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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高唐道:“这就是我开授此期讲堂的目的。不光要唤起各位重视内功修为的决心,更为了提醒各位——在拜师学艺或指点后辈时,当因人而异,切勿满堂乱灌,否则进阶慢倒也罢了,由此伤身损寿,那可大大地不合算。”
老刘抢着说:“正是。我练了几十年功夫,到老来却总觉着胸闷气短、体力不继,不知可与内功有关系?”
傅高唐道:“刘老先生且请上前,待我为你试试内息。”说着迎住老刘,将一双大手自他“大杼”、“风门”二处穴位起,循肺俞至心俞一一游走探息。片刻收了手道:
“《内经》中说‘察色按脉,先辨阴阳’。寻常男子体质大多偏阳,虽未必有十分纯阳,但阳气往往占据到七分以上,女子则正相反。刘老先生,你先天体质属九分阳一分阴,而你体内真气却为纯阴。你的师父可是一位女性?”
老刘神色一震:“傅大侠见识通神!家师仙逝已久,过去也不曾涉足中原,所以中原人多不识我师徒二人来历。但家师确为女性,便是早年在南粤一带略有薄名的‘比翼连枝’双侠中女侠凤双双。”
傅高唐向惊叹的人群道:“要我说呢,女师不宜带男徒,男师呢,也不宜带女徒。只因男女体质有别,男性主阳,女性主阴,各自适宜的内功法门截然不同,入门若有差错便极易影响后续修炼。”
老刘急道:“那可咋办?我这内功都练了几十年啦,还要继续下去么?”众人亦纷纷交头接耳,凡有师徒性别不同者,脸上均现出焦虑之色。
傅高唐摊摊手道:“这种说法现下纯属我个人设想,还有待证实,大伙儿先别恐慌——刘老先生,你练这路内功已有多年,对体质的影响早就形成。你此时就算再改练其他新法门,也来不及喽。”
老刘白须抖动,悲声道:“我……那我岂不是要折寿了!我……我不甘心就这样抛下家中一箩筐儿孙哪!”眼见便要涕泪纵横。
老孟上前拍拍他肩膀,向傅高唐道:“傅大侠,我和老刘比邻而居,虽斗了几十年的嘴,却也不愿瞧着这家伙早死哪。傅大侠,你既然有此设想,那是否也已寻找到了解决办法呢?”
众人纷纷附和:“是啊!求解决!”
傅高唐早已坐回椅上,跷着腿道:“嗯……这次召集大家来讲堂,确实是想向大伙儿提供一些纾缓方子,也好让那些练错内功的人不至于越行越偏。”
老刘抢上前便要下跪,连声道:“恳请傅大侠授我方子!”
傅高唐在椅上一伸臂,托住老刘:“刘老先生你可别跪,你年纪比我大,跪了折我的寿咧。喏,我给你一些口诀,你今后照常练功,只需每天睡前依此口诀运气调息。如此虽不能逆转你既成的内息,但却可增加你内力中的阳气成份,抵御纯阴真气对脏腑的侵袭。若能坚持,定有弥补之功,对延年益寿也有一些帮助。”
说着,他向金桂子道:“阿桂,拿纸笔来。”
老刘泪水滴滴答答,语不成声泣谢:“多谢傅大侠无私相助!改日定抱了我孙儿重来中原,亲自再拜谢大恩!”
傅高唐提笔在手,笑道:“谢啥,又不难。”说着将狼毫大笔一顿一捺,在纸上画起墨杠杠来。只见他吭哧吭哧写着,脑袋越俯越低,不时还停笔端详端详,咂咂嘴摇摇头,大笔一伸涂几个墨团团以示修正,接着重新又顿又捺。
众人离得远,一时看不清他在写甚么,只屏息等待。任雪衣离他近,好奇之下凑过去一瞧,将袖子掩了嘴轻笑起来。傅高唐扭过脖子恨恨道:“大妹子,不许笑话,好好吃菜去。”一梗脖子,又呼哧呼哧描起来。
任雪衣忍了笑道:“好好好,不笑。要不你口述,我替你写吧。你这样子不怕肩背抽筋么?”傅高唐头也不回地道:“不!我偏要自己写!”如此你请我拒折腾了盏茶时分,众人正诧异间,傅高唐将笔一掷,大笑道:“写好了!”
老刘满口称谢,快步趋前双手接过来一瞧,面上神情顿时哭笑不得,张了口只是呐呐。
段崎非眯起眼尽力一望,只见泥金大幅宣纸上密密麻麻歪歪扭扭布满茶杯大小的字,字迹依稀为鸡舞虫爬之状,不时还夹杂几个涂改的墨团子,恍若七八岁孩童咧嘴笑时缺了牙的黑洞洞一般。
老刘呐了一会,喃喃道:“傅大侠为人正直慷慨,于书法之道亦返璞归真、浑然天成,当真……当真是……”
傅高唐竖起手掌,阻止他道:“别勉强。我写字丑得很,但既然当年继承了家师的刻碣刀法,总也得练练字,以免太给师门丢人。你自己读一读,有实在不通的地方,回头让阿桂他们替你讲解誊抄。”
老刘拜谢了,将那宣纸叠成四四方方,如获至宝捧着回到人群中。其余人已按捺不住,纷纷喊道:“傅大侠,替我也鉴定一下吧!”
“还有我!”
“我也要!”
场中又趋闹哄。金桂子竭力想维持秩序,却全然无济于事。人潮涌动,段崎非向穆青露道:“师姐,我们等下也去测测?”
穆青露点头道:“正有此意!两年不见,二师伯竟然又悟出了新理论。完了,我学我爹爹武功,可不也师徒性别不同?不行不行,我也得讨口诀来弥补弥补。”说着一振衣,便要从窗台跳下。
正忙乱间,忽听傅高唐高声道:“诸位莫惊惶。明日阿桂会带人驻留此处,若有想要诊断内息者,自会一一替你们探看,并依照各人不同情况传授调息口诀。阿桂在这方面已得我真传,诸位大可宽心。”
众人闻言,方弹冠相庆:“如此便好!如此便好!”
傅高唐哈哈一笑,从椅中跃起:“今日事毕,先撤了!”
忽然楼下有几个声音唤道:“傅大侠!傅大侠!请留步!”
段穆二人离楼梯近,循声一望,见几个披麻戴孝的中年人和青年人正急步抢上楼来。
穆青露蹲在窗台上,在段崎非耳边轻声说:“这些人难不成是来砸场子的?”
段崎非耳朵被她说话的气息轻轻吹拂,有些麻痒,怔了一怔,道:“听称呼不像。”
那戴孝的一行人冲上楼面,为首的白胖中年人边跑边气喘吁吁向众人道:“有劳,借过一下,多谢多谢。”
傅高唐本欲扬长而去,此时住了身形,看向奔近的中年人道:“咦,你不就是……不就是……”侧头思索,一时想不起来。
白胖中年人奔到傅高唐面前,突然跪倒在地,咚咚咚连磕好几个响头,口中道:“傅大侠,您不记得小人了?小人便是家住城北的林鸿……”
傅高唐咣的一拍桌子道:“对,想起来了!你家老爷子的事情办妥当啦?”
林鸿道:“多谢关心,家父已于前日下葬了。”他起身向众人道:“小人原在洛阳城官衙中担任吏职,那日家父病危,小人却正值当班。小人家在城北,距衙门甚远,家人虽立时派人出门通知小人,但家父情况危急,恐怕须臾便要……当时家中诸人见家父神识迷糊,口中犹唤小人名字,都急得手足无措,唯有哭哭啼啼。恰逢傅大侠路过,问了缘由,便出手治了家父心脉几处要穴,家父得以延续片刻性命,在临走前终于撑到了见小人最后一面,不致含恨九泉。傅大侠大恩大德,我林家永世难忘。”说罢,回身招呼:“二弟,三弟,赶快带孩子们上来磕头。”
傅高唐阻住林家诸人,道:“磕头免了。林鸿,令尊当日弥留之际,正如凌晨时分那已燃烧了整夜的残烛,大势已去,不可挽回的。我当时也只能向他心脉处稍稍注入几缕自家真气,略略阻滞他本体血脉逝去之势,减慢神元流失。但这种法子最多只令他不立刻气绝,要想回天却是万万不可能的。你明白个中道理便好了。”
林鸿拜谢道:“只这片刻,就足以令小人全家感恩一世了。”
傅高唐洒然笑道:“都散了吧!走了走了!”竟不再理会林鸿等人苦苦挽留,赭影一闪,穿窗而出,霎时没了踪影。
任雪衣唤道:“傅大哥!傅大哥!”奔到窗前,怅然而立。金桂子率了众弟子向众人告辞道:“各位明日见。”有人问:“傅大侠明日还来么?”金桂子微笑摇首。众人大为遗憾,啧啧不绝,徘徊不愿离去。
段崎非回头招呼道:“青露,我们……”陡见穆青露正脸朝窗外探头探脑,忙一把攥住她裙角道:“二师伯能从八楼跳出去,你可千万别学!”
穆青露吐吐舌头:“好好,我只看看,我不跳。”
段崎非扶住她的手臂,轻轻将她搀下窗台,道:“他们走得差不多了,我们也下楼吧。却不知二师伯去了哪里?”
穆青露哎呀道:“不好!赶紧追!”她发足欲奔,又生生顿住道:“咋办?二师伯最爱玩儿,跑得特快,这会子铁定追不上了!”
段崎非将头探出窗外,指指街上:“金师兄他们倒走得不算快,我们去问他。”
穆青露道:“走走走。”
怜玉恩(一)
金桂子一行人逦迤转往东边而去,渐渐出了内城,两旁店铺民居愈来愈稀少,一路空屋空地倒越来越多,视野也渐宽阔。
段穆二人一阵猛跑,眼看就快追上。穆青露转了转眼珠,道:“金师兄的武功貌似很好。小非,你说我施展轻功,悄悄掩过去,突拍一记他的肩膀,吓他一跳,能得手不?”
段崎非思忖了一会,认真地说:“你是我师姐,他是我师兄,还真不好乱猜。”
穆青露笑道:“等着,我试试去!瞧瞧天台派到底是第二脉的弟子强呢,还是第三脉的弟子强!”
突听路边墙角有人道:“嘿,我拍你肩膀,你保准发现不了。”
段穆二人吃了一惊,转眼一望,砖墙根儿下,一个高高的身影正抱臂而立,笑呵呵瞅着他俩,可不正是傅高唐本人!
段崎非道:“二师伯!”穆青露大叫一声,发足奔到傅高唐身边,晃着他的手臂乱喊:“二师伯!二师伯!原来您早发现我们啦!我想死您啦!”
傅高唐哈哈大笑,摸着穆青露头顶道:“小露儿,爬那么高,跟猴儿似的,自然一眼就瞧见了。一年零八个月没见,你又长高了一些,真正成大姑娘啦。翼儿那小子还是成天跟住你么?”
穆青露噫地将小脸埋在他臂间,嗔道:“二师伯,您不关心我,问他干甚么?”
傅高唐笑道:“怎么不关心你?来,让二师伯试试你功力长进否?”
穆青露闻言抬脸,喜道:“好啊!这次我一定能走满三招!哼!”说罢后退六七步,双臂一展,手中竟拉开好几根闪着赤红色辉芒的丝弦,便似琴弦一般。
段崎非眼中一亮,心道这与师父的“十三弦”有些相似,只是色泽不同。正思量间,已听傅高唐笑道:“我来数数。一、二、三、四、五、六、七。嗯,小露儿已从前年的五根线儿增到七根了,有进步。”
穆青露得意地绷着弦道:“我天天苦练,争取每年加一根,嘿嘿,六年后便能同爹爹一样使十三弦啦。”
傅高唐笑道:“小丫头志气不小!来来来,还是让你先发招。”
穆青露应道:“好!第一招,‘千里不留行’!”步子一递,右臂疾伸,将七根朱弦凌空抖得笔直,向傅高唐刺去。
傅高唐喝道:“七弦分刺七穴,出手很快很准,可惜刺得还是太集中了些!好躲。”他本贴墙而立,腾挪余地颇小,七弦疾攻的又是双膝与小腿。忽见他双掌与右足底反抵砖墙,腰背前倾,口中道:“起!”蹬住墙,借势向前一蹿,整个人从七弦之上跃过,转眼便落到穆青露面前。
段崎非暗想青露只攻不守,难道一招就要败?却见穆青露动作亦快绝,身子唰的一转,已向西南方位退开丈余,右手一抖,七根朱弦嗖地收回。她双手握住朱弦,拉开弦斜斜挡在身前,道:
“二师伯,我学乖啦!您看这招‘朱弦凝绝’守势如何?”
傅高唐点头道:“不错!可得守好了。二师伯用拳掌来考考你。”不待穆青露回答,左掌劈出,竟直往七根朱弦正中砍去!
穆青露叫道:“二师伯!您不怕割了手么?”傅高唐全不理她,眼见便要劈中朱弦。穆青露大惊,猛地收了七弦,侧身堪堪避过掌风。
傅高唐也不追击,停顿掌势,赞道:“露儿怕伤了我手么?小丫头心肠真好。”语声温和,一反先前豪迈洪亮之势。
穆青露道:“第二招啦!二师伯,您不亮武器么?”
傅高唐摇手道:“今日人多,怕有误伤,就没带在身边,再说要是损了洛阳城的地面,也怪麻烦的。这第三招我便以内劲来试试你的轻功罢!”
穆青露笑道:“好!我最喜欢这招啦!”
傅高唐问:“准备好了?”穆青露道:“嗯!”
傅高唐喝道:“注意!先来‘倚火诀’!”抢上两步,双掌向穆青露缓缓推出。
段崎非立在他俩侧边,离战阵尚有六七丈,此时见二师伯推掌之势甚缓,却仍觉一股股热浪袭向面门。他心中惊悚,直想:“如此内力逼势,青露怎么能挡?她一个单薄小女孩儿,岂不是要被烧坏?”越想越惊,脚下不由自主向前挪了两三步。
穆青露见他如此,在场中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