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挤掉她架空她,让她在清衡殿下这里找不到容身之处,这样不出多久清衡殿下就一定会不再需要她,她这是暗地里想要把她铲除,好狠毒的女人!
夜雪心中此刻已是满是怨念,蜷缩在床头,咔嚓,咔嚓,她用力咬着拇指的指甲,便是那指甲被啃去一半血肉模糊了都不自知!这样一个清冷的夜里,一座血洗的庄园,两个疯魔的变态,这一夜的寂静更像是风雨欲来之前的死寂,仆仆,空中传来翅膀闪动的声响,穿越云海飞回的青鸢收拢翅膀轻巧落上被月光染白的瓦片,一声轻响,厢房内室帷帐之内,阿零缓缓睁开眼来。
“睡不着?”下一刻耳边便是响起一声轻问,阿零偏了偏头,伸手下去把揽在腰间有些沉的手臂挪了挪:“什么时候了?”
“刚过了午夜。”
阿零皱了皱眉:“小良他们还没有回来?”
“嗯。”昼焰行轻应一声,伸手帮自家小夫人掖了掖被角,“有清衡守着,不用担心。”
初春的天气,白日里阳光温暖,到了晚上便是夜风清冷,屋内的炉火里燃着小堆煤炭,阿零的脸热得有些红,她轻轻翻了个身:“你刻意把小良派在了清衡身边。”
嗯,昼焰行神色淡淡:“小良是个好姑娘。”
阿零不说话,青黑的墨瞳里蓝光幽幽,有些不置可否,昼焰行轻轻扬起嘴角,伸手捏上了她的小鼻子:“好了,不要担心,清衡的个性不会欺负了小良的,更何况小良也不是个不懂事的丫头,两人在一起不是很好么,小良做事认真,想来清衡也能再认真一些。”
认真么,对什么的认真,对人,还是对感情?
他便是这么观察入微了,还把形势人物都分析了个透彻,特地选上了小良招呼都不打一声就把她的侍女推了出去,到底是她操心不够还是他居心叵测?下一刻阿零轻轻垂了垂眼:“小良是认真,就是怕过于认真了,话我先说清楚,若是小良在清衡那里受了什么委屈我可不饶你。”
那一句,冷冷带着嗔意,话落阿零一个翻身就面向了墙去,留下的背影决绝得特别可爱。温暖烛火中,昼焰行微愣一秒,下一刻金瞳微闪无声笑起来。
笑着,搂上去:“好,不饶我。”
——
这一边,一室旖旎腻歪不够的两人又在甜甜蜜蜜,另一头,凉风习习的街头从城南走到城东,精疲力尽的另外两人终是回到了漆黑一片的城主府。
朱红色的大门外灯笼都是暗的,静谧中透着一丝诡异,小良在门口站了一刻,抬脚就往里走,她直觉有事发生,却是知道必定是好事,这个世上能敌对得了主上和殿下两人的人怕是还没有,想来那城主定是“八苦”之一,已经被主上他们解决了。
想到这里小良不再迟疑,径直就上了石阶到了大门口,那个背影看着有些冷漠,或者说,像是要逃离。
一路回来她已经很累了,此刻什么也不想说什么也不想做,这样的疲惫是从心底里透出来的,是因为心累了人才那么难受。只是她并不想被夜清衡看出来她的异样,因为他的隐瞒他的变化所以她心里有些接受不了么,她并没有在主子之一的人面前展露这种情绪的打算。
那一步上前,便像是一步就拉开了距离,短短的三阶石阶之下,夜清衡站在原处没有动,清冷月光淡淡洒落,他的眸光澄净微冷,一袭白衣立于月下那样子青隽出尘恍然若仙,那张容颜实在是好看的,墨瞳清淡,少了几分锐气多了些许漠然,伸手触上门环的那一刻小良缓缓止住的动作,她感觉到他没有跟上来,甚至想象得出此时此刻静静站在她身后沉默无声的他的模样,而正是这样,她才犹豫着不能转过身去。
奇异的情谊,从他们认识到如今也不过短短月余,在还未知道彼此名字的时候就有了第一次的交心相谈,在短短的相处时日里关系融洽却又隐隐暧昧…只不过这样的暧昧到底像是她多心了,若是她会喜欢上他是合情合理,那么他会在意上她,却是那样匪夷所思。
这样的情绪,在得知了对方真正的性情之后波动到了极致,冷情淡漠如他,工于心计如他,平凡迟钝得像她这样的姑娘在他面前说什么做什么也许都像是跳梁小丑一般的不够看;在她说出她来照顾他的时候,他是怎么看她的,在她说出她来保护他的时候,他又是怎么想她的,他听着这样的话,不反驳也不表露,什么都不让她知道,他在她面前从来不是自己真正的样子,她又何苦再给自己找些难堪来受?…
这样的情绪许是十分消极的,只是见过听过太多的悲剧,自己也伤过受过打击,其实这样性情的人她就应该敬而远之的不是么,想到这里小良终是不再迟疑轻轻推开了大门,却是下一刻,听得身后传来清淡男声。
“你后悔了。”
这一次,用的是陈述的语气。
这一次小良终于听清了,是因为冷么,她的指尖有些微颤,他真的很聪明,也许她心底不该有的朦朦胧胧的便是她自己都不能确定的感情他早已察觉,便是说了这样的话,他真的很会洞察人心,知道什么时候该说怎样的话,能给她最大的动摇。
她后悔了么?也许她真的有些后悔了…从最初的相遇,到之后的回归,这一个多月来她做的所有事今夜都串联到了一起,剥开那些冠冕堂皇的理由,终是让她忽然发觉了,自己正在陷入一段不该有的感情…
小良定了定神,转过身去,夜凉如水的街头,漆黑阴冷的古宅之外,他们在月下静静相望,这样的场景看似应该很美好吧,只是小良不觉得自己有一点衬得上此刻气氛的地方。四目相对,良久,他说,你生气了?因为我没有告诉你实情。
说着这样的话的时候,那张不再含着笑意的面容上却是看不出一丝表情,墨瞳清冷,水般澄净却是看不到底,四目相对,四周那幽幽冰凉的寒意包裹上来,就像是能浸透到她心里去。
其实她早该发现的不是么,发现很多时候在他平易近人的外表下,他的眼底从来都没有真正带上过暖意。审视着他人,伪装着自己,他说话做事总是带着三分计量七分余地,这样,真的不累么?她沉默,也许是从未有过这样的平静淡漠,片刻之后她竟是从那双青黑眼底隐隐看出了一抹紧绷一丝期冀,只是那一道光线太浅,她甚至辨不清是不是他的真心,心中轻轻叹了口气,下一刻小良垂下了眼。
“我没有生气。”她淡淡开口,语气带着一丝疲惫,却还是认认真真的说出了心底的想法,“我没有生气,其实在知道你隐瞒了灵力的时候,我是很开心的。”
是的,她是开心的,因为若不是那她不知道的灵力,他已经死了;若不是他隐瞒的实力在那样危急的时刻救了她,他和她,都已经死了…所以,无论过程如何,她不能否认的是事情有着一个让她感恩戴德的结果,他们毫发无伤的回来了,还带回了主上需要的宿主灵魄,她还能再期待什么更好的局面?而或许,早在当初他们被单独派去执行任务的时候她就应该看出一些端倪,没有自己更早的察觉到他的秘密是她比较迟钝,他们的关系也没有什么特别的,所以就这样吧,这样,就可以了…
那轻轻一句开心,说来的时候,微不可查,对面那双淡漠的眼中闪过一抹情绪,是什么,为了什么,还不待这些情绪全部理清,就因着敏感的心性察觉到的那无形回避一点一点沉寂了下去。
之前的开心是真的,如今的隔阂,也是真的,说实话她并不清楚该如何再去面对他也面对自己的感情,让她害怕的东西,还是扼杀在最初的阶段就好,胆小么?自卑么?嗯,她似乎真的是胆小的自卑的,所以她已经,不愿再接近了。
低垂着头,小良在原地站了一会儿,终是转身推门进屋,那一夜风很凉,四处很安静,安静得便是连心跳声,都声声可闻。
那一阵阵沉稳搏动,似没有什么不同,却又像是什么都不一样了,站在原地,终是抬眼望上他最爱的明月,月华落入双眸的那一刻,夜清衡想,他是在期待一个怎样的回应呢?又是想要一个,怎样发展?千万年的生命里,一切都进行的按部就班,身边所有人都说着他意料之中的话,做着他意料之中的事,却似乎唯有一个小良,从最开始跳出来维护那歌君翎的时候,给了他一点点,不一样的感觉。
所以便是从那个时候开始注意了么,开始有意无意间把人往自己身边圈,听着她说出他会意外的话,看着她做出他会意外的反应,然后按部就班的设计的着两人关系的发展,看着她一步步走近,一步步走到今夜这最终不会完美的结局。
一切的一切,包括这最后一幕,都在意料之中;
随心所欲任其发展,这是个性太差的他自己活该。
但是此时此刻啊,心里那意料之中会有的感受,却是意料之外的,疼。
——
隔日,天青,九重云端,天界万灵沐浴着千万年如一日的温暖阳光陆续转醒,这稀松平常的一日,看着完全没有一丝异常,年迈的仙君们照例喝着酒下着棋,秀丽的小仙娥们照例八着卦含着春心,占星台一夜的耻辱,“故人”即将回归的恐惧,这一切天帝怎么可能让群臣知道!
要让他说准备战事敌对昔日天族的越山神女么,群臣一定会惊异当年战死沙场的神女为什么重生之后要来复仇,又是要找谁复仇?!要知道她可是神族的英雄啊,当年死后先皇下令追思了千年便是如今在军中老将心目中都独一无二的统帅啊,这一句报仇,又会牵扯出多少的丑闻秘辛亵渎先皇的一世英名!
要让他说神女转世之后性情大变伙同了那魔君再来侵犯么,呵,理由倒是充分了,只是灵鸢和魔君携手攻打天界的消息许是一传出去众神便会吓得屁滚尿流,届时他那什么军心什么实力去和灵鸢抗争?!
横竖都是死,当今天帝,已是到了崩溃边缘!
这一边,正当天帝走投无路的时候,阿零一行已是在第二日便拉紧行程赶往了佘青他们传来消息的城外河滩,到的时候是傍晚时分,夕阳余晖金灿灿的洒在河面之上,让远山连绵映衬下的这宽广水域都带上了一丝奢靡色彩,只是这样的景致再美好,也掩不掉只需稍微靠近那河面就能隐隐感觉到的阴冷戾气。
河滩边,营帐已经搭起,入水的最佳时日是午夜,还有一些时候要等。篝火之前,佘青微微俯身:“启禀主子,今早夜福趁着河水灵气最薄弱时辰潜入了水中一次,发觉那河里并不如面上看着平静,暗流汹涌水草遍布,能见度极低不说还极度冰冷,看来并不适合水下作战。此外关于这河中生灵的传说均指出这河里盘踞的恐是一只巨兽,夜福潜入的时候发现过一些行动痕迹,可以确认河里的那东西个头很大,且极为凶猛。”
佘青沉声汇报上得来的消息,抬眼望上篝火对面那双清冷的眼睛:“关于这河中巨兽的传说佘青大致整理了一下,有一则听着比较真实。”
而这一则传说,是个悲伤的故事。
传言,在几千年前,曾经有个神君过腻了天界平淡的生活,认为下凡到人界,体会人间疾苦看遍人生百态才是他进一步修行的必经之路,然后抱着此信念的神君主动请旨下凡历劫,投胎成为了一名僧人,法号安珍。
名叫安珍的僧人成年之后便继任了一方大佛寺的主持,开始了自己普度众生传扬佛法的历程,因为年轻且俊美,被许多姑娘少妇所惦念,但因起身份地位,多数人只能在远处默默脸红带笑着观望,没有一个女子敢真正却亵渎着如同神明一般存在的大主持,安珍的人生也在有条不紊的安排中一天天度过,直至有一日,他带领一干僧侣游离到了远离家乡的异族城池,见到了城主之女,清姬公主。
至此,僧人安珍的好日子走到了尽头。
那清姬公主是一方闻名的美人,对俊美僧人一见倾心非他不嫁;城主宠溺女儿,当即要求僧人安珍还俗蓄发,入赘迎娶清姬公主。这样的行为显然是对僧人和佛法的极度亵渎,安珍誓死不从,却是被震怒的城主下令打入天牢,用随行僧人的性命相挟,逼他迎娶公主!
在那位于蛮夷之地的异族,安珍大主持的身份失去了作用,佛家神圣不可侵犯的地位也失去了作用,他变成了一个手无缚鸡之力任人宰割的阶下囚,只等他蓄起合适的长发然后便会像个家畜一样被牵去拴在公主身边,永远失去自由!生活在那样一个暗无天日牢笼之内,安珍从备受打击到茫然无措,从惊恐万状到愤怒难当,最后他心中开始有了怨恨,深深的怨恨!他忽然发觉了并不是所有的生灵都是可以渡化的,并不是所有的人都该有存在在这个世上的资格!本该拥有着一颗普爱众生的心的神明,从那一刻起,心中渐渐聚起了黑暗!
却是恰好在这个时候,城中佛教的忠心信徒潜入了天牢,冒死救出了僧人安珍,逃脱之后的安珍重新燃起了生的希望一路朝着家乡逃去,异族的清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