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段崎非心下甚是羡慕,暗道他们三个结缘多年,关系甚好。可惜自己从小一个人习武,也没有什么好朋友,以后得好好和他们相处才是。
正思量间,里屋门开了,司徒翼走了出来。
他已除下白色衣衫,换了一身紫色长衣。以往穆静微作画时,段崎非经常旁观,知道这种颜色属“绛紫”,倘若肤色黄黑的人穿了,会显气色更差。于是仔细端详起司徒翼来,但见他脸色白皙,全然不受此色影响,反而更显俊采神飞。
司徒翼向内问道:“露儿,好了么?”
“来了!”穆青露应道,推门而出。
她换了一身浅绿衣衫。段崎非抬头看去,只觉盈盈亮亮尽是她的眼波,恍如置身于田田荷叶池边一般。
穆青露问:“好饿!开饭了么?”
韦三秋道:“我已在南园收拾出段公子的房间,离此不算远,不如我带段公子去放了行李,再过去见庄主罢?”
司徒翼道:“也好。别匆忙间怠慢了小非师弟。”便向穆青露道,“露儿,我们先过去等着?”
穆青露道:“我要陪小非放行李,你一个人先去吧。”
段崎非立时道:“不必麻烦师姐,韦总管带我过去就好。”
司徒翼笑道:“她盼你盼了好久,让她和你一起去吧,我去饭厅等你们。”
段崎非还想开口,穆青露已拉住他道:“走吧!”拖着他出门便行。
韦三秋跟了出来道:“大小姐,不是这边,是这里。”伸手指路。
穆青露道:“我又走错了?好吧,小非,你以后自己记住走法啊,我……比较容易迷路。”
段崎非嗯了一声道:“没事,我走过的路都能记得。”
韦三秋偷瞧穆青露一眼,道:“大小姐为人豪爽,向来不拘小节。”
穆青露嘻地笑道:“三秋的嘴真是……难怪人缘这么好。”
谈笑间,三人已来到南园。这里依旧院落重重,干净素雅。段崎非站在自己屋中央,解下小花布包,思量着放哪里好。转眼见到屋角的大红木柜子,便拉开柜门轻手轻脚放进去,端端正正摆好,又小心地关上柜门。
穆青露问道:“里面可有什么好东西?”
段崎非道:“就几件换洗衣裳,一封师父让我转交给师姐的信,还有一个锦囊,说是以后才能打开。”
穆青露道:“叫什么师姐,直接叫青露或者露儿就好!那我们赶紧吃完饭回来看信吧!”
三人一路来到紫骝山庄正厅外,尚未及进门,隐隐听得里面一个女子文雅的声音道:“王大这次捅了漏子,可有留下什么话?”
司徒翼的声音道:“回师父,他临走时留话说改日前来赔罪。”
女子道:“赔罪也就罢了。他更该管束好手下兄弟,别再闹出什么把柄来,落人口实。”
穆青露听得此言,径直闯了进去,一面嘴里还应着:“就是啊!师叔,不能这么饶过他们。”
段崎非止步门前,不知该不该就这样进去。韦三秋轻声道:“进去无妨。”一面扬声通传道:“庄主,戚女侠,段公子到了。”
段崎非深深吸气,抬足进门。见那正厅甚是宽大,铺着图案清逸的地毯,家具陈设也极为秀丽洁致。厅中上首和侧首已坐了十几人,当中一人白面长须,气度不凡,想来便是紫骝山庄主人司徒谦君了。便躬身行礼道:“天台段崎非,拜见司徒庄主。”
司徒谦君起身笑道:“不必多礼。听得你来,我便以家宴招待。这里地方虽大,但家中主要亲属却不多,我一一为你引见罢。”
段崎非口中答应,心下暗暗牢记席中各人身份。听得穆青露在一旁道:“伯伯,我觉得应该先介绍四师叔。”
司徒谦君奇道:“段公子未见过自己的师叔么?”
段崎非惭愧地答道:“我在山中闭门习武十七年,对几位师伯师叔都慕名以久,却可惜尚未有机会拜见。”
忽听先前的文雅女声道:“你没见过我,我却认得你。崎非,我便是你的四师叔。”
段崎非迎声抬头望去,见她端坐客座首席,神色端庄,姿容秀丽,虽已逾中年,却依旧气韵流转,甚是动人。心道原来这便是师父常提到的四师叔,天台四侠中唯一的女侠戚横玉了。当下上前深深施礼。
戚横玉招手道:“崎非,过来坐我身边。”她转头向司徒谦君道:“我常年住在南京授徒,即使偶然回天台派,也往往稍停即走。而崎非属于三哥门下,所以没见过我。但我从前是见过他的。”
段崎非和穆青露一起问道:“何时呢?”
戚横玉道:“是十七年前。那时三哥刚带崎非回山,崎非还是个小娃娃呢。”
初相遇(二)
段崎非想起自己孤儿身世,心中忧伤,低头不言。穆青露甚为同情,从旁打岔:“四师叔,小非那时候一定很可爱吧?”
戚横玉微微一笑道:“是的,非常可爱,见人就笑着要抱。”
穆青露喜道:“真好。我听说过,爱笑的小娃娃最招人喜欢。爹爹想必也是看到小非后极喜欢,才抱了他回来。”
戚横玉悠悠地道:“是啊,那时我们都很喜爱这小娃娃。于是你爹亲自给他选了段字为姓,起名崎非。愿他能忘却过去身世,在人生路途上断却一切崎岖与是非。”
穆青露听得入神,柔声道:“小非,原来你的名字是这个意思——别难过啦,我娘亲也在我很小的时候便生重病去世了,我和你是差不多的。以后我就把你当亲弟弟了,好吗?”说着,递过一盘点心道,“你尝尝这枣泥拉糕,很好吃的。”
段崎非接过,吃了一块,心中又是难过又是感激,觉得糕点堵在喉咙口,像一块石头。
司徒谦君道:“天色不早,我们边吃边说罢。”韦三秋应一声,便吩咐人开宴。
戚横玉向穆青露道:“露儿,听说三哥有意让你和崎非一起北上磨炼,你一路可要持平心境,别惹乱子。”
穆青露道:“我从来不惹乱子啊,四师叔,我都是有理有据的。”她转头向司徒谦君道,“伯伯,长淮王家的行为太让人不齿了,您一定要让官府重惩他们啊。明天他们要是上门来,不要见他们了嘛。”
司徒谦君摇首笑道:“只怕还是要见他们的。”
穆青露急道:“为什么?直接绑了送官不是很好吗?为民除害。”
司徒谦君道:“露儿,这件事不宜再用武力解决。而且,经此一战,王家日后必会收敛,不敢再这么明目张胆行事的了。”
穆青露道:“可是……”
司徒翼在她身边安慰道:“露儿,很多时候,事情若能有转机,就该收手。逼人太紧往往会招致人拼命抗击,鱼死网破反而对大家更不利。”
穆青露道:“可是他们从前做的坏事就能一笔勾销了吗?他们不该为做过的坏事付出代价吗?”
她忿忿四望,见众人俱都低头吃饭,无人附和她,大是气懑,道:
“还说什么恶有恶报,原来是假的!”
戚横玉道:“露儿,你已教训过了他们,他们也不敢这么嚣张了。就此搁过这事罢,别纠结了。”
穆青露恨恨地咬着筷子,司徒翼为她盛了碗汤,道:“好啦,别生气,等你再长大些,就能明白这人际来往中的诸多诀窍了。”
戚横玉道:“露儿虽然脾气急,但单纯善良,也挺聪明,慢慢琢磨几天罢,便会好了。”
司徒翼笑道:“我偏偏很喜欢露儿的性格呢。”他靠近穆青露道,“多吃点,别饿着肚子生闷气啊?”
众人默默地吃了会饭。段崎非见穆青露不开心,也没心情多动筷,只寻思如何岔开话题。忽然想起一事,便开口问道:
“青露姐姐,我先前听到你在船上唱歌儿吹曲儿,很好听。但你的笛子和师父的好像有些不一样?”
穆青露咦了一声,奇道:“那不是笛子,是篪,只是形状相似,音色却不同。小非,难道你不会乐器?”
段崎非道:“我既不会唱歌,也不会奏乐,更不会跳舞。”
穆青露惊讶道:“爹爹精通音乐,尤其善吹奏各类乐器,他没有教你这些么?”
段崎非道:“没有啊。师父一直督促我专心习武。不过我平时经常听他奏曲子,很多曲调我能分辨得出。”
穆青露道:“这可奇了。我虽然一直跟着四师叔,习的却仍是爹爹本门的武艺。爹爹一门的武功与丝竹器乐息息相关,你丝毫不通乐理,又如何入门呢?光本门的拂云心法就难以练下去啊。”
段崎非道:“我正想问呢。青露师姐,初见时你问我拂云心法练到第几重,可我为何从未听过这名字呢?”
二人疑惑相视,忽听戚横玉在边上道:“不奇怪啊。”
“为什么?”穆青露问。
戚横玉神情平淡,品了口茶,道:“你爹爹从小酷爱音乐,正适合练《流光集》中以乐律入武的绝世功夫。但这世上并非人人都有音乐天赋,都能练习这类武功。所以三哥想必是根据崎非的天资,为他选择了更适合他的武功路数。”
穆青露道:“这样啊。”段崎非点头道:“确实如此。师父曾说过我身形高大,肩宽臂长,且内息端沛中正,不适宜他的外门兵器和阴柔路子。”
穆青露大为佩服地向戚横玉道:“四师叔您果然料事如神。”她又问段崎非道:“我一直不知道原来除了外门兵器,爹爹还对十八般兵器也有研究。不知你练的是哪种武器呢?难道是剑?我记得天台山藏有不少好剑,你也得了一把罢?为什么没有背在身上?”
段崎非摇头道:“不,我不练剑。师父说剑不适合我。”
穆青露更好奇了,道:“那你练什么?演一路给我们看看好么?反正大家也吃完饭了,来来来,亮武器吧。”
段崎非不好意思地挠挠头:“可我没带武器啊。师父交代过我,此番下山磨炼时,需自己想法寻一把趁手武器先用着。我这阵子忙着赶路,还没来得及去武器店呢。”
穆青露笑道:“这就不对了。哪有侠客上路不带武器的道理。我明天就陪你去好好挑挑。你先给我们演练演练吧,你用的是什么武器?翼哥哥,借小非一把呗。”
司徒翼道:“好。既然用过饭了,不如我们大家去习武场看小非大展身手吧。”
穆青露拍手道:“好啊。”带头向场院奔去,边奔边连连招呼:“快走。“
段崎非甚是紧张,原来虽属同门,自己习武的路数却和师姐有大不同。倘若等下演示得不好,岂不丢脸?他紧紧跟住穆青露,心中快速地把心法窍门都一一复习。
众人来到习武场,穆青露指着场边的武器架子道:“十八般兵器都在这里,小非,可有你的武器?”
段崎非定睛看了看,喜道:“有!”
他兴冲冲大步上前,伸手握住一杆兵器,一抽一拔,娴熟地扎了个步型,使了一招圆滑标准的“凤点头”。
众人一看,他手中执的,竟然是一条红缨长枪。
习武场上顿时嗡嗡一片,就连韦三秋也禁不住“呀”了一声,戚横玉亦轻轻挑了挑眉。
穆青露扎手扎脚站在场中,一时怔住了,呆呆的忘了发言。
段崎非见众人神色有异,心下奇怪,收了势问道:“各位,有什么不对么?”
司徒谦君反应最快,已自回过神来,道:“段公子枪法甚是娴熟,火候也颇到家,只是,只是……”
他正兀自想如何说下去才好,司徒翼已从旁解围道:“小非,我们没想到你使的竟然是内家长兵器,因此一时意外。你且将枪法好好演练一番看看。”
段崎非闻言释怀,欣然道:“好啊。”当下抡起红缨枪,缠拦点扑,直使出一路杨门梨花枪法来。
穆青露张了张嘴,还是没能说出什么话。
司徒谦君已想好言辞,清了清嗓子道:“杨家枪法变幻莫测,神化无穷。昔年戚继光将军曾言‘长枪之法,始于杨氏,谓之曰梨花,天下咸尚之。’段公子枪法圆熟不滞、运转自如,想是下过极大工夫。”
段崎非收枪行礼道:“多谢庄主称赞。自我六岁起,师父便督促我勤习枪法,如今也有十多年了,只是不曾和人交手过,所以并不知道技艺进展究竟如何。”
司徒翼见穆青露还瞪圆着双眼,拉拉她的衣袖问:
“露儿?为何不说话?”
穆青露连眨七八下眼,朝段崎非行了几步,终于指向长枪道:
“小非,你我当真同属天台派第三脉么?”
段崎非道:“当然是了。青露师姐何出此言?”
穆青露讪讪地道:“我真不知道,原来爹爹会枪法?我从小见他练武,是全然不碰枪戟斧锤的,你属于他的嫡系弟子,为何他又会要你练这些了?”
段崎非奇道:“你不会使枪?”穆青露点点头,上前从他手中接过长枪,一个没拿稳,枪尾已拖在地上。
段崎非惊道:“当心枪尖。”伸手替她扶住枪杆。耳中忽听戚横玉话音:“露儿何须大惊小怪,你不懂枪法,无非因为你不适合练,所以我们不教而已。”
众人凝目望去,戚横玉已恢复平静面容,款款走入场中。她行至二人身旁,伸手掂过长枪,又道:“我们天台派四人先前一同跟随师祖习武,武功本源出同一路。后来因各自天资不同,师祖便把四本不同武功典籍分授给我们。从此我们在天台派中各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