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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谢姑娘虽然游离于三界外,但这好像和爱走神没什么关系。”伏晏挑着眉毛从眼睫下瞧人的模样着实迷人,可他意态有多好看,那股居高临下的嘲讽味道就有多浓。
猗苏不甘服软,却也知道自己被点到了软肋,只得转移战线:“我也不是走神,是在认真听证人的发言。”
“李锲?”伏晏一撇嘴,“就他还需要认真琢磨?”
“既然君上嫌弃在下愚钝,那此番还是交给夜游……”
夜游这时候插口道:“我就说,和李锲交涉的事还是交给你们吧……一个两个说话和唱双簧似的,严丝密缝地还绕不死李锲?”
“诶?等一下,今天晚上是要……”猗苏又一次自觉被抛在了状况外。
伏晏又一个不屑的眼神抛过来,以一个音节表达了他的看法:“啧。”顿了顿,加上一句:“夜游你也跟来。”
于是,猗苏就在情况尚不明了的情况下,和伏晏、夜游到了上次与李锲见面的餐馆。
见了夜游,李锲明显一愣,旋即微笑着迎上来:“麻烦几位了。”
夜游却保持缄默,只严肃地点点头,瞧着终于有了几分地下头目的味道。
一番寒暄过后,伏晏取出一个透明文件夹,摆到李锲面前,十指在面前两两相碰,搭成一个三角:“这是否就是您所说的手术方案?”
李锲神情明显激动起来,取出薄薄的纸片来回端详了片刻,郑重地颔首:“就是这份文件,您看,杨彬签字的地方在这……如果让我朋友的公司做鉴定,很快就能出结果,而且他们在司法机构也是认可的。”
伏晏微微一笑:“我还是想拜托给熟知的机构去做。”说着便要将文件收回来。
李锲额角一跳,强笑说:“这个……我也不会……”手脚慌乱间竟然碰翻了手边的红酒杯,雪白的纸张上顿时晕染起大片的红。
“这……这……”李锲的手发起抖来。
猗苏急忙转头去看伏晏,却见他笃笃定定地从公文包里又取出一个文件夹,笑得斯文无比:“还好刚才是扫描的打印件。”他挥了挥手中的手术方案,笑意颇有些恶劣地加深:“这份,自然也是复制件,李先生再打翻一瓶红酒也没事。”
“我……我不是故意的,叶先生在说什么呢?不是原件就好,就好!”李锲胡乱地在桌布上擦了擦濡湿的双手,神经质地推了好几下镜框。
猗苏再迟钝,也察觉出李锲的不对劲来。
“差不多该说实话了吧?李锲先生。”伏晏的口气缓而从容,毫无压迫力的笑容里头甚至带有一分货真价实的好笑。
李锲喉头动了动,干涩道:“叶先生……就因为这个就怀疑我,也太……我说的可都是实话啊!刚才真的只是意外!几位不愿意通过我的渠道鉴定,那自然好说,我别无二话,真的!”
“你说的的确都是实话,只不过你也省略了许多东西没说吧?”伏晏悠哉哉地往后一靠,“比如,你和倪慧芳一样,都是被章学秉买通的帮手,是将杨彬逼上绝路的共犯。再比如,你在工作的医院与章学秉私相授受,使用他推荐的器材,获得大笔好处费。”
李锲的面色愈发僵硬起来,他深吸了口气:“叶先生,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事到如今,做戏只会让人更加瞧不起你的哦,李先生。”伏晏显然游刃有余,托起酒杯轻轻震荡了几下,“我就直说了,上次见面,我就已经知道,你就是章学秉的暗桩。”
“章主任……的暗桩?”李锲像是被逗笑了,“干你们这行的是不是都见风就是雨,无凭无据地还是不要乱说为好。”
“就等你这句。”伏晏垂下眼微微一笑,不慌不忙地道:“那我就勉为其难地一条条分说给你听,让你明白你到底失误在哪里。”
“首先,第一次见面,你一眼就认定了联系你的叶游是个男人,先与我打招呼。”他看了夜游一眼,“但我相信,和你联系的叶游既没有透露性别,也没有告诉你年龄之类的信息。这是为什么呢?杜缜说过,自己被跟踪了。很可能在我们的人第一次跟踪她的时候,章学秉的人就已经注意到了第三方势力的存在,而且这个人,是个男人。这样的信息传达到你这里,自然会让你先入为主地认为联系你的是个男人。”
“可是……”李锲才吐出两个字,就被伏晏打断了:
“是,你可以说,负责人是男性是很正常的误解。毕竟从你的谈吐中不难看出,你也的确是个大男子主义者。”伏晏象征性地摆摆手,琥珀色的眼眸中流转着嘲讽的光彩,“可是这只是你的第一个失误。你的第二个,太过明显的失误是,你的态度太过主动了。”
“如果是单纯的受害者,对于隔了一年之久,突然发来信息想调查毁掉自己职业生涯的人,一般人的第一反应大都是怀疑,怀疑是否是章学秉设下的陷阱,最后决定无视。可你不仅回了消息,还主动提出见面,这份热忱,实在罕见。”
伏晏毫不掩饰自己的不屑,轻轻哼了声:“见面之后,各式各样的试探就不提了,希望从我们口中打探出已经握有的证据,可惜没让你如愿。于是你主动提出了那份手术方案,因为那是关键所在,估计这也是章学秉让你与我们接触的原因。然后……”他忽然转向猗苏:“你来说。”
突然被点名,猗苏愣了愣,却还是开口:“在我们提起手术方案已经到手之后,李先生借故离席,也就在当天,章学秉知道了这个消息,大为恐慌,间接承认了自己的罪行。除我们以外,应当无人知晓这个消息,我们的人也没有主动泄露,章学秉的消息来源就很可疑了。况且,医院的档案库只在那一天的下午开放两个小时,在章学秉得到消息时,档案室已经对外关闭,他是没有可能亲自去确认手术方案的安全状况的。”
她顿了顿,有些怜悯地弱了声气:“所以,只可能是李先生您传递的消息。”
李锲瞪了她片刻,讪笑说:“这也只是时间对上了……只是猜测对吧?没有证据,怎么能这么说呢?”
“可你还犯了一个致命的失误。”伏晏悠然地应对,冲着李锲一抬下巴,“不是吗?”
作者有话要说: 祝大家圣诞快乐!
【剧场】
'系统'伏晏对玩家谢猗苏施放生活技能【盖衣服】
'系统'玩家谢猗苏没有察觉【盖衣服】状态
'系统'玩家夜游对玩家谢猗苏释放技能【壁咚】
'系统'玩家谢猗苏对该技能免疫
伏晏、夜游:……
李锲的失误到底是什么呢?这章我写得很爽嘿嘿嘿
☆、烈火见真金
“可你还犯了一个致命的失误。不是吗?”
“致命失误……”李锲还在努力维持谦恭的神情,却愈发使面容扭曲起来,额头也微微见汗,嚅嗫了许久都未能成句。
李锲的反应显然都在伏晏的预料之中,他的神情渐渐多了一分无聊和微不可见的失望,仿佛对方的挣扎实在太过无趣且徒劳。他沉吟片刻,含笑向李锲一敬:“李先生和我们说的的确都是实话,可说的,却未必太多了。”
“有件事,实在太过异常了。”伏晏瞟了猗苏一眼,“如果不是她难得的发挥,说不定你还不会那么快暴露呢。”
猗苏全身一震,飞快眨了几下眼。
“明白了?那么就由你说给李先生听罢。”伏晏难得神情柔和地面对猗苏,拍拍她的头。
猗苏和他对视片刻,一颔首,吸了口气,缓声道:“这个失误的关键,就在于李先生说的是实话,而且是双方都了解的事实。”她抬眼看向李锲的眼睛,收敛了表情:“可是,这是李先生不应该知道的事。”
面对猗苏,李锲强行挤出一丝笑:“谢小姐的话,我不大明白……”
“杜缜,”猗苏沉声道,“李先生在这两次见面都提到了杜缜。”
李锲疑惑地重复:“杜缜……这有什么不对?”
“我们是杜缜的合作人,受她所托,自然知道她的事。可是,李先生又是为何会知晓,我们背后的雇主就是杜缜?”猗苏看着李锲面色数变,轻轻说下去:“从头到底,在您面前,我们从来没有主动提起过杜缜。可您却对她的事知之甚详,谈起了她和杨彬的关系,将她当做我们查案的同伴看待。除了您是章学秉的人,已经知道了我们合作人的内情以外,这难以解释。”
李锲的面色灰败,他近乎瘫在了座椅上,眼镜滑到鼻端,眼珠乱转,嘴唇翕动了半晌才找到了辩驳的力气,站起身来:“这都是假的!都是章学秉的诡计,为了转移你们的视线!我帮他,我能拿到什么好处?因为他,我还不是被迫到私人老板手下,被同期的同学耻笑?你们倒是说啊,我为什么要帮他!”
伏晏怜悯地摇摇头,偏头看着李锲:“您和章学秉穷途末路的时候,都只会将责任推卸给对方啊。还真是一丘之貉。”他向夜游示意:“不妨将李先生都从章学秉那里拿到了什么好处,详细讲一讲。”
“首先是调职,其他人都是表面的平调或者下放到重要岗位,只有你是跳槽到了私人医院。我查了一下,结果发现,你做手术的时候,似乎对某个品牌的麻醉穿刺针和导管情有独钟,常常大量购进最新款。可是这个品牌,似乎之前和你所在的私人医院,并没有什么合作关系,按理未必能优惠价拿得到这些新货,而医院也没理由用高价购买不熟悉的牌子。所以我就顺手查了一下试验中心的进货情况,嗯……”夜游狡黠地笑了,“同一个牌子,连经销的代理都是同一人,是姓许对吧?”
“以前我在试验中心就是和他合作的,之后一直保持关系,有什么不对?”
夜游煞有其事地点头:“是没什么不对,只不过这位许先生开给章学秉的发票额比实际的采购额,要高上不少啊。我再顺手查了一下你们的账户,嗯哼,有些资金的流动很奇怪哦。”
他朝着李锲眨眨眼:“这些话,还是说的含蓄一点比较好。虽然这些数据我也弄到手了就是了……”
李锲无力地辩驳:“这个……业内都在这么做……”
“好好好,那么来说下一条。”夜游语气轻快,“李先生在现在的单位拿到的薪水,可要比在研究中心高多了吧?好好,这是您实力挣来的结果。可是啊……你的同事拿的就没那么多了。这很奇怪吧?就算是有名大医院调来的,这工资差也实在太耸人听闻了。”他打了个响指:“我就查了查你家老板,他居然和章学秉是姻亲哦……”
“不管怎么说,跳槽到事业死对头的圈子里,未免也太无谋了?况且这种情况下,还能混得风生水起,拿着大把高薪在这里消费,在外头和想进来实习的女护士……咳,反正你们懂的。总之李先生实在是太厉害了。”夜游扭扭头,“嘛,差不多就是这样,还有些料我也懒得挖。”
伏晏点点头:“如何?”
李锲如同泄气的皮球,颤抖着说:“你们……你们究竟是怎么……”
“这是变相承认?”伏晏在桌子底下摸了摸,将一个细长的方形东西在手里一扬,“都录下了。”
“杨彬那时候……我没有出力啊……我只是劝劝他不要拧巴,真的只是这样!我也没想到他会自杀,我真的以为他顶多会被重新分配!只是因为我知道章学秉的事,你们就……”
伏晏显得无动于衷:“不管你有多少苦衷,杨彬的债,你逃不掉。”
“所以李先生,您现在最好的选择,是和我们合作。”猗苏柔声说。
李锲喘着粗气瞪着三人,抓起酒瓶灌了一口下去,粗声道:“你们要怎么样?作证?”
“这个我们自有安排。”伏晏笑了笑起身,“多谢款待。”
“还有,不要把今天的事说出去哦。不过李先生是聪明人,对吧?”夜游好死不死地补上一句,眨眨眼。
猗苏微微一欠身,跟着其余两人走出雅间,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李锲的样子,着实凄惨,和之前信誓旦旦说着“女人还是不要太能干”的意气风发,真是云泥之别。可她并不觉得有多可怜,只觉得这世道有些荒谬可笑。
剩下的疑问,就是章学秉为何要铤而走险,以及倪慧芳究竟扮演了什么角色。
可这些问题已经没那么重要了,章学秉已经被拿捏住了死穴,人证物证俱在,消息透露出去,他的一生,也就完了。
真相对他们而言,只是完成任务可供余兴的附加品。
猗苏却终究忍不住发问:“章学秉为什么要那么做?”
伏晏兴致怏怏地一耸肩:“没兴趣。”
“是院士头衔和试验中心的经费吧。”夜游却认真地回答,“他评上院士,也就是半年前,申请材料的准备阶段,正是那场手术前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