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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昱却见小二站在那里没动静:“小二?”
“啊,公子,请。”小二连忙带着韩昱往楼上走去。青年虽觉得有点奇怪,但也无心探究,却不知小二在心里嘀咕:“也不知那小姐长得什么样。”
小二把韩昱领到天字号房,把两间房门打开:“公子,你看如何?如果不满意可以换。”韩昱打量一下,房间虽然简陋,但收拾得干净整齐,当下点点头:“可以,就这两间吧。”
“那公子是要在大堂用饭还是在房里?”
“送到房里就好。”
“那请公子稍等一下。”
小二出去之后,韩昱立刻开始收拾屋子。瑶瑟搀着我跟在冥追身后上了楼,瞥了眼小二吃惊地神色。我懊恼地想起来,似乎把面纱忘在车上了。冥追冷冷地看着小二,半晌嘴里在吐出两个字,“退下。”说得是那般自然,让我以为他又在念经呢。
好笑地看着韩昱在房里忙忙碌碌,摇摇头,“不必了,咱们出门在外,一切从简。”
“不可,小姐乃是千金之躯,怎可受这等委屈!”
我笑笑坐到椅上,“好了,你也累一天了,先去洗漱吧。”转头看看冥追,“你也去吧,我知道你有洁癖。我这里有瑶瑟在就成,你们放心吧。”
冥追点点头,带着韩昱去了对面的房间。
长吁一口气,扑到榻上,“可算能睡在床上了,我这可怜的老腰啊!”我哀嚎着把头埋进被子里。
瑶瑟紧张地说,“小姐,您的身子还好吧!”
“没事没事,现在的我能打死一只老虎呢!”我坐起来用力拍拍胸脯保证道。
“小姐又说笑话!”瑶瑟撅着嘴,起身想要给我倒杯水,走到桌前才发觉茶壶里是空的。“小姐,我去打些水来给小姐沏茶。”
“恩,你也别忙了。让小二送来便是,另外让客栈里多准备些热水,咱们净净身。明天就要到扬州了,怎么也不能这么寒酸不是!”
“小姐……”瑶瑟咬着嘴唇,“您受委屈了呢,要是在宫……”
“瑶瑟!”我喊道,又觉得不该伤了她的心,“咱们如今都出来了,就不要再提那里。好吗?”
“可是,小姐……”
我叹了口气拉着她坐到我身边,“我又不是那里的娘娘,说什么委屈啊。”
“可是谁不知道主子爷对您的疼惜。”
都知道吗?所以我更不能留在那里。“那是主子对奴婢的爱护,我会铭记一辈子的。但是,以后别再想起那些事情了,终究离咱们已经太过遥远。”
“是。”瑶瑟点点头,没有把心里的疑问一股脑的都问出口。她不明白,小姐怎么成了君羽默;她不明白,德妃娘娘为什么把她们送走;她不明白为什么小姐不要万岁爷的宠爱偏要和一个冷淡的冥追少爷在一起……
咚咚,敲门声响起。瑶瑟迅速站起来,整整衣服,帮小姐戴上面纱,然后才去门口。打开门,是小二送水来了。小二小心地铜盆摆在桌子上,“这是对面公子吩咐小的送来的温水,姑娘请慢用,小人会再来收拾的。”
瑶瑟点点头,“谢谢小二哥了。”
“不敢当,不敢当,小人过会儿再来。”小二还想多看看那位红衣丽人,却又怕对面公子那冷冷的钉子,只得低着头退了出去。
是夜,已经把整个房间彻彻底底翻过一遍的瑶瑟终于确定了这间房间没有任何异常。我百无聊赖地躺在床上。一阵微风吹过,火焰摇摆不定,映着坐在桌旁的瑶瑟的脸也忽明忽暗。
第二卷
第五十六章 闲园
“瑶瑟,睡吧!”
“小姐,您休息吧。瑶瑟不困。”
“可是我很冷呢,这里的被子好薄,四面漏风,咳咳咳咳……”我假装咳嗽地说。
瑶瑟只得脱了外衣躺在我的外面,细心地替我把被子盖好。
“你也别冻着,后面的事情还多着呢,现在可不能生病。”我把被子往她那边让了让,两个人都盖好。
“小姐,瑶瑟不冷。”
“不许说话,睡觉。”闭着眼睛我拍拍瑶瑟的头,这孩子,我又不是玻璃做的,那这么容易坏啊。
冥追跌坐在榻上,双目微闭,一言不发。
韩昱则坐在桌前掏出没有算完账本,继续盘帐。
“她,是个什么样的人?”
沈默,还是沉默。
半响,还是冥追先开口:“她之与你,不仅仅是你的主人吧。”
韩昱手指从算盘上拿开,想了想,“她是我可以用生命去保护的小姐。”
冥追起身下床,倒了两杯茶,在桌前坐下。“为什么你要这样千里迢迢地追随她?”
“因为我是她的管家。”韩昱端起起茶水一饮而尽。“这茶小姐若是喝了,一定会皱眉头的。”
冥追只是再把韩昱的杯子斟满。
韩昱手指拨弄着算盘珠子,“她是个很奇特的人,不过,我以为,冥追少爷会自己去看。”
“但此时的她和昨日的她,不尽相同。”
“第一次见小姐,是在绍兴的老宅。小姐那会还和隔壁的少爷成天的胡闹,全绍兴的人都知道这两个有名的小魔星。不过,只有那些恶人才怕他们;老百姓们倒是喜爱的紧。可我,不过是老管家收留的弃儿,被老东家指给小姐当随仆。”韩昱笑了笑,接着说“我以为有钱人家的小姐都是极骄纵的,何况在绍兴都鼎鼎有名的她!可惜,她却让我失望了。她从不随便责骂下人,也从不无理取闹。除了在书房看书,她就是房里陪着夫人。虽然隔壁家的少爷那么喜欢小姐,可是小姐根本就没有看上眼。”
“为何?”
“因为小姐明理,她不喜欢给家里人带来任何的麻烦。哪怕有一点的危险,她也不要。所以,我才从随仆变成学徒;所以,才有了庆字号;所以,老东家才会举家迁往京城。可是,只有最后一点,也许是小姐此生最大的变数。”韩昱喝了一口茶,“我不知道那一年小姐去了哪里,她不曾说,我不曾问。也许有一天,冥追少爷会知道,但是我宁愿少爷等到小姐愿意说的时候,因为小姐的心太重太苦。”
“你喜欢她。”冥追肯定地说。
“是,我不否认。”
“那很好,我相信你会做你该做的事情。”
“冥追少爷,小姐曾经许过人。”
“哦?”
“那是小姐路过乌镇替老东家收了一位义子,本来大家都以为他会入赘习家。只是出了那件事之后,小姐便说他们的婚事作废了。”
“那人是?”
“他叫韵铎。”韩昱说,“小姐心肠软,老东家和夫人又宠爱小姐,也许此人就是害习家家破人亡的罪魁祸首。”
“我知道了。”
韩昱忍了忍还是把闷在心里很多天的话问出口,“冥追少爷喜欢小姐吗?”
冥追看着他期盼地眼神,心里有些不明,也有些恍然,“她是我此生唯一的业障。”
“业障?”韩昱莫名其妙地重复。
“好了,早些休息吧。明日到扬州,她还有很多事情安排你去做,我这边,也会有人跟进的。”
“是,冥追少爷先休息吧。”韩昱低下头又全神贯注地开始算帐。
冥追坐在他身边静静地想,那个女子,到底是怎样的人呢?闭上双眼,习惯的默念心经,从那日以后,这是他唯一修行的功课。
青山翠绿,沂水绕林。
苍翠天地茫然世间,偶有伶仃鸟儿掠过低空,带出空气流动的痕迹。扬州就这样妩媚地伫立在我的面前。
随着韩昱来到他早已命人布置好的园子,我总算是可以安下心来开始我的计划。只是这园子的名字我却不喜欢,便命韩昱改成了“闲园”,字是冥追的字,我的……不好拿出手,怕人看出几分端倪。
冥追把字写完以后,孤身回了杭州的君家。我倒也没留他,反正他还回来呢。我可不想现在就跟着他去见那些长辈们,还有很多事没有做,还有很多事没有理清楚。头一件大事就是对所有的庆字号进行重组,把年关前的盘点放到了十月二十八日。
此时若在京城早已是百花凋零,就算是惠妃娘娘宫里的枫树,也只有孤伶伶的枝桠了。到底我不习惯的是北国还是江南?我自己都有些茫然。站在窗前,眼前依旧是一片郁郁葱葱。提笔挥毫,信手所至,宣纸上却是一片素香。坐在一旁刺绣的瑶瑟瞧见,掩嘴笑道,“到底是小姐好技艺,随手画来也是精致到了极点。”
我勾勾嘴角,并不抬头,继续画着,“不外乎就是会些皮毛而已,若是名家,一眼便可瞧出我这是滥竽充数的东西,就是我的字,也是无论如何都拿不出手的。”
“小姐真是爱说笑,如今这扬州城里谁不知道小姐惊才绝艳,仰知天文,俯察地理,中晓仁和,明阴阳,懂八卦,知奇门,晓盾甲……如此种种,小姐您还自谦,真真是要逼得外面一群大家闺秀小家碧玉无颜见人了呐。”
“你这小丫头哪里学来这些词儿,听得我脸都红了。”最后一笔勾勒,宣纸上,却是储秀宫里那枝八弘清姿。放下笔,微微退后两步,仔细端详了一会儿,然后转过身看着瑶瑟,“叫人把桌子收拾好,然后把那画扔了吧。”
“小姐,好端端地为什么要扔掉?”瑶瑟不解的看着那画。她却不知,画中墨菊清新隽永,细细看来,却无悠然之相。
我叹了口气,拿起一旁的油纸伞,慢慢走到门口,刷的一声打开,挡住我头顶的那片天空。怎么到了秋天,这雨还是细细密密的网着天呢?院中小径旁绿叶却是被雨水映衬得更加翠绿,随手折下一片树叶把玩于手中,“当舍之物,留着也是无用。我又何苦要记着呢?”
“你这小丫头哪里学来这些词儿,听得我脸都红了。”最后一笔勾勒,宣纸上,却是储秀宫里那枝八弘清姿。放下笔,微微退后两步,仔细端详了一会儿,然后转过身看着瑶瑟,“叫人把桌子收拾好,然后把那画扔了吧。”
“小姐,好端端地为什么要扔掉?”瑶瑟不解的看着那画。她却不知,画中墨菊清新隽永,细细看来,却无悠然之相。
我叹了口气,拿起一旁的油纸伞,慢慢走到门口,刷的一声打开,挡住我头顶的那片天空。怎么到了秋天,这雨还是细细密密的网着天呢?院中小径旁绿叶却是被雨水映衬得更加翠绿,随手折下一片树叶把玩于手中,“当舍之物,留着也是无用。我又何苦要记着呢?”
第二卷
第五十七章 玉香
回头朝屋里的瑶瑟招招手,“走,咱们去街上看看。”
瑶瑟也举着伞跟着我走了出来,“小姐,这秋雨还是有些凉的,您的身子骨弱,就不要出门了。”
“不碍的,这会街上的人也少,我们可以闲庭信步,好好看看扬州。”
“小姐,瑶瑟说得是。您若是自在了,明日却是要喝药的。”韩昱也撑着伞站在一旁。
“我身子就这么弱?”
瑶瑟和韩昱纷纷点头,直接驳了我的面子。
“可是我真得想出去看看。”
韩昱说,“小姐若是真想出去也无妨,园里的马车刚刚布置好,倒也暖和。”
“那就没有了雨中漫步的味道!”我不依地说。
“身为管家,若是不能照顾好小姐,就是我的失职。我去领罚。”
“你是管家,谁敢罚你,谁敢掌刑。”
韩昱一笑,“我自罚自掌便是。”
“好好好,我不去了。真是,老拿这手欺负我。”我瞪了在一旁偷笑的瑶瑟一眼,撅着嘴回到房间刚要放下伞,身上一抖,“阿嚏。”我捂着鼻子小小地打了一个喷嚏。
“小姐!”瑶瑟连忙拿过披风。
韩昱摇摇头,递给我一杯热茶。
“好嘛,我知道自己身子弱,以后断不敢胡闹了。两位大人有大量,就饶了小的这一回吧。”我吸着鼻涕可怜兮兮的说,眼珠一转,想到韩昱若是没事,绝对不会到后面来找我,也不知道他最近又抽什么风。
“韩昱,有什么事情吗?”
“小姐,您吩咐办的事情已经办妥了。”
“不曾为难大家?”
韩昱直起身子,笑着说,“我若是为难了,小姐还不真得要拿出家法责罚鱼我?那些花农都很高兴有人可以常年收购他们的花,而且咱们还把带回来的那些奇花异草分给他们试种,各个说小姐是菩萨心肠的好人呢。”
“去,少说这些话,怪吓人的。”我啐了韩昱一口,“把旁边的园子也买下来吧,我要做个手工作坊,左右是无污染的,要不真对不起这么美丽扬州城了。”
“污染……”韩昱和瑶瑟奇怪地问。
“没事没事,我这有些样子,你找几个手工作坊让他们试制,谁家的好,咱们就和他签专属的合同,允许他们在器皿上留上各自作坊的独特记号。记得跟他们说,不许是字,只许是标。”我从书案上翻出几张纸递给韩昱,“还有,若是能有人在这基础上推陈出新,把他带来见我。”
“小姐,这些是……”韩昱低头看着手里那些纸,都是精致的器皿,一旁还写上了大小尺寸。
“自然是脂粉铺子用得,你得加紧办,我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