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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更糟糕的后果石清响却不得不挑明:“‘捉婴塔’是季有云的法宝,一旦有元婴被关进去,季有云会立刻察觉。若他立时出发赶来丹崖宗,此时大约已经在半路上了。”
季有云修为高深,他的《大难经》一旦施展连元婴都无法相抗,石清响猜测他将“捉婴塔”悄悄留在泉眼里张网以待,正是出于这方面的考虑,他要从捉到的元婴身上得到和上古灵泉的沟通之法。
红笺一直运转着“流水知音”,故而她同石清响的对话通过法器直接传到了地下闫长青那里,闫长青乱闯了一阵,自己也发觉这半天都是在徒劳的原地兜圈子,终于停下来。
季有云已经在赶来丹崖宗的路上,事情发展到这一步,对闫长青而言已经没有可以选择的余地,他叹了口气,通过“流水知音”传递意念:“通知师兄,叫他夺舍吧。”
ps:
抱歉,晚上回来的晚了。
☆、第二百六十二章 愿上天庇佑我丹崖
有时候,明知道应该如何去做,可下这个决断真得很难。
就像现在,红笺感觉到师父传回的意念,喉咙登时便被一股酸涩之气哽住,她努了努力,却依旧说不出话来,只得将“流水知音”交给了井白溪。
输了,不管是石清响,还是她和师父,都已经竭尽所能,他们杀死了元婴后期的老贼元必简和他两个徒弟,控制了梅杞、齐秀宁,却输在了这最后一步。
接下来,她要失去师父了。
她和师父才刚刚解开疙瘩,刚才联手杀敌,红笺觉着很安心很痛快,甚至恍惚觉着只要再多一点时间,她和师父就可以尽释前嫌,会成为天底下最亲的师徒。可突然之间,就连这么一点时间也没有了。
为什么要付出这么大的代价?
井白溪神识激荡,反应强烈:“他叫我夺舍,他叫我去抢占他的身体,置他于死地!我,我……”井白溪说不出话来,这个时候他真切地感觉到自己是何等的无用,就连等季有云来,不顾一切地拼了这条命都做不到,他没有身体。
“失败了就要有壮士断腕的决心,前辈快着些,咱们还需要收拾残局,争取把损失降到最低。”这个时候,大约只有石清响还能保持冷静。
他见井白溪还没有动作,沉声道:“事已至此,以丹崖宗为重吧。”
红笺听到这句话身子微震,石清响已经起身向她伸手:“丹药!”
红笺的手在抖个不停,她取出此前费尽心思为井白溪炼成的丹药,勉强劝道:“师伯,时间宝贵,开始吧,完了你们赶紧离开这里,我来陪师父最后一程。”
理智上讲他们能同闫长青的元婴保持着联系,及时认出“捉婴塔”这件法宝,免得季有云杀到时还茫然不知。已经是不幸中的万幸,可在感情上,要用这样一种方式同闫长青诀别,不管井白溪还是红笺,都有些难以承受。
井白溪的元婴未遇丝毫阻碍,顺利地进入闫长青的身体,占据了紫府。
这大约是天底下最轻而易举的夺舍,修真之人泥丸宫内不能住二主,闫长青元婴在外,一感觉到师兄的元婴进入。随即便主动切断了同身体的联系。
井白溪虽是二次夺舍。但因为这具身体本身即是元婴修士。且已将神魂易主的伤害降至最低,奇迹般地竟没有当即崩坏,红笺当即将那颗丹药给他服下。
接下来井白溪需要大量的时间去熟悉身体,炼化丹药。但现在没有那么多时间给他。
石清响催道:“这里和元必简的洞府。都需要清除痕迹,不过再怎么遮掩,戴明池也知道是你做的,红笺你立刻送井前辈回晚潮峰去,然后不要耽搁,赶紧离开丹崖宗。”
他一安排完便对上了红笺含泪的眼睛,犹豫了一下,改口道:“好吧,这里交给你。剩下的事情我去做,你千万不要停留太久。”
红笺点头,没有说话,握紧了手中的“流水知音”。
红笺要留下送闫长青最后一程,闫长青境界未稳。失去身体之后元婴能撑上一刻钟都是多的。石清响也是出于谨慎才反复叮嘱,最后不放心地又加了一句:“不要超过一刻钟。”
千头万绪等着他去处理,石清响站起身,吃力地背起了井白溪,快步往元必简地洞府退去。
经过这片刻的休养,清除这些地方他曾涉足过的痕迹他还勉强做得到,元必简死了,戴明池绝不会善罢甘休,事已至此,自己只能赶紧想想接下来怎么利用戴明池的怒火,寻找一只合适的替罪羊,最大可能地保护自己人。
红笺独自一人坐在泉眼旁,似乎这样离闫长青就会更近一些,然后她通过“流水知音”,低声唤道:“师父,你还能听到我说话吗?”
“季有云就要来了,你怎么还不走?”闫长青的反问随之而来。
到这时候了,这老头子口气依旧强硬,红笺听在耳中,却只觉心酸无比,她柔声道:“把师父一个人留在这里的话,实在是太孤单了,弟子陪陪您吧。”
闫长青默然,但他很快道:“勿做儿女之态,快些走吧。保住有用之身,早早修成元婴,到时再来定要小心,要记住师父今日的教训。”
“是,师父放心。”话虽这样说,她却没有挪地方,将手臂抱着头缩成一团,泪水慢慢流下,洇湿了一大片衣裳。
闫长青感觉得到红笺还在附近,这个徒弟从小就很有主意,经历又坎坷,到现在闫长青也渐渐习惯,不再指望着她会多么听自己的话,叹道:“以后有你大师伯在,你跟着他好好修炼,有不懂的地方要多问。”
“嗯。”红笺不由闭上了眼睛。
闫长青感觉自己正在快速地衰弱,这一生就要这样结束了,有些话在心头盘旋多时,若在平日,他是怎么也不会说出口的,可此时再不说,就永远没有机会了。
终于他以十分别扭地语气道:“师父以往对你多有不公,修炼上也没有尽心教导,今日这样,师父想弥补也没有机会了,你大师伯样样强过我,往后他会代我全你我的师徒之情。”
悲伤来得这样迅疾,将红笺击个正着,她再也忍不住哽咽出声,一边哭一边道:“不,不,是我不对,我不应该心存怨怼,还画了您的脸。”
听得她终于承认,闫长青没有生气,甚至还出人意料地笑了一声:“好了,别哭了,我就知道是你这小兔崽子。师父当时是很生气,你要在跟前,非抓住了狠狠教训一顿不可,不过生完气又想,还好,你个小兔崽子还活着。”
这是她所不知道的师父的另一面,红笺怔怔听着。
“再说那日过后,师父就突然感觉到了结婴的契机,所以那天我说结婴还是托了你的福。”
自“流水知音”传回来的画面越来越模糊,红笺心如刀绞,颤声道:“师父,您……还有什么未了的心愿?”
“……师父只希望上天庇佑我丹崖宗。早日报得大仇,恢复宗门当年的荣光。”
“弟子必会努力去完成它。”红笺郑重应诺。
“好。”闫长青似乎也感觉到了“流水知音”有些维系不住两人之间的联系,到了此时,他也不在乎是否还能多撑一段时间,当下加大了真元消耗,叹道:“当日我入丹崖宗,你师祖带着我叩拜历代祖师,我还记得他在开宗祖师灵位前说:此子性情坚毅,收入门下悉心教导,来日必可光大我丹崖宗。令宗门以他为荣。”
红笺恍惚想到自己正式拜师之后。师父也曾带自己往祖师灵前祭拜了一回。好似也说过类似一套说词,当时自己正心忧姚真莫名失踪,再加上还未从化神收徒的事中回过神来,左耳朵听。右耳朵冒,哪有心思去记这些。
没想到这么多年师父闫长青还对师祖的话记得清清楚楚。
“我死在这里,令宗门以我为荣是称不上了,不过闫某这一辈子收过三个得意弟子,个个美质良材,春雪先去了,剩下你和载之,你们要好好的,互相扶持。日后丹崖宗会因我是你们的师父记住我。”
“是,师父放心。”红笺泣道,“师父为宗门做出偌大牺牲,是我们这些人做多少事都及不上的,来日丹崖宗重兴。您的名字必会记在每一位弟子心上。”
闫长青没有再就此话题说下去,而是催她道:“好了,话已说完,你不必等到最后一刻,这就走吧。”
此时,闫长青先前在地下遇见的那股泉水终于涌上地面,自泉眼冒了出来。
红笺以手轻掬,泉水冰寒刺骨,其中携带着大量的灵气。她没有听话离去,而是道:“师父,那股泉水流到地面上来了。”
这地下泉水的变化既与季有云的“捉婴塔”无关,只能缘自于上古灵泉的感应。
闫长青叹道:“下来不久我便隐隐感觉到它的存在,可惜我被关到了这里面,没有办法再同它联系,它肯改变地下泉水的流向,看来对灵犀秘法并不是全然无动于衷……”
红笺在“流水知音”里已经无法看到“捉婴塔”里的画面,闫长青最后这句话甚长,传到红笺识海中时断时续,随着“衷”字出口,“流水知音”失去作用,她同闫长青之间的联系彻底中断。
师父死了。
红笺强忍悲痛。按石清响的叮嘱,她此时应该马上离开丹崖宗,走得越远越好,只是看着身边正汩汩冒着泉水的泉眼,红笺不由感到一阵强烈的不甘。
上古灵泉并非毫无反应,也许距离成功只差一点点,付出了这么大的代价,最终却铩羽而归,这怎么能叫她甘心?
上古灵泉既然能控制地下泉水,这泉水能传递她的意念吗?也许能吧,当年木系灵种泡在灵液中,不是也对她的《大难经》有所反应?
红笺将手探入泉眼,施展了《大难经》,泉水流淌如故,红笺并没有觉着意外,她盘膝而坐闭上了眼睛,脑海中一句句飞旋的都是石清响之前教她的口诀,那是季有云苦心积虑想要得到的半部经文,《大难经》三得其二,她要用其与上古灵泉取得联系。
孤注一掷不过如此,愿上天怜悯众生,庇佑我丹崖。
ps:
写这一章,花了很多工夫。
不提入戏多深,心渔想和书友们说说写这一章的目的。
什么时候,大家的喜恶,并不是基于这个人对我好还是不好,而是这个人是不是一个正直的人,那将是废材作者心目中的理想社会。
☆、第二百六十三章 釜底抽薪
大约是为了利用灵泉修炼,凌虚子这丹房地势特别得低,涌出来的泉水流不出去,很快便没过了红笺的膝盖。
她的下半身完全泡在了冰冷的泉水中。
红笺却浑然不觉,她沉浸在《大难经》中忘记了时间,忘记了外界的一切。
冒险吗?
红笺自然知道自己现在正停留在风口浪尖上,随时都可能粉身碎骨,但师父以性命换来的这点儿希望她想再为之努力一下。
就像师父所说的,旦有一线希望,也要尽全力去试试。
至于这部分的《大难经》不可轻学,学了之后会有诸多害处,这个问题还是等有命活下来再说吧。
水漫过了丹房的门槛,汩汩流向偏殿。寰华后殿里从来没有积过这么多的水。
时间早过了石清响反复叮嘱她的一刻钟。
不知是因为太早修炼了《大难经》,还是红笺自己揣摩的不得法,她运转《大难经》所需的真元越来越多,大量真元汹涌而出,令她很快便感觉到一阵浓重的倦意,头开始钝钝地疼。
突然之间,红笺觉着散在水中的一缕神炁猛地一跳,似是被某种未知的力量牵动了一下。
是幻觉吗?红笺加紧催动神识感应。
头一时疼得更厉害了,就在这疼痛中,似有刀锋样的锐器划碎无形阻碍,令她的神识豁然开朗。
一道意念清清楚楚通过她的神炁传递回来:“怎么是你?”
这本该是一句疑问,可因为那传递过来的意念太过平静淡漠,叫人一接触便意识到对方这只是打个招呼,对于“怎么是你”的答案其实毫无兴趣。
这么波澜不兴呆板无趣的神念,红笺此生也只在宗门秘境里接触过一回。
她的心神瞬间产生了极大的波动,险些哭出来:“上古灵泉?”
对于这种明知故问的问题,对方没有回答。它终于透出来一种类似奇怪的情绪:“你离元婴还差得远。用的也不是灵犀秘法,为什么竟能联系上我?”
“这是一种功法,消耗很大。我坚持不了多久了。”红笺这话不是夸大其词,只这么一小会儿的工夫。她便觉着身体达到了疲惫的极限,连骨头缝里都透着酸痛。
“你们那元婴呢?刚刚分明感觉到有人在靠近我,怎么突然不见了?”
“敌人在地下靠近你的地方放了一个捉元婴的法宝,我师父被捉进去了,你能打开它吗?”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