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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一片混乱间,忽然台下面响起了一通胡琴声,这琴拉得好听,悠悠然的象出山的清泉象入林的清风,人听了心底都是一旷,最奇的是这琴声在一阵纷扰嘈杂的人声中居然丝毫不乱,清清楚楚地传入了每个人的耳中。
众人全一静,却不见拉胡琴的人。寂静之中那胡琴霍然一变,一通滚板,竟然拉出许多萧杀之气来,听得人心头一寒。
韩爷几个练家子都知道,凭拉胡琴的人露的这手内功和轻功,这人只怕是江湖上的有数高手了!许三爷长身而起,叫道:“是哪位高人,请现个身吧!”声音未毕,台上忽然有人开口唱开了:“御妹不必羞满面,愚兄把话说心间……”却见一个身子高瘦的老叫化子端坐台上拉着胡琴唱起了“状元媒”里的“劝妹”来。听那胡琴拉得婉转流畅,适才拉琴的必是这老气横秋的叫化子了。奇的是众目睽睽之下,谁也没瞧清楚这老化子怎么到的台上。
苍柳城的人懂戏,瞧老化子老大一把年纪了,唱那八贤王的调子居然娓娓动听,忍不住就齐齐喝了声彩。老化子自顾自将这段“劝妹”唱下去:“招东床要选个好儿男 ,六将军御妹你亲眼见。你看他一表人才一身文艺好威严,自古道三军容易得要选一将难。他本是御妹的终身伴,也算是为国纳英贤。错了就按错处办御妹呀且莫可错过了这好姻缘——”一段唱罢,赢了一通彩声。
韩爷瞧着这不同寻常的叫化子,心里纳闷。许三爷已经叫道:“江湖上的朋友来咱苍柳城就象到家一样,不知朋友怎么称呼,来这里是为赶百戏节么?”老化子翻着一双老眼,尖声细气地道:“赶什么百戏节,你没听我唱么,我是来此提媒的!”众人一阵笑,均觉得这老头言语滑稽,只怕是个终日活在戏里的戏迷了。许三爷也凑趣问:“老先生给何人提媒?”老化子摇头晃脑的说:“我大哥是——也!”这一下笑倒了一片,许三爷就笑了:“尊驾少说也有五十多岁,令兄只怕六七十岁了罢?”老化子点头:“我大哥春秋鼎盛,今年不过六十三岁!”一阵哄笑之中,许三爷问:“不知要聘哪家闺女?”老化子慢悠悠的说:“听说韩城主有个千金水儿,千娇百媚,乃此地一绝,老夫来此就是成就我大哥和水儿小姐一段天作之合!”众人听他如此说话,分明是拿城主开心的,不禁全将止了笑声,火气大的早破口大骂开了。韩爷等几个人全变了脸色,许三爷叱道:“十年来还没有人敢到苍柳城撒野,阁下这么胡言乱语的,是受了何人指使?”老化子双目一张,两道寒光直射许三爷,也喝道:“怎么,嫌老化子寒碜,做不得媒人么?”猛然间身子一纵,奇快无比的向许和亟掠来,呛然一声,一柄寒气森森的细长的剑灵蛇一般刺向许和亟的面门。
许和亟到底在秦川黑白两道上拼杀了多年见过世面,见势不好,急向后跃。二爷何三拳的连环腿也好快,迅雷般的踢向化子的下盘,同时大爷韩铁梧的摔碑掌也已经当胸劈到。三兄弟多年来并肩作战,心意相通,出招均是快如风疾如电。
但还是那老化子快!
一道青影在韩、何二人密不透风的攻势中硬生生地插了过去,许和亟只见眼前青影闪动,一股寒气逼到了嗓子眼,只觉脸上已经中了七八剑。许三爷骇得大叫了一声:“死了——死了!”一屁股摔在了地上。
老化子身形一幌,已经跳出了圈外,猛然回身一脚,将随后哭喊着奔来的许鹞子踢了个筋斗。众人一阵乱,十几个苍柳城弟子齐向老化子抢来。何大鹏更是破口大骂冲在最前:“我日你一万辈的祖宗——”一声未毕,嘴上就多了一张东西,啪的一声,象是块石头,何大鹏嘴里一咸,知道准是掉了两颗门牙。
老化子哈哈大笑:“怎样,我这媒人还作得么?”就笑着窜入了人群,三幌五幌地就没了踪影。
韩铁梧惦记兄弟:“许三,你怎地了?”许三爷的脸上早没了血色,何三拳却踢了他一脚,喝道:“起来,没事!”许三爷屁股上一疼,才知道自己没死,一骨碌爬起,顺手一摸,脸上却平整光滑,原来一把威风无比的大胡子给那化子的一剑剔得干干净净。
何大鹏小心翼翼的将撞掉他门牙的东西从嘴上拿下来,一看之下,心就一冷,那下半截的脏话硬生生的给吓到了肚子里。
撞掉他门牙的根本不是什么石头土块,却是一封信!信封是上好的纸材,但在这化子惊人内力的贯穿之下竟然硬如坚石。
信交到了韩铁梧手中,韩爷看着那信封脸也变了颜色,那信封上没什么字,只画着三样东西:笛子、琵琶和胡琴,画色绛红,似是朱砂更似人血。
韩铁梧眯起了眼,一瞬间想起了一长串和这三样东西有关的故事,故事全和那信封上的颜色一样,血淋淋的。
夕阳将哑巴的影子弄得挺孤独的,他常这样一个人呆立着,象是个入定的老僧,直到他看见水儿向他跑来。水儿本来是要安慰一下他的,但这时那个古怪的老化子和那封奇怪的信似乎更重要,哑巴听得水儿说了这些怪事也睁大了眼,很吃惊的一副样子。
“还没看见过什么事情让爹这么急呢?”水儿说,“爹说,那三样东西是江湖中人闻风丧胆的三个魔头的兵刃!那三人叫什么铁笛翁、胡琴客、琵琶女的。这时爹正和几位叔叔议论着呢!”哑巴一张俊俏的脸微微一抖,就拉起水儿的手向前厅走去。
这时正有数名苍柳城的弟子持刀守在韩爷的“雄风堂”外,这么戒备森严的架势,水儿还从来没见过。两个人不便进去,就在窗户下面听着。
堂内却一片寂静,韩铁梧愁眉紧锁,三兄弟全一言不发,几个小字辈的就更不敢瞎言语。这么静着就更让窗外的水儿心惊肉跳的,她更吃惊的发现,一旁的哑巴竟也一直锁着双眉。
这铁笛翁、胡琴客、琵琶女到底是什么人?
良久,韩铁梧才长长一叹:“这是一报还一报呀!”然后就又是长长的一阵静。
很静的堂里就能听到院子外几声稀稀拉拉的狗叫,还有远处不知哪个苍柳城人吼的秦腔,高一声低一声的传进厅来:“ 喊杀声声震宇寰,大好河山已遭陷,君臣离京逃深山,国破家亡实伤,玉石俱焚不堪言,申包胥搬兵心急如箭……”唱的人无忧无虑的,岂知听的人却真是心急如箭了!
何三拳忽然一拍大腿,说了一声:“大哥,这三个魔头凶残成性,咱们也搬兵!”
三、关中三魔
黄昏时分,三骑快马便驰到了苍柳城的雄风堂前。
守在门前的何三拳领着许鹞子几个人已经望眼欲穿了,那枣红马上的一个玄衣儒生向何三拳笑道:“二当家的快马传书,不知遇上了什么难事,是不是为了百戏节呀?听说离正日子还有两天时候!”何三拳上前陪着笑脸:“流沙五侠到了,这天底下还有什么难事!快里面请。”许鹞子几个后生睁大了眼睛瞧着这气度不凡的三个汉子,要知道流沙谷中的流沙五侠可是江湖上一等一的罕见高手,平日就是要见其中一人也是极难,这时却有三人齐聚苍柳城。
韩爷早端坐在雄风堂内候着。瞧见了那三双寒星般闪耀的眸子,他脸上的愁容也淡了几分。双方客气几句,就分宾主落座。那玄衣儒生在五侠中排行第二,就是号称“金笔儒”的朱悛,身旁下首坐着的分别是三侠“流星剑”俞歌野、四侠“铁臂樵子”张繁翁。
许和亟还是有些惴惴的问:“石大侠和萧女侠何时能到?”朱悛笑道:“大哥和五妹还有些俗务,估计明早即到。”他身后的四侠“铁臂樵子”张繁翁却是火暴脾气,忍不住说:“三当家的不妨说说遇上了何事,咱们五兄弟可是很少一同出手的!”许和亟回头看了看韩铁梧,韩铁梧叹一口气,将那封信递到了朱悛眼前。朱悛一眼瞧见信封上画着的那三样血红的东西,一张笑容可掬的脸就陡然僵住了,说了声:“关中三魔?”三侠“流星剑”俞歌野的双目一张:“二哥说的莫不就是三年前随官府参与落雁坡一战,在落雁坡单打独斗,斩杀了白莲教苍龙、青象、盘蛇、飞熊四大降魔护法的无忧堂高手铁笛翁、胡琴客和琵琶女?”四侠“铁臂樵子”张繁翁见朱悛点头,也不禁吸了一口冷气:“这倒是有些棘手了,听说这三个魔头还曾斩杀南少林十八罗汉,他三人不但武功奇高出手狠辣,更兼入了那亦官亦捕的无忧堂,无忧堂主君十方号称一代剑魔……”朱悛觉得这么说来说去的显得太也丧气,忙挥手打断了四弟张繁翁,抬头问韩爷:“不知这三个魔头因了何事……跑到苍柳城来撒野?”韩铁梧拍了一下落了残的右腿,说:“全是因我而来!这话是十年前的事了,那时我的名字还叫做韩归仁,那年我在洛阳城武林大豪雷声寒雷大侠家中小住。那年五月间洛阳城中就出了个采花大盗,这畜生似是修练什么左道的邪功,三个月的功夫就先奸后杀祸害了八位黄花闺女,我和雷大侠昼伏夜出,十天晚上没睡觉才堵住了他。一场厮杀下来,那畜生终于死在雷大侠刀下,而我的腿却也着了那厮一刀,就这么一直跛了脚……”韩爷说起话来和他平日里的人一样,硬梆梆的没什么趣味,但众人听了,心里面却沉沉的,象坠了个秤砣,隐约觉得还有什么更血腥的故事在后面。
果然韩爷淡淡的声音接着说了下去:“后来我就离开了雷府,到山西去闯荡,一月之后却听说,雷大侠一家给一个自号铁笛翁的魔头杀得干干净净了,原来那采花贼却是这铁笛翁的儿子!”说到这里他的声音苍凉了许多,“我和雷大侠虽不是生死之交,却也是称兄道弟的,为雷大侠报仇的事我不是没想过,但终觉自己的功夫比中州大侠雷声寒差得一大截了!嘿,惹不起就只有避一避了,我一家伙避到了这天高地远的苍柳城,连名字都改了!”他伸手撵着太师椅的扶手,抓得格格作响,“哪知几年前那铁笛翁竟也到了陕西,身边又多了胡琴客、琵琶女两个关中魔头,号称关中三魔。我隐姓埋名的十年了不想还是让他找上了门来!”张四侠喝道:“韩大爷,你当初斩杀那淫贼可是替天行道的大好事!今日这邪魔恶鬼的竟然欺上门来,咱们更不必怕他,正好一同宰了,叫天底下也清净一番!”何三拳忍不住眼中一亮,说:“正要仰仗流沙五侠之力!”俞歌野问:“二哥,那魔头在信中说了什么?”朱悛心思细密,不想直说那信上的侮慢之词,正沉吟间,张四侠却抢过了信,念道:“归仁先生左右:失子剧恸,君之厚赐,三千朝夕,寝食难安!十月三十子夜,城外龙王庙前,与君一会,望携令爱同至,若得为美眷,或一了十载怨气,可暂寄君首于项上……”念到此处,这张四侠就早怒不可遏,几下子将那信撕得粉碎,大骂道:“这老贼与他那天杀的儿子一般,全是淫贼!后天晚上,咱们正好合力除了这祸害!”话音刚落,一阵急促的马蹄声由远及近,到得堂外就响起一声疲倦的马嘶,跟着是何大鹏的轻叱:“什么人?”众人齐抬头,却见院子外闪进一条青影,堂外守护的苍柳城弟子齐举雪刀拦阻,却仍给这道影子轻飘飘的掠进了门来。韩铁梧眼尖,已经看清这个一身青衣身材婀娜的女子正是流沙五侠中唯一的一位女子——五侠萧清荷,急忙喝住了随后撵来的几名弟子。
朱悛看了萧清荷的脸上那股异乎寻常的苍白,急问:“五妹,出了何事?”萧清荷颤声问:“二哥,这次来苍柳城,可是要和关中三魔为敌?”朱悛面色也是一变,问:“你如何得知?”萧清荷垂下头来,长叹了一声:“二哥,还是别趟这趟浑水了,咱们……这就先回流沙谷罢!”苍柳城的几位当家的闻得这话面色均是一变,张四侠怒道:“五妹怎地长旁人的威风,咱们流沙谷的人怕过谁来?”韩铁梧干咳一声:“向闻萧女侠豪气不让须眉,既然说出如此话来,其中必有隐情!但进了苍柳城岂有不用饭就走的道理?来人,摆布酒宴!”萧清荷惨然一摇头,道:“多谢,不能用饭!”韩铁梧听她说得如此斩钉截铁,不禁愣住了。朱悛凝眉道:“五妹,韩大哥和我是过命的交情,有什么话,就直说不妨!”萧清荷顿了一下足,直叹:“一败涂地,咱们流沙五侠今日是一败涂地!”朱悛吸了一口冷气:“怎么,莫非你已经遇到了那三个魔头?”萧清荷点了点头:“我和大哥……在苍柳城外五十里遇上了他们,想是他们先埋伏在那里等候多时了!”俞歌野忙问:“你们中了那三个魔头的埋伏?”萧清荷摇头说:“是单打独斗,大哥和那胡琴客交手五招……”众人听她说得垂头丧气,心中均是一沉,张四侠急问:“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