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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概是吧。在楼上。楼下也有一张大的,在墙上。”
“客厅那幅啊,那叫画像。是我哥画的哦。”以华留意着她对这句话的反应。
她很惊奇。“以初会作图像?
“那是油画。”以华深深端详她,摇摇头,转身洗碗。
“我帮你好吗?”章筠走到他旁边。
“噢,不必了。根据记录,你洗三个碗会打破两个。”
章筠扬起眉。“你说的是恩慈。”
他也扬起一道眉。“你洗过碗?”
“没有。你洗给我看。”
以华于是洗一个碗示范,然后他让开,把洗碗布交给她。她初时有些笨拙,但是很快便熟练了。
“哗,破纪录了。”以华对着那些洗得清洁溜溜,没有半点破损的碗盘吹声长长的口哨。“你在那边怎么洗碗?”
“我们不洗,用过的餐具器皿,放进电脑解融机,下次需要时,使用的是全新的。”
“什么?那要花多少钱在买餐具上啊?”
“很便宜啊。以我一个人的使用量,每次不会超过五夸克。”
“夸克?折合台币是多少?”
问住她了。“我不知道。我没有在这买过东西。”
“简单,我们上街去。”
一点也不简单。章筠一走进商店,头也昏,眼也花了。在以华告诉她是“超市”的店中,她看得目瞪口呆、张口结舌。
“你只要拿下你要的东西,到出口结帐就行了。”
章筠摇着头。“我的支付卡不见了,我不能买东西。”
“不要紧,随便挑两样你喜欢的,我付帐。”
“哦,不行,不行。”
结果是以华拿了两包洋芋片,她专注地看矮柜台后面的女孩利落地敲打一部机器,然后以华用现金付帐。
“一般这类超市很少收信用卡,百货公司的超市就……”
“信用卡?”
“我想就是你所谓的交付卡。”
为了帮助她进一步了解,以华又带她到百货公司,买了瓶香水,用他的信用卡付帐。
“不一样,章筠对他说,“我们需要购物时,只要在家告诉电脑物品代号,和我的支付卡号码,没有这么多费时的过程。电脑也会随时传递最新消息,有新物品上市,它有图片显示。”
“对喜欢逛街采购的女人来说,这样买东西多无聊。”
“哦,你也可以出去买的。到展图墙找你喜欢、需要的东西,按图片旁边的按钮,同时输入支付卡号码,物品会在电脑接收讯号之后由输出窗口送出来,而且是包装好的。”
“听起来,你们完全不用货币?”
“货币?”
“现钞。”他掏出钞票给她看。
她兴味地接去仔细端详。“不,我们不用这些纸。它们的图样和颜色很好看。我可以要一张吗?”
以华笑着把干元、百元和五十元钞,各给她一张,又给了她一些十元、五元铜币。
“啊,谢谢。”她高兴地把它们谨慎的放进口袋。
她天真、无邪得似小女孩的模样,教以华望得一阵怔忡。
“你这种表情,又和恩慈一个样子。”他柔和地顺咕。“现在我明白大哥为什么对你那么痴迷,又那么的坚决相信你复活了。”
“我本来就没死,何来“复活”?”
她的笑容温和,已不再介意他们忽而把她当恩慈。忽而又似乎明白她不是。“你还没告诉我,她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能得到你们全家由衷的喜爱,令以初如此情痴,她一定很可爱。”
“恩慈是很可爱。我哥为她画的那幅油画再传神不过了。”
“一个像纯洁无瑕的小女孩的美丽、动人的女人?”
“对,你形容得恰到好处。她有种令男人见了就想不顾一切、卯足全心全力保护她的柔弱,然而她坚强起来又教人为之心折;”
车窗外的景物与各种各类建筑不再吸引章筠的好奇,她专注地聆听以华对恩慈的描述。
“她父亲因矿坑崩塌,活活给埋死;她那个飙车族弟弟,和另一个飙车族起冲突,给砍得血肉模糊,当场毙命;她妹妹自杀……短短几年连着发生这么多事,我们都以为她会承受不住。我哥就像现在盯着你一样,寸步不离的守着她、安慰她。我们全家呢,也轮流来看她、陪伴她。结果她还把她妈妈由金瓜石接来。恩慈无微不至地照料她时,我们在一旁活像少见多怪的一群傻瓜。她还照样在我们到她家时下厨做菜,忙得好像全家聚在一起过年。”
“我母亲病逝时,我悲伤得一度一蹶不振,我甚至气我父亲照常工作和生活,我认为他不关心、不在乎。我怀疑他有另外一个女人。”章筠静静地说,望向以华。“我不是恩慈,我也永远不可能变成她。我不会做菜,我不懂什么是飙车族,我不知道“过年”是什么。她种的那些花,见都没见过,我不认识它们。我连一棵小草都没有种过。我几乎是在实验室长大的。”
以华沉思良久。“这些你对我哥说过吗?”
她点点头。
“没有用,对不对?”
她苦笑。“他太爱恩慈了。”
“也太想念她了。怪不得他。若我有个像恩慈这样的妻子,我大概也会和他一样疯狂而执迷不悟。”
章筠内心纠结着矛盾的情绪,不安和嫉妒。以初对她的误认和错误的执迷,不知几时起,竟使她痛苦起来。而正如她告诉以华的,她永远不可能变成恩慈。如果她再不设法终止这一切,情况将会不可收拾。
“以华,你能不能送我去金瓜石?”
以华没听见,他对着高架桥上十几分钟动也不动的车阵皱着眉。
“搞什么?中午都不到就塞成这样?”他嘀咕,转头对她说:“你坐一下,我去看看前面出了什么事。”
章筠才不想呆坐在车内她也跟着下车。
※※※※
“她百分之百、千分之千不是恩慈。”以华压低声音说。
以初走去打开书房门,确定一下恩慈不在外面或附近。
她几分钟前上楼去了,看起来很疲倦,他希望她睡着了。
再度关上门,他走回来。他回到家时没见到恩慈,直到将近五点以华才把她送回来,他已经非常不高兴了,再见到恩慈衣服上的血迹,他简直大惊失色。
“你凭什么这么说?”
“我刚刚告诉你,我们在回来的路上碰到车祸。可是你没看见她的立即反应。她不只是个医生,大哥,她是个比专业医生还要专业的医生。”以华突然笑起来。“老天,你该看看她到了医院把那些医生、护士指挥得团团转的情形。”
“这件事不好笑,以华。”以初揉着太阳穴。
“我没在说笑话,我在告诉你我亲眼目睹的事实,大哥。
别说她要的东西他们一样也没有,他们根本没有人听得懂她说的话,就连医院里首屈一指的外科主任都傻了眼。你相不相信?我在那看着我都难以置信。她宣称并坚持进开刀房给那个流了满头满脸血的伤者动手术时,没有一个医生反对。”
原来她是因此而那么筋疲力竭。
“院长给惊动出来,要她出示或至少指出她的合格行医证明。她严厉地说:“我的技术就是证明。”她还告诉那几个围着她的医生:“你们要进来旁观实习可以,务必噤声。我给病人开刀时,不许有人说话。”
以华发出一声夸张的惊呼。“实习!那里面有外科主任和外科驻院医生啊!手术结束时,我就在开刀房门外。我告诉你,大哥,那几名医生和那位主任出来时,个个一张看了一场惊世表演的表情。在车上,她告诉我那个人脑部缝了十几针,还庆幸他伤得不算严重,口气就像他脑袋上掉了个扣子,她替他缝回去那么简单。”
以初紧抿着双唇,面无表情。
“你告诉我好了,大哥,恩慈她会做得到吗?”
以初仍不作声。
“她对我们日常生活所使用的东西完全一无所知。”以华继续举证。“她连我们的钞票都视若奇物,她所说出来的币值名称叫“夸克”,甚至不是任何我们熟知的外币,诸如马克、币、法郎、英镑等等……”
“不要说了。”以初僵硬地坐下。“今天你看到的事回去不要跟爸妈和小妹提。”
“为什么?”
“因为这是我和恩慈的事!”他峻声道。
以华愕然。不会因他大哥不曾对他如此冷厉,更因以初不可救药地仍认定楼上的女人是他死去的妻子。
停顿半晌,以初缓和了语气说,“我承认她是有些举止……异于平常,可是有更多迹象显示她是恩慈没错。恩慈是我的妻子,以华,我爱她甚于我自己的生命,我对她会不了解、不熟悉吗?”
这个,以华无话可说。但“她对于在二三OO,她来的年代,所有一切我们所没有,听所未闻的,那些言之凿凿的述说,你有何解释?”
“我没有。”以初轻叹。再开口前,他沉默了半晌。“我今天去买了一本叫“前世今生”的书。”
“哦,老天”以华双臂交抱胸前。“别告诉我你信这种轮回之说。”
“我本来不信,认为那是些对自己缺乏自信的人的幻想、妄想。但是,以华,你如何说明恩慈由三百年后回来和我相聚?”
以华精神一振,眸光闪亮。“那你是相信她来自二三OO年了?”
以初不置可否。“不管她说的时光机是否真的存在,或是如书中经历返回前世的当事人,朦胧中意识穿越一条发光的通道,她回来的不仅是她的精神或心灵意识,她是真真实实的在这,以华。”
“但……”
“她之所以回到这,回到我身边,必有其原因。我们的情未了、缘未尽,我在等她、盼她、望她归来,她必是感应到了我日日夜夜的呼唤。她转世时去了另一个年代、换了另一个身份,致使她人回来了,部分意识一时还扭转不回来。”
以华张开口,却找不到话反驳,或唤醒他挚爱妻子至不可自拔的哥哥。
“我会帮助她。”以初轻轻地又说,“不管要花多少时间,或要用上我毕生的岁月,我都会在她身边,帮她记起属于我们的每一个记忆,直到她完完全全的回来。”
“爸妈和小妹都在帮你,和帮她……恢复记忆?”
以初点点头,期望地望着他。
以华叹一口气。“那……我也尽力就是了,既然你如此坚信不疑她只是失去记忆。”
“谢谢你,以华。”以初长长吁一口气。
“嘿,我喜欢恩慈,你知道。你第一次带她回家时,我就告诉自己,将来我找对象也要一个像她的女孩,至少有一半像她也够了。”
“以前那个完全的她,现在这一半的她,都是我的。你若拿恩慈当标准,我看你准备打一辈子光棍吧。”
“什么哥哥嘛!”
兄弟俩相视友爱地笑了起来,化解了僵凝的气氛。
“什么声音?”以初偏着头倾听。
“好像是水声。”以华听出来。“在院子里。”
以初过去打开面向庭园的窗子,以华来到他身侧,两个人朝外望,同时怔住。以初是欢喜异常,以华则瞬间摸不清头脑地混淆了他原先的肯定及确定。
章筠在花园小径中,举着洒水器浇花,偶或停下来,弯身拔除杂草,及摘掉枝梗上的枯叶。她穿着一件杏色直简棉长袍,检视花朵生长情形的专注、疼惜表情……不是恩慈,是谁?
以初抛给以华一个“我说的没错吧”的愉快眼神,正耍离开书房到庭园去,外面一声惊怖的尖叫,使得他们的目光又投了出去。
“哦,上帝!”以初低喊,飞快地奔出书房。以华紧跟其后。
※※※※
章筠转身望向发出骇得人心惊的叫声的女人,立即明白又是一个把她当恩慈的人。不,这个女人瞪着她的眼神仿佛她是个面目狞恶的鬼。
她露出最柔和的微笑,朝僵立在走道的女人走去,意欲解释和表示友善,不料对方面庞整个扭曲,颤抖地后退。
“不……不……不……”
女人倒退到大门边,飞转身逃出去时,以初和以华由屋内跑出来。
“念慈!”以初喊着追了出去。“等一下,念慈!”
以华则走向恩慈,接过她怔怔拿着的洒水器放在一边。
“那是恩慈的妹妹。”她静静说,并非询问。
以华像第一次看到她般打量她。“你认得她?”
她摇头。“你说过恩慈有个妹妹,而以初叫她念慈。”她转向以华。“你不是说她自杀了?”
“她自杀过好几次,都没死成。”以华用的是“受不了”的口气。“你……刚刚在做什么?”
“浇花啊。”她答得理所当然,倒像他问了个愚不可及的问题。“我每天都这个时候浇……花的。”倏忽间,章筠也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的呆愕住。
以华静静望住她,内里情绪剧烈起伏。难道以初真说对了?她是转世去了三百年后,又回来了的恩慈?
“我……直觉的要下来做……这件事,我就出来了。”章筠烦扰地掠一下头发。
以华呆望住她这个和恩慈一模一样的动作。他用力甩晃一下头。
“我要回去了。”他喃喃。
章筠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