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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烈脸一寒,仿佛天下所有的冷冽全都汇聚在了她的眸子中:〃若华是谁?〃
她身上的黑袍发出了一波又一波的颤动:〃你有了我的乖徒儿还不够,竟然又要去勾搭别的女人?〃
她狂怒道:〃我要杀了你!〃
看着她那渐渐变得冰蓝的眸子,辛铁石虽然早就将生死置之度外,但也忍不住从心底生出一阵寒意。
他辩解道:〃我……我没有爱过江玉楼,我爱的是若华!〃
他这一解释,星烈的怒气更增:〃你是说,我的乖徒儿还比不上那个女人?〃
她惨青枯瘦的手突然探出,辛铁石还未来得及格挡,已被她卡住脖子,提到了面前。
星烈眸中冰蓝似乎星空一般急速旋转着,她的怒气如长空,如大海,迅猛地抨击在辛铁石身上:〃你是说那个狐狸精竟然比我的乖徒儿还好?你们这帮正派的败类,平时讲什么侠骨肝胆,一见了狐狸精,就连自己姓什么都忘了!〃
她越说越恨,卡住辛铁石脖子的那只手不住用力,辛铁石周身真气已失去大半,虽然出力挣扎,但哪里能挣脱这魔教长老的控制?眼见他脸色越来越紫青,呼吸也急促起来。
他的意识渐渐模糊,朦胧之间,似乎见到若华那秀丽的容颜浮动在他的眼前,他忍不住流下泪来:〃若华……〃
他的脸上迅速布满了笑容,那是欣慰的、解脱的笑容,因为他终于看到若华了,在这一刻,若华并没有死。
星烈眼中猛然腾起一阵杀气:〃到这个时候你还惦记着狐狸精?你死定了,但我不会让你干干脆脆地死的!〃
她大笑着,将辛铁石扔在地上。山风凛冽,辛铁石几乎已无法动弹。
星烈的眸子盯在了天行剑的身上,天行剑禁不住颤了颤。他深知发狂的女人有多可怕,而眼前的星烈显然有些不太正常,被这女人缠上了,只怕凶多吉少。见到辛铁石被折磨成这个样子,他也不禁稍有畏惧。
他本是天不怕地不怕、纵横天下的武林名宿,但当年恶行被别人揭露,身上又受了伤,不禁心志大挫,胆气也就馁了,又如何敢与星烈相抗?当下强笑道:〃星烈长老,看在咱们还有一面之缘的份上……〃
第71节:第九章 星烈长空(5)
星烈截口道:〃你想不想要傀儡真炁的解药?〃
天行剑精神一振,脱口道:〃想!〃
星烈手一指,道:〃那好,用你能想出来的最恶毒的方法,折磨这个畜生,只要你能让我满意,我就放过你。〃
天行剑大喜,道:〃就这么简单?〃
星烈盯着辛铁石,缓缓点头道:〃就这么简单!但若你的手段不能令我满意,那我就再戳你三四剑!〃
天行剑拼命点头,道:〃一定要你满意!〃
只要受罪的不是自己,天行剑倒真是不在乎。他既然能那么绝情地对待红云圣母,自然是心狠手辣、无情无义到了极点的人物。漫说辛铁石与他大有恩怨,就是自己亲传的弟子,到了此时,也必会毫不吝惜了。
这世间,最重要的生命就是他自己。这是天行剑一生奉行的信条。
天行剑一面走向辛铁石,一面思索着如何折磨这个半死的人。要讲恶毒方法,这世间还有谁能比得过他萧出云?
辛铁石艰难地挺起了身子,他的手紧紧握在青阳剑上,只是无论他怎么运力,剑光依旧是那么黯淡。
他受了太多的伤,虽然御风诀不需动用内息,但无论力量是怎么运转的,必然要损耗体力,损耗精神,并未得到休息的辛铁石,此时已成强弩之末。
天行剑的嘴角挂着一抹冷笑。他看到了辛铁石的手,也看到了他的剑。但他绝不在乎。如果辛铁石连挣扎的力气都没有了,他反倒会觉得无趣。刹那间四五种能够让人生不如死却偏偏死不了的方法闪现在他的脑海里,天行剑忽然觉得心情愉悦多了。
他已忍不住出手了。
第72节:第十章 公子无咎(1)
第十章 公子无咎
荀无咎抱着江玉楼发足狂奔,九华山连绵不绝,静静卧在一片黑暗中,看不到尽头。荀无咎的脚步绝不停歇。
伤处的鲜血不住滴下,他看都不看。他的手中仍然握着那截断刀,握得紧紧的,再也不肯放开。
淙淙流水之声传来,荀无咎的脚步忽然住下,他沿着水声而去,只见一湾很小的山泉横在大石怀抱里。
荀无咎将江玉楼放下,沉声道:〃你快喝些水,我们继续赶路!〃
江玉楼慢慢站直了身子,她试着运了运真气,发觉大部分经脉已经通畅。
逃么?她看了荀无咎一眼,此时的荀无咎已经丝毫没有那浊世佳公子的风仪了,他的身上又破又脏,沾满了血迹灰土,头发蓬乱,脸上纵横添了几道伤痕。除了眸子依旧透着昔日的清澈温文之外,整个人疲惫之极,落魄之极。
他又为什么落到这步田地呢?还不是为了自己?
江玉楼无声地叹了口气,想起方才荀无咎宁愿性命不要,也护在自己身前的举措,心中不禁一痛。
那一刻,他真是想用生命来守护自己啊。
江玉楼又轻叹了口气,问道:〃我们要到哪里去?〃
荀无咎尽量克制住体内的灼痛,捞起了几口水,喝了下去:〃我们要到一个没有正道,也没有魔教的地方!〃
江玉楼讶然道:〃为什么要到这样的地方去?〃
荀无咎道:〃因为只有到这样的地方,你才会爱我!〃
他猛然扭头,炽烈的目光紧紧盯在了江玉楼的脸上。
江玉楼禁不住退了一步!
荀无咎一字一字道:〃我绝不容你嫁给别的任何人,你是我的,你一定是我的!〃
他的话语灼烈,他的整个人也灼烈无比,仿佛一团火燃烧在这九华山顶。
江玉楼轻轻摇头:〃不行的,感情的事情,又怎能勉强?〃
荀无咎怒道:〃为什么没法勉强?我知道你爱的不是我,是别人,但到了只有我跟你的地方,你迟早会爱上我的!〃
他冷冷道:〃就算你爱不上我,我也要留你在身边,只因为,只因为我容忍不了你陪伴在别的男人左右!〃
他的手缓缓抬起,断刀遥遥指着江玉楼。
紧紧握住的手指间,点点鲜血坠落。
荀无咎咬牙道:〃若挡着我的是因缘,我就斩断因缘;若挡住我的是这苍山,我就斩断苍山!〃
江玉楼看着他那狂烈的疯狂,轻轻道:〃你能斩断我的心么?这心里面并没有你。〃
荀无咎猛地跨上一步,吼道:〃为什么?为什么你会喜欢他?我哪里不如他?〃
江玉楼淡淡道:〃我游侠江湖,人人听说是魔教,不是喊打喊杀,就是阿谀奉承,就只有臭石头,把我当成是朋友,跟我谈理想,谈剑道。他可从来没顾忌我是魔教中人,也从来没求我为他做什么。在他身边,我能够感受到,他不是因为我的容貌,我的品德,我的武功,我的家世而同我交游,他结交的,就是我这个人而已。所以,我很放心,有一天的我的容貌不再美丽,我苍老得拿不动刀了,我失去了一切的一切,石头仍然会跟我一起喝酒论剑,不会抛弃我。因为他不是因为这些而同我结交的,自然不会因为失去这些而离开我。在他面前,我就是三个字:江玉楼。〃
她仰起头来,脸上带着一抹微笑,与辛铁石共处的点点滴滴,就仿佛这夜晚的风,虽然看不到,却能真真切切的感受到,吹刮着将她包围住。
她叹息声一如风:“你扪心自问,如果我从未拥有过美丽的容貌、高绝的武功,身为荀公子的你,会多看我一眼么?”
荀无咎厉声道:“当然会,我喜欢的是你!我可以为你与正道而战,我也可以毫不犹豫地跟着你加入魔教!难道你没有看到,我是怎么奋不顾身地对你的么?”
江玉楼轻轻摇着头,她的脸上有着荀无咎看不出来的表情:“有的人会因容貌而喜欢别人,有的人会因善良而喜欢别人,有的人会因才华而喜欢别人。你喜欢的,我只是其中的一种。因品德或者才华而喜欢,这很高尚,但却令我觉得恐慌。如果我善良,这个世界上有无数的人善良,你是否会喜欢他们中的任何一个,正如喜欢我一样呢?如果有一天,你发现我不善良了呢?这样的爱让我恐惧,因为我发觉我随时会被这样的爱抛弃。”
她的眸子淡淡的,仿佛是一抹与世隔绝的光:“你就仿佛一团被压抑太久火,只要有机缘,你就可以猛烈地燃烧。我不怀疑你对我的感情的真伪,但我生恐一旦这激情不在时,你是如何获得我的,你就会如何抛弃我。”
荀无咎眼中满是痛苦:“决不会的!我连生命都可以不要,又怎会抛弃你?”
江玉楼脸上挂着一抹宽容的笑,道:“我师父就是因为爱得太激烈,所以被那个男人无情地抛弃了,一辈子都生活在心中的痛苦中。那条路……我不想再走了。所以,就算天涯海角,我的心在哪里,我的人一定会在哪里。”
她的话语并不激烈,但其中蕴涵的决绝,却让荀无咎禁不住一窒。他紧紧盯住江玉楼,这一次,江玉楼并没有躲闪,她的眸子澄清但却决绝,再无法动摇。
荀无咎眼中闪过一丝失望,他的身子剧烈摇晃起来,喃喃地,他问道:“难道……难道我连一点机会都没有了么?”
江玉楼摇了摇头,道:“我的心只有一颗,它是不能分开的。”
荀无咎道:“连一点点……一点的机会都没有么?”
他满含期待地望着江玉楼,他似乎已燃烧了所有的生命,只为等待一个希冀的回答。
江玉楼忽然有些不忍心,她轻声道:“你是个好人,迟早会找到值得你爱的人的……”
荀无咎猛然跳了起来,大吼道:“住口!”
他的全身仿佛都燃烧了起来,一落在地上,他的整个人就定住,仿佛用尽一生的情意,紧紧盯住江玉楼。
猛然,他剧烈地咳嗽起来,鲜血从他苍白的指间狂涌而出。
江玉楼惊道:“你怎么了?”
荀无咎拭去脸上的血痕,缓缓直起身:“我一定要证明给你看,我的爱无人能及!十年、二十年够不够?二十年之后,我依旧可以为你死!”
他一把抓住江玉楼的手臂,道:“走吧,我们就去天涯海角,二十年之后,我再要你嫁给我!”
他紧咬的唇让他看起来有些疯狂,双手虽然用足了力气,但仍然在不停地颤抖着。
在这虚无空旷的九华山上,他就仿佛是一片落叶,虽然逆风飞扬,却注定将要陨落。
江玉楼不忍再挣扎,任由他拉着,走向那传说中的天涯海角。
突然,一个淡定的声音传了过来:“你不能走。”
荀无咎的身子突然绷紧,手中断刀骤然亮了起来。
他怒喝道:“是谁?滚出来!”
那声音中明显加了一分怒气,道:“无咎,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心浮气躁?”一个青色的身影落了下来。他就仿佛是浮在这满天的风中,跟这山,这水,这树这木都融为一体,无论什么时候出现,都绝不突然。
荀无咎的声音禁不住软弱了些:“谢……谢庄主?”
来人满脸道气,意定神闲,正是还剑山庄的庄主谢钺。他一落地,打量了荀无咎与江玉楼一眼,眉头微微皱了皱,道:“你要带她到哪里去?”
荀无咎急忙将江玉楼拉到身后,道:“我……我要带她到个没有正道、也没有魔教的地方!”
谢钺斥道:“荒谬!天下哪里有这种地方?”
荀无咎高声道:“有的,一定有的!只要真心去找,就一定能找到这样的地方!”
谢钺冷冷看着他,脸上的神色渐转肃杀:“好,就算有这样的地方,你走了之后,你的父母怎么办?荀府的名声怎么办?你还说要去投*魔教,那么,你的刀是否准备好了向你父亲砍去?”
荀无咎身子震了震,他并不畏惧跋涉千里,也不畏惧认贼作父,但他却没想过,这之后会怎样!
是啊,荀府怎么办?他的父母怎么办?他们战场遭逢时,又将怎么办?一旦如此考虑,他的气势不禁馁了下来。
江玉楼轻轻地将手抽了回来。
荀无咎心中乱成了一团麻,待到察觉,却已无法把握了。
爱,真的可以不顾一切么?
谢钺长叹了一口气,道:“跟我回去吧。你已在天下群豪面前允诺与她一战,为了荀府名声,为了正道尊严,这一战都必须进行。你们哪一个都不准走。”
荀无咎笑了笑,他的笑容有些伤感,又有些骄傲:“那只是个借口而已,难道荀无咎就一定要一诺千金么?”
他转头,望着江玉楼:“你始终不相信我会如一,那我就一天一天地证明给你看。”
他回过头来,断刀抬起,指向谢钺:“谢庄主,在下邀你一战。败了,你放她走,我任由你发落;若我侥幸胜了一招半式,那你就放我们俩走!”
谢钺沉吟着,