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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无论如何,此事还是必须得告知皇上。
事不宜迟,安顿着老王爷在府中住下,岑修儒便再度进宫去了,一路上还在想着如何解释着来龙去脉,等到了皇帝寝殿,遣人通传,抱着拂子的秦公公便踏着碎步而来。
“建丰侯,皇上准你进去……不过,皇上有些醉了,您可得当心呢。”
“……”大白天的还碰上这种状态的皇帝,岑修儒觉得自己真是倒了八辈子血霉,每次来都不是时候,却还是道,“有劳秦公公了,此事关系重大。”
秦公公点了点头,便是领着他进殿去了。
推开内殿的门,岑修儒扫了一圈没见人影,只见长案上还摆着酒壶与打着滚的酒盅,秦公公却是忙不迭的跑了上去,在长案下把泥一般的皇帝捞了起来:“皇上,千万珍重龙体啊,奴才扶您去榻上。”
“——滚开。”满身酒气的皇帝想推开秦公公,却因为醉了失了准头,大手一挥只碰到长案,把在边缘滚动的酒盅撞了下去。
目光顺着那滚动的酒盅追去,只见那酒盅越跑越远,却碰到黛紫色衣摆下的一对靴子而停了下来,顺着衣摆向上看去,见到岑修儒的脸,皇帝便在秦公公的搀扶下扶着书案堪堪爬起。
“何事,说罢。”
“……”岑修儒何曾见过皇帝如此狼狈,忧心忡忡的站在远处看了一会儿,终于忍不住上前将他搀了住,对秦公公道:“下官搀皇上进去便是了,公公能否避让片刻。”
“这……”秦公公犹豫了片刻,但见岑修儒神情似是有要事商议,便答应了,“那便有劳建丰侯了。”说罢,同岑修儒一道将皇帝搀下几级的台阶,便退后一揖告退了。
秦公公一走,那山一样沉重的身体便整个压在了岑修儒的肩上,几乎压得他寸步难移。他忙是将皇帝的手臂绕过后颈,才是步步维艰的掺着满身酒气的皇帝回到了内殿的软榻上。皇帝低着头坐在床榻边,岑修儒到一旁倒了杯水,本还想说正事,转身见皇帝闭着眼意识全无的模样,知道说了也是白说。有些担心,却也只好将这事暂时推推,岑修儒将杯子放在一旁,小心翼翼的扶着他的肩膀,将人缓缓的放倒在软榻上,俯身去取下他的冠。
从东宫太子时,皇帝身上便总有一种淡淡的香气,即使酒气浓烈,弯腰的时候那香气还是钻进了岑修儒的鼻子,像受了诱惑般,循着香气,他忍不住抬眼仔细看了看躺在身下的皇帝。无论看多少次,都是这么一副花一般的容颜。
初见时对方那惊为天人的瑰丽仍历历在目,却是与现在没有太大的不同,皇帝一双美目紧闭着,鸦翅般的睫毛显得异常的柔软,在空气暧昧的流转间轻颤。
可岑修儒的眼神终于还是渐渐黯了下来,这世间有太多浓妆淡抹,雕琢粉饰,有的是金玉其外败絮其中的人。皇帝是其中一个吗?若是以前,岑修儒定会笃定的觉得皇上不是其一,但是现在,他越来越不确定答案了。
解下了皇帝的头冠,岑修儒正准备直起腰,忽然见皇帝扬起手来,稳稳的抓住了他准备抽出的手腕。
作者有话要说: 没写过3P啊!!!
我第一次看到有那么多人会求3P的好吗!我的大纲是1V1啊!
。。。我可以弱弱的在这里征集一下如何3P的建议吗。。以便写一个真结局一个假结局。【……
总不会让皇帝建个后宫今天翻刘将军明天翻小王爷吧_(:3」∠)_真是齐人之福啊万岁。
正文 22第二十一章
解下了皇帝的头冠,岑修儒正准备直起腰,忽然见皇帝扬起手来,稳稳的抓住了他准备抽出的手腕,拽的他差些没闪了腰,还刚准备直起的身子立刻被带回了皇帝的跟前,若非他眼疾手快的用另一手撑着枕侧,恐怕脑门也要磕在皇帝脸上了。
“……皇上。”
不知道突然间发生了什么,只觉得皇帝想要捏碎他的手腕一般用力,岑修儒疼得受不了,只能连声道,“皇上皇上,疼,松手。”
“朕不松手。”
“您认错人了。”
听见这话,像是为了确认似的,皇帝这才是睁开了没什么精神的双眼,瞄了眼前的人一眼,冷笑一声,又咳嗽了几声,才低声道:“朕没认错人。”
“朕的好堂弟,陈州的如意小王爷嘛!”皇帝兀的抬高了声线,在内殿里几乎发出了回声,尽管没有其他人,还是让岑修儒好不尴尬。
不知是不是酒劲上来,岑修儒感到手腕被攥得生疼,挣又挣不开,只能期冀着皇帝能快点睡过去。
“…………和朕抢。”皇帝突然含含糊糊说了一句什么,便红了眼眶,岑修儒静下来,凑近了一些,才听见皇帝不停的重复道,“……从没有人和朕抢。”
听见这话,岑修儒有些委屈,尽管一开始进京是因为先皇担心他会谋反,但这么多年来,还以为自己的安分守己是改变了皇帝的想法,为什么时至今日,对方仍觉得自己会争夺他的皇位呢。
岑修儒却不知,皇帝心中被抢走的并非是皇位。
他与刘吟自幼相识,两小无猜,从时值少年情窦初开,他便从未想过要与他人共度一生。登基后刘吟是他的御前大将军,独处的时间不会少,却总临了要表达,便被轻松的岔开了话题去。皇帝总想,或许是相处还不够久,或许是时机还不够好,现在想来,如刘吟那种聪明的人,早就已是变着法子婉拒了自己吧。
岑修儒忽的被拉得更近,看着近在眼前的皇帝半睁着眼,垂眼看他,又是哀伤又是狠心眼神透着危险的气息:“朕毕生所求的一切,都被你夺去了。天子既为天命所授,有了朕,就不该再有你。”
“……”
岑修儒知道皇帝不中意自己,却没想到会是这样不共戴天的程度,既然这样容不下,又何必留着自己,之前的什么一世平安,又是骗谁的?
混蛋。混蛋!
岑修儒的眼眶当即便也是红了,满腹都是委屈与愤怒,冲动之下一个头槌便撞了过去:“混蛋!”
“咚”得一声,两个人头上都敲出个印子,岑修儒把自己敲的清醒了一些,立刻是为这莽撞的行为后悔了,忙低头看看身下皇帝的反应,只见对方额头红红的,突然眉头一皱,将岑修儒推到床尾,撑起身吐了一地。
不会是自己撞坏了皇帝的脑子吧,岑修儒手足无措的坐在一旁,等皇帝吐了好一会儿才回神,伸手在袖子里取出一方帕子,想擦擦他脸上的酒污。
皇帝稀里哗啦的吐完,便精疲力尽一般躺了下来,岑修儒正准备去喊秦公公来,手腕却又再度被扣了住,皇帝闭上眼抖了抖,抓着那手腕挡着眼睛,然后岑修儒便感到手背有些湿润,皇帝竟就这么咬着下唇哭了起来。
怎么回事?什么情况?
岑修儒倒吸一口凉气,大惊失色,扑上去将横流入双鬓的泪擦了擦,可刚擦干一些,皇帝眼角便又立刻泛出了泪花。几次擦拭之后,岑修儒终于是放弃,将帕子放在了一旁。
相识四年来,他还从未见过皇帝哭,便是先帝驾崩之时,也没有见他在人前流过泪,只是冷静的接管朝政,打理朝纲。经过了那一阵子,原本锋芒外露的太子整个人便像变了似的,沉稳了许多。
刘将军这一离京,竟能让他大醉之后哭出来,可见在他心中刘将军有着如何的分量。皇帝的手像铁钳一般握着岑修儒的手腕,像是松开了就没了安全感似的,岑修儒被紧紧掐着手腕挣不开,只能伏在皇帝身上,就这么自上向下的看着他流泪,维持了这姿势一阵子后觉得手指都僵硬变寒了,心却软了下来。
太狡猾了,想哭的人明明是自己才对。他无奈的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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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醒来时已是第二日正午,头疼欲裂的他迷迷糊糊只记得自己吐了,刚想抬手揉揉脑袋,却感觉手上压着个什么,抬眼看了看,便见到岑修儒趴在床沿枕着他的手臂睡得正香。
皇帝有些糊涂,不太记得发生了什么,只记得醉前秦公公传话说建丰侯求见,似乎是准了。可他为何会睡在这儿,这姿势睡了一夜能好受吗?撑起身子看了看地上,见污秽已打扫干净,皇帝便试图抽出手来。动了动那暂时取不出来的右手,才发现手里竟紧抓着对方的手腕,手心都已攥出了涔涔的汗。
静候在一旁的宫女见床上有了动静,正要传话准备衣物和洗漱,却见皇帝摆了摆另一只手,示意她静下来。
皇帝再度平躺下来,疲惫之下也不再动那手,长长的出了一口气。再躺一会儿吧,皇帝心想,他太累了,手上这人则睡得太香了。
右臂传来的体温让他无法忽视,又躺了片刻,才是侧头看向岑修儒的睡颜。那人侧着脑袋枕在自己的手臂,又压在皇帝的手上,露出的半边脸被刘海遮挡了一些,未束起的长发垂在肩上,瀑布般铺在形状较好的背脊。
平心而论,成年之后,皇帝常会不自觉的多看几眼他的眉目,不仅仅是因为血缘关系他生的与自己有些相似之处,更是因为,这建丰侯模样长得很是不错。
气质清雅,五官周正,也难怪受人喜欢。
其实皇帝也知道自己只是用这些理由来安慰自己罢了,他再清楚不过……世间重容貌的人有很多,刘卿却并非其中一个。建丰侯身上有许多他自愧不如的优点,他彬彬有礼,宽容友善,不但讨先皇和太后的喜欢,甚至太傅都对他格外宽容,只是不知刘卿究竟是喜欢上他的哪一点。
躺了半个时辰,岑修儒终于渐渐转醒,皇帝见右手传来的缓慢动静,沉声问道:“醒了?”
“……”岑修儒浑身酸痛迷迷糊糊的眨眨眼,半天不知身在何处,抬头朝问话的人看去,见皇帝垂眼看他,当即便吓清醒了,“皇上。臣。臣……”
皇帝却没说什么,动了动右手,总算是松开了岑修儒的手腕,抽出手来,手心湿漉漉的全是汗,便在榻上的羊毛毡子上缓慢的擦拭。
宫女见皇帝坐了起来,这才是退下去准备洗漱所用,岑修儒扭头见宫女出殿,又见皇帝眼神清明,这下是立刻想起了来意,忙起身捋摆跪在床边,道:“皇上,臣有要事容禀。”
皇帝起身,绕开他径自下床,理了理和衣而睡一夜而凌乱的衣襟衣摆:“何事,起身说罢。”和昨日几乎同样言简意赅的话,此刻的口吻却已是截然不同的沉稳。
岑修儒忙是站起来:“臣昨日从家父那得知,濮阳太守孟裘新恐有不臣之心,谋反之意。”
手指揉着额头的皇帝的动作顿了一顿,回身看了看岑修儒,却并不显得十分惊讶,只问:“此事你同谁说过?”
“……”岑修儒一怔,不知皇帝为何如此问,忙不迭的摇了摇头。
皇帝眯了眯眼,又是背过身去,扶着额头轻轻按压着,淡淡道:“你佯装不知便是。朕自有打算。”
岑修儒讷讷的看着皇帝再度背过身去,还想问什么,宫女们已端着洗漱水盆和干净衣裳如流水般走进内殿,他只好是不再提了。他隐隐只察觉到皇帝早已得知,顿时觉得自己实在是多此一举。众人服侍完皇帝洗漱更衣,退下了大半,不停揉着太阳穴的皇帝忽然道:“既然来都来了,便同朕一起用早膳吧。”
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大家的建议!! 我对结局已有决定了》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