名裸妇,身上或秽或净,卧在一旁娇喘连连,有的像是死去了一般无法动弹,仅只在缠绵的轻轻扭动身体时,可以看出她们方才经过了多么激烈的爱欲之事。

  昙无谶不知连御了多少女子,依然威猛雄壮,一面玩弄着臂间的宫女,一面亲自示范,传授拓跋焘御妇之道。君臣便隔着遮不住什么的屏纱,裸裎相见,尽情嬉戏。

  原来这便是拓跋焘亲信昙无谶的秘密,耳中听昙无谶详细地描述阴阳出入的方式,巨细靡遗,不堪入耳,陆寄风简直听不下去。但还是让他听出了昙无谶在教拓跋焘性爱的极高技巧的同时,一并传授了他采阴补阳的方式。让拓跋焘临幸妃子时达到长寿的功用,想必这也是拓跋焘把他如获至宝的原因。

  陆寄风动心忍性,对眼前的淫乱冷漠视之。后宫的玩乐,持续了至少有两个时辰,才算暂时罢休,宫女及宗爱都已经瘫地不支,动弹不得了。拓跋焘和昙无谶还是神采奕奕,又对坐饮酒谈论着政事或传闻,直到未时,拓跋焘才放昙无谶退下。

  陆寄风看拓跋焘安然无事,便无声地出了后殿,跟踪昙无谶的车驾。要跟踪昙无谶,风险比进入深宫大内还要难,因此陆寄风不敢跟得太近,保持一段颇远的距离,更要小心不能跟丢。

  昙无谶的车驾出了平凉行宫,转入为外宾所准备的鸿胪馆,拓跋焘对昙无谶破格礼遇,因此他的馆舍十分宽广豪华,独立于其他使节的起居之处,若是屏退了仆人,便不会有人打扰他。

  这也正好方便让陆寄风刺探监视,陆寄风目送着昙无谶进入寝间,仆人一一退下之后,才小心地慢慢接近,监看昙无谶是否有什么不轨之事的线索。

  昙无谶脱下衣袍,在榻上打坐行功片刻。突然间,一阵轻微的“镪铛”声,令昙无谶睁开眼睛。

  陆寄风屏着息,他确信自己没有让铁链发出任何声响,怎么会有铁链的声音?

  昙无谶眼中睛光骤盛,下了榻走向成堆的巨箱前。昙无谶曾译出“大般涅盘经”、“大云”、“金光明经”、“地持论”等经典,这些箱子内号称都是装着他所译的佛经,要来分送给魏国君臣的。

  他打开其中一个六尺见方的巨大箱子,陆寄风隔得远,看不见箱中之物,颇为好奇。只见昙无谶嘿嘿一笑,正要伸手取出箱中之物,空中陡然飘来一阵香气,女声自天而降,道:“狮子,你住手。”

  昙无谶的手缩了回来,一团朦胧的青云由窗中飘入,在半空缠绕围聚,妖气十足。

  昙无谶一愣过后,便冷笑道:“是你,你想怎样?”

  那团苍云中的轻柔声音道:“我不想怎样,圣女老人家吩咐你的事,怕你弄坏了,因此教我看着你。”

  昙无谶道:“哼!你这团稀巴糊的东西,若识相就少管我!”

  苍云不愠不火,说道:“我的分灵是圣女老人家所赐的,你敢轻举妄动,我能同时报告圣女老人家,看她怎样处分你。”

  昙无谶怒道:“无相,你少恃宠而骄,不要以为圣女老人家只听你的!”

  那片苍云是无相的分灵,这让陆寄风始料未及,原来无相还有这样的本事。

  无相的分灵又道:“你找着陆寄风了没有?”

  昙无谶闷声道:“没有!你的情报根本是错的,拓跋小鬼并没有与他形影不离,我来这里这么多日,没半个人说他的下落!”

  “难道他已经弃官离去了?”

  昙无谶道:“他平白无故,弃官做什么?哼,无相,我看你独自被丢在平城,也深闺难耐了吧?”

  苍云中闪出一道电光,将昙无谶打退一步,昙无谶的脸颊高肿,怒道:“你敢对我动手?”

  苍云冷冷地说道:“我不会武功,你忘了吗?方才不是我打你,是圣女老人家要我教训你,故传了那一掌给我。”

  昙无谶一听,吓得脸色如土,掩着脸不敢再吭声。舞玄姬透过无相的离体灵魂而将昙无谶的一举一动尽收眼里,还能千里取他的命,他若是不知道识时务者为俊杰的话,只怕下场不会多好。

  苍云道:“圣女老人家要你看管的东西,没说要给你,若有什么差错,你可得把皮绷紧,等着领罪!你好自为之吧!”

  说毕,那团朦胧的云彩渐渐散去,无影无踪。昙无谶恨恨地用力拍了一下巨箱,咬牙切齿。

  这时箱子内又是“镪铛”几声,昙无谶深吸了口气,口中喃喃咒骂着,将几上的果饼随便捡了几个,打开箱子丢了进去,道:“给我安静!”

  他一眼都不敢再看箱中之物,似乎是看了就会忍不住动手一般。陆寄风心中一震,想道:“难道箱中装的是人?”

  这么一分心,虽然他的铁链没有发出声响,呼吸却让昙无谶警觉到不对劲。

  昙无谶狐疑地张望,陆寄风龟息凝神,以免再暴形踪。

  身边竟传出一声轻轻的冷笑,陆寄风尚未来得及转过头,一道火热的真气已从苍云中射了过来!

  陆寄风整个人被击得飞撞出去,形踪暴光,昙无谶大惊,道:“是你!”

  陆寄风才一疏忽就被无相的分灵发现,方才那一掌必也是舞玄姬的掌气,才会那么沉重,陆寄风在半空中气运腰间,稳然落地,昙无谶已扑了过来,道:

  “你总算出现受死了!”

  陆寄风双手一扯,铁链横艮,挡住昙无谶的掌气。昙无谶连忙凝力架招,陆寄风计上心来,表面上与他拆招,却故意示弱,让昙无谶总是差点就可以取他性命,接着便虚晃一招,飘然奔离鸿胪馆舍。

  昙无谶自以为只差一点点就能杀陆寄风,喝道:“哪里走!”便急追了出去。

  其实陆寄风根本没走,他往外一晃,便自不见,昙无谶顺着他往外晃的方向追去,殊不知陆寄风一闪后反而往内腾,在室内看着昙无谶远去。

  陆寄风微微一笑,快步进入室中,扯下那巨箱的锁,打开一看,不由得一愣。

  六尺见方的箱子,正好比轿略小,里面铺着锦缎丝垫,装着的少女浑身赤裸,手脚及颈子都被铐上铁链,垂地的长发只略微遮住她的紧要部位。

  她抬起头来,惊恐地看着陆寄风,约莫十四五岁的容貌,清雅端丽,眼中却满是恐惧,两行眼泪不断地滑落。

  陆寄风轻道:“你别怕,我不会害你。”

  他扯下一幅床帷,包住少女的身体,便将她抱出箱子,奔出鸿胪馆。

  少女被包裹的身子十分轻,她安静地让陆寄风抱着逃奔,也不挣扎也不动,只是一直垂泪。陆寄风疾奔之时,她的眼泪还不时地飞溅在陆寄风脸上,让人感到楚楚可怜。

  昙无谶发觉了调虎离山之计,已回头追来,在背后叫道:“陆寄风!把她放下!”

  陆寄风当然不可能放下这名少女,让她再陷虎口。昙无谶自背后一掌打来,陆寄风头也不回,随手便化去此掌。陆寄风奔至松林,昙无谶边追边随手扯下松枝,挟着内力射向陆寄风。细枝上带着他的真气,每一只都像箭一般凌利,陆寄风随手反击,有的细枝飕地穿破衣服,透空飞去,可见力道有多么强劲。

  背后紧追的昙无谶抓到什么就丢向陆寄风,但毕竟根基有差,追出数十里,陆寄风越逃越远,昙无谶一时也很难追上。陆寄风不敢放慢速度,看昙无谶拼命的样子,他是非夺回少女不可。

  陆寄风奔出松林,有一条白石铺成的道路,不知通往何方,几匹马被拴在道旁,想道:“前面有客店?”

  若前面有街市,那么就可以暂时藏身了,陆寄风将包着少女的床帷略为整理一下,包好她的身体,便顺着马匹被拴的方向快步前去。

  这条路是战国时就铺成的井陉古道,原本作为官府急报的驿道,可是近千年来已经荒废,陆寄风沿道奔行,没见着村舍,却赫然看见古老的围墙,高窄的大门,门楣上的匾额提着“安定观”三字。

  门口足印杂乱,可见有不少人进入此观,道旁的马匹也很可能都是进入观中之人的座骑。在这荒山野岭,这所古观突然间有那么多人齐聚,任谁都会猜想到事不寻常。

  陆寄风不欲招惹更多是非,只想找一个避难之所,便绕至围墙后面,抱起少女跃入后园,找了一处破废的堆积杂物之所,抱她进入。

  陆寄风关掩上柴门,将她小心地放了下来,黑暗之中,那少女依然不发一语,软弱地瘫坐在地,紧紧拉拢遮身布帷,低垂着头望着地面。

  陆寄风道:“你是谁?怎会被囚禁在箱中?”

  那少女只是低着头,不理睬他,她小小的身子紧缩在布里,翘起的睫上还沾着泪珠儿,教人心生同情。

  陆寄风才一靠近,她便惊恐万状地想退后,陆寄风忙道:“你别怕,我如果要害你,就不会救你了。”

  她微拉起布帷遮脸,惊怯得有如一头小鹿,随着手部动作,铁链当的一声,发出清响。

  陆寄风道:“我替你解开链子,好不好?”

  那少女怯怯地看着他,眼中满是猜疑。陆寄风看了看自己,也是手脚都被铐上铁链,一副自顾不暇的样子,却要解开她的,难怪她不相信。

  陆寄风笑道:“我的手脚是自愿铐上的,你呢?”

  少女只是睁着明亮的眼睛盯着他,不点头也不摇头。陆寄风不去逼她,耐心地站在离她几尺之远,温和地望着她。

  过了一会儿,清脆的铁链敲击声中,少女从布帷下缓缓伸出一只雪白的足踝,踝上扣着宽大的黑铁环,已将她的小腿磨破了少许皮肤。

  陆寄风慢慢地靠近,少女数度想缩回脚,终究鼓起勇气让陆寄风握住她的脚踝,不知为什么,陆寄风温热的大手一握住她冰冷的脚,她的眼泪又流了下来,十分悲伤。

  陆寄风柔声道:“别怕,看我变法术,你看着喔!只要这样轻轻一摸,铁环就会变成纸了。你看,破了!”

  他的手柔劲拂过之处,铁环应声断散,果然像纸糊的一般。

  少女脸上还挂着泪珠,不禁惊讶地瞪大眼睛,看着陆寄风将束缚住她的铁环给解开。她呆了一会儿,又伸出另一只脚,陆寄风依旧慢慢地捧起她的脚,一面轻声安慰她,一面再将另一脚的脚环给毁了。

  少女这才慢慢地伸出手来,让陆寄风一一解开她双手及颈子的环扣,陆寄风在为她解开颈子的铁环时,瞥见颈侧的几道红痕,那不是被抓的,而是被粗暴地吸吮所留下的痕迹。

  少女茫然悲惨的眼睛,似乎藏着令陆寄风不敢深究的隐衷。

  少女的囚链已被解尽,陆寄风便退了回去,与她保持距离坐着,道:“这样你相信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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