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诧异的望向唐果,只听唐果得意道:“一会儿本少爷帮你画个时下最流行的媚眼装,把你打扮的比那个死鬼公子还漂亮,看叶大公子还敢小瞧你。”
唐果声音不大,刚好教在场的每个人都能清清楚楚的听到。
韩断的脸突的红了。
叶翎潇无语的捏著折扇,心道:“死丫头,真该用二斤鸡爪堵住你的嘴。”
唐果长这麽大一直以男装示人,从不曾用过胭脂水粉,当下还是让那个挨打的下人去街上买,顺便寻一套“真正花娘该穿的衣服”。
那下人这回学乖了,只捡最红最豔的裙子买了一套。唐果见了很是满意,连忙拉了韩断跑到自己的闺房换装。
众人被关在外面,李快守在门口。桃李替韩断默默祈祷,却也好奇他会被这小魔星祸害成什麽样子。叶翎潇冷眼旁观,暗忖一会儿倒是要好好欣赏欣赏唐果整人的手段。
正思忖间,只听房门吱呀一响,李快伸手指著门内抖声道:“鬼……鬼呀……”
叶翎潇抬眼观看,只见一道红影立在门口。
束腰敞袖的红衣红裙将瘦削的身体裹在其中,一头微卷的黑发披散在肩头,只露出惨白的涂满水粉的瓜子脸,细细的眉毛被墨笔描画的斜飞入鬓,眼角涂著殷红的胭脂,薄薄的嘴唇被丹朱染成绛红的一点。
唐果从门内窜出来,扶著韩断的肩膀,得意道:“怎麽样,很美吧。”
桃李捂住小嘴,咕的笑出声。
“桃李姑娘莫要再笑了,我这样子,实在是连鬼都不如。”
“也不会啊,很好看,只不过,咯咯咯,我没想到唐果姑娘的眼光会这麽与众不同。”桃李笑的快要岔气,“韩公子这样子,就算是鬼,也是一只美丽的豔鬼。”
韩断故意不看叶翎潇,却还是感到叶翎潇投注在自己身上幽深的视线。不禁叹道:“韩断这副尊容,没的污了叶公子的慧眼,实在抱歉。”
韩断这个打扮出现,叶翎潇见了不嫌突兀,反而觉得,这样才是自己心目中那个杀了莫舒雨的邪魔歪道应有的模样。
那像融化的冰雪般清澈恬淡的韩断,才是假象。
“看吧看吧,是不是很妩媚?表哥,以你的眼光看来,他这样子是不是很欠扑倒?”唐果拍拍手,叉腰道。
李快在一旁眼角抽搐,心道:“不错不错,这人要真长成这副尊容,不但需要扑倒,还要被钉在木桩子上活活烧死才好。”
“好了,大功告成,我带你去逛街。”
不会吧!这样子──还要逛街?韩断一惊。
“废话,你坐在家里赫连一族能看到你吗?咱们不但要逛街,还要去人最多最热闹的地方。”
韩断长叹一声,终於认命的被唐果拖出大门。
“公子,咱们可要跟去?”桃李问道。
“干嘛不去,难得看到这麽有趣的耍猴戏。”叶翎潇折扇在掌心敲了敲,淡淡的说道。
“说来韩公子真是有趣,竟被唐果姑娘整治的一点办法都没有。”桃李掩口笑道,“我还是第一次看到这麽好脾气的人。”
“好脾气?”
“对呀,好像谁都可以欺负他,可是欺负著欺负著,就不忍心再欺负了。因为欺负他的人发现了,哎呀,原来他不是太没用,而是太温柔了。”桃李幽幽说道,“所以,最後欺负他的人都会喜欢上他吧。我猜,唐果姑娘是看上韩公子了。”
叶翎潇冷哼道:“我看你是话本故事看多了。”
冥狱的杀手,温柔?温柔到杀了我温润如玉的舒雨?
心头涌起强烈的恨意,自己何曾不被他恬静温和的假象所骗。可是那自戕的割痕,那令人作呕的咬痕,无时不刻都在提醒他,韩断是个下贱无耻心狠手辣的小人。
午後的街头,韩断心怀忐忑的走在唐果身後,垂下的目光触及身上大红的裙角,看那刺目的流苏随著迈出的每一步沾染尘埃,又在下一刻掸落无踪。从没想过自己会穿著长裙,跟在一个古灵精怪的小女孩身後逛街。前尘往事与此刻荒唐的情景,韩断一时间竟分不清哪个是真哪个是幻。
感受到四周投注在身上的目光,或惊惧,或讽刺,或迷惑,或鄙夷,韩断牵起嘴角,慢慢笑了。原来自己这些时日的自怨自艾,自怜自伤,还是落了执念。
所谓众叛亲离,所谓一生孤苦,那种种的痛彻心扉,竟像上辈子那麽遥远。此时忆起来,万般痴怨,终不过是自己做不到那“不怨不悔”四字的藉口罢了。年岁渐长,自己却越来越不像自己了。
若真的不、怨、不、悔,又何必执著於这颗心是破了,还是碎了呢。
鬓边微风轻拂,几缕发丝在胸前瑟瑟纠缠,韩断抬起头,仰望碧空,碧空如洗,宛如忘川宁静的水面。多日来萦绕心间的忿恨不甘,竟奇迹般的随风平逝了。
远远的,叶翎潇停住脚步,疑惑的望著闹市中那人的身影。那身影还是单薄的,隐隐透出疲惫和憔悴,可叶翎潇却觉得,转瞬间,有什麽变得不同了。
“韩断,那个叶傻瓜居然不喜欢你,真真是瞎了眼。”唐果扯著韩断的手,想道:“如果我是男的,你是女的,哪怕连拐带骗,也定要娶你为妻。”被自己的想法绕的头晕,转念又一想,脸上蓦地腾起一片红云。
就在这时,不远处望月居的门口,传来了一阵喧闹。
“这个蛮子,竟然抢狗饭,给我打,吃多少让他全给我吐出来。”一个嚣张的声音传来,韩断放开唐果的手,循声走进去,只见一个几乎全裸的肮脏少年蹲在地上,抱著一个瓦钵狼吞虎咽,两只膘肥体壮的黑狗恐惧的缩在一边不住哀鸣。几个夥计模样的汉子拿著顶门杠劈头盖脸打在少年肌肉凸起的身上。而少年只是护著怀里的瓦钵,即使被打得鲜血淋漓还是不忘往嘴里扒饭。
韩断直直走过去,站在那少年跟前。那几个夥计见韩断装扮怪异,举起杠子不敢落下,纷纷望向掌柜。那掌柜被韩断的样子吓了一跳,正想让夥计们继续打,却对上唐果恶狠狠射来的目光。唐果的厉害整个洛阳谁人不知,当下掌柜慌忙挤眼,让那些夥计都退开了。看热闹的人也纷纷散去。
那少年正啃著骨头,忽然看到出现在面前的大红罗裙,他抬起头,视线移动,落在韩断脸上。这少年惊讶的张大嘴巴,嚼了一半的饭粒和骨头从嘴里落在地上,他的嘴唇翕动了半天,忽然扑倒在地,抱住韩断的脚又哭又笑。
“大巫!真的是大巫!您从堑断虚空回来了?大巫!原来您还在人间!”
韩断把他从地上扯起来,无奈的笑道:“你认错人了,别看我穿成这副鬼样子,我可不是什麽大巫,我叫韩断,只是想请你吃个饭。”
“大巫──您的声音!您──”那少年站起来,目光落在韩断平坦的胸部,惊恐的叫道:“你是男子?你不是大巫!可你竟然长得和大巫一模一样?”
“任谁把脸涂成这样,看起来都是一样的。”韩断用袖子擦了擦脸上的粉,然後望著不远处的叶翎潇笑道:“我囊中羞涩,可又想请这孩子吃饭,叶公子能否借我五两银子。”
叶翎潇从腰带里摸出钱袋,扔到韩断的脚下。
韩断也不介意,弯腰捡起来,对还处在惊恐状态中的少年道,“据说这里的泡椒凤爪很好吃,我也正好想尝尝。”
唐果跳过来,劈手夺过韩断手里的钱袋扔的老远,怒道:“不许你用叶傻瓜的臭钱,本少爷有的是钱,你想吃多少就能吃多少。要不咱们干脆买回去吃,这里人太多,我不喜欢他们都在看你。”
叶翎潇闻言,嗤笑道:“奇怪,你把他弄成这样,不就是为了让人围观的吗。”
“现在本少爷改主意了不行吗!”唐果瞪著叶翎潇,跺脚怒道。
“所以说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
“你才是小人,无情无义的小人,不知羞耻沈迷男色!韩断怎麽会喜欢你!”
“被他喜欢才是耻辱。”
“那是你有眼无珠!韩断哪点不如那个死鬼公子!”
“这人不及舒雨万一,也就你这种无胸无脑的货色才会被他无害的表象所骗。”
“叶翎潇!我踹死你──”
“也好,今天我就教训教训你这个死丫头。”
“那个,两位吵架……可不可以别把我牵连进去……”
“韩断!你这窝囊废!你难道看不出我在替你抱不平吗!”
“啊──大巫──你真的不是大巫?可你真的长得和大巫一样啊。”
“滚一边去,你这个蛮夷,没看本少爷在吵架吗!”
“你这人怎麽这麽凶!哎呀──”
桃李扁扁嘴,心说公子啊,你不和这个唐果姑娘斗嘴会死呀。这风度全无当街掐架的真是自家那个玉树临风的公子吗?正喟叹著,一阵腥风扑面而来,桃李惨叫一声,被一个又脏又臭的壮硕身体扑倒在了地上。
韩断扶额叹息,走过来拉起被唐果踢飞的夷族少年,然後歉然道:“桃李姑娘,你能去劝劝你家公子吗,我看他这回是真的生气了。”
桃李惊魂未定,看向那边,只见唐果顶著一双乌青的熊猫眼,咬牙切齿竖著指甲对叶翎潇死缠烂打。而武功卓绝的叶翎潇,左脸上竟赫然添了三道血痕。
大混乱啊大混乱,桃李咧咧嘴,只觉头大如斗。
“公子!别打了──”欺身加入战团,桃李自恃不会武功冲到了叶翎潇的面前。唐果收掌怒视叶翎潇:“叶翎潇,算你走运,这丫头救了你,下次再让我听到你说韩断坏话,姑奶奶活活挠死你!”
叶翎潇的拳头攥起松开,松开攥起,好不容易压住心头怒火,闻听唐果此言,扭头向韩断投去狂暴的一瞥。
韩断暗道自己何其无辜,被卷入这没来由的是非。可对上叶翎潇毫不掩饰的愤怒目光,心头微动之下,只觉得此时的叶翎潇褪去了翩翩君子的伪装,竟有种无法形容的率真可爱,不由会心一笑。
阳光下,那人一身红衣,被涂的面目全非的脸上忽然展露的一抹妖豔微笑,就这样直直的刺入叶翎潇的心底。
第六章
第六章
名叫阿败的夷族少年被韩断带回李字世家,李快见那少年宽眉阔目,卷发纠结,一身泥污,只在胯下围了半张兽皮,不禁奇道:“你们果然抓到了赫连一族的凶犯?”
韩断感到那少年听到赫连二字微微一抖,心下了然,却不动声色只把手放在那少年宽厚的肩上,轻轻安抚。
“当然不是,这人叫阿败,是韩断捡的,我想反正家里空房子很多,就把他带回来了。”唐果捂著鼻子叫道:“快来人,把他弄下去洗剥干净了,再让他站在这里,十里八街的苍蝇都被招来了。”
被她指唤的下人皱著眉一脸不情不愿,却不敢违抗唐果的吩咐,躲得远远的对阿败招手,宛如唤狗一般。
阿败瞪著大眼,心道:“这凶恶的人要把我洗剥干净,莫非要吃了我不成?”当下恶狠狠瞪著那下人,只待一有异动就扑上去扭断他的脖子。
韩断拍拍阿败的肩膀,阿败突的扭头望向韩断,面上的凶狠渐渐被困惑取代。
“跟我来吧,我带你去沐浴更衣。”韩断此时脸上厚重的香粉脱落殆尽,依稀露出本来面目,阿败喃喃道:“果然不是大巫,大巫却比你美丽多了。”
桃李一寒,心说:“明明是韩公子本来的样子比较顺眼,哎呀呀,那个大巫长得该有多恐怖啊”。
韩断领阿败来到灶房,烧了热水倒在浴桶里,让阿败自行沐浴。他从水缸里舀了一瓢凉水,彻底洗去脸上的妆容,然後回偏房换回自己的衣服,又拿了一身衣服给阿败。
阿败哼著夷族小调在土屏风後洗澡,韩断见灶底的木柴所剩不多,转身找了把柴刀,坐在院中劈柴。随著地上的木柴越来越多,韩断的额上滴下汗水,眉眼却舒展开来,低垂的双目中隐隐含了满足的笑意。
“劈柴都劈的这麽开心,难不成你以为自己劈的不是木头而是人头?”耳畔响起叶翎潇清冽的声音,韩断头也不抬的笑道:“我说了你也不信,不过我确是爱劈柴甚过杀人。”
“我确实不信。”叶翎潇沈声说道,冷眼望去,见那人右手蜷在身前,左手放下柴刀,捡起圆木置在砧板上,再拾起柴刀一挥而下,然後放下柴刀将半爿木头重放在砧板上,再举起柴刀斩下,本是简单的动作却做的辛苦异常。他的额上布满汗珠,几缕沾湿的黑发贴在鬓边,他的眸光温和如水,蕴著恬静的笑意。而他那淤青的左手重复著简单枯燥的动作,却是那麽的沈稳有力。叶翎潇口中说著不信,可眼中所见的情景,却让他不得不信──这人是真的将这粗重的活计当成了乐趣。
“韩断,你是个奇怪的人。”叶翎潇叹道,“只看你这样子,我绝不相信是你杀了舒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