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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云离喝道:“闭嘴,专心打!”朱于渊大声道:“是!”
他父子二人当路而立,守势顿比先前牢靠不少。讳天部众共约二三十人,一时之间,竟成僵局。
顾游心在殷寄梅的长剑逼迫下左闪右挪,她几度探手入怀,想释放信号通知其他人,却又怕惊扰华顶台上的穆青霖,万般无奈下,只得强行忍住。殷寄梅却越战越勇,一双俏目中,竟蓄着满满杀意。
刀枪相击,叮叮当当。其声虽不能传到华顶台上,但其情其势,却已将远峰中的看客们惊住了。
江湖看客们的视线,本都尽数投在华顶台,只见穆青霖与白泽交谈一番,白泽忽然动手。众人心情一荡,却又见白泽只与穆青露对了几招,便抢入亭中夺画。穆青露又不知作了些甚么,光芒闪处,白泽竟兀自呆立亭中不出。
大伙正在低声议论,却有一道幽幽森森,又尖又锐的声音,从人群一角飘飘忽忽传出:
“看呀!天台派和天台派打起来了!”
众人吃了一惊,循声瞧去,却遍寻不见那发声之人。再低头一望,果然见两股穿著天台派服色的弟子在山道上打成一团,当中还夹杂着几名摧风堂部众。
疑惑之间,那幽森的声音却又神不知鬼不觉响起:
“天台派内部争权夺利,早晚都要分裂。这一次只怕真要被灭门喽……”
守峰的天台派弟子疾叱道:“甚么人胡说八道!”那声音冷笑了几下,骤然消失。巡山者数度盘查,竟完全无法寻出是谁在发声。
对面山道的打斗更激烈。负责镇守各峰的天台派弟子也自呆住了。他们想分身去救,却迟迟不见顾游心发出总信号指令,一时之间,顿如热锅上的蚂蚁,是去是留,踌躇难决。
江湖看客眼见此景,不知对面的葫芦里卖的甚么药,一时议论纷纷,更有好事者,径自押起了赌注。
朱于渊将刀一横,又击退几名敌人。转眼一瞧,顾游心那边已应接不暇。朱云离虽将自己与儿子所在处封得严严实实,却对顾游心的安危浑然不理。而殷寄梅正带着好几名讳天部众围攻顾游心,已几乎将她逼到绝境。
朱于渊正欲抽身去救,但此番形势已是进退两难:倘若救了顾游心,虽然立即便能发出总信号,以调集别处山峰中的援兵,但自己这边的防守就会出现缺口,势必被一批假冒天台派弟子趁隙攻上山。援兵赶到之前,对方必能攻上华顶台,后果当真无法可想。
但若不救顾游心,危机更是迫在眉睫。朱于渊无奈之下,瞧了一眼朱云离,却见他仿佛打定主意,只顾及自己与儿子的安危,却绝不肯理会顾游心的境况,更不肯对讳天部众全力施出杀手。此时又有几名讳天部众逼上,一钩、一刺、一棍同时攻到。朱于渊举刀一挡,以强劲内力硬将三人震开。他暗叹一声,心道:
“唯今之计,只能先救游心,发出总信号,再一路追赶去华顶台。”
刚要收刀回身,却猛然听到远远的华顶之巅,传来一记清厉破云的长啸声!(未完待续。。)
第250章 艾如张(一)
…………
白泽抬起眼,可石亭四周的幻彩转瞬即消。他的右臂略抬了一抬,似想向外试探,却犹豫了一下,又猛然缩回。
穆青露道:“你若真敢伸手,整个人就废了。”
她迎前半步,眸中冷意更浓:“唐人李贺曾经写过一首诗,题名《艾如张》。”
她不再瞧白泽,径自漫吟道:“锦襜褕,绣裆襦。强饮啄,哺尔雏。陇东卧穟满风雨,莫信笼媒陇西去。齐人织网如素空,张在野田平碧中。网丝漠漠无形影,误尔触之伤首红。艾叶绿花谁剪刻?中有祸机不可测。”
她沉声说:“东边的田地庄稼倒伏,一片狼藉;西边的田地却布满红花绿叶,郁郁青青,宁静优美。可是那些七彩斑斓的绚丽小鸟儿若是不听劝告,非要向西而去,那可就得遭殃了。因为捕鸟人早就在那最迷人的地方,布下了无形的罗网……”
她转回眼光,落于亭中白泽身上:“齐人之网,网丝漠漠,无影无踪。然而一旦触及,却立时骨裂翅折,血流成河。无形无色的天地里,却包藏着重重祸机,而你……过去曾当惯捕鸟人了吧?如今也该轮到自己尝尝入网的滋味了。”
白泽静静听着,一言不发。穆青露依旧半举双手,又缓缓说道:
“十几载前,荆耳大师在那高高巫山之上,受人所托,铸造十三隐弦。他呕心沥血,花了整整七个月,才将隐弦铸造成功。在那七个月里,他经历了无数次失败,而这‘素空’之网,便是当年失败的产物之一。”
她凝目瞧向远方,思绪似已飞回了遥远的巫山:
“说是失败产物,其实也不尽然。‘素空’离十三隐弦仅一步之遥——它已具有隐弦的一切特性。比起隐弦来,它的缩张之力和杀伤力甚至更强。可惜,它仍有缺点,那便是偏于细软、不易操控。并且……它虽通体透明,舞动时却仍会因周围环境而泛出不同色泽的光芒。唯有完全静止时,它才能做到真正的无形无踪。”
白泽仔细地聆听着。穆青露又道:“荆耳大师对它并不满意。于是将这些丝线搁置一边,继续研究十三隐弦。他最终成功了,于是这一批不完美的丝线,便被彻底收了起来。直到多年以后,我重新造访巫山耳庐……”
白泽依旧一声未吭。
穆青露淡淡说道:“叶师叔和我一起。寻出了这束丝线。我俩齐心协力,将它们联缀成网,又将网丝聚合,编成网绳,专为操控。我替这张网起了‘素空’之名。齐人之网,专为捕鸟,而眼前的‘素空’,却专为捕你。
“在布网人的操控下,敌对目标若敢碰触它。整张网便会一起收缩,紧紧裹于其身。须臾之间,筋断皮裂、血溅数尺,直至气绝身亡。所以……你最好再也休想往亭外踏出一步——白泽教主。今日一战,你已败了。”
她不再说话,只牢牢攥住那无形网绳。穆青霖慢慢地走了上来,姐弟二人并肩而站。静静瞧着亭中的白泽。
白泽静默一会,才缓缓开口:“你没有信心在动荡的打斗中祭出它,所以。只敢用它来设陷阱。”
穆青露没有答话。穆青霖却笑了一笑:“阁下倘若非要如此认定,也没甚么不可以。”
白泽忽尔冷笑:“一个女人,与一个废人。不使诈,自然无法生存。只是……”他抬起眼,向遥山一望,“众目睽睽之下,用如此不光彩的法子,你们不怕被江湖同道嘲笑么?”
穆青霖注视着他,脸上并无愧色,反而轻轻摇了摇头:“白教主当初在摧风堂、在千佛山做下那些恶行时,是否也曾担心过会被人讥嘲?”
白泽“哼”了一声:“俗世庸人之口,我又何须在意。”
穆青霖却迅速接过话头:“你如此作恶,尚且不畏嘲笑。我俩设下天罗地网,原本只为惩罚你这样的人,我俩又何须害怕指指点点呢?”
白泽猛然噤声。穆青霖却又平静地说:“你于我有杀父之仇。纵然直接将这网扣在你身上,我也绝不会愧疚。然而今日却只是将你笼于石亭中,并未夺你性命,你可知道为何?”
白泽冷冷地问:“为何?”
穆青霖道:“在我看来,你虽生为人形,但‘人’之性情,早已荡然无存,为人若此,实无苛活于世的必要,只需将‘素空’一束,大可一了百了。然而……未曾料到的是,家姐的朋友中,竟有一人,竭力替你进言。那进言之人,还是一位品行周正的前辈。
“那位前辈说你虽行残虐自私之事,但一切自有因缘,并非天性使然。又说你实非无情无义之人,譬如‘亲情’,便常令你惦念。那位前辈与你有些渊源,因此苦苦相劝,只说人一旦死去,便不可复生,事关杀戮,万万不可冲动。
“于是我们在亭中设下白泽图与火烛机关,以试探你的反应。倘若你无动于衷,我们便再无顾忌,自会启动其余后着……倘若你心中尚存‘亲情’,愿入亭抢救,那么便会踏入‘素空’之网。白教主,你……”
白泽截口,声音中有怒意:“以亡母之物,诱我踏入机关。天台穆氏,果然卑鄙无耻。”
穆青露的浅碧身形一晃,抢先怒叱:“为求偷袭,不惜假扮人子。若论卑鄙,谁又能及得上你!”穆青霖却轻轻抬手,阻止了她。他依旧不动声色,平和说道:
“白教主,我若真是卑鄙无耻之人,你此刻早已经死了。”
白泽没有理他,却低下头,仔细端详着那幅白泽图,目中透出深深的怜惜之意。穆青霖瞧在眼里,却又说道:
“你此刻想必恨透了我。然而……从始至终,我俩却并无要烧毁此图之意。”
他停了一停,继续说着:“家姐掷出暗器时,根本没有全力出手。那暗器去势缓慢,她是明知你能拦得下的。至于我……石亭中一切机关,都是我设计的,油灯看似将引燃图画,其实却只会在隔离极近时停住。方才的一切行动,都只为试探你——试探你心中是否还存有一丝亲情与眷念。
“幸亏你尚有忆母之心,尚存一丝人性。否则……后着一旦发动,你才必死无疑。如今你被困于‘素空’之中,白教主,昔年十大门派中人,已被你诛杀了一大半,你手中染满了鲜血,若说要替母复仇,这仇也已经报得差不多了。”
他微微抬手,作了一个“请”的手势:
“未来的日子或许会很寂寞,却也很宁静。所以,烦请阁下放开武器,从今往后,且跟随那位替你进言的前辈修身养性吧。”
白泽徐徐开口,话音如金铁之声,透着冰凉的冷意:“你们以为能困得住我?”(未完待续。。)
第251章 艾如张(二)
穆青霖微笑不语。穆青露却冷冷地哂道:“罗网的收张攻守,皆由我十指控制。你若不信,何不强行突破试试?”
白泽不言。忽将玉笔复插回腰间,他一沉身,竟在八角石桌前凳中坐下。穆氏姐弟亦未说话,二人的目光一瞬不瞬,停留在他身上。
白泽瞧也不瞧他们,他缓缓提足,竟成盘腿打坐之姿。穆青露心中有疑,刚想开口,却陡见白泽昂首向天,面具底下蓦然发出一记清啸。
那一记长啸,清越厉扬,绝非他平时伪装的嘶哑之音,反而极其悦耳,有如凤鸣。穆氏姐弟齐齐一怔,白泽却又接连发出了好几下清啸,一声一声,竟都直直透过亭顶,贯云而去,在远山众谷里回荡不止。
七次清啸过后,白泽却不再作声。他静静盘腿端坐,垂目调息,亭外一切动静,似已与他无关。
穆青露有些沉不住气。她轻轻捅了捅穆青霖:“……那家伙莫非是在召唤讳天的帮手?”
穆青霖略一沉吟,道:“他既已入彀,不妨静观其变。”
素空无影,画框依旧,白泽继续垂首而坐,纹丝不动。
穆青露忽然侧耳倾听,犹豫了一下,道:“远处山道上仿佛有喧嚣声……”
穆青霖没有说话,迅速转回身,来到台边,朝下望去,但视线被山径浓木丛荫所遮,无法远眺。然而,眨眼之间,山道中竟传来一人响亮的脚步声,脚步又快又急,须臾便迅速迫近。
穆青露一惊,攥着网,扭身而望,脱口而出:
“甚么人能通过层层盘查。一路直登华顶?”
穆青霖眼神一闪,略一思忖,移身靠近她,立于幽深的翠竹影下。而脚步声乍起,背后石亭里的白泽却猛然睁眼,一振衣衫,自凳中站了起来。
来人奔势极急,片刻之间,便显现在华顶台上。但见她一身劲装,背负长剑。细细望去,凤眼雪肤,长眉入鬓,大有英凛之美。穆青露一瞧之下,失声唤道:
“殷姐姐?”
那女子却正是摧风堂三当家殷寄梅。殷寄梅脚下未停,直向穆氏姐弟跑去,奔到他俩面前,才勉强收住步子,她白皙的面容上泛着薄薄的汗。瞅了穆青露一眼,用低沉的声音招呼道:
“青露。青霖。”
穆青露脸上的紧张之色稍去,问道:“你们不是都在别馆休息吗?为何突然跑上来了?我好像听见下头有动静,莫非生了变故?”
殷寄梅下意识地点点头。又立刻摇头:“不……没有……”
穆青露见她吞吞吐吐,倒也又急起来:“别怕,说啊。”
殷寄梅神情古怪,犹豫了一下。才说道:“没有变故。我只是有些担心你们,所以……特意登上山来瞧一瞧……攀到一半时,突然听到奇怪的啸声。我便加快脚步,冲了上来。想来是我奔得太急,所以响动难免大了一些。”
穆青露放下心来,道:“原来如此啊。殷姐姐,这里没事,你放心罢。该捉的人,都已经捉到啦。”
殷寄梅却没有立即回应。她陡一旋身,朝向石亭,白泽目光如电,与她对个正着。殷寄梅轻轻一震,面上忽有不安之色。她妙目一转,又瞧向穆青露,问道:
“……他为何凝立不动?那石亭中……是甚么情况?”
穆青露微微笑道:“他已被我们用计困在了亭中,只能束手就擒。纵然啸声再响,也插翅难飞了。”
白泽没有吭声,只默默注视着殷寄梅。
殷寄梅闻言却又一震,她低声问:“听说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