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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完她放声笑起来,几乎要流出眼泪,想起沈醉无数个夜里那样无声地抱紧了他,滚烫的泪水流进她的颈上,从前她以为是皇帝施加的压力。如今她知道,是楚王,是这个他亲生的父亲一次次的逼迫他一起谋反夺权,他们步步紧逼,所以才让沈醉急着要离开。
如今她更恨自己,为什么没有好好地问清楚,竟然让他自己承受那么大的压力。养父步步欲他死,亲父招招逼他退。
她抬手用力地擦了擦脸颊,微微扬起下巴,斜睨着那个高大英俊的男人,鄙夷地看着他,然后转身扶着西荷的胳膊走去另一边。
“小姐,您虽然骂得好,骂得痛快,可是楚王这要是想杀您,怎么办?”西荷叹了口气,怜惜地看了她一眼,迅速地别开目光。她都怀疑小姐是不是即将崩溃,所以才急速求死。
“西荷,他对沈醉的伤害,远远超过皇帝。我恨他,是真的恨他。”裴菀书咬牙切齿。
椒房殿,灯火通明。紫檀大案上高颈三花斗彩瓷瓶里插着怒放的红梅花,沁出丝丝香气。一边宽大的饭桌上摆满了珍馐佳肴,酒香四溢。
太后身穿普通的软缎绵衣,梳着雅致的斜云髻,插着金凤步摇,明眸樱唇,秋波潋滟。沈睿身穿暗金团龙袍,金线腰带束着细长的腰身,脊背挺直地端坐,愈发显得沉凝俊气。暖黄的灯光笼着他,脸色沉沉,目光幽暗。
“陛下,”坐在上座的楚王紫袍深浓,墨发高束,霸气流露,“裴怀瑾身为丞相,却教子无方,导致裴锦书行事不端,制造冤狱。我说就将他和儿子一起罢黜去相州吧。”说完,端着手里的白玉羽觞,看着下首的沈睿。
沈睿淡淡地哼了一声,“不如我将这龙袍脱下来给叔父如何?”说着霍然起身,手指勾上黄金带,“啪”的一声,将腰带勾断,龙袍如黄色牡丹,倏然绽放。
楚王扫了他一眼,垂眸笑了笑,看向太后道,“果然还是孩子,便是如此冲动,如何管好一个国家?”
“既然你都说他是孩子,就该好好教导他,不要动辄针锋相对。”太后笑了笑,灯影里美艳不可方物。
楚王眸子沉了沉,凝视了良久,放要说话,却听沈睿怒气冲冲地哼了一声,然后起身一脚踢翻凳子,大步而去。
“陛下,瑞王休掉的王妃,住在宫里于理不合。且她性子乖戾,还是送出宫去吧。”
沈睿猛地站定,回头怒视着他,“怎么,她是翠依的女儿,是你兄弟女人的女儿,你也想杀了她不成?”
楚王摇头轻笑,端起白玉酒杯轻轻地呷了一口,笑道,“你急什么?你也老大不小,该大婚了,文大人的孙女如今年方十七,花容月貌,知书达理,却也配的上你!”
沈睿冷哼,阴沉地盯着他,“沈湛,我还轮不到你来指手划脚!”
楚王一愣,立即大怒,手里的白玉羽觞忽地一声夹杂着凌厉之势朝沈睿脑门飞夺而去。
沈睿冷眼盯着一动不动,太后吓得惨叫一声,打翻了手旁的青花瓷茶壶。
灯影一闪,何其飞身掠过,伸手握住酒杯跪地求饶道,“摄政王,您消消火,皇帝年轻气盛,从小桀骜不驯,一下子做皇帝,确实不习惯!”
沈睿哼了一声,高傲转身,大步离去。
“逆子!”楚王愤怒大喊,一脚踢翻眼前的案桌,转身走去榻边一撩袍角气呼呼地坐下。
太后立刻让人上前收拾狼藉,等宫婢们都退下,她才执了金壶,握着碧盏莲步轻移走去榻前,樱唇微勾,微微俯身看着愤怒中的楚王,笑道,“你若气,便杀了他吧。反正你也正当壮年,再纳几房,孩子自然多得是。”
楚王冷笑一声,手腕一翻将她拖进怀里,身体往后一拉将她压在身下。太后忙将金壶和酒盏放在头上方。
“当年我竟是糊涂了,一定要连玉蝶。”他笑着,压低了头,半晌,大喘了一口气,笑道,“你是不是很生气。”
“自然,如果不生气,我也不会答应你让淑妃进宫。要是不生气,我也不会想要杀了她。我替你保住了沈醉,你却也没怎么谢我!那夜你来私会我。没想到却害死了她。”太后幽幽叹了口气,胸前一紧,不禁“唔……”的一声,抬手按住他的手。
“当时她来找我,说知道我和你的事情,我很害怕,怕她由爱生恨告诉皇帝,便想杀她的。谁知道皇帝似乎有证据说是她进宫以后又和你私通,便想杀她。其实到今天我都不知道是谁杀了她。啊……轻……”
“你不知道么?她知晓了我的用意,自然生气,骂了我一通,我说如果她不想我可以偷偷送她离开的。谁知道第二天她就死了。我想她是自己想不开了。”
“嗯……啊……如,如今大周你是实质的皇帝,难道你还想让南梁来分一杯?你从前许了他们什么?他们在京城为非作歹,睿儿都气坏了。啊……呃……”
“没关系,只要先稳住北方,南梁的事情好处理,他们没本事兴起大风浪,无非是韦家的那点势力。他们一直想要赣南之地,我总觉得蹊跷,没给他们。”
“赣南之地是太祖皇帝起家之处,那是龙脉初始之地,万不可以……啊……”
“我怀疑那里有什么秘密。派人去秘密查找了。”
……
炉火熊熊,映着那盆盛开的水仙濯濯妍妍,室内熏着的醍醐香靡靡浮浮,床榻上锦被凌乱,床幔半垂。
太后脸颊蕴霞,额头薄汗,薄软的轻衣散落在肩头,肌肤胜雪,闪动着润泽的光芒。“喝一杯凝露吧!”她轻声说着,回头看他,媚眼如丝。
楚王倚在厚厚的锦被上,坦露精壮的胸膛,墨发披散,手臂一勾揽着她紧致纤细的腰肢箍在胸前,“把永康那丫头许给黄赫吧。”
“好呀!”太后轻笑,仰头含住一大口醇酒,回头哺进他的手中,他揽着她纠缠,半晌,她继续喂,他不断纠缠。
“要清除那些顽固势力不是那么容易,如今杀不得,只能将他们放,然后多多培植我们自己的势力。”良久,他抬头,伸手握住她纤纤玉手,仰头将酒注入口中。
清月逼人,纤云淡幽。星子黯淡。沈睿站在窗外,缓缓伸手抚上菱花窗,自从做了皇帝,他就没敢进她的房间,甚至都不敢看她的眼睛。
他自己也说不清到底为什么,这样的自己,都不是自己,到底怕什么,要屈服于他人之下?
从前怪沈醉将她置于险地,如今自己却让她更加危险。
“外面不冷吗?”窗上的剪影微微倾进灯火,随即一亮,她的声音淡淡的清冷,却并不漠然。
“你还好吧。”
“什么是好?什么是不好?你呢?”她讥讽的声音似是放开了一切束缚一般。
“我?不好!”他直截了当地说着,然后趴在窗台上,脸贴在窗棂上,看着模糊柔美的影子。
他的内心叫嚣着,想让他伸出贪婪的手去抓住那最后的温暖。他们有着共同的思念。
“进来吧!”她淡淡地说着,然后似是转身看过来。
沈睿心头一颤,身体顿时没了力气,苦笑起来,道,“我想送你离开,去找柳清君吧。如今,他比我自由。”
“你也终于尝到不自由的苦楚了?看来真是现世报!”她笑起来,“我儿子在这里,我能去哪里?你不把他还给我,我怎么走?”
“小欢,儿子我会还给你的。等过几年。”他似是无限痛苦,手指“噗”地抓紧了窗棂,他总是想去厌恶那个孩子,可是看到他无辜的笑,稚嫩的脸,那双细长的眼,却止不住的痛。
谁能对着一个干净的像泉水一样的孩子恶毒?
“沈睿,你们到底瞒着我什么?”她淡淡地问道。虽然他们没说,在她面前也非常自然,可是当他们的目光转到孩子身上时候,总是特别快,似乎很怕很痛一样。
她不想去胡思乱想,也不想刨根究底,只能尽所能的珍惜和孩子相处的每一点时光,让他幼小的心更深更深地感受到她,能够记住她,就算是未来更长久的日子,也不会忘记。
“小欢,你愿意嫁给我吗?”不知道为什么,他脱口而出,声音在喉咙处沙哑起来,连他自己都觉得没听清。
窗内的人没有声音,窗上的剪影似乎僵了僵,随即,她似没听清般问道,“沈睿,你说什么,进来说!我听不清。”
他用力地闭上眼叹了口气,转身倚在窗上,双手撑着窗台,微扬头看着半天上清透的明月,像她的眼睛。
冬至节转眼既至,一大早裴菀书便坐在暖炕上认认真真地画梅花,翠依和西荷抱着圆鼓鼓的无咎坐在一边点评。
画到一半,裴菀书放下笔,拢了手呵了呵暖气。无咎伸出白嫩嫩的小手,去抓她的手指就往嘴里送。几人笑起来,裴菀书连说着“脏!”然后将手指抽回去,结果他嘴巴一瘪,就要哭。
“你快给他吮吮,这孩子!”翠依忙将裴菀书的手拉过来递给无咎,他立刻双手掬到眼前,捧着裴菀书的手往前趴了身子似乎要啃,凑到跟前却撮起了小嘴,“呜呜呜呜……”
几人想他在做什么的时候,他往前趴得太过厉害,头一沉却扎进了裴菀书手里,然后啊啊地大叫起来。
“看来我们小王爷也想吃肘子了。”西荷笑嘻嘻地将他抱起来,他便踢腿摆手,呜呜丫丫地叫起来。
“西荷,你带他去找奶娘吧。”翠依拿起一边的小绵被裹在他的身上,又给他戴上厚厚的小虎头帽。
他扭着小脑袋,忽闪着黑眼睛回头看裴菀书,直到她笑着朝他抓了抓手,他才用力地晃着身子摇着小手,嘎嘎地笑起来。
待西荷抱他出去,裴菀书笑嘻嘻地朝他摇手,然后趴在窗口等他们走近,“啊”的大叫一声,随即听到他“嘎嘎”地大笑。
待听不见西荷的脚步声,裴菀书才回头朝着翠依笑了笑。
翠依见她眼梢难以掩饰的悲伤流露,不禁心痛万分,可是如果让她丢下孩子独自离开皇宫,她定然不肯,自己也无法说出口。
“娘,你现在好吗?”裴菀书画完了梅花继续画锦鲤,悬腕垂睫,神态安然。
翠依叹了口气,多年前为了女儿自己不会死,才换来多年后与花追风的重逢。而今女儿身处险地,那个沈大哥再也不是当年意气风发,包容温暖的大哥。这些年他变了!
“我想离开这里,可是……摄政王不肯花追风走。而且……”她笑了笑,花追风本来功力骤散只靠药物维持,如今也到了灯枯油干的时刻,虽然他不肯告诉自己,但是从他们的谈话中她也能推测一二。如今女儿是她最大的心病,希望能劝说她离开,否则不知道摄政王什么时候会突然翻脸拿她开刀。
据说如今因为小欢,摄政王和皇帝意见越来越大,从前摄政王想扶植谁就扶植谁,想罢黜谁就罢黜谁,如今裴怀瑾和裴锦书父子都被贬相州。是花追风好歹求才保下的命。而摄政王更是觉得裴菀书是让皇帝不能静心的阻碍,虽然没有明说,但是几次借喝酒之机跟花追风说裴菀书可能就是裴怀瑾的女儿,和花追风一点都不像,留着早晚是个麻烦。花追风很正经的说愿意用自己命换裴菀书的命,他才暂时不提那事。
如今,裴菀书身边的侍卫,有沈睿的银羽卫,他几乎将自己最得力的人都安排到了裴菀书住的金风阁,而摄政王的人掌控景怡宫,黄赫和萧熠大部分势力都被排挤在外。
这些都让翠依份外着急。但是花追风让她不要着急,让她好好地陪着女儿和外孙。
“娘,楚王并不是什么好人,你和--你们跟着他不会有好处的,还是早点离开吧。曾经受的苦够多了,不要再给人家伤害的机会。”
“小欢,你和娘一起走吧。我们先走,他们是男人,总归容易一些!”
裴菀书摇摇头,“娘,我,我不想走。”
如果去了陌生的地方,是沈醉不曾去过的,那么她会觉得他真的不存在了,等待都是无望的。
突然外面响起急促的脚步声,翠依眉头一蹙,便见伺候自己的宫婢快步地跑来,忙起身。
“夫人,不好了,裴夫人被摄政王抓去了。花大人派人来传信,让你们不要着急。”
“到底为了何事?”裴菀书的手一抖,未曾画完的锦鲤便模糊了,也不去管将笔一扔,立刻问道。
“奴婢不知道。”
“菀书,你等着,我去看看!”翠依立刻起身下了暖炕,裴菀书去拉住她,“娘,我们一起去吧。”
两人披了狐裘,西荷恰好回来,一听大娘出了事立刻让她们两个先等着她去打探一下。翠依一想这样比较好,便拉着裴菀书在院子里慢慢地等。
两人走来走去,一片干净的雪地踩得凌乱一片,等了许久,日头偏西西荷才匆忙回转。
“西荷,如何?”两人急忙上前,裴菀书问道。
西荷眉头紧皱,低声道,“情况不是很好,原因是裴大人和公子贬黜期间,去往相州的路上,遇到了杀手,多亏公子有江湖朋友接应。他们揭穿那是南梁杀手,而且是摄政王派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