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会稍有辞色。此时好端端的,韩断忽然露出伤心欲绝的神情,北北不禁有些慌了,忙道:“你不想弹琴就不弹好了,干嘛一脸要哭的样子啊。”
韩断强笑著,揪下一片树叶。
“北北,我大概真是喝醉了,竟然想不起相思引要如何弹奏了。我给你吹首小调吧,我记得你小时候,到了晚上总是哭个不停,我就是吹这个小调哄你入睡的。”
将树叶贴到唇边,韩断望著面前这个分明就是北北、却又不是自己一手养大的女孩,轻轻吹出了温柔的曲调。
北北静静的立在树下,片刻前她还记挂著那个叫做雷冰的少年,还想向这个总是对自己有求必应的叔叔,请教怎样才能狠狠收拾那个人如其名、总是对自己不理不睬的大冰块。可是此刻,单薄飘渺的声音从那唇边的绿叶中发出来,瞬间搅乱了她的心弦。她第一次发觉,这个总是在微笑的男人,这个几乎与世无争的男人,这个目光如水的男人,竟然可以让她的心,如此的痛。
“北北,雷五其实一直都在暗暗喜欢你。”韩断放下树叶,轻笑道:“你不知道,若是一个男孩子装作对一个女孩子不理不睬,那他的心里其实是爱惨了那个女孩的。”
北北神色复杂的移开视线,轻轻喔了一声。
远处传来清脆稚嫩的笑声,韩断循声望去,只见远远的,三十三围著一棵大树打转,健壮的身影在林间若隐若现。蔷薇粉红的衣裙翻飞著,似与桃花争豔。两个小小的身影坐在树枝上,拍手笑著,不时摘下桃花掷在蔷薇的发间。
“哼,三十三就不会对蔷薇不理不睬,照你这麽说,三十三并不喜欢蔷薇喽?”北北忽然正色道。
韩断一噎,无奈的笑道:“三十三……自是喜欢蔷薇的。北北,人与人是不同的。像三十三那样的开朗性情,喜欢一个人,当然要守在对方身边。”
“那你的意思,就是说雷五的性情不开朗,很阴沈喽?”
“这……”韩断叹了口气,说道:“雷五不是阴沈,他是稳重。”
“所以,你说三十三开朗,也就是说他他不稳重喽?”
“我──”韩断被堵的说不出话来了。
“你不说话,就是默然喽?”
“……”
“哼!”北北越来越生气,她根本就是成心跟韩断抬杠。
她想看到韩断平日安抚蛮不讲理的自己时,面上那种淡淡的宠溺表情。
她一点也不想在韩断的脸上看到这种──她看不懂的苦笑。
狠狠踹了一脚桃花的树干,北北拔腿跑了出去,将呆若木鸡的韩断留在那漫天花雨中。
如梦似幻。
打从那天起,韩断就活在蛊王制造的幻境里。
韩断猜想,真实的自己一定已经死了,他清清楚楚记得在冰牢之中,他用匕首割向喉咙──
锋利的刀刃──切开喉管──卡入颈骨。
鲜血涌入口中呛入肺部。
那种窒息到令人发疯,却又在瞬间解脱的愉悦感,绝不是他的幻想。
他是死了,只不过残留的一缕魂魄进入了蛊王为他织就的美丽幻境中。
这个幻境,没有痛苦,没有悲伤。
他见到了西西和南南,这对双胞胎兄妹果然比想象中更加可爱,若不是一个在左一个在右的酒窝,根本叫人无从分辨。
他见到了雷五,那个沈默不语的冰冷少年,注视著北北的视线是那样炽烈,却总是刻意回避著北北对视的目光。
他见到了三十三,三十三光洁无瑕的脸上永远带著自信飞扬的神采,这神采,在看到蔷薇的时候,每每都会化作最纯净的微笑。
每个人都在笑,那是发自内心的笑,绝不带一丝一毫的伪装。
除了北北偶尔露出的阴郁表情,这个世界简直充满了阳光。
然後,初夏的某一天清晨,燕岚山和卫血衣计划已久的出游,终於在一片混乱中拉开了帷幕。
卫血衣本来想将西西南南留在蒹葭山,可是经不住两个孩子的哀求还有燕岚山的劝说,只得将他们带在身边。因为带著他们,卫血衣又不得不叫上三十三和蔷薇随行照顾。而韩断见北北近来总有些失魂落魄,雷五一个人留在冥狱左右无事,为了给他二人制造相处的机会,就和卫血衣说,把雷五也叫上了。
本来只是卫血衣燕岚山韩断北北四人的外出散心,就这样变成了浩浩荡荡的全体出行。
一行九人,西西南南和蔷薇乘了架马车,燕岚山与卫血衣共乘一骑,三十三为蔷薇和两个孩子赶车,韩断与雷五一人一骑,唯独北北不愿骑马,居然说要施展轻功跟在众人後面。
卫血衣倒是没有反对,只是笑道:“你若是不嫌累就跟著跑好了,只是离我们远些,莫让人发现你这个小疯丫头是和我一夥的。”
燕岚山让北北与蔷薇一起乘车,北北嫌坐车太闷,还要照顾弟弟妹妹,说什麽也不愿意。
燕岚山有些气恼,说道:“北北,大家为了今日出行都起了大早,你偏偏这不成那不成,眼看天都晌午了,你若是再胡缠,干脆就留在家里,哪也不要去了。”
北北听爹爹这样说,当下小嘴一扁就要哭出来。
韩断望著面前的北北,心中微微感慨。唉,不知何时开始,那个记忆中的北北再也不会像眼前这个北北一样,任性的对自己撒娇耍痴了──可比起端庄深沈的北北,他更想看到北北的天真烂漫。
“北北,你不想坐车,又不愿独自骑马,不如和雷五共乘一骑可好?”韩断本是好意,可话音未落,卫血衣已经咕的一声笑了出来。
雷五的脸刷的红了,下意识的挽了挽缰绳,却并未出言拒绝。
北北瞥了雷五一眼,见他依旧躲避著自己的目光,心下大感无趣,忽然收回视线,瞪著韩断,大声说道:“我干嘛要和雷五共乘一骑?阿断,我要和你共乘一骑!”
韩断一愣,还没反应过来,已经被北北抓住了手臂。
感受到雷五稍瞬即逝的失望,韩断不禁苦笑,将北北拽上了马背。
蒹葭山离洛阳倒不太远,只是一行人并不急著赶路,这两三天的路程竟然走了五日。
这天傍晚,终於来到洛阳郊外,韩断远远望著绿柳如荫的官道,心中五味杂陈。卫血衣所说的好去处是哪里,还未出发时他就隐隐猜到了。
洛阳城外,牡丹楼。
绿荫尽头,牡丹盛开。
韩断策马立在道边,望著花海中的小楼,已然痴了。
“牡丹楼的好处就是,从不打烊。”记忆中,那青衫公子抱著酒坛痴痴笑著:“初夏时节,楼外牡丹盛开,入夜时分这里四处都掌起灯笼。那是红色的灯笼,映著白色的牡丹,还有像星辰一样发著萤光的小虫在花间飞舞,这里的客人,或者困倚高楼喝酒赏花,或者执子之手徜徉花丛。仿佛天大地大,只有眼前人才是真实存在,值得镌刻在心尖的。至於其他凡尘俗事,不过是些过眼云烟,都不值得在心湖激起半分涟漪。”
初次见面时,那人说的话,至今言犹在耳。
当时令韩断不知不觉间落泪的美好遐思,此时想来,却让韩断觉得自己稍稍有些可悲──那时叶翎潇说话间眼里流露的满满爱意,以及这憧憬般的叹息,原来全是为了思念莫舒雨才有感而发。
“哼,妈妈说的天花乱坠,原来是骗我们来这里看花。”北北靠在韩断怀里,忽然说道:“阿断,我不想看牡丹,我想去洛阳的集市买胭脂。”
韩断故地重游,万般美好与失落纠结著萦绕在心头,正怔忡间,听北北如此说,一时倒不知该如何接话。
正在这时,远远的有琴韵传来,卫血衣凝神听了一倾,微微嗤笑出声。
“岚山你听,竟有人将一曲鹊桥仙抚成这样,真可惜了川南雷家师傅的制琴手艺。走,我们过去看看,是哪个无耻小子破坏了这良辰美景。”
“衣衣,这人琴技倒是不错,只是心中杂念太多,刻意卖弄倒显的俗魅了。”燕岚山笑道:“大概是在酒楼卖艺的琴师吧,衣衣啊,你莫要以为谁人都能做到和你一样清丽脱俗。”
“哎,你也知我的耳朵最听不得杂音,哼哼,我说你猜的根本不对,什麽样的酒楼琴师能用得起雷家师傅亲手做的九霄环佩琴?我猜定是哪来的纨!子弟附庸风雅,跑到这花前月下卖弄琴艺。”卫血衣自己跳下马,也把燕岚山拉了下来,“我原说入夜时分就在这里饮酒赏花,却没想到会遇到如此俗人。我们去找掌柜包下酒楼,让他将闲杂人等都哄了出去,与其听这种鸡猫狗叫,我情愿听你喝醉打鼾的声音。”
“衣衣──”燕岚山笑著搀住卫血衣的腰,笑道:“你呀,不惹事不行吗。还有,我哪有你说的这般粗鄙不堪啊──”
二人说说笑笑向牡丹楼走去,北北的眉头却皱到一起。
“阿断,我不要在这里打尖,我要进城。”伸手就去抓缰绳,北北怒道:“什麽破地方,你看这些花开的白乎乎乱蓬蓬的,还有那些绿色的小虫飞来飞去,看著就叫人厌烦,。”
韩断望著燕岚山与卫血衣其乐融融的背影,心头既是羡慕又是难过。
他知道自己身处幻境,所有事情都和记忆中有所不同。记忆中的卫血衣与燕岚山本是一对被命运左右的怨偶,而眼前的二人,却是神仙般的眷侣。
那麽,这幻境中的韩断呢?他是否曾在这牡丹楼与叶翎潇相遇,进而成就那段放下有些不舍,不放却又心痛的孽缘?
韩断无从得知,也不想知道。
他只知道,洛阳城外牡丹楼,夏夜的一聚,曾是他最美好的梦想。
可也是他终结了一生,也实现不了的梦想。
不知不觉间,韩断下得马来,慢慢向著灯火通明的牡丹楼走去,丝毫没发现竟将一脸阴郁的北北独自留在了马背上。
一路上沈默寡言的雷五忽然牵著马走过来,对著北北说道:“我也不喜欢这里,我陪你进城。”
北北愣了半晌,神色冷淡的看了雷五一眼,又将视线落回到韩断的背影上。
“你不喜欢这里就自己进城好了,我突然发觉这里的花并不是那麽难看,小虫也不算太讨厌。而且我也想去看看那个弹琴的小子,到底长著一副什麽嘴脸。”
北北牵起唇角,冷笑著跃下马背,追了过去。
雷五僵在一旁,一直躲闪北北的目光,此刻神色复杂的望向北北,可惜,却再也遇不到北北的对望。
韩断才走到楼门口,还没有进去,就听到卫血衣和夥计在吵架。
“我让你去将掌柜的找来,你却一味和我胡缠,难道别人是客,我们就不是客人麽?”
“这位夫人您说的正对,就因为别人也是客人,您可得讲究个人情道理不是。”
“我将这牡丹楼包下来,那些客人的酒钱都算在我的账上,难道我还不讲理?”
“您有钱就了不起啊,呵呵,实话告诉您吧,今天楼上是我们老板请客,请的可是这洛阳城内的捕快班头李大人和他的朋友,您再有钱也没用,您若是想留下打尖,就请在楼下坐坐,您若是想要惹事,呵呵,李快李大人在此,您这细皮白肉的美娇娘,还是先掂量掂量衙门口的竹笋炒肉好不好吃吧。”
韩断眉头一皱,耳听这夥计越说越不上道,心中有些气恼,正想进去和他理论,却听到碗盘破碎哗啦乱响,那个夥计被人一脚踢的飞了出来,直奔阶下的青石板摔去。韩断伸手在那夥计的背上轻轻一拍,给他卸去了九成的力道,即便如此,那夥计也摔的满脸是血,兀自趴在地上嗷嗷叫个不停。
楼下大堂中,燕岚山掸了掸衣襟,负手立在一边。
“岚山,我才刚刚开始和这厮吵架,根本就没尽兴,你干嘛要踢飞他。”卫血衣轻掠鬓发,嗔道:“你上来二话不说就动手,这下还有哪个敢来和我吵架?”
韩断进得楼来,听卫血衣这麽说,才知道方才那脚竟是燕岚山踢的。
“大哥,大嫂,”韩断如此称呼燕岚山和卫血衣,著实别扭了几日,所幸近来已经习惯了,“大哥大嫂,既然人家主人有事,我们就在楼下歇歇,何必与这些夥计怄气。”
可惜韩断这边话音未落,就听到一声吼叫,立时觉得脑後恶风不善,回头一看居然是一把菜刀劈头砍来。
韩断向旁边一闪,伸手捉住拿刀人的手腕。
那人也是夥计打扮,浓眉大眼身材魁梧,对著韩断怒目而视。
韩断一呆,忽然笑了出来。
“阿败?”
这人不是阿败又是何人?只是这个阿败并不是像个小野兽一样的夷族少年,而是变成了牡丹楼的夥计。
“你是谁?你怎麽知道我叫阿败?”那夥计也愣住了,上下看看韩断,忽然甩开他抓在腕上的手,径直向楼上跑去。
“老板,不好啦,李大哥的仇家找上门来了。”
那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