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力已经暴露,将来,必定会成为征战的工具!越山落寞,为师护不了你,只能趁着还有一个口气在,给你求一个婚约,到时你嫁入皇族,便不得摄政,再也没有人能逼你上战场,你性子稳,在哪里都能过得开心的,对不对?而且皇族的地方多好,锦衣玉食,金碧辉煌,嗯,今日看那些个小仙女,一个个浓妆艳抹的没有一个比得上我们鸢儿漂亮,到时候你穿上华服,往那金殿里一坐,嗯,绝对是最漂亮的!
这一遥想就彻底想远了,想得那晃晃悠悠的大胡子脑袋上都是眉飞色舞的神采,那双眼却是始终闭着,看似半醉半醒,直到最后下了车,被师兄们搀回房间弄上床,她静立在床头等了一会儿,那双眼,却最终都没有睁开看上她一眼。
她知道,师傅是不敢看她,她也知道,师傅心里很清楚,嫁给太子,入住神殿,并不是她想要的生活…只是这短短一年的时间,她学到的东西,比起之前十五年的时间都要多,她知道,即便是神,能力也是有限的,也会心痛也会无奈,也会自责到早生华发。师傅有多大?至少比那高台之上的天帝年轻不少,但是那蓬蓬松松的络腮胡子里,却是长出了越来越多白色的根须,她低头,借着昏暗的灯光望上那些银白,想着有一天如果这些胡子全部变成了白色会是什么样子,想着就觉得不好了,到时候还是逼着师傅剃光了好!
然后她转身走了,最后一个离开,轻轻带上房门,出门后仰头望上天空,看着天上繁星点点,想到了年幼的时候师傅给她讲得一个故事,说地下死去的灵魂都会慢慢升上天际,成为天边的一颗星,她看了一会儿,心里暗暗下了决心,无论星星有多好看,她绝对,不会让师傅成为其中的一颗。
那一晚,她明明,是这样的坚定的…
所以,直至那颠覆了所有的一刻来临,直至那一日,兵荒马乱,血染长沙,她因一步之差算漏了奇袭,最终被那只精锐部队突击到了帅营之下,那一日,她手握长剑拼死砍杀掉一名被魔族障眼法拢获了心神倒戈相向的神兵,温热的血溅上脸颊的那一刻,她恍惚发觉原来亲人的血和敌人的血,是一样的…恍惚之间,她惊惧抬眼,神旗飘扬之间,一瞬对上的竟是下方那双淡望而来带着傲睨和寒意的金瞳,敌军主帅,魔族君主,为什么他不在前方指挥主力,却是会和奇袭部队一起杀到这里?!
擒贼先擒王!脑海之中闪过这一个念头的时候,她已是一瞬扬起长剑跃下高台,急速攻去!她想,他既然敢来这里,就应该做好了准备,她对他,自然也会抱有同样的念想!
魔刃对上神兵,那一刻灵气相撞带起的是掀飞周围一切活物的暴虐之气!短兵相接,她从来都只会硬攻,没有过多的技巧,铁剑挥舞带起的狂风搅动着漫天黄沙渐渐模糊了视线,只是她永远都能看清那双眼,如星辰般耀眼,如寒夜般冷寂,他们之间已经交手过很多次,每一次都是她奋力强攻,他轻巧躲避,只是那再轻巧的躲避背后都是认真的计量,否则不会在她少有不慎的时候他就能一瞬发起攻击,每一次,都是刁钻阴狠的角度!
神族所有人都在传说,说她是唯一一个可以和魔君抗衡的人,却是只有她自己最清楚,如果他真的认真了打,她根本不是他的对手!所以,他为什么不认真?他不是要踏平神族,一统三界么?为什么要在她这里浪费时间?又或者,其实天上那日日鼓吹的魔族威胁论根本就是主观杜义,他要的,其实不是最终的胜利,他要的,只是一场场拼杀,一次次干掉强劲的对手,这是一个追求杀戮快感的人,而她就是他最近瞄上的猎物,因为还比较好玩儿,所以不舍得一下玩死…
想到这里,她心里轻叹了口气,为着自己这总是不合时宜的胡思乱想,她不爱说话,却是想得很多,不能分心了,不能分心!想着,下一刻,她一瞬凝起灵力来幻化出来神鞭开始双手作战,长剑硬气,神鞭阴软,两者配合得益,便可以产生最大的杀伤力!正是这样想着,却是忽然感觉身侧黄沙曼舞的地接一瞬有一股灵气急速袭来,那是神族的灵力,却又隐隐带着异样,那个灵力是她所熟悉的,儿时,曾经很多次,这样的灵力在她面前劈倒过小树方便她砍柴,炸出过鱼虾给她加餐,在师兄们调皮欺负她的时候把人吊起来打,还有让她记忆最最深刻的那一次,是那灵气集结在手心,映上她的眉眼,说鸢儿丫头,你是女孩子就要有女孩子的样子,打架什么的事情你不能参与,师傅知道你能干,能干也要藏着掖着点知道不,不然太剽悍了怎么嫁的出去?我们家可没什么嫁妆送嫁哈~
调侃的,严厉的,自豪的,温暖的,所有的这些话语伴随着这股灵力朝着她一瞬袭来,那一刻,她转身望去,竟是忘记了闪躲,直到看见那黄沙之后一瞬闪烁的寒铁大刀,直到那带着戾气温柔不在显然失控了的双目直直看入了双眼,她还是没能躲开,一动,都动不了…
冰冷的刀锋一瞬插入肩脊的那一瞬,她只觉一个猛烈的拉力拽着她的长鞭把她狠狠扯了一把,正是因为这个拉力,她才没有被那柄大刀直接穿透胸膛,她呆愣着抬眼,看着眼前那铜铃一般瞪圆的大眼睛里戾气一瞬散去带起一抹无措,然后师傅猛然松手露出了见鬼的表情,他看见了她伤口渗出的血。
师傅他,是被控制了,她记得今日奇袭的魔族军队里有一个擅长用幻术的人,可以操控人心,可是这样的幻术明明少有灵力之人都能地域,为什么师傅会中招?她疑惑抬头,想要过去,却是一动就锥心的疼,紧接着,倏然一阵冷风袭来,裹着黄沙刺痛了她的脸,她突然闻道了一股怪异的味道,那是,酒。
喝酒了么?师傅…喝酒了?她抬眼,对上那双惊惧而自责的眼,证实了心中的猜想。呵,两军对战,主将却是临阵醉酒?这样的事如果传出去,这一场战役,如果最后输了,天帝追究起来,越山可怎么办?师傅,可怎么办?责备都已是没有余地,战场之上凶险难当,师傅醉酒伤了她,情绪已在崩溃边缘,必须要让他振作起来,必须,要让他清醒过来,否则只有死路一条!她这么想着,忍痛往前挪了一步,却是刚刚一动,手中的长鞭却是一紧将她往后扯去,她惊了一惊,回头一看,发觉鞭子的一端竟是握在那人手里,他轻轻偏着头,微挑着眉眼看她,一双金瞳艳致无双,那个表情似笑非笑。
她这才惊觉自己才是不清醒的那个,居然把最危险的人忘记了!
方才那一刻,那千钧一发生死瞬间,居然是他扯了她一把?为什么,为什么他要救她?心中一瞬泛起疑虑,眸中再也无法保持淡定,那样轻微的波动落入金瞳之中,下一刻,他突然笑了,笑着,反手抽起长鞭狠狠甩了过来!
她摔了出去,重重砸在地上,背上的鞭伤火辣辣的疼,却并非致命。这样好的机会,他早已可以杀她一次又一次,为什么偏偏放过她?脑海之中那冰冷金瞳一闪而过的瞬间,一个恐怖的念头重重砸上心田,她惊得猛一抬头,眼睁睁的看见那抹黑色的身影已经缓缓走到了跪在地上万念俱灰的男人身旁,他的手里,魔刃换成了一把明晃晃的大刀,那是师傅的神兵——弑天!
——不要,不要!
她记得,当时她一定吓得叫了出来,她不记得,当时她有没有再说更多的求饶的话…但是她一定哭了,十几年来第一次,她发觉原来她也会哭的,原来她也会这么惊慌失措把所有的情绪都摆在面上…然后,她看着,那双永远冰冷的金瞳淡淡转了过来,里头带上了一抹她第一次见的绚烂色彩,仿佛也在说,原来,你也会有这样的表情啊~那一刻,恐惧一下席卷全身,她心知自己怎么求都没有用了,因为他就是想看她这个样子,他不杀她,就是想让她看着自己最亲的人惨死在自己面前,所以他一定会动手,一定会动手!
但是她还是哭着拼命爬了过去,失去了所有的理智和心神,一寸,两寸,三寸,第三寸的时候,那劈开了狂风的大刀已是一瞬斩下,她一瞬仰头,温热的,甜腥的,红的发黑的鲜血一下飞溅而来溅了她一声,她瞪圆了双眼坐在一片血污之中,看着那无头的身躯到底,看着那断裂的脑袋滚圆,看着身前狂风之中,乱发飞舞的男人回过头来淡淡望上她的眼,然后,嘴角轻扬,露出了一抹,清浅的笑。
“…不要,不要!师傅…不要杀…师傅,师傅!”
喃喃的声线,从干涩的喉头一瞬溢出,低哑的哭意,伴着尖声的悲鸣。阿零,阿零?耳边,似有人在轻声唤她,然后,微凉的指尖犹豫着轻轻触上了她的脸,再是整个掌心,温暖的感觉渐渐传递,下一刻,却是一抹湿意浸透了肌肤相抵的地方,她强忍着心头蚀骨的疼痛,用力,睁开眼来,模糊的光影自眼前慢慢褪去,她终于看清了,身边的人…
“…青…岚…?”
------题外话------
这一章回忆杀。。。有没有感觉,其实殿下以前真的好作咳咳。。。no_zuo_no_die啊。。。果然是因为上一世杀了丫头像老爹一样存在的师傅,所以这一世才奶爸从5岁做操劳无度的么~~( ̄▽ ̄”)不过这下零丫头全部想起来了哇,后面会怎么样呐~~呵呵呵。。。╮(╯▽╰)╭
☆、058 亡者归来 乘人之危
她也许是在最不恰当的时候,想起了,最不该想起的往事…
阿零尝试了两次,才坐起身来,她在一处湖泊的岸边,周围环绕着远山树林,身上的衣物还带着淡淡的潮意,阿零偏过头,望向身边那一簇篝火,之前发生的事情一点一点被忆起,她记起了自己被浊气轻体,然后,是百里容笙用了几乎损害元神的灵力帮她将浊气压了下去,救了她的命。
她扭过头,对上那张在篝火的映衬下五官轻柔的面容,还是那一身白衣,还是那淡漠的神色,过度的灵力损耗让百里容笙的脸色看着非常不好,如果是从前的她,应该只能看出那苍白的脸色上带出的病容,而如今神格完全融入体内之后,她已是可以看出来百里容笙的生命值在消逝,用*凡胎承受神力,他本来顶多也只有一年的寿命了,而如今…想到这里,阿零的神色却依旧很淡,那一双清幽的墨瞳里,暗如子夜淡漠无光,长发雪肤,配上这样一双永远清冷的眼,记忆中的容颜浮上脑海百里容笙眸光微微一动,四目相对,他面上不显,眼神里,却是带着压抑不住的激动。
阿零不说话,半晌,百里容笙终于收回视线,淡淡开口:“阿零,灵鸢那一世的往事,你已经全部想起来的,对不对?”
这样的发展,也许能算作是浊气侵体带来的唯一好处吧,阿零同灵鸢完全合体之后,昔日灵鸢缺失的记忆完全找了回来,这一段记忆显然是痛苦的,当他看着阿零挣扎着在半梦半醒之间哭着叫出师傅的那一刻,他想,这样一段刻骨铭心的仇恨她记了起来,他不觉得,她能轻易放下。
只是,灵格合一之后,阿零的性格却是发生了变化,如今的她更加趋同于灵鸢,神情淡漠起来,从那张死水无痕的脸上,他再也看不出一丝端倪。早些年,在越山的时候,灵鸢就是同门之中心思最难猜的一个,从他开始在意她之后,他费了很多精力去调查她的喜好,却是因为她对任何事情反应都很小,他除了知道她最喜欢师傅之外,就连她是更喜欢吃西瓜还是葡萄都弄不清楚…
昔日的青涩往事,带着微微苦涩,弥漫上心头,只是如今的他也学会了收敛,什么都可以放在心头从不表露,他的问题问出口,她沉默了一会儿,抬眼望来:“严景他…还有没有救?”
一句话,清淡的语气,原来,她最挂念的,还是这一世的那些人么?想着,百里容笙轻垂了一下眼,微微摇头:“人已死,起死回生并不是那么容易的事。”
“是么?但是我以为,起死回生,是你的专长。”
阿零即答,一句话,甚至语气都没有什么波澜,话落,对面那微垂的墨瞳里却是闪过一道暗色,在隐忍中,归于沉寂。
…起死回生,是他的专长…她是在说,当年他破了数十条天戒一意孤行复生她的事?呵,这样一件事,她居然可以用着这样轻描淡写的语气说出来…心中泛起一阵绵密的疼痛,下一刻,却是被他强行用灵气压了下去,方才的净化损耗了他太多的灵力,此刻便是一丁点情绪的波动都有可能引发他体内浊气的暴走。勉力调息,百里容笙微微偏头,望上了火光映耀之下那双沉静的墨瞳,其实从很早的时候他就发觉了这双眼的奇异,那抹浓黑,从来映不上任何光彩,即便在明火之侧,那幽深的黑瞳却像是吸尽四周所有的光亮一般,暗沉,甚至有些空洞阴冷。这样的暗色,让人不由心生寒意,也让人忍不住好奇,到底是怎么样的华彩,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