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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个丫头们都听出了一些不对,但静雨仿若无事的人一般,便也不做声。
毕竟少王妃虽然也是王妃,但当家做主的仍旧是老德王妃。
白玉从箱子里给拿了一件雪白的狐裘大麾出来,给西凉茉披上,雪白的狐狸皮毛衬托得西凉茉尖巧的小脸白嫩娇美,愈发似神仙妃子。
等得白蕊从外头低着头捧着一个鎏金手炉进来,让西凉茉捧了的时候,静雨才确定西凉茉竟然没有半分按照她的嘱咐,更衣的打算,她眼底不由掠过一丝恼色,但如今还没有摸清西凉茉的底细,她也不好说什么。
西凉茉将她的恼色收在眼底,也不说什么,只是唇角微微弯起:“怎么,静雨,还有什么事么?”
静雨面色如常地道:“没什么了,只是少王妃这般好颜色,所以静雨看得怔了。”
说罢,她领着西凉茉出了回廊,一路向的王府的翠竹堂而去。
等着她们到了翠竹堂,西凉茉看着里面坐了好些人,却依旧没有看见司流风,不由有些不悦。
静雨让她等在门外,自己先进去,禀报过了以后,陪着静雨一起出来一个容长脸,看着有些刻板的老嬷嬷过来露出个笑道:“少王妃,请。”
这便是要开始敬茶仪式了。
西凉茉皱了皱眉,这是不打算等司流风了么?
这德王府是什么意思?
她刚跨过门槛,一道高挑的身影匆匆地出现了,他披着灰鼠大麾下是一身冰蓝色对襟窄袖夹棉褂子,衣襟和袖口处用宝蓝色的丝线绣着腾云祥纹,腰上系着精致的同款腾云蟠龙纹腰带,靛蓝色的长裤扎在锦靴之中,风帽上的雪白狐狸毛迎风飞舞,愈发显得他容色极好,俊秀风流。
不是她的夫君德小王爷司流风又是谁?
他一脸歉疚外带形色匆匆地赶来,一上来就握住了西凉茉手,柔声道:“娘子,抱歉,为夫来迟了,昨夜……。”
西凉茉打量着他神色不似作伪,脸色稍霁,打断了他的话,婉约一笑:“小王爷,咱们还是先进去拜见长辈吧。”
司流风立刻颔首,笑着牵着她的手进了堂里。
他很满意今日看到的西凉茉,美丽、端庄、大方,华贵,尽显郡主气派。
静雨看着司流风连看都没看自己一眼,未免有些失落,但是还是很平静地随着他们进了翠竹堂。
翠竹堂里上首坐着端庄典雅的德王妃,正微笑地看着自己儿子媳妇一同进来,心里也稍稍放宽了些,对西凉茉也多了几分满意,这贞敏还是很识大体的,没有那些小家子气地闹将起来。
西凉茉首先走到了德王妃面前,轻声唤了声母亲,德王妃打量着她一身华贵的装扮,便很满意地笑了笑:“贞敏这身倒让我想起年期做姑娘的时候的呢。”
西凉茉没有搭话,只是羞涩地笑笑,但眼底掠过一丝锐芒,她可是记得静雨方才说王妃喜欢素净的颜色呢。
新为人妇,有些女子的确会选择素淡简单,以表示对婆婆的尊敬,但是实际上却是一种示弱,平白失了身份让人看不上,反而未必能讨好了婆婆。
西凉茉自附自己做不来那种低眉顺眼的事,她虽不喜太过华丽的装束,但今日也索性打扮得华贵异常。
拿住了自己的身份倒是让人不好说什么。
如今她没有听着静雨的话,倒是选对了。
与司流风一起跪在了那老嬷嬷早已放下了下去的软垫上,准备接了茶给王妃敬茶,司流风先敬了茶:“母妃,喝茶。”
德王妃看着司流风,慈爱地笑着,眼中仿佛还有一丝淡淡的水汽,接了他的茶浅浅喝了一口:“到底是看着我儿成亲了,日后可不能如寻常那样浮躁了,如今你也是成家的人了。”
司流风恭敬地笑道:“是。”
轮到了西凉茉,众目睽睽下,一个丫头用托盘递来茶碗,西凉茉优雅地伸手去接,她刚碰了茶碗,正要微笑,但随后指尖传来近乎疼痛的痛感,让她笑容一顿,几乎下意识地要收回手,将茶碗打泼。
但就在那一瞬间,她立刻稳稳地端住了茶碗,面色如尝地捧住了茶碗,笑容婉约地递给了坐在上首等着喝媳妇茶的德王妃,柔柔地笑道:“母亲,喝茶呢。”
西凉茉的动作极为文档,丝毫不见异常,但是在那一瞬间,她听见了空气里响起了两道细微的抽气声。
于是她柔柔地看着德王妃有些犹豫地道:“母亲,这茶水烫了,您可要仔细些。”
德王妃看着她手上沉稳,虽然看着有点微微泛红的样子,料着也烫不到哪里去,便笑着去接过来,嘴里道:“贞敏果真是个细心的呢。”
说着便将那茶水已经送到了唇边,等到她发现茶的温度不对的时候,已经是烫了嘴唇,德王妃大惊,手一抖,那滚烫的茶水顿时打翻了出去。
而西凉茉早早地就保持一定的距离,能被一些茶水溅上,却不至于烫到自己,而德王妃就没那么好运气了,一下子被泼了满身滚烫茶水。
“啊!”
德王妃皱着眉,捂住着唇低低地叫了起来。
文章正文 第八十四章 风波
“王妃小心!”
“母妃!”
德王妃惊叫声与周围的人惊呼声连成一片。
静雨首先上前,拿着锦帕赶紧去替王妃擦拭银鼠镶夹棉金丝锦袄褂子,但大部分的热水都泼在她蓝底绣金红牡丹马面裙上。
“母妃,你有没有怎么样?”司流风很紧张地站起来,对着外头焦急地大嚷:“去叫大夫,快去请大夫!”
“少王妃,这是怎么回事,您刚进门第一天就将王妃烫伤,这可如何是好!”静雨很是不悦地转脸看向依旧跪在地上的西凉茉。
她高高在上的模样,倒仿佛她才是主子一般。
西凉茉看着她,脸上多了一丝委屈和茫然:“何曾是我将母妃烫伤?当初接过茶的时候,那茶就是如此滚烫,国公府邸里,从来没有奴婢给主子准备的茶是如此滚烫的,当初接过茶来,我只以为是两边府邸里规矩不同,所以才……才递给了母妃,我也曾提醒母妃仔细这茶滚烫。”
说着她将十指抬了起来,细腻的手指上被烫得极红,看起来颇为严重的模样。
司流风原本对西凉茉将这烫茶送予德王妃还有三分不满,却在看到她纤纤细指上的烫伤后,便微微拧了眉,捧住她的手,嗔怪地道:“你这傻丫头,茶如此滚烫,怎么还捧在手里呢。”
西凉茉微微红了眼,轻声道:“出门的时候,宫中的嬷嬷交代过,敬茶的时候,若打翻了茶,便是对夫家不敬,也是不吉呢,所以妾身就……。”
“你呀,怎么如此实心眼,这样的茶也去捧!”看着西凉茉尖巧的娇婉小脸,楚楚可怜,让司流风只感觉异常怜惜可爱,愈发地心怜,这可是他细心筹谋才娶到的妻,怎能如此委屈?
德王妃为人细心,要求下人也严谨仔细,府上喝茶从来不曾有如此粗心的时候,何况还是这样的场合,分明就是有人打算借机为难新妇。
场上众人都了然于心,并不说话。
亏得西凉茉身为郡主倒也能忍耐这烫伤,若是当时她打翻了茶盏,那么就有嘴说不清了。
如今这本该烫在她身上的茶,却烫了德王妃,看着虽是西凉茉把茶端过去的,但却也证明了有人蓄意为难,实际上与西凉茉并无关系。
静雨看着司流风当着众人的面将西凉茉的手捧在手里,一副极为怜惜的模样,便觉得极为刺心,忽然冷言冷语地道:“是么,少王妃倒是能忍呢,自己手上都烫了这个样子,还将茶给了王妃。”
西凉茉看了眼静雨,随后并不辩解地垂下眸子,对着德王妃恭谨地道:“母妃,是媳妇不够仔细,都是媳妇的错。”
司流风看着西凉茉娇容含泪的模样,便一阵心疼,嗔怪地看了静雨一眼,随后冷声对着管家道:“秦大管家,你是怎么管丫头的,分明是做事的丫头不仔细,却连累了主子,还不拖下去处置了!”
那端茶的丫头本是王妃身边的二等丫头静言,从一开始王妃被烫了以后就不敢吱声,只是在一边看着,一副不关她事的模样,听闻司流风的怒语,便吓了一大跳,立刻求救似地看向了王妃的身后。
王妃身后便步出一个人来,秦大管家是个身形高瘦的中年男子,留着两撇小胡子,模样倒是个文质彬彬的中年书生,颇有点风流倜傥的味道,并不若寻常贵族府邸的大管家那般看着多少有种市侩或者为奴者的卑微气息。
他上来笑道:“小王爷,今儿是您的大喜之日,打打罚罚的,恐怕是不吉利呢,不过是丫头们昨日太忙太累,所以今儿做事才稍微出了些差错,不若扣了一个月的月例银子可好?”
说着他就看向了德王妃,德王妃正被烫得腿上有些疼,但西凉茉的行为除了有些傻气,倒真是挑不出错来,她有些不悦地看了静雨一眼。
随后又对上了秦大管家的眼睛,她的动作顿了顿,便转脸对着司流风慈爱地一笑:“秦大管家说的是,今日是我儿的好日子,也是贞敏进府的第一日,罢了,罢了。”
司流风看了秦管家一眼,有些复杂地道:“母妃既然不追究,那便饶了那丫头吧。”
但西凉茉敏感地感觉到司流风身上的肌肉一紧,她也看了秦大管家一眼,发现他对于这位少主子的妥协似乎并不意外,只是依然挂着仿佛恭敬却有点漫不经心的笑容。
这时候,德王妃也看向了西凉茉:“贞敏,你看呢?”
西凉茉仿佛有些歉疚地一笑,又大度地道:“母妃既然不追究,茉儿自然一切听母妃的吩咐。”
德王妃这才满意地点头,而此时大夫也来了,因为这一次的意外,所以敬茶礼便推后了,改在明日,德王妃与西凉茉各自都去由大夫诊断治疗去了。
德王妃被静雨扶进了自己的牡丹阁里,稍微让女医检查了一下,由于冬日的衣裙厚,所以虽然当时觉得茶水滚烫,但其实并不算太严重,涂了大夫为王妃专门配置的药膏后,便也好了许多。
德王妃上了药以后,司流风又过来陪了她好一会,直到德王妃笑着打发他道:“好了,知道我儿孝顺,但今日你那媳妇儿也受了伤,她是上了宗室玉蝶的郡主,你也是皇室骨血,一会子午饭后你们还要进宫谢恩,且去看看她吧,可别跟为娘说你不挂着如花美眷,只留在这看我这老婆子。”
司流风笑道:“母妃,你莫要取笑儿子。”
“母妃不取笑你,只是你自己也要有些分寸,到底成亲了,而且贞敏她身份不同,你父王在世最重名声,如今的王府也是凭借着一贯以来的好名声在朝中还有一席之地,昨夜那样的事,母妃不希望再发生。”德王妃看着他,忽然微微凝眉,吩咐道。
司流风俊美斯文的脸上浮现出一抹窘迫:“母妃,儿子昨夜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喝了酒后,分明是往新房走的,却最后到了锦娘那里。”
德王妃脸色有些不是太好,她淡漠地道:“以后少去锦娘那里,到底是个出身卑贱的,如今贞敏刚进门,你若想要新人,按着规矩也要等一年,再纳妾,或者贞敏有了身子,再行纳妾,母妃自然会给你找些好的。”
顿了顿,她又道:“我看贞敏身边的三个大丫头,姿色确实不差,若是你看上了贞敏身边的丫头,我看她也是个聪明知礼的,自然会为你着想。”
司流风皱了下眉:“母妃,你知道儿子并非沉溺女色之人,儿子还有事要做。”
女人多,是非多,他并不希望自己的后院起火。
“母妃自然知道我儿志存高远,只是后嗣也是重要的,母妃还等着抱孙儿呢。”德王妃笑道。
司流风心下也记挂着自己新娶的佳人,毕竟还没真正洞房花烛夜,也急着看她的伤势,解释昨夜的事。
便与德王妃再聊了一会子,便起身准备离开牡丹阁。
静雨一直在房里静静地站着,此刻便自动上前去为司流风披上了灰鼠大裘,两人距离隔得极近了,静雨闻着咫尺间司流风身上好闻的檀香夹杂着男子气息,让她不由自主地脸飞红霞,动作仿佛刻意地慢了些。
德王妃在一边看着,眉头微微一拧,没有说话。
静雨将司流风送出了牡丹阁楼:“小王爷,天寒地冻,路上滑,可仔细些,莫要让王妃和……奴婢担心……。”
司流风却还记着方才她对西凉茉的为难,只是冷淡地看了她一眼道:“本王的事,自有人操心,何时轮到你一个奴婢忧心?”
说罢,他也不去看静雨瞬间苍白的俏脸,转身便离开了,身边的小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