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契约王妃-第5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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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晌,沈醉淡淡道,“你还要说什么?”

年酒伦因为跪久了,身体更加不适,晃了晃,才道,“起火的那天夜里楚王殿下本来是住在那里的。楚王殿下进宫面圣,皇上让他住在宫内,方便说话以及与太后亲近!”

“这跟本王什么关系?”沈醉突然打断他,一出口让裴菀书觉得屋子里的热气突然冷却下来,

裴菀书微微抬眸看向他,他本来微翘的唇角如今紧紧地抿着,如冷月般清泠的眸子微微地眯着,神情肃然。

“不如听他继续说!”

“算了,我们走,真是扫兴!”沈醉呼得起身,一把拉起裴菀书,“走吧!”

“四弟,你一直想知道真相,为何真相就在眼前却又害怕得要命?这么说你从前不过是做做样子?”沈徽冷肃的声音从门口传来,脚步声起,他缓步进入房内。

沈醉望着二哥,半晌无言,然后慢慢地坐回去。

“年酒伦,你接着讲!”沈徽厉声说着,脸上一片肃杀。

年酒伦晃了晃身子,喃喃着,最后缓缓道,“那天晚上我无意中听到有人说要杀楚王殿下,我心里着急就想去跟侍卫大哥们报告的。结果--”

他猛地住了声,似是害怕一般,整个身子几乎趴在地上。

“结果什么?年酒伦你都死过一回了,还有什么怕的?”沈徽语声冷冽,咄咄逼人。

年酒伦突然哭起来,哭声从鼻子里发出来,比他说话的声音让人听着舒服却也听出了他无尽的痛苦。

“老奴,听见,听见万岁爷和楚王殿下吵架。开始隔得远听不清,后来楚王殿下奔向门口,愤怒地说,你用那般卑鄙的手段对付自己手足……皇上说了句,朕从不残杀兄弟,也痛恨手足骨肉相残之人……然后他们就开始沉默,……楚王殿下似是非常伤心地说,反正你并不爱她,不如让我带她走……皇上沉默了一会,点了点头……过了一会却说要将小花和小蝶留下……皇上说这话不知道为什么竟然很冷,楚王殿下不肯答应……然后,然后皇上就生气了,说什么真虽然得到她的人,却得不到她的心,……楚王殿下又说虽然小蝶有点像他可终究不是,不该毁了这么多人的幸福……然后皇上又说不是朕毁了这么多人的幸福,是她毁了我们的幸福,她要朕拆散你们的……然后皇上就疯了一样大笑,笑得弯下腰,哭着说,就算她如此他还是爱她,爱的那样无悔痛苦,爱得众叛亲离……我怕被皇上知道了杀头,就想偷偷逃走,结果在墙角暗影里撞倒了一个人,老奴赶紧着扶起来就磕头,谁知道那人竟然是--是--”

“是谁?”猛地踏前一步,弯腰抓住年酒伦的琵琶骨,将他拎起来,让他直视自己,沈醉一双水眸如今似被火烘烤了一般,赤红欲滴。

情之所系

第五十八章

“是,是淑妃娘娘……”年酒伦似是被沈醉愤怒的神情吓到,想闭眼,可是却又没有足够的眼睑来遮挡瞳仁,只能慌乱的转着眼球。

沈醉身体一震,将年酒伦扔在地上,身体无力地往后退了一步,裴菀书忙伸手抱住他。

“后来呢!”沈醉缓缓问道。

年酒伦又跪趴在地,“淑妃娘娘神情呆滞,似是喃喃地说‘是她。是她!’然后就慌忙跑了。再后来老奴就回了自己的屋子,战战兢兢地不知道如何是好,后来,……后来就发生了大火,然后有人说有刺客,要杀楚王殿下,有人说刺客要杀皇上,宫中大乱,然后老奴去正殿就被砸晕了……”

裴菀书抱不动沈醉,只好跌坐在锦垫上。她感觉沈醉身体僵直不动,忙伸手摸了摸他的脸颊,沈醉抬手握住她的手,淡淡道,“我没事!我们回去吧!”

说着起身,看也不看年酒伦对沈徽笑了笑,“二哥,谢谢你帮我找到这个人,后面的还请二哥多多费心。”

沈徽颔首,神情肃穆,“你要记得,我是你二哥,不管发生什么事情,我都会和你站在一起,与你一起面对,不会让任何人伤害你!”

沈醉敛袖长揖,神情是前所未有的正经,“多谢二哥!”拉着裴菀书便往外走。

马车不紧不慢地走着,沈醉阖眸倚在车壁上,俊容蒙上一层淡淡的灰色,似是无限疲累一般。

风吹动车帘,阳光在他脸上洒下深浅不一的暗影,长睫轻轻地颤了颤,却没有睁开。裴菀书静静地看着他,想说话见他没有要开口的意思便垂下眼帘,从他脸上几乎看不出什么表情,不知道他到底想什么。

这一刻裴菀书宁愿他还是那样一脸的痞气邪气,也不要这样木然的没有一丝烟火气。“也许你淑妃娘娘听到什么,所以才被人?……”裴菀书沉默半晌,终于开了口。

沈醉没说话,嘴角却动了动,头微微晃了晃睁开双眸直直地看着她,眼神有点迷离如同初睡未醒一般,让她的胸口紧涨得发痛。

“你还是没有证据。”她不禁提醒他,希望他能说话。

忽然沈醉薄唇微抿,牵扯一丝笑意,懒懒的,眼睫一抬淡笑勾着她,“吓到你了!”

裴菀书淡淡的叹了口气。

一时间无人说话,车内静默下来,只有窗外风声呜咽,马脖子上的银铃叮铃铃地脆响。

裴菀书抱紧了手炉,抿着唇看了他一眼。此时沈醉那双宛如静夜新月的双眸正深深地凝注她,微笑了笑,缓缓道,“你会鄙视我么!”

诧异地看他,“为什么要鄙视?我,我只是觉得你受了太多苦。”她微微噘着唇,双眼流露出怜惜的神色。

沈醉不置可否地笑笑,斜睨着她,然后仰起头,用力呼了口气。

“你是从什么时候知道不是皇后娘娘的亲儿子?”裴菀书微微挪了挪身体,避开他深深的凝望。

虽然距离不近,可是这样的凝望让她觉得心慌,好像他的眼眸是清澈的湖水,她是那水面的雨燕,整个天地都是她的。

“十三岁那年去景容宫玩,那里一片荒芜,碰到一个老宫人,他说那里的人都陪葬了。还说她有个儿子是被皇后带走了。再后来德妃娘娘说我是淑妃的儿子。淑妃是因为得罪了人被害死的。她和二哥帮我查母妃死因,我帮他对付太子!”他似是而非地笑了笑,不知道是嘲笑自己还是冷笑。

“你相信了吗?”微微捏紧了手炉,扭头看了他一眼,对上他深切的眸子,忙又转开。

“十三岁的我,不由得不信,可是如今我已经二十五岁,为什么还要轻信?”他哼了一声。

裴菀书忽然轻松地笑起来,沈醉双眸微眯,不解地看向她。

“幸亏你不是那种软耳朵,别人一说就信,然后一腔热血的要报仇报仇,被人摆布玩弄于鼓掌之间,否则我……”话未完,猛地打住,抬手捶了捶肩膀,转过身背对他假装看向窗外。

“否则什么?”沈醉淡笑,狭长的眸子眯着她,“不会爱上我?”

裴菀书心脏猛地缩一下,立刻道,“你胡说什么?我是说否则我才不会想要帮你!”

他笑起来,声音清朗,一抬手握住她的肩膀,“来,我帮你捏捏,会舒服一点!”

裴菀书忙要躲开,身体却被他握住动弹不得,只得静静地坐在原地不动。

他的手纤长有力,握着她圆润秀巧的肩头,非常合适。“韦姜,--”他顿了顿。

裴菀书眼皮突地一跳,忙道,“我好了!”

“她帮二哥做事!”沈醉犹豫了一下飞快道。

“所以你瞒着她和二皇子很多事情?”她低声问道。

沈醉颔首,“是的,包括我对你的心思。我不能让她们知道我那么在乎你。只能让她们觉得我是迫不得已才接近你!以后你听到什么,或者感觉到什么,不要胡思乱想,知道吗?”

他不希望自己好不容易走进她的心里,却让自己敷衍韦姜的那些话成为和她决裂的威胁。

她点头,转眸定定地看他,他水溶溶的凤眸含着无限情意那样深深地凝视她,一瞬不瞬,毫无躲闪,一时间似是痴了。

两人都没有说话,车行得很稳,车内暖意融融如春,风吹起他身后的锦帘,暖阳斜照,春光魅惑,她忙别开眼不敢再看。

“你大娘要过生日,不如去选几件首饰送她!”沈醉突然笑了笑,此时车停下,明光低声道,“爷,夫人到了!”

裴菀书一愣,那日不过是随口扯了个借口跟皇帝说商,没想到被他知道了。推辞道,“不用,大娘的礼物我早就准备好了,那日不过随意找了个借口而已!”

沈醉轻笑,伸手来握她的手,道,“若让夫人总以为我不过是个眠花宿柳,不解温柔,高傲自大,放浪形骸之人的话,那岂不是为夫太过失败?”

裴菀书忙将手藏在袖子里躲开,垂首低声道,“沈醉,现在不用跟我演戏,没必要!”

风吹拂他的衣摆落在她裙裾上,沈醉转首认真地看着她,笑道,“我跟所有人演戏,唯独你没有!”握着她的手走进店内,裴菀书抬眼一看竟然是珍宝轩,门口两个俊秀小厮看到他们,立刻闪身进去。

“你到这里来见柳清君?”说着心下明了,手抽了抽,仍被他紧紧握住。

“他约我有事要见!”沈醉低笑,垂眸看她用力地握着她的手,不肯给她抽回去。

裴菀书想起已经有些日子没见他,且近来连书信都少,她问过解忧,他支支吾吾就说公子旧疾犯了,身体不好。心头一直牵挂想着能找时间偷偷来看看他,没想到沈醉会带她来。

柳清君在后院小花厅内,烹茶煮酒,一身青衫清俊雅致,远远看去,热气腾腾,清颜如画。

看到相携而来的两人,他沉了沉眼,视线自沈醉握住的手上一扫而过落在裴菀书双眸里,深深地看进去。随即却垂眸淡笑,脸上的伤情一闪而过。

“两位请坐!”

裴菀书抽回自己的手,走到柳清君跟前想帮忙,淡淡的清酒,酽酽红茶,碧盏白瓷,相映成趣。抬眼却愣在当下,看见柳清君竟然瘦了很多,两颊微凸,双目凹陷。整个人似乎消减了一大圈。心下关切刚要开口,柳清君却垂眼先开了口。

“菀书,你坐着吧!”轻轻地看了她一眼,轻的来不及流露什么情绪给她看。

裴菀书一愣,手便停在半空,前面一盏白茶盅,似触未碰。柳清君看她诧然模样,笑了笑将茶盅塞进她的手里。

她似乎能感觉到什么,但是却又理不清楚,今日的柳清君,份外的疏离,不禁抬眼看向他,暗暗地问他:为什么?

他肯定读懂了她的眼神,所以躲开去,垂眸用小银勺慢慢地挖着茶叶。

“柳兄,朝廷正在商议是否允许西凉的武器马匹在境内自由贸易。”沈醉从桌上的白瓷碟里抓了一把茴香豆,慢悠悠地嚼着,看到那两人之间涌动的几不可见的尴尬,便开了口。

柳清君笑了笑,端了红木托盘走至小桌旁坐下去,又一一将茶盏放在各人面前。

没有裴菀书专属的粥和茶。

没有曾经那种淡淡表露的关怀,哪怕是那样一个会心的笑,关切的眼神。

什么都没有。

她垂了垂眼,安静地坐下,虽然不明白柳清君为什么会疏离,却也不想问出来,她没有资格来问。他们是朋友,不说出口的话从来不问,问了就是错。

现在的气氛有点诡异,从前沈醉会非常嚣张地表明什么,而如今他也是一本正经地和柳清君说话。柳清君同样彬彬有礼,那两人之间没有机锋,就像是多年的好友一样说笑,反而她成了一个多余的人。

“西北的喀尔塔塔人不断挥兵南下骚扰西凉和大周边界之地的百姓,只怕就算是我们皇帝愿意,那边也没有什么精力专心做生意了!”柳清君笑了笑,轻轻地抿了一口红茶,转眸间对上裴菀书探究的眼神,长睫一敛,躲开她的视线。

“他们游牧之人,靠放牧牛羊为生,每年都会南下掳掠,我们也甚为头痛。”沈醉转首关切地看向裴菀书,她似乎有点茫然,脸上弥漫着淡淡的似伤痛的东西,细眉柔顺地垂着,没有一丝活力。他的心莫名地痛了一下。

“其实,西凉国君很有兴趣和我们合力打击喀尔塔塔人,一同结为邦交之好!”柳清君目不斜视,神态淡然。

沈醉笑笑,“每次问你都不肯透漏,怎的现在肯承认是西凉人了?”

柳清君摇摇头,正色道,“殿下此言差矣,在下就算不是大周人,也绝对不是西凉人,生意人以生意为国为家,并不讲究出身。”

说着禁不住瞥眼看向裴菀书,她一直用那样困惑的眼神盯着他,那眼神里没有埋怨质疑,有的只是关切和不解,柔顺的像清晨映着朝露初开的山茶花,让他有点坐不住。

“我出去走走!”裴菀书感觉他的为难,看他眉梢微微地拧起,用力地叹了口气,起身走向院子。

柳清君垂首斟茶,用力地闭了闭眼,抬眼却见沈醉一脸冷沉地盯着他,不禁冷笑一声,“王爷还有什么好担心的?既然她愿意留在你身边,你不会让她连个朋友也没有吧!”

沈醉哼了一声,“既然自己晚了就该愿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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