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端阳县主西凉仙按制一身深紫色渐染宫装,正是韩二夫人的那匹鲛珠纱所制,腰束金线绣缎,盈盈一握衬出婀娜身段,裙角坠着一片细碎米珠缀出的牡丹花,外披一层白色轻纱,梳了个青云飞天髻,头上当头一枚东珠攒金丝翟鸟簪,斜簪六只长云翡翠钗,眉心一点翠玉坠子,光华濯濯濯,娇贵不可言。
而西凉仙则往妩媚里打扮,淡粉色的翠烟衫,散花水雾银线百褶裙,身披极软如雾的水薄烟纱,肩若削成,腰若约素。风髻露鬓,只罩着一层细细的金丝串紫晶东珠流苏网,并两只东珠明月赞,笼烟娥眉眼含春,朱唇含芳,娇艳若滴,腮边两缕发丝随风轻柔拂面凭添诱人的风情。
一个如牡丹雍容,一个似芍药艳美,让二夫人很是满意与爱怜,她的两个女儿都是人中凤凰,定能一飞冲天,常享富贵权势。
“对了,茉姐儿那里,可送去了新制的衣衫首饰?”老太太不得不再问一句,二夫人苛刻,但进宫毕竟是大事,茉姐儿不得脸,连累西凉一族都不得脸。
二夫人眼中一冷,尚未开口,西凉仙便柔柔一福:“祖母放心,茉姐儿那早已经备下了,母亲让制衣坊连着三夜赶工出来的呢。”
老太太看着西凉仙笑道:“你素来是个最懂事的,你既然这样说,我便放心了。”
西凉丹不耐撅嘴:“奶奶,我们要出门了,你放心就是了。”说着她和西凉仙两人交换了一个诡异的眼神。
老太太看在眼中,却只淡淡道:“那就好。”
西凉茉早已在一辆简朴清雅的马车内等候,二夫人携了两姐妹同上了象征着国公诰命的精致华盖朱帘马车,西凉丹这才狠狠地唾了一口:“西凉茉那贱胚子算什么东西,竟然也配进宫,奶奶也不知是不是老糊涂了,让她这不守妇道的出去丢我们西凉家的脸。”
西凉仙边帮冷着一张脸的二夫人打了宫扇,边缓缓道:“那德亲府邸送来的帖子,妹妹且要沉住气就是了,你可是未来的正妃。”
她虽不知西凉茉什么时候入了小王爷的眼,总归今日料理了就是了。
西凉丹这才气哼哼地住了嘴,她想起方才见到西凉茉那张嫩白而娇柔的脸,就恨不能过去撕烂了。
西凉茉在车里和白蕊静静坐着,白蕊有些担心看向西凉茉:“茉姐儿,今日二夫人他们似乎也太过平静了些。”
西凉茉只闭着眼养神,昨日她绣荷包绣得太晚,有些精神不济,她打着扇子懒懒地道:“怕也要来,不怕也要来,就看他们能出什么幺蛾子,别让我失望才好。”
白蕊都能看出那三母女平静过头,自己如何看不出来?
只是不晓得她们要做什么?
马车行驶到皇城的朱雀大街,这里平日就是主干道,人来车往,今日更是异常热闹,各豪门大家的公子小姐们都往宫里走,不时有勋贵少年三五成群,嬉笑着踏马而过,还有人刻意纵马跑过马车边,让带过的风掀起马车的帘子,不但能偶尔一窥小姐们的羞怯娇美容颜,偶尔还惹出丫头们的尖叫。
本朝民风尚算开放,所以这样的风流小游戏,因为无伤大雅,虽然也曾被御史们弹劾过,但是屡禁不止,竟然也成就了几次美满姻缘,最后连老古板的御史们都视而不见了,反而成为一种风雅趣事。
白蕊趴在窗边,看得津津有味,偶尔见到打马而过的英俊少年投来目光,也会羞红了脸。
西凉茉在一边看得好笑,不过难得出门,她心情也相当不错,正要打趣白蕊,忽然就听见一阵如鼓马蹄声,白蕊赶紧低叫:“呀,是公子们在策马呢,不知又要去掀哪家小姐的帘子!”
西凉茉懒洋洋地拿着书靠在软枕上一笑:“总归不会是你家小姐。”
一群无聊的纨绔子弟勾搭女孩子的小把戏,最多不过是冲着西凉仙或者最近艳名动京城的西凉丹而来。
如鼓马蹄声越来越近,白蕊惊讶地低叫:“咦,怎么是往我们……。”
白蕊话音未完,西凉茉就听见‘喀拉’一声,然后车子忽然左翻,她和白蕊完全不受控制地整个滚出了车子,就往地上摔。
耳边传来马儿嘶鸣的尖利叫声,西凉茉摔下来,一抬头就看见两道高扬的马蹄,她甚至能看得见那骑马的少年们脸上的惊慌之色。
朱雀大街上众人眼看着一桩风雅趣事,就要变成血腥事故了,不由自主地叫起来,那两个水样的姑娘被这马蹄一踏,必死无疑!
西凉茉眸色一寒,下意识地就往拉住自家马车的轱辘,往车下滚,哪怕被车轮子碾一下,受伤也好过直接被马踏死!
可是白蕊……?!
生死瞬间,西凉茉的目光却落在只会尖叫的白蕊身上,她没想太多,伸手就去拉住白蕊。
然而这样虽然避开马蹄踢中她的要害,但还是避不开马蹄狠狠地朝她的腿上踩踏而去。
西凉茉只得闭上眼,准备承受剧痛。
然而,尖叫声响起,意想中的剧痛未曾传来,却似有重物呯然倒地!
西凉茉睁眼一看,两匹骏马已经全然被人斩掉头颅,翻压在路边,鲜血四溅,连带着马上的贵族少年也惨叫着摔飞了出去。
其他的少年早已勒马,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一幕。
大难不死!
西凉茉瞬间放松下来,看着满地鲜血,她眸色骤然冰冷,目光一移,正对那骑在一匹通体血红的高大骏马身上之人的目光,那人蒙着脸,手提染血长刀,身后跟着数名同样蒙面的骑士。
那是怎样的目光?
西凉茉在对上那人的目光瞬间,只能想要一个词——九幽地狱。
九幽地狱间绽放的诡谲妖艳,冰凉血腥的彼岸花。
西凉茉定定地看着他,那人有一双极为美丽的眼眸,里面盛满了深不可测和……残忍!
那人似乎对自己敢如此直视他产生了兴趣,微微地眯了下眼,却并没有开口。
西凉茉忽然对着他一笑,轻轻地用嘴型道:“多谢,此恩必报。”
她在这个男人眼睛里看到了一种很熟悉的东西,是自己身上也有的。
那人眼底闪过一丝异芒,正要说话,却见不远处一群人正赶了过来,为首的正是德王府名满京城的德小王爷。
“茉小姐,你没事吧?”司流风远远地看见这边出事,赶过来,才发现事主竟然是自己下帖子邀请来的娇怯小姐。
“多谢王爷相救……茉……茉儿……很好。”西凉茉立时白了一张脸,几滴泪珠在大大的眼中滚动,却强忍着没有落下来,一手抬袖子半遮住尖俏的小脸,一手浑身颤抖地抓住同样才爬起来抖得不成样子的白蕊,。
仿佛被风雨吹打后的美丽梨花,蕊瓣零落,却娇美可怜,自有一番别样羞怯风流,看得司流风心中不由一动,有些怔然地看着她。
而马上的黑衣骑士却看着西凉茉瞬间变脸,又见她淡漠地看了自己一眼,不由嘿嘿地发出一种尖利的笑声,极为刺耳,惹得司流风不悦地看向他:“你是何人,光天化日却蒙面而行!”
那人不答,只大笑着打马而去,披风上一枚金红线绣成的妖异莲花在阳光下异常的扎眼。
司流风目光骤寒,低声咬牙道:“如此见不得人,果然是司礼监的阉人走狗!”
文章正文 第二十七章 宫宴
司礼监?
西凉茉若有所思地看向那张狂的一骑人影,所过之处,仿佛都有阴鹜的黑云裹挟而过。
原来这就是名动天下的司礼监大宦官九千岁的人马,果然……邪肆非常。
但是,那又如何,不管他们是不是取人头如隔麦穗,血腥残酷,残害忠良,但救了她的,就是这些人。
这个恩情,她记下了。
当然,仇,她也一样记得清清楚楚。
“茉姐儿,你呀,就是贪新鲜,如今好端端的怎么就从车子里滚出来了,这大庭广众之下如此失态,可如何是好!”韩二夫人领着西凉仙姐妹二人与丫头婆子们匆匆过来,一来就拉着西凉茉的手长吁短叹,仿佛有多麽疼爱这个女儿。
不说西凉仙的温柔抚慰,就连着一向对她恶言相向的西凉丹也作出关心模样来捂着唇:“茉姐儿,你可是看上了哪家公子哥,自与母亲说去,这般急切,跌伤了可怎么好?”
母女三人惺惺作态,话里话外却无一不是指责她行止失当,毫无大家闺秀贞静贤德可言。
西凉茉垂了眸子,却没有辩驳,只是含着泪娇怯地道:“母亲教导得是,女儿不该出来的……不该坐着这车子,只求母亲让人回去领一辆车子来,女儿再有罪过,也请母亲饶了女儿一命。”
说罢,西凉茉还怯怯地看了司流风一眼,又低下头去,露出一段优雅白皙的脖子。
司流风看着那一小截雪白,衬着她乌黑如墨的发丝,显得愈发似一抹冰雪丽色,再对上她那近乎凄然的眼神,他的心中不由一热。
没有几个男人会看到仿佛受惊的小鹿一般的美丽少女向自己求救的时候,会铁石心肠。
他目光落在那辆看似没有异常的马车上,随后眯起了眼。
韩二夫人却是脸色已经冷了下来:“怎么,茉姐儿的意思是母亲我太过刻薄?”
她心中恼恨,西凉茉这丫头实在狡猾,若她当面反驳,自己还能安她一个轻狂无状、顶撞长辈的名头,可她虽然没有辩驳,但话里分明是说有人在车上动了手脚,要取她性命。
这般恳求自己,仿佛自己是个恶毒嫡母一般。
虽然她真的动了除掉这贱丫头的心思,却是不能让小王爷怀疑!
西凉仙也立刻嗔道:“茉姐儿说的这是什么话,你虽非母亲所出,但母亲却是对我们三姐妹无所差别,否则也不会费心为带着你入宫,做了那么多新衣首饰,一听你出事,便顾不得我们姐妹搀扶,一路匆匆过来,你如此言语,岂非伤了母女情分?”
她说得情真意切,甚至眼中都含了泪水。
连一旁看热闹的众人都觉得西凉茉是个不懂事的。
匆匆过来,看我死了没有是真。
西凉茉心中暗讥,她以袖掩唇,脸色苍白如纸,也不多话,只盈盈含泪,深深地伏下身子:“茉儿知错,县主恕罪。”
西凉茉一身浅白遍绣绿海棠的宽袖纱裳配着浅绿坠水晶珠百褶裙,挽着双飞髻的头上也不过一套东珠头面,斜簪一只水晶流苏长簪,腕上一只翡翠镯子已经是身上最昂贵的首饰,因着方才滚跌落地,发丝有些凌乱,却衬托得她宛如被狂风催逼空谷幽兰,与西凉仙母女三人的华贵逼人形成鲜明对比。
如今她只一味含泪,楚楚可怜,一副不敢做声的模样,却轻易就打破了西凉仙营造出来她刁蛮任性的形象。
不但围观众人看得心生怜惜,暗暗只道难怪呢,不是一个娘生的,可怜了。
司流风大步走近车子,掀开帘子后,伸手一摸那折了的靠板,再看向那车夫躲闪眼神,就知道怎么回事了。
他心中生出一股莫名恼怒,虽然靖国公婉拒了他要娶西凉茉为侧妃的提议早在他的预料中,他确实并不打算娶一个毫无助力,不得宠的女子,但是韩二夫人母女也未免太过残酷,竟然当他的面就要取西凉茉的性命,竟忘了这进宫的帖子是他给西凉茉的,这不是打他的脸么?
司流风星眸一眯,一把扯下那车夫贯在地上,扬起手中鞭子劈头盖脸地打下去:“你这贱奴,如何敢在车上做手脚,想要害了主子性命!”
此言一出,众人皆惊,看向西凉茉主仆的眼光更为怜惜,一个区区车夫无人指使,怎么敢害主子性命?
韩二夫人母女没有想到司流风一句话竟然给这件‘意外’盖棺定论了,不由脸色都是不好,特别是西凉丹,几乎沉不住气了,她实在看不得西凉茉那副楚楚可怜的做作模样,她愤愤地嘟哝:“不过一个贱丫头,死了就死了,这般架势……。”
话音未落,剩下的话已经被韩二夫人一记寒冷的眼刀瞪了回去。
但,这已经足够。
西凉茉双眸含泪,但长袖掩住的唇下弯起弧度冰冷的笑意。
除了西凉茉以外,还有人也发现了不妥,那就是西凉仙,她心中微微一紧,看向司流风。
司流风果然眸中一冷,即便他可以接受自己未来的妻子心狠而任性,贵族小姐会有这样的心性不奇怪,却容不得别人挑衅他的权威。
他看着西凉丹,微微皱起了眉,仿佛在思考什么,却同时把那惨叫不已的车夫一脚踢在韩二夫人面前:“夫人,这是您家恶仆,就交给您处理了!”他没打算得罪韩二夫人,只是让她们明白,他并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