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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蔚不再敢言,只也叹了一声:”是,蔚儿不会再提此事。“
难道他与茉儿表妹是真无姻缘了?
待得韩蔚又在宣阁里说了一阵话,二夫人道是身子乏了,打发了人将韩蔚送了出去,这才看着天边一轮圆月,深深叹了一口气。
”二夫人,何苦要与表少爷闹得这样?“张嬷嬷叹了一声,伺候二夫人准备梳洗睡下。
二夫人看着窗外一片漆黑的夜色,唇角冷笑中也带无奈:”便让他以为是我心胸狭隘,依旧嫉恨蓝氏,也罢,我本来就容不得蓝氏,这世间原本也是有她没我,有我没她。“
就算那个贱人的女儿身上没有那么多的忌讳,她也决不能嫁到她的家族之中,即使是为妾亦不行!
”西凉茉那那小狐媚子,恐怕还是要早些处置!竟然连我的侄儿也敢勾引!“
张嬷嬷闻言,默默低头,亦不再言语。
——我乃失望的韩二少的分割线——
”表少爷向二夫人提了小姐的亲事,却被二夫人狠狠地骂了回去呢。“白蕊边伺候西凉茉研磨花朵,边愤愤不平,在她看来韩蔚是西凉茉嫁人最好的人选。
西凉茉边拣选丹砂,边不在意地一笑:”不过是意料之中的事。“
她是曾有意于韩蔚,他自幼年起,能对人保持一份同情的赤子之心,也能回护于自己的爱人,还算是心善之人,只是耳根太软。
但这样的人,又在韩氏一族中,就算嫁过去了,也难保他不会被二夫人挑唆着不敢对她好,三妻四妾是少不了的,她又在娘家不受宠,嫁过去,哪怕是正妻,也好不到哪里去,何况韩二夫人最多不过是让自己做个妾。
否则,他也不会因为二夫人一番斥责便不再敢提要娶她的事,甚至见了她就躲着走。
实在可笑。
西凉茉细细那筛子去滤了那丹砂,掺进了小石磨里研磨:”等下这些丹砂全部掺入牡丹口脂和用于敷脸的芍药粉,再配着石钟乳、紫石英、白石英、石硫磺、赤石脂、珍珠末、以及橙花香油和玫瑰木香油一起搅拌均匀,然后晾干。“
白蕊见小姐无意再谈婚嫁之事,便也转了话题:”这是什么,新配方么,丹姐儿对小姐如此差,为何小姐还对她那么好,为她研制新配方?“
西凉茉笑笑:”以后你就知道了。“
她当然会对西凉丹‘好’,她不是一直想像她姐姐那样肌肤润滑白嫩么,她就做一味让她皮肤白嫩的好脂粉出来,否则怎么对得起二夫人和她这些年对自己的‘照顾’,对得起死去的白梅和柳嬷嬷。
五石散和大剂量的丹砂可是个‘好东西’。
她边洗手,边问:”对了,爵爷那里,对虞候的婚事有何说法?“
白蕊一听,就笑眯眯地道:”果然如小姐想的,二夫人原本想将小姐与三小姐一同嫁给虞候,但爵爷反对,已经让人去侯爷府邸上换了三小姐的庚贴了。“
西凉茉轻笑:”那就好,对了,时辰到了,我们去给爵爷请安吧,谢过爵爷的垂爱。“背靠大树方好乘凉,靖国公之前已然对二夫人如此苛刻于自己有所不满,如今听二夫人那样的提议自然会觉得二夫人太过刻薄寡恩。
何况国公府嫁一个女儿给虞候已经是让人诟病,若是两个女儿都嫁过去,一为妻子一为妾,不得笑掉朝中同袍的大牙,精明的韩二夫人估计是被韩蔚想要娶她的事,气昏头了,才做出这样的愚蠢提议,这也是她为何故意挑拨了韩蔚去二夫人面前闹着娶她的原因,这人一急就容易做蠢事。
西凉茉一路领着白蕊到了正书房,靖国公身前的常随宁安一见,便笑着迎了上来:”茉姐儿,今日又是来给爵爷请安的么?“
这些日子,茉姐儿不若以前,从不敢在爵爷面前露面,就是露面也是战战兢兢的,偶尔露面也惹得爵爷不快,如今倒日日来给爵爷请安,却从容大方,反而入了爵爷的眼,赞她孝心,底下的下人们也不敢似之前那样轻慢于茉姐儿。
”是,劳烦宁先生通报一声,茉儿见天热,便亲自做了冰镇茉莉花薄荷露给爵爷下火。“西凉茉温婉一笑,娇怯温柔。
”也好,爵爷今日正为朝政上的事心烦。“宁安皱眉道:”只是德小王爷派的人正在和爵爷商量事情呢。“
”嗯,那……。“西凉茉还要说什么,却听见书房里靖国公略略拔高的声音:”什么,亲王妃让你来拿茉姐儿的庚贴?!“
西凉茉和宁安等人皆是一惊,都面面相觑,伸长了耳朵去细听,只听里面那人道:”回国公,是的,小王爷那日在宴席上见过大小姐,便赞小姐温柔敦厚,心性纯良,性子贤雅,德小王爷按例有一正妃,两侧妃,所以亲王妃便也希望能得小姐庚帖去合一合,说不得也是国公府邸双喜临门呢。“
西凉茉一听,心中不免又惊又疑又怒,司流风怎么会……听那意思,竟然是要同娶她和西凉丹!
文章正文 第二十章 老太太的恩典 上
“小姐……。”白蕊有些又忧又喜地看向西凉茉,想说些什么,但看看四周终是未语。
西凉茉咬了下唇,候在一边,看着宁安尴尬一笑:“宁管事不必在意我,等德王府的人走了,我再进去。”
她心中惊疑过后,又迅速地冷静下来,没错,她当初是存了刻意引诱司流风的心,但是她没有想到司流风居然如此直接,他是真要娶她为侧妃,还是想要这个消息在国公府上勾起宣然大波,教训她?
如今她的处境才好了一点,因为靖国公允许她进出书房,一般下人们态度都恭敬了许多,不敢再明面上克扣她的月例,但她的力量还不足以扳倒那母女三人之时,这样的‘好’消息只会让她处境艰难。
宁安和和气气地一笑:“是。”
也不知房中人都说了什么,好一会,才见德王府的人出来,由宁安使人送了出去,西凉茉便领了白蕊进房。
书房里一应事物古朴风雅,墙壁上都是名家字画,但最正中的墙壁上却是一幅雪夜将军弯弓射大雕的图,显出靖国公虽然是世家大族出身,却是以武立命的身份。
进房便见书房上首坐着靖国公,一边的紫檀木雕花椅上坐着一位老夫人,发色银白,面如温和,一身暗青金团绣着极其精致的松鹤延年褙子,配着黑色金边马面裙,西凉茉搜索脑中模糊记忆,便知道这就是她几乎没怎么见过面的祖母了。
于是盈盈上前一拜,行了正礼:“茉儿给祖母请安。”
老太太笑眯眯地端详了她好一会,却没叫她起来,只是转脸向靖国公笑道:“我身子不好,几年不出来,没想到茉姐儿也长这么大,出落得越发水灵漂亮了,难怪招人喜欢呢。”
靖国公也温和笑道:“嗯,这两年进益些了,还算有孝心。”这个女儿,没有原来想象中让他不可容忍,她的脸……有少年时代翎儿的模样。
但翎儿是骄傲夺目的阳光,茉儿却是娇怯温懦的月光,但就是这种娇怯温懦让他偶尔回忆起……翎儿温柔的模样。
也因为这一点子念想,靖国公才允许这个从来得不到他一丝关爱的女儿进出书房。
两人说了一会子话,西凉茉跪得膝盖旧伤又有些隐隐做疼了,老太太这才对身边的上官姑姑道:“都是我老糊涂了,还不请姑娘起来。”
上官姑姑这才微笑上前虚扶了一下西凉茉,边打趣:“老太太是难得看见自己的孙女儿,高兴得过了呢。”
西凉茉知道老太太是着意为难,不喜欢她,也只得勉力站起来,微抖了膝盖,面上却一派恭顺柔和地对着老太太和靖国公道:“老太太,爵爷,七月天气燥热,茉儿这里备了现磨现做的茉莉薄荷露,兑了菊花蜜,最是清心下火。”
靖国公便含笑着接过白蕊递来蜜露,朝老太太道:“母亲可以试试,茉姐儿的这调理花草茶露的功夫很是不错,虽然不是什么贵重的茶叶,却并不甜腻,很合宜养生。”
老太太也抿着笑从西凉茉手上接过来:“难得茉姐儿有这样的玲珑心思,之前倒是未曾听说,你素来只喜欢那绿茶,竟会喜欢这些东西,只但愿这蜜露真能清清心。”
说着斜眼看了西凉茉一眼,西凉茉知道老太太是在怪她心思太重,着意讨好,并不喜欢了。
她微咬了唇,脑中转了好几圈,只能做似没听到一般,等两人用过蜜露后,西凉茉这才出声:“爵爷,茉儿有一事想求您和老太太做主。”
靖国公一怔,道:“你且说来。”
却见她忽然屈膝一跪,恭恭敬敬地对着二人磕了个头:“爵爷,女儿方才在厅外无意听到了德王府的常随所请,但女儿想请爵爷和老太太能做主,女儿不想也不能嫁德王府。”
“哦?”靖国公闻言,神色略淡了下去:“自古以来,儿女婚事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
老太太却睁开笑眯眯的弯眸,眼中闪过精光地瞥着西凉茉。
只见她恭谨柔顺地道:“爵爷说得是,女儿家本不当说这些事,只由父母做主,但从小处说女儿却知四妹妹是已经与德小王爷议定了婚事的,四妹妹是心仪于王爷,身为长姊,不当与妹争宠是其一,往大处而言,我们姐妹如果占了王府正妃与侧妃之位,恐怕会被外人闲话,我们靖国公府邸太过想与德王府亲厚,说不得就有些非议,于父亲于我们府邸也是不妥。”
字字句句皆是为他人着想。
靖国公目光一顿,落在西凉茉身上许久,那犀利的目光似要穿透西凉茉的心房,西凉茉只毫无畏惧地抬眼相看,磊磊落落。
靖国公片刻后,目光变回沉稳温和,只淡淡一笑:“难为你在闺阁里,还能想得这么长远细致。”
一旁的老太太半晌未作声,倒是一旁的上官姑姑似打趣的也跟着出声笑:“茉姐儿果真不想嫁么,那日德小王爷茉姐儿是见过的,可是一等一的品貌,素来眼高于顶,又得圣恩眷顾,皇后赐婚都不受的,京中多少女子都……呵呵。”
“姑姑莫要再说,难道要茉儿怎么会不知分寸,难道要茉儿一头碰倒在这里,才算表明心意么?”西凉茉说着就红了眼圈,一字一顿地道。
房中众人皆是一惊,上官姑姑着紧地看着老太太,话都有些不利索:“茉姐儿……我……。”
“你不过打个趣儿罢了,只是让一个未出阁的姑娘家家怎么能不羞臊,真是的!”到底是老太太接了话头,亲自起身一脸疼爱地将西凉茉扶起来。
这一次,老太太的笑里是有了几分真意的,西凉茉这才有些小委屈地低头羞涩一笑。
“劳祖母费心了是茉儿无状了。”
“好了,我瞧着你的茉莉薄荷露味道真是不错,可愿意到我房里去教那几个丫头做?”老太太笑眯眯地问。
“当然!”西凉茉有些受宠若惊,老太太吃斋念佛几年,少见外人,就是西凉丹、西凉霜两个嫡亲的孙女来请安才偶尔一见。
这样的恩典对她而言好比及时雨。
文章正文 第二十一章 老太太的恩典 中
靖国公显然很愿意看到这祖孙和睦的一幕,便也吩咐了几句体己话,让西凉茉扶着老太太去了。
一路上经过庭院,不少奴仆管事都有些惊讶地看着西凉茉与老太太这样说说笑笑地进了老太太的院子,不由私下诡秘地交换眼神,看来茉姐儿不但得了老爷的照拂,还得了老太太的青眼,恐怕就要翻身成了真正的国公府大小姐了!
她陪着老太太进了厢房,又扶着老太太在雕寿字团纹老檀椅子上坐下,西凉茉这才恭敬地站到一边,做洗耳恭听状。
老太太拿眼儿睨着她笑:“你倒是个聪明的丫头,老婆子只问你,德王府那样的好去处,可比你这些年在府邸要好得多,又体面,真去了那里,丹姐儿也少不得让你几分,为何不去,莫非真是有了其他心事?”
老太太直言不讳,让西凉茉心中一紧,果然是二夫人在老太太面前说了韩蔚的事,恐怕也是说她着意勾引,如今又有小王爷提亲在后,恐怕老太太只以为自己是个心机深沉,勾三搭四的。
虽然她真的就是这么个人,也不能别人这么认为不是么?
而且老太太不是不知道她在府邸里日子艰难,受尽欺凌,却不曾施爱半分,却牵挂西凉丹,实在教人也心寒。
西凉茉跪下来,只抬眼平静又温和地看向慈眉善目的老太太:“既然老太太对孙女直言,孙女也直言犯上了,茉儿知道自己在府邸是什么地位,什么身份,也见多了逢高踩低的事,这般辛苦,孙女又何苦再将自己置身那样的泥沼,惹二夫人和妹妹们不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