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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到二老爷就一定会想起紫玉,苏放难过的低下头,一会大家都来了,苏无咎看到她腿上包扎着伤口,问:“放儿!这是怎么了?”
苏放叫了声:“爹!摔了一交,没大碍!”苏无畏在一旁急问:“听马老六说你骑紫玉遛马去了,然后就没回来,你怎么受伤了?紫玉呢?”
苏放看着她二叔焦急的样子,决定瞒他,她扮做委屈的说:“二叔!你还说紫玉怕红色,紫玉半路看见个红毛野马,它撂下我跑的无影无踪,这个重色轻友的家伙!二叔你快陪我一匹紫玉来!”
苏无畏奇道:“啊?紫玉是公马啊!”苏放道:“那它就是见色起意!和你老人家一样!”
苏无畏脸都红了,他还是关心紫玉,问道:“红马?什么样的?明明怕的很,它什么时候不怕红色了?”苏放哪知道是什么样的,她顺口说:“就是马的样子呗,脸挺长,眼睫毛卷卷的,还双眼皮!”
苏无畏道:“眼睫毛卷的?可是很长的毛?”苏放道:“对!长毛,看起来精神着呢。”
苏无畏跳起来:“那是汗血马啊!怎么没听说中原有汗血马?”
苏放道:“汗血马?就是传说中流红色汗的马?”苏无畏道:“是,那是天马啊,紫玉跟天马走了!”
苏放心中有点难过,道:“是,紫玉和天马走了……”苏无畏道:“我,我去看看……”苏放拦住他:“得了,你是没看见它们跑的有多快!紫玉驼着我就从来没有这个速度。我还来不及眨眼就没影了,现在都走五天,你上哪追!”
苏无畏坐回来,半晌他突然开朗:“不管怎样,紫玉一定是开心的!放儿别难过,二叔一定再找一匹好马给你!”苏放道:“你说的!千万别赖帐。”
苏无畏怪叫:“赖帐?我这就去找!”然后他跳起来就走。苏无咎想拦他,苏放伸手拽住他,歉意的看着二叔的背影,道:“让他去一下吧,二叔呆的也太久了,他也许还想找找紫玉看。”
苏无咎毕竟比别人了解苏放,看她这样,正色问:“放儿,你和我说实话,到底怎么了?”苏放道:“我没事,这不是挺好吗。”苏无咎不再问她,道:“那你好好休息,爹爹明天再来看你。”
苏放应了一声,苏无咎下了楼就躲起来,他临走看到女儿眼中一抹厉色,知道她该有所行动。听到善姐的声音:“姑娘才躺下又上哪去?”苏放道:“奇怪不?刚才有人一看见我就说我能平安回来太好了,好象我本来不应该回来,我去看看他怎么就这么聪明!”
片刻苏放就下了楼,她四周看了看,奔向后院,苏无咎从暗处出来,他心里有点明白是怎么了,跟着苏放来到后院。
苏放直接奔向管家苏福的屋子,在门口叫道:“舒服!你出来还是我进去?”苏福赶紧出来,道:“大姑娘,你来了,你怎么到我这……”
苏放一把揪住他衣领,苏福的废话都吞回去了,苏放此刻流氓的面目暴露,她直对到苏福脸上,恶狠狠的道:“你敢整我?我整死你!”然后一把把他推进屋子,屋里一阵蓬蓬响,也不知被苏福撞倒了什么家具。
苏无咎潜到窗边看,苏福正挣扎着爬起来,他的身手也不弱,可和苏放比就差的远。
他道:“大姑娘!你这是什么意思?”苏放一拳打在他肚子上,苏福虾一样弯下去,痛叫:“大姑娘,你这样让人怎么心服?”想起苏放一拳打死蓝威,苏无咎都替苏福疼起来。
苏放阴阴的笑起来:“你不知道我为什么打你?”
苏福道:“小人不知!”
苏放两只手夹住苏福的左手,问:“还想不起来?”
苏福摇摇头:“你敢动我的手,老爷夫人不会答应!啊!~~”
后面的话化成惨叫,他一只手被苏放捏断了,他颤声道:“你!”苏无咎也吃一惊,他没想到苏放这么狠,这时苏放双手又夹住苏福右手:“我怎么?”
苏福感到手上突然有压力,终于恐惧起来,他大叫:“我说我说!不是我想杀你的啊……”窗外的苏无咎本来已经要跳进来阻止苏放了,听到这话大为吃惊,一时呆住了。
苏放竟然又手下用力,咯咯声中,苏福的右手也断了。苏福惨叫:“我都已经说了,你怎么……”苏放不答,还用那阴冷的眼光看着他,双手这次套上他的脖子。
苏福吓的魂飞魄散,那里还敢迟疑一下,炒豆似的说:“是夫人吩咐我教训你一下,我就在马蹬子上涂了点胶,这不关我们下人的事啊!”
苏无咎在窗外听的又惊又怒,这还是伊曼风吗?以前那个善解人意的她哪去了?那么能体谅人,那么大度,她什么时候变成这样!
苏放斥道:“胡说!她应该没到想杀我的程度!”苏福道:“我没胡说,真的是夫人,夫人说有两个孩子分家业已经够了,用不着多一个,还说大姑娘你活泼好动,一下跌死了也不稀奇。”苏放面色阴沉:“那几个穿红衣服的是你安排的?”苏福无法抵赖,只得点头。
苏放道:“吓惊马再把我脚粘在蹬子上,你还真怕我不死啊。”
苏福喏喏道:“是夫人……”苏放道:“行了!我不太相信你。不过这件事就算了,你最好没讲谎话!”
苏福平空打了个冷颤,点头不已。苏放道:“出去包扎一下吧,自己和人编个慌。”苏放走回小楼,善姐见她面色不好,也不敢多问,苏放闷闷的睡下了。伊曼风授意,苏福为讨好夫人做的过火一点也是有的,苏放决定看在爹爹面子上不再追究,可她不知道她爹爹可不是这么想的。
又过了两天,苏无咎日日来看她。这日苏无咎刚走,她的弟妹后脚就来了,弟弟还罢了,这妹妹可真是难得一见,非双还是怒气冲冲的看着她,非独用力拉着妹妹,只眼巴巴的看着苏放,一付欲言又止的样子。
苏放正吃葡萄,见状眉头微微皱起道:“非独!有事就说!”非独还是踌躇,非双在一旁大声道:“你说不说,不说我说了,你可别嫌我说话不好听!”非独赶紧道:“我说我说,大、大姐,你可不可以帮我找找娘?”苏放奇问:“你娘?你娘怎么了。”
非独道:“娘离家已经两天了,我们怎么也找不到她!”苏放吃惊道:“怎么会这样?”
非独踌躇道:“爹不让我和你讲,但是我真的很担心娘……”他头低下来:“娘吩咐苏福对付你的事爹爹都知道了,大姐,我知道娘这次很不对,你可不可以不生气?”
苏放皱眉:“不可以,我怎么可能不生气?不过先别说这些,你娘怎么走了?”非独泪水直在眼眶里打转,道:“大姐!娘以后不会这样了,你就别生气了行吗?”
苏放急了:“靠!你到底能不能把话说清楚,闭上嘴,非双说,你娘怎么了?”
非双意外的看了她一眼,还是仰头道:“我娘说‘不就是害你摔一跤,有什么打紧’,爹就打了她一巴掌!让她收拾收拾滚出苏家!我娘哭了一整夜,第二天丫头发现她留书说要再闯江湖,以前用的剑都不见了,一文钱都没有带走!她有二十年没用武功,还怎么能闯江湖呢?你现在满意了?哼,你的功夫那么好,摔一跤又能怎么样了,我娘被你赶出去,我也不要在这里住了,她若有意外,我绝不会放过你!”
苏放冷笑:“滚出苏家!好威风啊!非双,你跟我来,非独在这等着!”苏非双愣住了,手上一紧已经被苏放抓住,不由就跟着她走了,刻薄话也说不出口,不知为什么心里相信她一定有办法。
苏放带着她径直去敲苏无咎的门:“爹爹!开门。”苏无咎看上去容颜很憔悴,可见心中也不好过,他强笑:“放儿,双儿,你们怎么一起来了?”
苏放微笑着问他:“爹爹,听说你把伊曼风赶出去了,别的也就罢了,有件事情我可得问问,你知道家里有多少钱吗?还有家里有什么挣钱的营生?将来我和弟妹可是要靠这个生活的。”
苏非双怒道:“你!”苏放抓她的手暗暗捏了一下,非双咬牙忍住,心想看她想说什么。
苏无咎觉得女儿脸上虽然在笑,眼睛里却殊无笑意,想了想才道:“钱的事情可以找苏福问问,多半是靠收租吧?苏家在老家松花府有许多田产。”
“收租?”苏放大大冷笑一声,这爹爹真是天真得让她不知道说什么才好,战火蔓延了二十年的地方还能收租?那南边肯定算天堂了!
“爹爹可听过田字诗吗?”她沉声吟道:“昔日田为富字足,今日田为累字头。拖下脚来成甲首,伸出头来不自由。田安心上长思想,田在心中虑不休。当时指望田为福,谁知田多累累愁。”她叹息一声:“这是那些读书人看了地主惨状有感而发的,我可编不出来!田产能过活那是太平世道的事情,照前些年的世道,田可是要命的东西啊!”
苏无咎没有听过这个,不禁瞠目结舌。
苏放又道:“爹爹,前些年八旗各自圈地,土地的原主人和农户皆为圈地者所有,你一点都不知道吗?田少的,旗人高兴就补几两银子,田多补不了的,就杀了算数,多少大地主被胡乱安个罪名就杀死了,只有少数有眼光够狠心的人才舍得抛弃祖宗家业,直接把田产送给旗人,全家得以保全。留得青山在,另想办法再挣出一份家业来,我想苏家也一定是这样的,别的不说,十几年前清军入关的时候正从你家地上过,这一路过来还有多少活人?即便田地还在又有谁去租来种?如果靠地收租,别说维持不了这阖府上下的开销,只怕连人已经变成了依附旗人的家奴。”
苏无咎呆住了,半晌才道:“可是,可是……她从来没和我讲过。”忽然又摇头道:“不对,前年曼风还特地给我看过家里的田契,松花府尚有许多田地。”苏放道:“那定然是后来又买的,钱来的这么快,我看你夫人做的一定不是正经买卖!”
“不是正经买卖?”苏无咎重复一遍,似乎不能理解。“就是放高利贷,开赌场妓院,买卖私货之类的,既然她要瞒着你,我看走私货的可能性最大。”
苏无咎怒道:“她怎么可以做这些事,为什么不和我讲!”
苏放问:“跟你讲了又怎么样?这些事情你来做?世家公子、天之骄子,这些事情你做不好的!不过你也不用发愁,虽然挣钱的被你赶走了,毕竟她已经给你挣下这偌大家业,光是一件一件送去当铺,也还可以过十年舒服日子。”
苏无咎脸涨得通红,大声道:“我当然不会去做哪些事,她、她挣的钱我还给她,一文也不要!我的孩子也不需要锦衣玉食才能活!”
“说的没错!”苏放冷冷的点头:“既然爹爹有这样的志向,我们做孩儿的也愿意跟着吃点苦。咱们穷也有穷的过法,那爹爹你打算靠什么养家呢?对了,你武功十分高强,做强盗来钱最快,但是你不会去做是吧。那做什么?走镖的镖头是不行的,做那行脾气比武功重要,要不做有钱人家的看家护院吧,主人家一定很重视你,钱不会少的。就是怕遇上个爱显摆的,总要把你带出去遛遛,在朋友面前长长脸。”
苏无咎脸色涨红,不可能,想想都觉得受到侮辱。苏放却不打算放过他,继续道:“怎么样啊?”
苏无咎憋了一会,怒道:“大不了去抬东西、赶车,我不信就饿死人了!”
苏放笑起来,爹爹看起来像小孩子在赌气,她道:“好好好,你长得这么好看,还可以去商铺当伙计装装门面,或者也不一定做出力气的活计,帮别人写个状子书信,再不然去教几个蒙童读书什么的都行,能做的行当着实不少。我这个做长女的责无旁贷,和你一起做了!非独力气不小,找个营生也不难,非双脾气大些,在家里缝缝补补总还做的了,不错不错,虽然房子是住不上,不过我们一家子都是练武的,睡在街上也将就了,窝头总还可以吃个饱的,爹爹想的也对!”
‘睡街上?’苏无咎愣愣的看着她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苏放瞟了他一眼:“你这样看着我干什么?做这些事情一个月最多几钱银子,你还想买房子啊,当然睡街上!”
她又道:“我给你算算,柴米油盐都要买的,非独和非双是读不起书的了,但饭还是要吃,你女儿我也不用想着买什么首饰,但衣服总要有,还有将来非独要娶媳妇啊,啊对!可以把非双嫁了换彩礼,可是万一有人生病呢?我看你只好去借高利贷了。”
她摇头:“哎呀爹爹,原来你养不起老婆孩子啊!这个骨气撑不得,还是慢慢典当家里的东西吧。”苏非双眼睛发着光,她直起脊梁仰着头对着爹爹,忍不住把苏放的手回握一下。
苏无咎惊得呆了,他这样的世家少爷什么时候想过这些琐事?钱一向是放在那里由着他花的,生活压力是什么意思?养活老婆孩子是什么概念?他一点也不知道。所以他才能潇洒的做他的无双公子。如果承担家庭重担的是他,那又会是什么样子呢?苏放可能有点吓唬他的意思,也许到不了借高利贷的地步,可是他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