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儿被仙鹤冷冷看着的情形才是最可怖的。不知是否有生路,不知几时丧命。
“你要记得,儿臣、父皇,那是为着亦璃的缘故。”
他还维持着躬身的姿势,说到亦璃时,紧绷的脸有了片刻舒缓。洛妍情不自禁跪着往后挪。
“你要记得!是为着亦璃!”
她咬着牙收回被吓散的三魂六魄,呼之欲出的答案,却觉得荒诞不羁。轩宇槐怎么可能知道沈儒信的身份,他钦点的状元,他倚重的丞相。
轩宇槐骤拂袍袖,冷哼一声站直了,俯首藐视:“沈儒信当得起那个忠字么?无论是朕,还是姬子沐,都不会给他谥忠。”
姬子沐,说得一字一顿。
洛妍面不改色的跪在原地,挺直了腰背:“诚心竭力是为忠!先考自然当得起这个忠字!”她不敢在轩宇槐面前指掐虎口,只用牙齿咬住口腔内壁,让疼痛来抵销心中的恐惧。
对于洛妍的反应,轩宇槐有些意外,带着几丝赞许的点点头:“朕与姬子沐君子之交,可惜一事抱憾终生。朕曾经以为对他的亏欠一辈子都无法弥补,可即便那样,也不能用朕的儿子来偿还。”
洛妍留心他说的每一个字,装作什么也不明白的样子。
“你如何驱使亦琛,当朕不知道?你撺掇着亦璃来求文忠公的谥号,朕心疼他膝盖无肉。”他踱着步子,明黄色的靴子眼见踏向洛妍,于空中顿住,“朕就不该认识姬子沐!”
“常喜!”
“奴才在!”
“豫王妃何在?”
“回皇上的话,豫王妃已在殿外侯着了!”
“宣!”
轩宇槐再弯腰与她言,已是一副慈眉善目:“纵容,缘于能掌控!”
她不知他意指何事,乍一听来,似淳淳教诲,细心玩味,暗含颇多玄机。
“你来得好啊!如此,朕才知道,并不亏欠姬子沐!”
卓丽姿随常喜进殿时隐约听见姬子沐,耳熟的名字,却想不起。待见到洛妍跪在地上,立时乐不可支,早忘着要追问谁是姬子沐。
姬子沐,天下行书第一人,东赤天堑关、紫燕门、紫阳宫,匾额都是姬子沐题写。沈儒信妥贴保存的行书密函也出自姬子沐之手。
——东赤皇帝姬子沐
“《女诫》《内训》都是好书,你作为嫡妻自当以身作则,教习府中内眷研习。沈氏素来善笔墨,令其先行背诵,再授予他人。”
轩宇槐随性翻着书,卓丽姿已瞧出门道,娇声道:“舅舅,沈妹妹堪称南炎第一才女,一手小楷写得极好,亦璃也常称赞的。不如,就让沈妹妹将《女诫》《内训》誊写百本——别说王府的下人用得着,便是宫里的嫔妃娘娘们,也管保喜欢。”
轩宇槐不抬眼,只微微颔首。
洛妍跪在地上纹丝不动,耳中轰鸣,力透纸背非一日之功,站如松,坐如钟,都没个人形儿,还习什么字?
可是,没谁教她跪该是个什么样。她脑子里满是沈儒信、轩宇槐、姬子沐,东赤降将被轩宇槐斩首,他的女儿却做了大骊宫最得意的宠妃——骊姬。
轩辕殿外初夏的阳光谈不上如针刺,却令跪在地上背诵《女诫》的洛妍浑浑噩噩,读不进一个字。还有那许多的疑问在脑子里蹦来窜去。当光束在眼前幻化成如万花筒一样的多彩光芒时,她知道,脊梁再无法笔直,脸与大地的距离愈发近了——
等到再醒来,也不知躺在哪个殿阁,手腕伸出帐帘,切脉的指头小心翼翼搭在其上。
“请侧王妃容下臣一睹金面。”
太医又问了几句,珠帘外听见洛妍的声音,接连进来几人。亦琛、亦璃,卓丽姿,轩宇槐身边的内侍首领常喜,还有久不谋面的骊姬。
洛妍阻止不及,太医上前一步,献媚的笑着跪到亦璃跟前。
“恭喜王爷,贺喜王爷,侧王妃是喜脉!”
太医恰一句恭喜说出口,顿时惹出诸多不合时宜的目光,虽然大多数人脸上挂着得体的笑容,却瞧不出有谁揣了真心的祝福。大殿的横梁立得极高,屋脊非得仰头才能看见,可这瞬息间,却似堆积了层层乌云,沉闷、压抑。
亦璃与洛妍不曾对视,下意识的,两人都急需交待清楚的望向渴求获取真相的人。
虽然她无意造成如此尴尬的局面,可对亦琛,洛妍仍怀着深深的愧疚,视线方一接触,立即躲开。
亦璃,一个眼神,有解释的意味,同时也是一种安抚。
洛妍与亦璃又不约而同的用眼角注视着对方,继而,朝着相反的方向别开头,无言冷笑。
仇视
作者有话要说:冷文有冷文的好处,无人来闹场子!
哈哈!
至爱完结都快一年了,还有人上门挑衅,NND!逼我无法漠视!
话说,让碧落早点儿完结吧!我立志今后只写小白文,赞成的请抛个媚眼儿,谢谢!
《易》大过——上六:过涉灭顶,凶,无咎。
掌风掠过眼前,被额发遮掩的眉梢展露人前,赤艳朱砂杳若。
洛妍无奈的望向亦琛几欲滴血的眼,绞碎的痴情若轻柔的雪花,无声的坠落在心尖,却不为心的温度所融化,只渐渐堆积直到冷却了灰色的愤怒。
遭遇背叛的刻骨怨责、痛楚,化为更深刻的自责,湿热蒸郁的气息令亦琛茫然跌入林瘴。太医在道喜,奴才们也跪地讨彩头,那一张张嘴启合,他却听不到任何声息。亦琛麻木的看着屋内的每一个人,亦璃对视时着意将讥诮二字写在面上,尖削的下巴微微上扬。
怪不得亦璃,更不能怪洛妍,他只恨自己——懦弱——那是借口,为着贪欲二字——
一再的错失,无比艰涩的把目光转向洛妍,歉疚的笑容、不忍的眼神,他竟无力去分辨其中还有多少是爱,而非怜悯。
“赏!人人有赏!”卓丽姿异样明锐的嗓音足以绕梁三日,“豫王府大喜,王爷大喜!通通赏!还不快去轩辕殿、昭阳殿报喜?”一扫阴霾,适才的不快如过眼云烟,她紧握着亦璃的手,笑得温柔。
亦璃反握回去,避开染着血红蔻丹的指甲——女人的掌心无汗,如她面色般平静。可这打小就认识的表姐的习性,他岂会不知。方才恳切的眼神是否真的安抚住她,那一点点血红似乎能扩散开去,弥漫着弥漫着——林彤霏的莞尔一笑,怨毒、哀戚。
他迅速扫一眼亦琛与洛妍,咬牙忍气吞声。可曾记得一个是他的哥哥,一个是他的妻子,竟当众眉目传情。无暇理会,只柔腻的凝视卓丽姿:“一切有劳爱妻了!”刻意强调那个“妻”,但愿先前给她灌输的说辞有效。
卓丽姿将信将疑的看着亦璃,良久对视,才妩媚的眨眨眼,少年夫妻间的娇嗔:“夫妻间何分彼此,王爷是要折杀丽姿么?”
“丽姿,父皇、母后那里,还是你去报喜的好!”附在她耳边亲昵低语,“如此也显出你的大度,之前的事,也不算过了——”他庆幸曾用林彤霏的事吓唬过。长公主的势力是他必须倚重的,与卓丽姿的婚姻就是一种变相的交换。
目送卓丽姿去了,亦璃抑制着怒气转回头,二哥卸掉神魄的背影和洛妍苍白的脸色倒是相映成趣,鞭挞着他每一寸肌肤,再痛进心底。“二皇兄!二皇兄——二皇兄——”声音愈发的轻,还不及紧握手掌内骨节的挫响。
洛妍想出言提醒,却撞上亦璃眼中的寒光,下意识的咬住唇。
亦璃正当懊悔不该惊吓于她,亦琛却一个恍惚,无声的叹口气,想再无声的遁去。
“二皇兄,弟弟我尚无子嗣。如今得此喜讯,二皇兄不恭喜亦璃么?”
须臾而已,亦琛的步子迈得极大,已在门口,巴不得一步跨出门槛儿。他扶住雕花门扉,吞咽着唾沫,润湿喉咙,以免嗓音过于沙哑。一字一顿,冷冰冰的挤出两个字:“恭喜!”即使不回头,他也能猜到亦璃的笑,还有,洛妍的欲哭无泪——那才是最牵扯他心的。
亦璃眼见亦琛欲夺门而逃,只侧眼留意洛妍,她的不忍、不舍。“二皇兄,宫中的事素来是二皇兄打理。爱妃如今有孕在身,澹娴斋的安宁更甚往日,一切还得仰仗二皇兄——”一半是气话,更多是为着提防二哥因爱成恨,伤了洛妍。再有,秋后,空着的储位该有个定论,这子嗣来得太巧了些,二哥会嫉恨么?为权,为情——动之以情,亦璃换了副诚挚的脸孔,走到跟前,朝亦琛深深一拜:“二哥,洛儿身子单薄,受不起风吹雨打——”亦琛果然神色一变,亦璃不再多言,点到即止。
亦琛不假思索就答道:“三弟放心!”脚下有千斤重,身子探到门外,又回头去看那纤弱的身影。“有孕之人特别择口,城隍庙的豆嘟嘟做得极好,还记得么?”
还记得么?她怎么可能忘记,他是要说,紫都郡里豆嘟嘟的约定,还记得么?
为他生一个儿子,一句承诺,已如隔世。
她为着太多杂乱的情绪而心生烦躁,亦璃对卓丽姿的态度,亦琛的伤悲、失意,在乎什么,该在乎什么?
亦璃隐忍着,但多看她一眼,便又生出怨恼。洛妍幽怨的呆坐在床上,空洞的眼还望着门外。他气的一掌击在门上,却被木屑扎了手。
有断掉的指甲陷在红木中,亦璃低头看看自己的手,再细瞧红木上的划痕——轩亦琛,你也知道痛么?满腔的愤懑全迸发出来:“你既然舍不得,为何不追着他去?”
“你要给卓丽姿一个交代,我走了,你如何下手?”
他是低声的怒吼,她被一击而中,未经任何思索,就脱口而出,语音尖厉。洛妍下意识的将手掌捂在腹上,这举动更令她心惊。手心热乎乎的,温暖着仍旧平坦的腹部,一个多月,有多大?曾经,怀孕的师姐习惯性的在问诊病患时手捂腹部,罩着母性光环的脸格外柔和,要捂住宝宝的耳朵,避免过早听到人世的不幸。
她抛开这样的念头,这是个不被祝福的生命。亦璃与卓丽姿的交头接耳,太过刺眼。况且,她有什么能力对另一个生命负责。既然,父亲、母亲都不看好的生命,没必要白走一遭——
“你在乎么?在乎我对她的态度?”亦璃急切的追问,强烈的渴求写在眼底。
她违心的只去想他的反复无常:“王爷,妾身在乎是只除小的,还是一并收了臣妾的性命。”
他紧咬牙关,不去说那些悖离的话,走到床前坐下,紧紧抓住她的手臂:“我告诉你,任何人,若是敢动这孩子分毫——”他强迫她抬头,四目相对,坚毅和冷漠,谁也无法瓦解对方的意志。亦璃乏力的从那玩世不恭的笑意中找寻柔情,却只能感知洛妍的讥刺。他何尝想过会遇上她,与卓丽姿曾经的协定。
转念去细究可能的威胁,父皇似乎盼着他有个孩子,只要躲在澹娴斋,避开宫里宫外的黑手,他得保住他们的孩子。亦璃自然记得洛妍既往的态度,她明知是虎狼之药还要喝,或许最该担心的是她。
“任何人敢动你母子,孤王必亲手诛他全家。”亦璃松开洛妍的手臂,摆出一副如临大敌的阵势,“若是你的错——”
洛妍一直在揣度他的真意,在乎么?亦璃,你在乎我么?在乎这个孩子么?可脑子里依然是他对卓丽姿那番讨好的笑。一想到此,她眼角邪挑,撇着嘴角轻佻的笑着:“王爷又将若何?”
他是当真被她激怒,怨毒的捏住她微微上扬的下巴:“我保证,就算沈儒信封棺入土,做鬼也得不到安宁!”他继而学她的样子,又多些风情,“你好好调养,身边总得有个妥帖的人。我已命人去接瑑儿了!”
一生一死的两人,还有暗处的姬泠然。洛妍默不作声,并不是她一人要把这夫妻做得辛苦,亦璃岂会轻易相信她。
他得意的笑着,掸掸蟒袍,在床沿坐定。心底却是一片落寞,何苦如此?非得抹上一脸油彩,粉墨人生?精心营造的你侬我侬,经不起过窗寒风,无奈,这风,几时有个终了。戏还得唱下去:“爱妃,休憩片刻,随孤王回澹娴斋吧!”还有一句,只能默默说给自己:“洛儿,我只在乎你,也盼着你在乎。”或者,他一直以来错了,不该将情轻易说出口。
千里之外,化名为钟崇江的姜崇忠异常小心的昼伏夜出,全然忘了洛妍的叮嘱。以他的见识,要安然的护送瑑儿回到东赤,自然得趁人少时走夜路。进了天堑关地界,便与楚王轩亦琛的手下作别。临近边关,再大队人结伴,太惹眼。
瑑儿还是被药迷着,日日昏睡,姜崇忠每顿喂些粥水,药量慢慢减了。也编好了一套说辞,妹妹病重,往关外林子里去寻草药。
豫章王门下的佟顺其实一直在暗中跟着,不过碍于楚睿王府的人在,不便出手。杀人灭口容易,要安然将那个王府丫鬟带回去,就怕厮杀中有个好歹。
如此暗地里跟了两天,眼见分道扬镳,恰遇上大雨,前面山路坍塌,只得在客栈滞留。佟顺眼瞅着这是个好机会,他已摸清规律,男人喂了粥饭后会将女子安顿好,在隔壁房间歇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