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昭武接过书信道:“鄙人留居贵店,正是等候这封书信,如果店家别无它事,在下这里言谢了!”
店主应了一声出去,昭武打开书信一看,见上面的字数不多,整整齐齐地写了四句诗,诗云:
赴京之途路迢迢
闻信即去莫辞劳
伴得春风生意气
更将紫衣换新袍
昭武一看,已悟出其中寓意,便招呼家人收拾行囊准备返程。
长话短说。话说昭武回到家中,将在客栈所得书信交给香贻,香贻看了也是欣喜不已。夫妻二人马上张罗着给刘重准备行李包裹,打发他上路。
第二天一早,昭武从马棚牵出了赤汗火龙驹对刘重说道:“此乃世上稀有之宝马,可助你一路如腾云驭风,迅疾之极也!”
这时,香贻忙拦住说道:“重儿他是个文弱书生,又不会骑马,你教他乘此出行,我这做娘的反而放心不下。不如将咱家的毛驴给他做个脚力,反正时日尚早,只要能赶得上他进京应试便好。”
有人说了:常言说是“儿行千里母担忧。”香贻考虑到刘重的安危这也是在情在理,可总不如派个家人随身照顾,这岂不更令人放心?
其实这话,香贻和昭武昨晚也是争论了半宿。香贻的想法也是如此,可昭武终是不允,昭武认为:如今重儿他已年满十八岁,应该借此机会让这孩子出去经经风雨,见见世面,如果是身边再安排个家人随行侍候,这就如同撑不开翅膀的雏鹰,反倒失去了意义。香贻执拗不过,于是这件事便勉强这样商定了下来。
单说刘重告别了父母亲,独自上路。他骑着毛驴,驴背上挎着一包一裹,包里包的是衣物和银两;裹里裹的主要是刘重平时喜欢读的书籍。
这是刘重有生以来第一次独自出门,又是远行千里,“初出茅庐”的他就犹如一只放飞的小鸟,真正领略到了天高地阔。
刘重一路上沿着大路晓行夜宿,不几日便过了长江,来到了中原。
刘重一进中原,便感觉到了中原与云南在季节上的差异。这里的春天更凸显出了一种盎然的生机,路边随处可见的是被绿草托举着的花蕾,那种含苞待放的姿态看了着实令人振奋和喜悦,就连一棵棵间或可及的杂树也都展着崭亮的新叶儿,沙沙地、随风舞动着……
刘重一路上不慌不忙,他沿途观峰望景,惬意之时,不禁心中暗道:古人云,行千里路读万卷书,此言不虚也!
这一日,刘重刚刚离开客栈,正走在一条荒野间的黄土路上。远方,起伏的山梁遮去了地平线,近处的旷野中,满目乱石丛中隐约夹杂着一点点嫩嫩的的野草。刘重正有意无意地随处观望,不知不觉天色渐渐暗了下来。
刘重抬头看了看天,见层层的乌云已将大半的天空占去。刘重心中暗想:趁着天气凉爽,自己正好多赶一程的路。
可事与愿违,没过多久,天上便开始噼噼啪啪地下起雨来,这雨下得挺急,而且是越下越大。刘重慌忙间看见不远处有一棵大树,便赶紧赶着毛驴来到了树下。
不一会,豆大的雨点又从树叶间滴落下来。刘重担心自己心爱的的书被雨水打湿,便从驴背上解下包裹,俯身抱在怀中。
大约过了半个多时辰,这雨才渐渐停了下来。刘重牵着毛驴来到路边。他打开包皮,见所有的书都还干爽,他这才放下心来,又将包裹挂在驴背继续赶路。
一阵风吹过,刘重不禁打了个寒战,阳光直直地照在他的头上,此时已然是接近了正午时分。这时候的刘重虽然是觉得脸上热辣辣的,像是被火烤着的一般,可心里头却一阵紧似一阵的冷,而且嗓子干痒,口渴的厉害。
刘重用手拄在毛驴的颈背上撑着身子又向前走了一段路,只觉得两眼昏花,浑身无力。他抬头向四处观望了一下,见前方一块平整的耕地尽头有两间不大的茅屋,刘重心想:有屋必有人,我先去这户人家讨杯水再说。
刘重想到这,他催着毛驴沿着田埂奔茅屋走去。
刘重低头望着眼前这片刚刚翻过的黄土地,走着走着,他忽觉眼前一黑,顿时失去了知觉,从驴背上跌落了下来……
这正是:
独骑一行若伶仃
不意曝雨又临风
人言仕途多坎坷
谁料天时不相应
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第二百零六章 遭风雨临危知恩重
遭风雨临危知恩重 弃脚力山路遇险难
书接上回:话说刘重从昏迷中睁开双眼,发现自己正躺在一张木板床上,床边站着位满脸皱纹的老妪。只见这老妪俯身看了刘重一眼叨念道:“醒了,醒了!”之后,她又转身冲门外大声道:“老头子,这孩子醒啦!快送碗姜汤过来——”
不一会,只见门口先现出一个人影,紧接着,一位白发老叟手捧着个泥碗慢悠悠地走了进来。
老妪一见,上前接过泥碗数落道:“死老头子,叫你送姜汤,怎么慢得像头牛?”
不等老叟言语,老妪又将泥碗端到刘重面前说道:“孩子,你八成是淋了雨,又着了凉,喝碗姜汤先驱驱寒。”
刘重伸出双手,他本想道声谢谢,可此时的他嗓子干得像是要冒火,只张了两下嘴,竟没说出话来,他只得用感激的目光望了老妪一眼,然后接过姜汤慢慢喝下。
老妪一动不动地看着刘重喝罢了姜汤,之后她端回空碗又替刘重向上拉了拉被子,小声叮嘱道:“驱寒最要紧的是睡上一觉,发发汗才会有效,老身怕你是得了感冒,不过一觉醒来就会没事的。”
刘重向下挪了挪身子,感觉浑身上下又紧又痛,他只得将头往枕头上挨了挨,渐渐睡去……
当刘重再次睁开双眼,感觉浑身轻松了许多,他忙起身下床来到门外,见老妪正坐在门前不远的地方搓草绳,他边喊了声:“阿婆!”边向前走去。
老妪听见喊声,回头见刘重正朝自己走来,她放下手里的活计,直起身紧走两步将刘重扳过身子,边向屋里推边说道:“你这孩子,病还没好,怎么竟出来走动?快回屋里躺着去!”
刘重无奈之下只得又重新回到床上,老妪给刘重盖好被子,这才和蔼地问道:“怎么不好好躺着,出屋来做什么?”
刘重向上蹭了蹭,半坐起身子说道:“晚生我乃是过路之人,怎好在这里打扰,趁天色尚明,我还要抓紧赶路。”
老妪伸手在刘重的肩头按了按,好像是生怕刘重起来似的。之后,她又向门外看了一眼问道:“看你年纪轻轻,又毫无窘迫的样子,着急忙慌的,你这是打哪来,又赶哪门子的路呀?”
刘重正了正身子答道:“晚生姓刘,家住云南淮阴县,正欲往京都洛阳前去赶考。”
老妪往刘重脸上看了看,眯了眯眼道:“哦——我说你一副文弱的样子,感情是个书生!”
老妪说罢,又用手在前襟揩了两下说道:“听说你们这些读书人都是天上的‘文启星’,可在你阿婆眼里,也都没什么两样,人有个三灾两难总是在所难免的,更不能不吃饭,我这就出去张罗点吃的,你要走怎么也得吃罢了饭再说。”
老妪说完便转身走了出去。
过了不久,老妪手捧着泥碗返回来走到刘重跟前道:“孩子,你一天都没吃东西,先喝碗菜粥,填填肚子!”
刘重接过泥碗一看,见碗里盛满了黄澄澄的玉米粥,其间还零散地夹杂着不少莫名的菜叶儿,一只木勺,斜插在碗中。此时的刘重还真感觉腹中有些饥饿,他用木勺盛着菜粥,不多功夫,便将满满一碗菜粥吃得精光。
老妪接过碗,端详着刘重,脸上露出了慈祥的微笑。
刘重忽然想起了什么,他从怀中掏出一把碎银子,捧在手中说道:“多谢阿婆对晚生的恩遇,这点碎银子略表心意!”
老妪忙用手推住说道:“孩子,你这心意阿婆我心领了,可这地儿前不着村后不着店,教我们那里去使银子?还是你留着路上花吧!”
刘重和老妪正为这把银子相互推辞着,这时只见老叟迈步走了进来。他一进屋便抄起一把篾条,拍打身上的泥土。
刘重一见老叟进来,便揣起银子,大声喊了句:“阿公!”
这老叟仿佛是没听见刘重的话,他一转身,又从腰间解下一捆草绳,挂在了门后的墙上。
老妪将嘴凑到刘重的耳边小声解释道:“我这死老头子时聋时哑的,公子的话他准是没听见。不过……你还是听阿婆的话,先不要急着去赶上京城的路,等挨过了今晚再说。”
“赶路!赶哪门子路?前面就是进山的山口,里边豺狼虎豹倒是没听说,可要是被强人虏了去,不死也得活受罪。”
老妪笑了笑对刘重道:“这死老头子这会儿倒不聋也不哑啦!他就这样,抽风似的,你别看他这个样儿,却是个犟眼子,牛似的,鞭打都不回头,倔得很!他的话,你八成是要听的,不然准吃亏。”
刘重四处张望了一下,正想要说话,老妪好像是看穿了刘重的心思,她轻轻拍了拍刘重的肩膀说道:“放心吧!你的包裹都在你身后搁着呢,还有毛驴也在屋后拴着呢,屋后有的是新草,准保饿不着它的,你就安心在这里睡一宿吧!”
刘重眨了眨眼问道:“阿公和阿婆二位老人家又住哪里?”
老妪直起身往东墙外指了指说道:“东屋虽是间放杂物的仓子,可我们老两口子习惯了,怎么都能将就着过夜,你还有许多的路要赶,休息不好那怎么能行?”
刘重挺起身追问道:“二老家再就没有其他的亲人么?”
老妪被刘重这么一问,脸上露出一丝黯然的神色,但她很快又振作了一下说道:“我们老夫妻本来是有两个儿子的,二十几年前,家中来了一伙山贼,硬生生将我这俩儿子抓了去。那时候,我的小儿子也就和你现在差不多大,也是白净净的可爱……唉!”
老妪说到这叹了一声,仿佛心底被什么东西压抑着,已经说不出话来。
这时,老叟抢过话说道:“你这老死婆子,又在陈芝麻烂谷子的胡说些什么?还不快早点休息,明天一早犁地,这可是要命的活!”
老叟说罢,拉着老妪头也不回便走了出去……
这一夜,刘重睡得很沉,恍惚间他好像是做了个梦,梦见一树红梅在暴雪中绽放着,枝干覆满了厚厚的积雪,几根细细地枝条仿佛已经不堪重负,眼看就要折断下来。偶然间,有几滴晶莹的水珠从花瓣上滑落,如明眸中垂下的泪……
刘重呻吟了一声睁开眼睛,发觉天已经放亮,他回想了一下刚才的梦境,不禁叹道:可惜是梅花,若是梦见桃花,必是好兆头!
刘重掀开被子摇了摇头,对自己刚才的想法似乎有几分暗笑。他下了床,紧走几步推开门,一阵清新的空气扑面而来,他伸了个懒腰,心情就像是这一碧的晴空,豁然开朗了起来。
田间不远的地方,老妪正双手紧扶着犁杖,两脚小心翼翼地走在刚刚耕出的垄沟里,而老叟则在前头用肩头拖着一根绳子,吃力地向前走着。
刘重见状赶忙一阵小跑来到老叟的身后,他伸手一拉绳子,便用力向前拽。
这时,老叟已有所察觉,他挺直了腰转身一看是刘重,便缓了口气道:“刘公子大清早不在屋里睡觉,起这么早作甚?”
刘重忙笑了笑道:“我们读书人晨时正是做早课的时间,懒散不得,读书习文,这大好的光景岂容错过!”
老叟上下打量了一眼刘重,又道:“既是有早课,怎么跑到这里来拉梨?”
刘重看了看地上的绳子,又回头看了一眼老妪,轻声说道:“晚辈因见阿公拉梨辛苦,故而想略尽些微薄之力。”
老叟用手在肩头上揉了揉,一板脸道:“这拉梨耕地又岂是你们读书人当做的事?”
这时,老妪也走过来对刘重道:“是呀!你们读书人都是天上下来的‘文启星’,将来出门骑马坐轿,做的都是高人一等的事,又怎么能在这庄稼地里受这委屈?再说,你的病刚刚见好,还是养好身子赶考要紧,快回去歇了吧,呆会儿我和老头子耕完了这几垄地,就回去给你做早饭。”
刘重听老妪提到了轿马之类的话,便问道:“二位老人家为何不使牛马耕田,这样不省得阿公如此辛苦?”
老妪苦笑了一下道:“这用牛马耕田的,都是些有财势的大户,像我们这荒山野岭的小户人家,能垦块地糊口就已经是老天的造化,又哪敢有心思去讨牛马?”
刘重顺着田垄的方向看了一眼,还想再说些什么。这时,老妪推了一把刘重说道:“孩子,这里的活计不关你的事,听阿婆的话,快回屋歇着吧!”
刘重无奈,他只好慢腾腾地回到房前,他绕着草房转到了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