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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宝宝兽”下肢使劲儿蹬动,宛如不听话的小孩子在红笺臂弯里不停地颠着屁股,它急欲表达的力道太强,以致红笺险些脱手将它摔落。
红笺唬了一跳,“宝宝兽”如此,应该是有所发现。
她强打精神,抬手摸了摸,果然小家伙正高举着前爪,急不可待地为众人指点了方向。
它前爪所指赫然是红笺身后,那条她先前进入过的“长巷”。
“长巷”里并没有什么异常,而在尽头,两侧肉壁陡然变窄,像是在幽谷中遇到了“一线天”,需要侧着身子才能进去,难道是那里面藏着什么秘密?
红笺此刻精神不济,没法再想下去,索性道:“好吧,咱们瞧瞧去。”
红笺穿过“长巷”,很快到达“一线天”附近,南屏岛的一帮修士稀稀拉拉跟在后面。
这条缝隙左右不过两尺宽,人挤在里面连转身都困难,实是颇为凶险。
红笺停下来,将“碧血枪”伸进“一线天”里探了探,“碧血枪”在拉长至数丈之后碰到内壁,触感非常坚硬。
可惜无法以神识提前知道里面到底是个什么情况,红笺不死心,拿“碧血枪”上上下下划拉了一遍,不知碰触到什么机关,那真元凝成的枪头竟在“一线天”深处被突然锁住。
真元形成一道长链,将红笺同“一线天”内的某一点连接起来,一道突如其来的神念通过真元链直接进入红笺识海,震得她脑袋里“嗡嗡”作响。
“咦,是个道修。来来来,你快回答我三个问题。”
红笺的神识本就受伤极重,刚才又被那魏蓠刺激,受此一震再也经受不住,她眼前一黑,险些直接摔到妖兽内壁上去。
“宝宝兽”一声尖叫。
那个声音再度响起,红笺听上去像隔了层纱,听不十分真切,但却令她舒服了很多:“哎呦,受伤了。没关系,回答我的问题,答得好了我帮你想办法。”
与此同时,一股清凉的感觉在她识海之内漫延开来。
红笺万分惊讶,有对方帮忙,她勉强可以稍稍动用神识与他沟通:“若是答不好呢?”
“答不好,过不了我这一关,休想进我宗门。”
☆、第二百七十二章 三个问题
“宗门?什么宗门?”红笺诧异极了,哪个门派会把家建在妖兽的肚子里?
“当然是古往今来天上地下最最厉害的第一大宗门。”
“……”红笺说不出话来,一方面是她此时的身体特别不舒服,另一方面,神识传音虽然听不出对方是男是女是老是少,可这话听着怎么这么像是遇见骗子了呢。
“这古往今来……的宗门怎么建在这种地方?”
“少见多怪了吧,吾乃宗门接引使者,承担选拔之责。少说废话了,三个问题你到是答还是不答?”
“呃……,答吧。”这接引使者不知会把人接引到哪里,看这架势,回答他的问题说不定还有一线生机,否则留在妖兽肚子里必是死路一条。
“好。我问你的这三个问题,都是自古以来修真界争议不休的难题,你就老老实实按你心中所想来回答,不要想着曲意奉迎,投我所好。我不吃那一套,听明白了没有?”
红笺头疼得厉害,听他啰嗦个没完,无奈地应了,只盼着他能把那问题赶紧丢过来。
“第一个问题,我来问你,修士修炼,乃是夺天地造化,集气运于一身,逆天地行事,故而当顺乎本心,无拘无束,凡障碍、羁绊、威胁,应视如无物,一体除去,这种作法,你赞成吗?”
红笺有些诧异,她听那人说是争议不休的难题,还道有多难,没想到上来遇见的竟是一道是非题。
这个问题根本无需考虑,修真之人是有强大的实力不假,但照他所说,想怎样便怎样,看到有用的便去抢回来。看到挡了自己路的便除去,这等行径与魔修何异?
连这等问题都要郑重其事地拿出来询问,这叫红笺不由暗暗怀疑。对方该不会是什么邪魔歪道吧?莫非是魔修余孽被追得无处逃了,干脆藏身于妖兽腹中?
她暗暗警惕。口中答道:“我不赞成。”
“即使那样做可以走得更快更远?”
“更快更远?”红笺觉着别扭,但她随即想到戴明池、季有云,他们都是这道神念所形容的那种人,此刻这两人正在道修大陆上肆意而为,而自己这边却不得不苦苦支撑,付出着惨痛的代价,师祖、师父、大师兄。小瀛洲的人,还有季有风……
但很快她将这些杂念抛到了脑后,肯定地答复对方道:“邪不胜正。”
那人笑了一声:“何为正,何为邪。这也是一个可以辩一辩的题目。不过这第一题,就算你答过了。我们往下说,第二道题目咱们来说说天地法则。”
红笺心中微动,这天地法则可是个大题目,除了五行相生相克的规律已为世间所公认。其实还有很多说法存在着极大的争议。
若是对方从这里面选题来为难自己,到真可能挑到一道超级大难题。
果然只听那人问道:“你来说一说,何为有,何为无,到底是有生无。还是无生有?抑或有非有,无非无?”
红笺本来就不舒服,一听这问题,不由地头更疼了。
从古到今修真界关于“无”和“有”的争辩从来没有停止过,而且大多都发生在元婴修士中间,像红笺之前从来没有被这个问题所困扰,是因为她的修为不够高,还不到考虑这个问题的时候。
不考虑不代表红笺一点不知道,相反她比很多空谈有无的高阶修士知道的还多一些。
早在炼魔大牢的时候,她就曾听季有风说起过,不同于五行天生,高阶修士的“有无观”很多时候会决定他功法上的修炼方向。
到这时候,红笺才有些相信那人所说的话,如果对方不是骗子,那就更加需要谨慎回答,她斟酌半晌方才道:“这个问题,首先是何为有无,我觉着有是真有,无却不是真无。故而其实是有在生有。”如此才能解释她的“万化生灭功”。
“无……”红笺迟疑了一下,道:“那大约是另外一种我所不能理解的有吧。”
从“无”到“有”,于红笺而言最有代表性的一个例子是“万流归宗”。
她的“万流归宗”在结合了《大难经》之后凭空吸来金系法术为其所用,这要叫别的修士来研究,即是典型的“无”中生“有”。
为什么会如此,红笺并不清楚。
找到蕴含其中的法则意义重大,若是能解开这个谜题,她就可以找到吸取木真元、土真元的捷径,甚至有可能比季有云更快一步解决水火对立的问题。
那人听到红笺的回答,道:“你这看法到颇有些特别,有在生有,那最初的有是从哪里而来?”
这一下可将红笺问住,他在问万物最初的起源,道修大陆对此流传的说法,他们这一界最初是由仙界的真仙所设,可这个答案显然不会令那人满意,红笺若是如此回答,那人必定要问“那仙界的真仙又是由何而来”。
红笺踟躇为难道:“这个……我若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哪里还会刚刚金丹初期,落到被妖兽吞进肚子里的境地。”
那人“哈哈”大笑:“好,这话说的也不错。那这个问题我们就这样,再来说最后一个。”
“宝宝兽”有些不安分地在红笺怀里扭了扭圆滚滚的身子。
红笺在同这个声音做着交流,按说她身后的诸人并不知晓,可也奇怪,南屏岛的修士们有不安,有骚动,但却没有上来捣乱的,好似有一个结界将红笺和四周隔离开,除了“宝宝兽”,周遭一切都变得遥不可及。
这是一个好兆头,不管面对什么,去哪里,红笺都不想和“宝宝兽”分开。
那人感觉到了她的想法,道:“放心吧,它是你的灵兽,你若能得到接引进我宗门,它自然也会跟着你进来。我可不会那么不近人情。”
灵兽?此言由何而来?
“宝宝兽”于她就像家人一样,她只想像照顾方峥一样照顾它,不过方峥现在长大了,这小家伙还是个孩子。
而红笺此时也不像十三四岁的时候自觉自己已是大人,其实时常会透出孩子的不耐烦,她经过这么多事,完全成长起来,“宝宝兽”可以在她这里得到比方峥那时更多的怜爱。
不过那人既然说了不会将她和“宝宝兽”分开,红笺求之不得,当下也不再细究对方的用词。
那人接道:“第三个问题,你若跟着我来,是选择强魂还是强体?”
“强魂?强体?”难道自这里竟真的可以进入某个神秘的宗门修炼?
古往今来天上地下第一大宗门云云也许不是开玩笑?
从这妖兽肚子里真能直达别的大陆或者秘境?
“我说的还不清楚么,强魂就是侧重于修炼神魂,强体就是修炼好肉身。”那个声音又解释了一句,然后停下来等待红笺的答案。
一直以来,道修们都觉着,修炼的目的便是使神魂一步步摆脱身体的桎梏,到最后不再需要肉身,独立存活,如此才能脱离生老病死,与天地同寿。
所以若是有一个机会给他们选择强魂还是强体,绝大多数都会毫不犹豫地选择强魂。
不过红笺因为修炼了《大难经》,她的神魂之强远远超过同阶修士,身体为之承受着巨大的负担,以前或许这种感觉还不强烈,大师伯井白溪夺舍这件事发生之后,她算是增长了见识,也萌生了很多感触。
高阶的修士大能一边厌弃肉身感觉受了拖累,一边却又不得不依赖它活着,就像化神刑无涯,真身固然最强,可也是他最致命的破绽。
再说红笺要强魂,有《大难经》还不够么,那本来已是天下间独一无二的功法,有这样的机会,如果是真的,不如借机看看强体是怎么一回事。
想到此,红笺下了决定,回答道:“我选择强体。”
“哈哈,强体,听见没有,她选择了强体!太好了,这同她那‘有中生有’也算一致,来,跟我走!”红笺的这个选择令对方欣喜异常,传音猛得大了起来,震得红笺识海“嗡嗡”作响。
这番话也不知是跟谁说的,只到了最后的“跟我走”三个字,红笺突觉脑袋里像打了个炸雷,眼前一黑,失去了知觉。
她虽然昏了过去,人却并没有倒下,在黑暗中陡然亮起一个光圈,将她和“宝宝兽”环在了其中。像是有一个巨大的发光气泡将一人一兽裹住,然后在诸人的惊诧的呼喊声中,那气泡飞了起来。
“宝宝兽”紧张地叫了两声,凭借本能紧紧环住红笺的脖子,吊在了她的身上。
不知是光影的作用还是由于神秘的法力,气泡一路变窄变平,有些扭曲地挤进了“一线天”,红笺和“宝宝兽”就此失去了踪影。
妖兽腹中“轰”的一声炸了锅。
不说南屏岛这帮修士忙着在“一线天”里寻找生路,单说红笺,她此次昏迷的时间十分短暂,刚刚穿越两界,身子一落地便清醒过来。
她坐在地上,怀抱“宝宝兽”茫然四顾,处身之地一片荒芜,哪有什么大宗门,这到底是个什么鬼地方啊?
☆、第二百七十三章 体力活儿
红笺不清楚自己这是被送到了什么地方,艳阳当空,显然这里与风雨交加的无尽海不在同一处。
远望荒山野岭,渺无人烟。
近看黄土龟裂,寸草不生。
红笺起身环顾四周,忍不住同“宝宝兽”道:“宝宝,我怎么觉着有些不妙,你知道刚跟咱们说话的是什么人么?”
“宝宝兽”缩在红笺怀里打了个大大的哈欠。
红笺这才想到“宝宝兽”昨晚陪着自己先是淋雨,后又被卷入妖兽腹中,一直没能好好休息,不由心疼起来,低下头去拿脸贴了贴它的大脑袋,柔声道:“乖,睡吧,我到处转着看看。”
四周是老大一片荒地,水源在数里之外,是一口极深的井,井沿上倒着一个木桶,上面落着厚厚一层灰。
再远的地方有山有树,山上没有路,到处爬满了荆棘,野草齐腰,那些树不知长了几百年,比人的怀抱还粗。
红笺在山顶降落,往下俯视这一切,暗忖这附近一点儿住人的迹象也没有,那人将自己扔到这里有什么用意?
不要说人,方圆数十里鸟兽绝迹,这绝不是个正常的世界。
很快红笺便印证了这一想法。
以山为中心,东西南北不出百里都是她无法穿越的结界。
封闭的空间,贫瘠的土地,除了自己和“宝宝兽”,红笺再没有发现别的活物。
要说这块区域有什么特别之处,便要数山北的一片石林。
红笺落在其中,但见各种石雕惟妙惟肖,春耕的农夫,盖房的工匠,出征的将士,石马、石牛……若不是这么多石雕都挤在一副画面里。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