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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身紫衣,外带一张粗鲁的麻子脸,不是紫衣客又是谁?
西凉茉挑了一下眉:“我说紫衣客,你不在清客厢房呆着,如何到了本少王妃床上来?”
紫衣客嘿嘿一笑,一伸手就将西凉茉给拖了进来,压在身下,色迷迷地道:“那是因为本掌门打算对少王妃你图谋不轨,采阴补阳。”
西凉茉一手点住他的胸膛,语重心长地道:“采阴补阳,那也得你是阳才行,小心采阴太多,阴阳失调,月经不止!”
月经不止?
紫衣客没好气地敲了西凉茉的额头:“你这丫头越来越放肆了!”
西凉茉到底看不得那张脸,一脸嫌弃地道:“行了,师傅,你别老顶着这张芝麻脸,难看死了。”
紫衣客这才一挥手,也不知他用了什么手法,将那脸皮扯了下来,灯火流离下露出一张颜色倾国却让人不敢逼视的面容来,不是当今的太子太傅并司礼监首座、锦衣卫都指挥使九千岁又是谁?
百里青拿着这张脸皮,摸着下巴打量了一会,也赞同:“嗯,看来当初本座血洗崆峒派的时候顺便杀掉武当掌门人,再剥了他的脸皮是正确的决定,丑成这样,岂非很伤武当弟子的心,而且武林盟主长成这样,实在是影响江湖众人的心情啊。”
西凉茉无语,这厮自恋也就罢了,武当掌门人长得美丑与人家弟子的心灵有什么关系,至于武林盟主,那是凭借本事与威望一统武林的,又不是青楼选花魁,还要选最美的来当盟主,那干脆让绿竹阁的头牌小倌去好了。
不过……
这厮杀掉一个武林盟主居然是……顺便。
“师傅,您果然是东方不败,文成武德!”西凉茉竖起了大拇指,很是崇敬。
百里青瞥了她一眼:“少拍马屁,为师且问你,为师今后住哪?”
西凉茉:“……您想住哪?”
百里青摸着下巴想了想:“德王府里危机四伏,为师还要为天下万民保养这娇弱的身子,若是有个损伤,怎么了得,所以为师决定了,自然是住在爱徒你这里最为安全。”
西凉茉暗自嘀咕,还有人能比这妖孽无耻的么?还有么?
她表示了强烈的反对:“师傅,你不能总向小王爷下药吧!,你到这里来是为了刺探那姓秦的,若是让人发现你我有来往,岂非前功尽弃!”
要让这大妖孽住在这里,且不说这厮没事就要折腾她,自己不是一点秘密都没有了,万一“眼罩”的秘密被发现,自己连跑路的时间都不好把握!
百里青睨着她,脸色有点阴沉:“难道你想和司流风那奸夫睡一张床么!”
“奸夫不是你么!”西凉茉咬牙,虽然只是名以上的夫妻,但司流风才是她名正言顺的夫君,而你这无耻的大妖孽前两天才自封的奸夫,这么快就忘了么?
百里青望着她,狭长妩媚宛如工笔勾勒而出的丹凤眸子里魅光幽幽:“是,身为奸夫自然是要与小淫妇偷情的,不住此处,如何能与爱徒你体味这奸夫淫妇的妙处?”
西凉茉抚额,她与一个把卑鄙无耻当做人生最大意义的妖孽是完全没有共同语言的。
最后经历了激烈的讨价还价,威胁与反威胁后,双方博弈的结局就是百里青只能在看到西凉茉在窗子上插梅花的标识后才能在她房里过夜。
九千岁大人当然很不爽,少说有十年没人敢威胁他了。
但是奈何西凉茉今日摸着他的底线与软处之后,便肆无忌惮多了,在他暂时还没想出怎么制住这丫头的方法时,只能梓梓然地暂时被打发走了。
有人不爽,那是自然有人开怀的,西凉茉到底扳回一城,第一次将强敌赶出国门之外,所以抱着被子四仰八叉地睡得极为舒爽,梦里都笑出声来。
至于司流风,百里青自己没能睡了自己的小狐狸,怎么可能让别的男人沾边,自然要想办法让司流风的病重到不便移动。
……
日子倒也算平静地过了几日,秦大管家看起来仿佛丝毫没有经历丧子之痛般,除了第一日对紫衣客流露出毫不掩饰的怨恨与杀意,后来再碰面,居然也算得上客客气气。
西凉茉没有等来秦大管家的发难,倒是等来了靖国公府邸的丧信。
韩氏已死,自然要发丧的,她作为名正言顺的嫡女,虽然已经出嫁,但二娘的葬礼,她必定是要参加的。
这倒是在西凉茉的意料中,韩氏头七这一日,她便让白蕊娶了素服过来穿了,坐了马车又回到了靖国公府。
府邸上四处白幡飘飘,黑花成团,还有哀哀的哭泣之声与上门吊唁之宾客来往,反倒显得颇为热闹。
西凉茉到了,自然是直接被从正门迎了进去,黎三太太正在前院里指挥着小厮们搬运纸人、安排宾客,见着西凉茉便迎了上来,她的脸上一片平静,毫无悲色。
韩氏一死,蓝氏不管家,慎氏又疯了,这府邸上,她自然是掌家主母了,老太太又是个只爱做壁上观的,所以她没有了顾忌,便连脸面上的功夫都懒得做了。
“少王妃来了。”,
西凉茉打量着黎氏,淡淡地道:“三婶婶,到底可以节哀了。”
西凉茉的话让黎氏的脸上方才出现一丝哀色,那是一种长久挤压了的忧伤,渐浓渐重,但黎氏却永不能忘,她抬头看着那灵堂上大大的奠字,方才冷笑:“是,有韩氏下去陪他,我儿终可安息。”
黎氏打起精神来,对着西凉茉轻声道:“二姑娘从宫里回来了,看样子,她的疯病似乎好了许多,而且……颇有些不一样了,少王妃要小心。”
西凉仙回来了?
西凉茉微微眯起了眼,随后暗嗤,今儿可是韩氏的大丧,她自然是要回来了,并没有什么奇怪的。
不过她的疯病却好了,这倒是有趣得很。
“咱么国公府邸暂时都要靠三婶婶操劳了,不过三婶婶如此能干,想必一定能将万事都处理得妥妥当当的。”西凉茉笑笑。
黎氏自然是看出了里面深意,便也笑道:“那是自然。”
西凉茉满意地转身向那远处的灵堂而去,黎氏在这里看着,便是一条极好的眼线,不管是监视国公府邸众人,还是查找那块令牌。
不过,现下,她更有兴趣的却是会一会西凉仙。
不知这些日子,西凉仙变成什么模样了?
领着白玉和白珍进了灵堂,靖国公已经亲自迎了上来牵住了她的手:“茉丫头。”
经过了前些日子的事,靖国公已经对西凉茉有了超乎寻常的信任与情感上的倚重。
“父亲,您还是要节哀……。”西凉茉仿佛极为关心和担忧地扶住靖国公:“您脸色越发的不好的。”
靖国公看着那张与自己记忆中颇有几分相似的脸孔,原本愤怒又凄厉的心仿佛一下子得到了抚慰,深深叹了一口气:“为父还好,进来给你二娘上一住香吧,到底这么多年,她终归……。”
或许是想起了韩氏不管如何都是为他付出了不少,忽然这么没了,他心中多少还是不好受的。
西凉茉看着靖国公的模样,唇角微微扯,也没推迟,不过是做戏罢了,有什么不可?
她正要去拿香,忽然见着一双素手递给她了一束香:“用这个吧。”
西凉茉转脸看过去,映入眼帘的是一张削瘦而清美端丽的脸孔,这么些日子过去了,西凉仙原本混乱疯狂的眸光如今变得清澈起来,仿佛也平和了许多,连过往最常见到的隐隐骄傲与精明都没了。
西凉仙仿佛变成了另外一个人,她甚至还对西凉茉露出了一个忧伤怯懦的笑:“大姐姐,怎么了,如今连仙儿的香都不愿意用了么?”
西凉茉挑了一下眉,随即也温婉地道:“二妹妹说什么呢,咱们都是姐妹,如今二娘去了,你要顾着身子,不要太悲伤了。”
说罢,她转身点燃了香,插上了香炉。
看着两姐妹和和睦睦,靖国公眼底闪过一丝安慰,便转身出去招待其他客人去了。
西凉仙给西凉茉递来一叠纸钱,低声道:“大姐姐,过去是妹妹年幼无知,如今母亲也已经去了,大姐姐宽宏大量便原谅我和丹儿吧。”
西凉茉闻言,颇有些异样地扫了西凉仙一眼,淡淡道:“二妹妹,姐姐听不懂你在说什么,我什么时候怪过你和丹儿呢,妹妹是想太多了呢?”
西凉仙看着西凉茉,不由自主地淌下两行泪,只是她仿佛怕别人看见,连连以袖遮掩。
“大姐姐……仙儿求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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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章正文 第九十四章 生死瞬间
西凉仙眼中含泪,但仿佛极力压抑的模样,让人忘之不忍。
西凉茉唇角弯起一抹嘲谑的笑意,怎么,又要来这种做作的招数,让别人以为自己欺负她么?
但出乎意料的是,西凉仙深呼吸了一口气,抹了脸低声道:“大姐姐,这里不是说话之处,迟些妹妹再来。”
说罢,她便跪在灵堂边,安安静静地红着眼儿烧着纸钱,却并没有再说话。
西凉茉看着她,眼底闪过一丝异色。
冬日昼短,一会子天色渐渐暗,灵堂上来吊唁的女眷们也渐渐的少了,黎氏便令厨房的管事娘子准备开白宴。
西凉茉懒得再做戏,便借口悲伤过度,身子不适,打算回莲斋歇息,顺便问问白嬷嬷各处庄子的事宜准备得如何了。
今日雪停,幽幽凉风而过,带来梅花暗香,浸人心脾,地面上积攒了一层颇厚的雪,映着月色反射出柔柔的光,倒是颇美的。
西凉茉一路走,一路与白蕊、白珍几个说笑着,心情颇好。
只可惜这样的好心情在见到了那两道挡在路中间的窈窕削瘦身影后,便戛然而止。
“大姐姐。”西凉仙见等到了自己要等的人,眉眼里露出一丝喜色,随即又有些敬畏地对着西凉茉福了一福,同时伸手拉了拉还有点呆呆木木低头站在一边的女子。
那人才如梦初醒般,僵僵地对着西凉茉福了一福:“大姐姐。”
西凉茉这才看清楚原来那削瘦呆木的女子竟然是西凉丹。
这些两个月不见,她竟然也和西凉仙一样宛如换了一个人,原本窈窕却富有少女特有的丰腴诱人曲线的身体如今却变得干瘦如柴,艳丽如芍药的面容则一片蜡黄,让那精致美丽的五官都黯淡了颜色,更不用说曾经盈满骄傲霸道而显得凌厉的眸子如今仿佛如一潭死水一般。
也不知道黎氏给她吃了多少排头,能让原本那样骄横跋扈的少女变成如今这幅模样。
西凉茉似笑非笑地以袖子掩了唇:“两位妹妹如今来找姐姐可是有事,今儿是二娘的头七,听说头七之日,亡灵会回到自己身躯的周围,二娘素不喜姐姐,妹妹们还是离姐姐远些好,莫要让二娘生气了。”
西凉仙忽然抬头看着她,凤眼里似含了隐隐的泪水:“姐姐,母亲已逝,所有一切的恩怨也该了结了,仙儿自知罪孽深重,对不起姐姐,也不敢要求姐姐原谅,但求姐姐看在父亲的份上,饶了丹儿,让她回国公府吧。”
原来如此,是为了让西凉丹回来所以才那么示弱的么?
西凉茉眼里闪过一丝了然,随后轻叹一声,仿佛有些苦恼地道:“二妹妹,不是大姐姐不愿意帮你和四妹妹,只是这决定当初是父亲做的,我当初早已求过父亲,可父亲并不应允,大姐姐我也很是无奈,如今二娘既去,父亲心软,说不定你们去求父亲,父亲便会让四妹妹回来。”
西凉茉脸上叹息忧伤,但心里颇为愉悦,丝毫不怜悯她们姐妹两个。
她为何要答应她们两个,西凉丹如今所受的践踏与侮辱,不过是当年她受过的十分之一。
看见西凉丹这幅模样,就想起当初的自己,她说过总有一日,要让这些高高在上将人不当人的玩意儿们也尝尝什么叫低贱如泥的滋味,如今她不过是实践了自己的誓言罢了。
西凉仙见她拒绝,竟然屈膝深深地伏下了身子,便咬了下唇,低声下气地请求:“如今父亲疼爱姐姐,若是姐姐愿意帮丹儿说两句话,父亲想必会听姐姐的,到底姐妹一场,我知道以前多有对不住姐姐的地方,只是母亲已经死了,难道姐姐一定要让我们姐妹都拿命来偿么。”
西凉茉看着面前的少女,不由挑起了眉,这算是忏悔么?
又或者是哀兵之姿?
她倒是真没有想到西凉仙这样骄傲的女子,竟然能做到这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